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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2005年第24期-第5部分

小说: 2005年第2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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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波特正因为能听懂蛇语而自卑着,魔法学校校长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你想成为谁,这不在于你的能力,而在于你的选择。”
  我选择了诗歌,诗歌也就选择了我,成为了我心中不熄的绿光。


煤城,以及其他(组诗)
■ 张 杰
  命定的豫西小煤城
  
  坐进黑暗。一切
  那么静,滴……答
  内心的秒针被你忽然听见……
  冬夜的大街,失去了人群的逼迫
  显得空旷而多余;那些
  出租车,摆动着触角
  夜蟑螂一样爬过;
  而矢车菊,拥着孤冷中静睡的女童
  开始在月光下显现。
  寒酸的小酒馆,油布门帘里
  裹满了醉意,在矿区
  它永远和煤纠缠不清。
  一群群矿工,正鼹鼠般
  日日朝着黑暗挖掘,
  幽伤的巷道遍布小城的内心
  生活,让我们老去!
  而蒲公英里飘荡煤尘的春天
  竟也那般奢侈,遥远而美丽
  
  小城
  
  那团雾气沼沼里,有我
  无数次徒步穿过的小城
  一条叫“大众路”的老背街
  总在后夜落雨,被打碎的
  水银路灯下,也总有穿中山装
  骑凤凰车摁铃而过的夜归人
  那时我九岁,爱戴矿灯帽
  被人欺负后,就独自
  数着小巷里幽静的灰砖
  一路哭着,心里喊着:妈妈——
  而我现在,仍是一个弱者
  痛苦,要静静接受
  像雨夜里,街角的孤独孩子
  没膝深的黑水,吞没了
  他洁白的小纸船
  而那位患热病坚持上夜班的矿工叔叔
  走进哗哗的雨幕里
  再未回来
  
  挖煤工
  
  雨中,运煤车隆隆移动。
  焦黑的小巷,空无一人;
  矿工路以北的街区,
  偶尔,一丝伶仃的灯明。
  棚檐下,下井的挖煤人
  想起他的大脚女人,此刻
  正穿梭于灶台和大田。
  罐车,慢慢贴近煤层的腹部;
  巷道灯,曲折里伸延。冰凉的
  煤壁,沁出冰凉的泪珠——
  薄气的瓦屋里,孩子们
  总牵他的衣角,小手
  又摊开,睡成,毛绒绒的向日葵。
  
  小城童年
  
  你坐着,听凭城市骰子的带动
  许多记忆已被时光摧毁
  已不能说出什么,地面都在高高漂浮
  你是往事的蜻蜓
  少时的家在梧桐树院子里
  后来迁往天边,波涛起伏的
  未知之神依然紧随,追打
  终于,难磨的沙砾赐给你
  一颗夜明珠,它只在狂风之夜发光
  亮透整个身体和卧室的苍白
  那时的小院子,产生幸福的黄泥
  很快小厨房也破烂了,模糊也无法修补
  时空倒转的镊子死了——
  我们背着破书包上小学的影子
  老黑白电影一样失真
  我们变成小黑块,拐进
  回家的小巷,现在想来
  如同拐进了一根飞转的辐条
  漂浮,旋转,永不回返
  
  小营村
  
  你在枝叶间隐身
  像一位拒绝文明的印地安人
  那个城、草地和全体公民都形如休克的孕妇
  而现在,鬼磷跃入了你的视野
  就像广阔的原野轻轻叫醒了
  一个死于土中的沉默小铁罐
  连绵的绿掀去了头顶失明的锈盖
  小溪哼着小曲流入身体,再喷涌出来
  落入尘土。那不是海洋,但却孤独
  强烈,宛若月下思爱的少女
  你注视着,不忍离去
  内心的黑影之塔悄然崩塌
  野林,小溪与嫩枝,保持着幼儿的面目
  而那些荆灌则长满了仁义之刺
  哦什么才是故乡?又是谁
  成为了驾驭你所有爱恨的主人?
  
  清幽
  
  下午,白杨在院中,安详地晃动
  那个小煤城,从半空飘来,轻轻拨动
  慈爱的念珠,恍若,树枝后的我
  在它夜色深山里的无望停留
  
  记忆的小门,飞出万里白云
  一个老酒鬼,陷入泥泞的深秋
  丁香花小教堂,扇动着“啊啊”
  祈祷,他,视而不见
  
  在深夜,他偶尔端详浩瀚星空
  就着街灯,写下挂着灯笼的噤声
  他沉浸在醉里,宁静,眼前飘舞
  会说话的艾略特和浪漫的萤火虫
  
  只是,我们两只流浪的蟋蟀,用锯齿
  琴弓、振动膜,奏出的暗夜诗句,常常
  发出克利克利的颤音。丁香花小教堂
  扇动的“啊啊”祈祷,我们,又仿佛听见
  
  平顶山的雪
  
  大雪,养出一冬的静。白妆
  抹去了这座城市的花痘痘和烟尘
  扭过头,盛开的红煤(梅)
  就在河堤蘑菇亭的一角
  月十六夜,你和F的影子曾奔向半空
  ——那群楼间一个不真实的仙国
  矿工老街,填埋了多少啼笑故事
  激情的演员们,已不知去向,当年的焦心
  中年人,经过雪,回复为摇摆的少年企鹅
  新生的少妇,也被雪再次补妆,邮寄
  面无表情的公交车从高空轧过,一些雪
  变成黑色,人流,继续
  携带着爱恨匆匆交织的蜂巢
  沿街喇叭里,一个卸任青衣说出雪和火
  而对面,老百货楼仍高举着六十年代的梦幻
  标牌
  那些街道的苍老经书,神异的雪
  用骇人的白色,读出——
  
  一个人进入空山
  
  一个人进入空山,陷入叶的迷障
  山路狭促着纵深。羊屎蛋一颗颗
  那么多黑珍珠泊进石臼的寂寞
  
  既有的思想多么陈腐
  鸟儿的清声和谁握手,并在枝间求爱
  筑巢。岩罅里的水滴答落下,呆呆巨石身后
  
  闪映着松鼠的小毛衣和地衣的花屁股
  深山把人回归为猿。尖利的蹄爪在黑石上
  留下白色的抓痕,石块进落处冒出火星
  
  默思良久,自取个“松隆子”的野名
  那些石头活着,相间着一束月光
  摘下一枚白果,一个人静静地品尝,把它吃完
  
  我们走在这条满是土腥气的小路上
  
  我们,一对微亮的细颈瓶
  走在这条满是土腥气的小路上
  精神的全月,在我们体内徐徐升起
  并捧出松脆可口的小麦饼
  路边,白腊条和大叶杨还未醒来
  而远山以北,小熊星座正在天际游弋
  你说,那是宇宙高峰体验的结晶体
  此刻,我们就这样走着
  一路上不时仰望,指点着圣诞树一般的星空
  
  土山
  
  去观赏他们的萌芽
  ——庞德《喊声》
  
  太阳升上来后,土山似灰瓶闪着亮
  那时,老排房、槐树、砖垛和我总忘了
  土山。它,也总是沉默,满腹心事的样子
  香槐花飘落几片的时候,一个上午很快也就
  过去
  
  正午的阳光下,土山开始逐渐起变化,一会儿
  仿佛一口倒扣的锃亮铝锅,但转眼
  灰云漫卷如人群来时,土山竟像一辆坦克
  这是幻觉吗?我的体内树影斑驳,叶儿沙沙响
  
  时而有小鸟降临土山,啁啾叫着像兴奋的国王
  土山仍沉默,垂目趺坐,双手结印,下午的暖
  被轻轻消磨。直到月儿兔窜上中天,潭思的
  土山披上清空的光衣,暗面的凹坑更凹
  
  而腴白的身子更白,白成一尊出浴的瓷佛
  那一刻,我跑近土山,抚着那神异的佛月亮
  夜空弥漫着橘黄的小色块,午夜飘浮的阳光棒
  可是阿波罗神在显灵?一切无声但都在显形
  
  土山,旋晕成一个点,轻搦我的微尘腾上半空
  潮水被逼退,土山以外的世界变得青幽空旷
  
  在昏黄的山脊上
  
  在昏黄的山脊上,我们
  在荒草中奔跑。又双双骑着白马
  穿过粗壮的石桥。山雾,
  还未将你我覆盖——
  而所有的威压都归服于无语的喜美
  你的眼眸,变幻着闪闪的颜色
  像前面樱花林里飘出的惊呼
  多少光洁的额头在落英间徜徉
  如同我们  在落雨的秋夜
  彼此溶入无边无际的
  微凉
  
  小站
  
  小货场。轻轨车咣当一声就走了
  模糊与无形的夜,雾灯高悬
  你要在深夜去开一扇门
  焦心而灿烂的一天就要开始
  就像绝密的放射性物品
  车轮的阴影停驻于铁轨上的寒光,如
  枕木上穿白衣的圣徒,一个个歪着脑袋
  俯冲的机车,改变了空气的流速
  这让你想起充满锥形涡流的哲学
  空空的站台,人影仍在攀谈,走动
  浓烈的气味从城市的胯下散出
  小站,不需要什么性格。一车车重品被运来
  调整分子结构后,又被时间轻轻拖走
  
  去三峡夏夜记
  
  从武汉去宜昌,有着戏剧的雷雨
  两岸荷塘种满了白莲和红莲
  一路紫色闪电和急雨,导演了
  三起交通追尾,一辆小车瘪了前脸
  横卧栏杆,大雨,让它们
  犯了错误。其实,暴雨敲窗时,
  我们正向暴雨的中心前进,车中人
  不忧也不惧,黄汤寥廓的江水
  早征服了我们的心。而现在,已是
  夜半,黄灯万盏的宜昌已被我们
  甩到下游,好似履行一个仲夏约定
  我被江水晃醒,默看江轮在黑谷里
  驶向江雾深处,绿色定光灯在江声里
  游移。舷窗外,满月在瞿塘峡上穿行,
  恍然前生白帝巡航于黑沉沉的大江,
  而夔门壁立的崖上,闪着星河云辉。
  
  矿工路
  
  七十年代,我的童年无数次穿过矿工路
  有次,爸爸用飞鸽车带我去火电厂
  那是他的单位。骑到路尽头,厂门
  有两根水泥柱和一个大铁门,往厂区
  运煤的铁轨、巨大的烟囱,还有
  汽轮机房,这些厂外我就能看到,尽管
  我只有六岁。它灰色的发电楼
  运转时震耳欲鸣,犹如一个怒吼的怪物
  走进灰楼,管道、楼梯、电机组成晕眩的迷宫
  褐煤的能量,使整个楼内空间剧烈颠簸
  下班后,我们在水银灯的银光照耀下
  回家,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身白绿
  树后的平房区,如同被刺瘪的黑气球,缩成一
  团
  骑过路灯被人打碎的路段时,一片暗黑
  车子上下弹跳,我眼前晃过一个交通岗亭
  听到一个烧饼铺打烊关门的哐啷声
  从矿工路拐进革命大院永红向阳院
  已是后夜,我们在满天星光下叫门,归家
  在我们身后,幽深的矿工路成为夜的深背景,
  漫进
  百里矿区无声的梦境。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
  矿工路,仿佛一个活的生物,附着在豫西
  小煤城的面庞上,它,并非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但也不仅仅是一个扬着煤尘的路标……
  
  我的平顶山,我的煤城
  张 杰
  
  平顶山,位于河南省西部,是我的出生和成长之地。在我眼里它不是一个空灵的名词,而是非常具体可感的一个地方、一个城。我现在谈它,眼前会浮出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我常暗自感叹,这个城因我在其间浸染得过久、过深,以至于每条街巷都留下了我前半生各个时期的记忆片断。这个城无论我走在哪里,哪里就有记忆复活,那些复活的记忆裹挟着酸甜苦辣冲击着我沉默的内心。这个城对我几乎是命定的,也是宿命的,它成为我存在的客观主体,我几乎无法跨越它。它的每个路口、街角、大楼、桥涵、河流、矿山都留有我过去的身影与足迹。这个城的许多名字都立体呈现在我脑中,我眼见着它的各处变迁兴废,眼见着它变得繁华喧嚣或更冷僻。它是一个流变体,无数人穿梭其中,光影晃动不息;我身处一个巨大的工业矿区之中,一切围着煤旋转,无数话题与矿区有关。在城北,沿伏牛山余脉,东西向散落着13个国营大矿,市区人口50万,其中矿工及其家属就占了30多万人。上下班路上,大吨位运煤汽车和列车不时从我身边隆隆驰过,煤尘迷漫里我大声咳嗽,感到无边的荒凉、无助和孤独。这个城的煤给我刻镂了太深刻的记忆,所以我少叫它平顶山,而称它为“豫西煤城”。
  在煤城的老城区有条老街叫大众路,路西头有个叫“永红向阳院”(文革初红卫兵取的名)的大杂院,有上百户人家,住有各行各业的人,可说是个很丰富的小社会。我的童年就在那曲折幽深的灰砖胡同里度过,直到我上初中后我们全家才搬离了那片平房区。如今这个大杂院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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