鸾凤酬梦-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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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之年,还未娶妻,不光母亲一人着急。
那里莺莺燕燕,热热闹闹,我们这边未免就冷冷清清了点。
我们坐在客室里,面对袅袅升起热气的茶盏,等了许久也不见主人出来。侯府的管家走出来,满脸歉意地说道:“我家侯爷今天身体不适,各位还请回吧。”父亲行了个礼,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示意我一起走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父亲几乎是一路感慨回去的。无非是权势是件多么好的东西之类的话。我知道他这是被拂了面子而感到不快了。说起来,父亲也算是这年轻小侯爷的长辈了。我默默地听着,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回到府里,秦管家急急地走出来,附在父亲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父亲脸色变了一变,却隐隐地有些惊喜。他加快脚步走进去,我连忙跟上去,他一边走一边转头看我,忽然说道:“我记得你儿时与戚家那小子常常处在一块儿玩,感情极好,你还记得吗?”
戚谨戈吗?我当然记得,父亲紧接着说道:“这次回来太及时了,或许是戚郡王也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你了。”
“既然是来看我,秦管家何必神色匆匆,低语告诉您?”我疑惑不解。
父亲顿了一下,眸色里也露出一丝疑惑,“也是。这戚家小子来就来吧,何必偷偷溜进我们府里来?”
我们一边谈着,一边走去,绕过回廊。只见一道挺拔矫健的身影站在廊下,他听到脚步声也转过身来,面容俊朗,眼睛明亮。黑色的披风张扬地披在高大的身躯上,身上的气势不是儒雅的书生能比的。父亲看了我一眼,我只好上前,替父亲问候他。“戚世子。”
戚谨戈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扬起大大的笑容,又惊又喜,“你是杜之漪!”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能够一眼把我认出来。心里顿时有些感动,我正要文气地表示谢意,一个带着汗味的身躯就一把抱住了我,他比我高大得多,这一抱,几乎要我把压扁。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力气很大,他甚至快要抱起我,让我双脚离地。我连忙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才让他松手。戚谨戈在军营里发号施令惯了,说话声音都洪武有力,响在庭院里,树上的鸟雀都被惊得飞起,“这些年,你到跑哪里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他挥拳,眼看就要捶在我的肩膀上,父亲适时地咳嗽了一声,阻止他,“漪儿他刚刚回来,身体尚有些虚弱,戚世子还请见谅。”
戚谨戈只好缩回手。相逢的惊喜过去后,我们面面相对,一时竟然已经没有话可以讲了。也是,我们毕竟十几年未见,对彼此了解仅停留在牙牙学语的时候。父亲问他为何到府里来不提前说一下,他好做准备。戚谨戈笑着摇摇头,似乎还有点小小的尴尬。
父亲要迎他入室,他也笑着摇头了。他往后退去,“我想在你们府里随便逛逛,不知可以不可以?”父亲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连忙让我去作陪。戚谨戈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愿意,但也没有拒绝。
我们告别父亲,走在院子里,我没什么话可说,而戚谨戈似乎有话难开口。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告诉父亲的。”我很体谅地说道。戚谨戈衡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刚回来,对一些事情还不太了解。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误解我。我为人坦坦荡荡,可以说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你家三妹,我……”
是杜君颜!我想到杜君颜的古怪,难道这跟他有关吗?
戚谨戈心一横,然后说道:“我要娶她!”
我站在原地,被这句话砸得头晕眼花的,唯恐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戚谨戈叹了一口气,摇头不说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会娶她的,现在你带我去见她。”
我觉得他跟我说这些完全没有用,他要娶杜君颜,自然应该跟父亲母亲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他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接下来倒是没有再提起。而我自然不能带他去见闺中待字的姑娘。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讲,戚谨戈他为人爽朗心直,就一股脑地跟我讲了一遍事情来龙去脉。原来杜君颜不是顺顺利利地从京都回来的,本来现在她还应该在京都当公主陪读,但是因为戚谨戈擅自带她出去玩,在沿街闲逛的时候遇到北方乔装打扮的蛮族人,杜君颜在混乱中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在石头上,醒来就变得古里古怪的。不说话的时候还好,可以安静地坐着,一动起来就常常笑,公主府虽没有宫廷森严,也容不得有人在不适宜的场合忽然笑出声来。与他人交谈的时候,行为举止虽然大方,说的话却是小孩子才会说的。
总之要说她傻,她也不傻,要说她不傻,也古怪。就这样杜君颜被送回了杜府。戚谨戈心里有愧,央求母亲出面要杜府不能亏待杜君颜,杜君颜才得以相安无事地呆在杜府。
期间戚谨戈没少偷偷来见杜君颜,可总是见不到。他是快马加鞭从京都赶来的,马上又要回去。怪不得他身上有股汗味。我觉得这也真的难为他了。
“那三妹妹还记得人和事情吗?”我问他。
戚谨戈挫败地挠了挠头发,“她要是统统忘记才好,偏偏她记住了不该记的,忘了该记的!”
“?”我不解地看着他。
“自从她醒来后,她见了我就害怕,她以为是我把推在石头上!以前我常常带这丫头出去玩,这些事她倒忘了个一干二净!”戚谨戈还在懊恼抱怨,“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带她出去了,多怪我,自己贪玩不算,还要拉上她!”
我默默地听着,事情哪有这么巧?戚谨戈心思粗,不会细想。以我对杜君颜的了解,这丫头说不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呢!
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下次你再来,就光明正大地来吧。你要娶我们家三妹,父亲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家里还要个二妹妹,你这事不急,慢慢来。”
戚谨戈摇摇头,“可惜我的母亲已经开始急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两个同龄,至今未娶,皆属于大龄未婚,顿时有些惺惺相惜,大有同病相怜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边,这一答似牡丹亭畔,嵌雕栏芍药芽儿浅,一丝丝垂杨线,一丢丢榆荚钱,线儿春甚金钱掉转。”
春光正好,小城郊外有人搭了个戏台,衣衫单薄的女孩子正折腰舞扇,画着浓妆的容颜微微侧过来,一双明媚大眼似乎含着浓郁的哀愁,婉转的曲词伴着咿呀作响的二胡声。
这郊外庄园据说是绛安留侯府的地方,邀请来的都是倾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倾州城是储君封地,相当于第二帝都,里头的人物身份地位自然不低,此次是小侯爷做主开春宴,有心的人都知道这是老夫人为小侯爷的婚事做准备,按照请帖里的要求带上了女眷,此刻底下坐着一排的女眷,正聊天听戏。
原本这与我无关,偏偏父亲说这机会难得,硬是带上了我来赴宴,让母亲也带着两位姑娘也来了,特别叮嘱母亲留意一下有哪家姑娘品貌好。我暗想这要是有好的,早就配给小侯爷,哪里轮得到我,又觉得父亲在这件事太过着急,显得不太靠谱。
不过这趟来也不是白来的,母亲带着杜君姿坐到了候老夫人的旁边,据说相谈甚欢,要留下她们到晚上。我跟父亲这边呢,早就混在城中达官贵人群里谈天说地着,父亲平时在府中威严有加,在这些同僚里却是笑得春风和煦,我坐在一边只管看着学。
正瞧着热闹,身旁忽然坐来一个锦衣公子,他手里把玩着一只金澄澄的橘子,也不剥开,凑到我身边就说道:“你怎么不去跟他们说说话?”他指的是另一桌的公子们,我被他们奚落惯了,早就没那个心思与他们攀交情。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下子笑开了,“真是稀奇,原来也有跟我一样不合群的,正好,咱俩坐一块,我跟你说啊,今天虽然做主人的是小侯爷,这来的千金闺秀们,可也有冲着我们来的,你注没注意到,那里有个姑娘一直朝着我们瞧?”
我心想这好歹也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哪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朝我们看,我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却果真有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孩朝我们看,“那不是侍女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姐们有心思,哪会亲自出面,要不戏里怎么总有个红娘的丫鬟搭戏?”他眯着眼睛笑,好像那侍女果真是替她家小姐来找他来的,满足得很。
我这才正眼去瞧他,只见他模样长得倒周正,只是有点痞气,加上手里还在转着金灿灿的橘子,玩世不恭的样子。印象里父亲的僚友里没有这号人物啊。他见我打量他,又嘻嘻笑了,“哎呦,忘记跟你介绍了,我姓单,单名一个遇,以后遇上了就是兄弟,知道西巷不?那十八家店铺就是区区不才,在下的。”
原来是做生意的,这经商者贱,侯门贵族往往不屑与之来往,也不知这单遇是如何要来帖子混进来的。看他样子是在外面找不到正经人家的好女儿,跑到这里来求淑女了。我正想着,他又笑着说道:“你可别看不起我这个做生意的,倾州城那西边一带,可都是单家在管,我虽是经商的,家中还有兄长叔父可是做官的,官场那点道道,我恐怕比你还懂呢。”
这倒是实话,我一听他们家也有做官的,又是姓单,明白了,这官也是用钱捐来,单大人的名声在士大夫眼里可不好。只是我瞧他得意的样子,也不好拆他的台,只能含笑点点头,说着话,我也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的那金橘子还真是金橘子,通体都是金子铸的,就这个金橘子也抵得上父亲一年的俸禄了吧。
有钱人真是不一样。我有些感慨,那单遇却又凑过来说道:“我看你跟他们不一样,跟你讲了半天话也没有瞧不起我的样子,实话不相瞒,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找淑女来着,你帮我看看,哪家姑娘比较实在,就是瞧上我这点钱没瞧上我这人,我也认了。”
说了半天,还真是来求淑女的。只是这名门闺秀的,谁会瞧得上你这点臭钱?我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表露一点心思,正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方才一直朝这边看过来的侍女忽然抬脚走了过来,我低低咳嗽了一声,然后头微微一扬,“你看,她果然是瞧上你了。”
单遇顿时眉开眼笑,手里的金橘子也不转了,却也不藏起来,托在手心细细看了起来。我眼观鼻比,看着面前一杯清茶。
那侍女走过来,见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才低声说道:“请问哪位是郡守大人的公子?”
原来是来找我,我抬眸,见这侍女也面生得很,她也看着我,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我正要点点头,那单遇忽然收了金橘子,笼在袖子里,“哎呀,我就是。这位小姑娘,你找我做什么?”
侍女看了看他,似乎有些怀疑,单遇忽然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明白了,也罢,也算是卖个人情给他好了。我也点点头,“这位确实是郡守大人的公子。”
侍女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家小姐要与您见面叙旧,不知您是否方便?”我暗想我刚来倾州城,哪里有认识的姑娘,这位小姐又是谁?
单遇一听是“叙旧”,他倒也机灵,一口应了下来,却说要拉上我一起去。看来还是怕到时露馅了。我也想弄清楚是谁找自己,表示同意去。那侍女却为难了,面色不豫地看着我们,“可是我家小姐叮嘱只能带杜公子一人过来。”
单遇哪管这些,他直接站来,顺带着也拉起我,“小姑娘,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到了那里,要是你家小姐真不愿多请一个人,让他再走不就好了。”
那侍女衡量了一下,只好带着我们走过去。
走在路上,单遇人来熟地低声问我,“怎么是叙旧?你认识的姑娘?”
我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单遇满脸的期待,笑着说道:“这说明有戏,还是好戏可以看了。”我不了解这个人,只是他笑得面善,不过做生意的人,不都是这样,本着不打笑脸人,只管可劲地笑,笑总不会犯错。我也就闭口不再说了。
那侍女带着我们曲曲折折,走到了庄园僻静的地方,若不是有她带路,我都还不知道这园子这么大,还有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那园子深处却是一大片沼泽地,绿草上开满了深紫色的花穗,偶尔有几只白色的飞鸟掠过,而丛林里建着一座水轩,竹廊蜿蜒,营造出清爽幽静的氛围。而不远处就是连绵青山,将这里与外世隔绝了。竹林间偶然传来风声,上面似乎还悬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倒像是有人在呜呜咽咽地吹着笛子。
小道是铺着鹅卵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