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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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知道在民族大义和家国仇恨前说大道理是没用的,于是说:“自有男人们去对付惩治他,我们姐妹间别伤了和气才好。”
刘陵想想也是,这事拿用得着她来出头,嘀咕了一句:“不过我看於单觉得有点眼熟……”
云舒就笑了:“你以前难不成还见过他?天南地北的,也太远了点。”
刘陵笑了笑,说:“也是,我最远的也就是从淮南来长安,怎么可能见过他。”
两人又转向说其他的话。
刘陵问道:“后天就是你大姑奶奶家的周岁宴,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二月二十八日是韩玲珑的周岁,又逢韩嫣回朝,他虽然没有独立立功,但是将帅们都受了嘉赏,韩家也没有例外,所以韩家准备把周岁宴办的热闹一些,请了很多人。
云舒说:“送如意圈、平安锁什么的,觉得太寻常,那些金的银的,孩子现在也用不上,我想来想去,就托人给孩子做了一个学步车,等天气暖和起来,孩子身上的衣服少了,就该学走路了。”
刘陵好奇的不得了,问道:“什么学步车,怎样的车子?”
云舒就笑着跟她解释了,学步车就是下面带轮子,孩子在中间坐着,脚刚好着地可以使力学走路的车。
这东西比起金银玉器什么的,根本不值钱,但是贵在一个新奇,这时候还从来没有呢。
贫寒人家的孩子学走路时,难免摔很多跤,富贵人家怕孩子摔了,很多都是到两三岁才慢慢开始学,十分影响孩子的成长。
刘陵脑中没概念,想了半天也不知学步车是个什么东西,就嚷着后天一定要好好看看。
云舒又问刘陵准备了什么,刘陵就说:“给孩子做了八套春夏的衣服,因孩子长的快,也不敢让人多做,再过半年,指不定孩子长多大呢。”
云舒笑着说:“没想到你是个有心的,还专门给玲珑做衣裳。”
刘陵就笑着说:“那好歹是你大姑奶奶家的孩子,而且我儿时也常跟韩嫣一处玩,都是有交情的,自然要费点心思,总不能随便拿点东西就糊弄过去。”
到了晌午,在涉安侯府里吃了饭,众人就纷纷告辞,南宫公主独独把云舒留下来说话。
云舒心中疑惑,南宫公主也开门见山,说:“妹妹明天有没有空,我想带单儿去你府上拜会一下你和桑大人。”
云舒很惊讶,问道:“拜会我们?”
南宫公主说:“嗯,单儿能够顺利到长安,桑大人出了不少力,若不是他,单儿只怕性命难保。再则单儿没有赶上你们的成婚大礼,想补个贺礼。”
云舒不好推辞,只好说:“二姐和涉安侯别这么客气,我们只当是自家人过来玩,也别带什么贺礼,过来吃顿便饭好了。”
见云舒答应了,南宫公主很高兴的把云舒送出门。
回到家里,云舒把此事对桑弘羊说了,桑弘羊略一沉吟,说:“来就来吧,只是得多找些人作陪才是。”
是因为不想单独接待於单,怕传出什么旁的留言吧。
当即写了帖子,请了卫青、韩嫣、墨清等年轻官员作陪。
次日,南宫公主和涉安侯过来时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别的客人,桑弘羊就笑着说:“自那日宫宴,满朝都知涉安侯有海量,我一个人哪里陪得住,只有请几位朋友,务必陪涉安侯喝个尽兴。”
云舒就领了南宫公主进内院。
南宫公主也不问别的事,只问雪霏在哪。
云舒就说:“正在芳草轩上课。”
“我们过去走走吧。”
云舒心中有些疑惑,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可以,两人就往芳草轩走去。
屋里,雪霏、周子冉、阿楚、三福四个人正在学写字,皆是低着头提着袖子小心蘸墨下笔。冉冉、阿楚和三福还好,雪霏却总也写不好,总是把墨团弄到云纸上,反复几次,她就丢了笔不想写,可是一抬头看着坐在前面的冷面老翁,只好又提笔练习。
云舒在外面小声对南宫公主说:“上午教她们写字的夫子,是公子从国子监请来的,下午教她们针线的是从阿陵仙衣铺里借来的绣女。”
南宫公主点点头,问道:“另外三个女孩儿看着都不错,都是谁家的?”
云舒看着周子冉,略有些迟疑,但知道周子辉在桑弘羊的引荐下已经见过刘彻,便拉了南宫公主低声说:“最大的那个,是绛侯公主的嫡孙女,也是你我的姑表侄女。”
南宫公主手一抖,惊讶的张了嘴,半天才回过神来说:“竟然是周家的女儿,他们回长安了?”
云舒点头,说:“当年之事,过去那么久了,而且被先帝下狱的是周家二房,现在大房回来,不过是想拾回一些祖上的荣光。”
南宫公主感叹道:“当初姑姑嫁去周家时,我们瞧着都是极好的一门亲事,谁知会变成这样。”
世事无常,谁说得准呢……
南宫公主又指着阿楚问道:“中间这个女孩儿看着似是有点眼熟。”
云舒点头,说:“她原是皇后面前的宫女,她父亲是我们家的大夫,医术极好,先前被送去不久才被我讨了出来。”
云舒又指着三福说:“那个圆圆脸的女孩儿是我手下管事的妹妹。这三个孩子品性都不错,雪霏最小,希望她跟着这些姐姐们一起能学好,别整天的跟男孩子们到处乱跑了。”
南宫公主听着觉得妥当,拉了云舒的手,到旁边的抱厦里坐着,说:“妹妹,有些紧要的事情,我想跟你讲,听了,你别觉得姐姐胡思乱想才好。”
见她神态如此严肃,云舒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姐姐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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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1、谁家女儿(下)
281、谁家女儿(下)
两人坐在抱厦中,窗下的火炉上正煮着热茶,吹出袅袅白气。
南宫公主的嘴唇开开合合几次,终于微微颤抖着说:“雪霏她……恐怕是於单的女儿……”
云舒听清楚了,却半天缓不过神来,半晌才说:“怎么可能”
南宫公主唏嘘道:“我也觉得太巧了,可是自从我第一次看到雪霏那孩子,我就觉得她面熟,仔细看了几次,越来越觉得她像於单小时候。再想想她出生的那个冬天,时间也是差不多的,娄烦也就在雁门关附近,并不是不可能……”
云舒依然不信,说:“若真是於单的女儿,怎么会被我在大汉境内捡到,虽是边关,可是大冬天,风大雪大,怎么可能……”
南宫公主显然是思量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有几分把握才说出来。
“於单七年前正是少年气血方刚之时,因常住在王庭,不防跟我身边的一个侍女好在了一起。那侍女是随我嫁去匈奴的,本就担心此生嫁不到好人家,见到於单对她中意,自然是百般愿意,两人竟瞒着我做下那苟且之事。直到后来那侍女怀了孩子,见事情瞒不住了,才来求我。
事情传到军臣单于耳中,单于大发雷霆。他虽娶了我,但那是碍于两邦相交,我又是公主,才立为阏氏。实际上,他是极讨厌汉族女子的。於单是他的独子,又是太子,本就有族长对於单的软弱不满,若他娶了汉族民女,自然更被族人看不起。
军臣单于下令要把那侍女给杀掉,我和於单苦苦哀求,他才答应等那女子把孩子生下,留孩子一命。可是在就快足月的时候,我偷听到单于吩咐接生的婆子要把孩子闷死在肚子里,我知他们母子是绝对被族人所不容的,当即塞了些细软,让侍女逃走。
我虽不知他们母子到底如何,可是她逃到边境树林里分娩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你看雪霏,她的眉眼之间,分明就不是纯粹的汉家女子,那眼睛、鼻子,像极了於单。”
云舒的双手抓着膝盖上的衣襟,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
诚如南宫公主所说,雪霏的长相的确不太像汉族女子,眼睛大,眼窝深,鼻梁挺,头发也有些微卷。小时候还看不大出来,可是这两年,是越来越明显,五官更是一年比一年立体。
纵使云舒觉得事情太过离谱,可是也忍不住的去想,她真的会是於单的孩子?
南宫公主看云舒神情复杂,说:“这件事我并没有根据,只是多日放在我心头,每次看到雪霏就会不断的想。现在於单也来了长安,我就思量着,把这件事说了,与妹妹一起商量看怎么办。”
怎么办?把孩子送回给於单?
云舒立即否定。
先不说还不知道雪霏是不是真是於单的女儿,但看他之前不能保护妻女,现在作为降臣,朝夕不保,雪霏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不如就放在云舒身边做个养女,以后长大了,凭借着云舒的照顾,也能够嫁个不错的人家。何必送回去受那份罪
她心里来回想了几遍,对南宫公主说:“这事还是不要告诉涉安侯和雪霏吧。到如今,已是无从查起,就算核实了雪霏的身份,又能怎样呢?让她知道自己不被族人所容,惨遭抛弃吗?她的母亲估计也凶多吉少,这些悲惨的事情,何必让孩子知道,打击她幼小的心灵呢。何况雪霏生性执拗,知道了定然不肯认於单的。”
南宫公主叹了口气,说:“原是我的想法太狭隘了,我总想着於单现在孤苦一人,若是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父女相伴,日子也好过一些,雪霏能找到亲生父母也是好的,却没有为雪霏以后的日子想过。”
雪霏跟着云舒,明显比跟着於单要好。南宫公主想透了,就保证一定不再提此事。
正巧芳草轩里面放学了,几个女孩子结伴走出来,得知云舒在这边,都跑了过来。
云舒笑着对她们说:“今天家里有客,你们中午自己吃饭,中午歇一歇,要听桂嬷嬷的话。”
孩子们不觉得有什么区别,笑嘻嘻的答应了。
云舒又单独对阿楚说:“下午去回春堂时,坐马车过去,别自己走,怪远的。”
下午雪霏她们学针线时,阿楚并不一起上课,而是去回春堂跟她父亲一起学医术,所以云舒才有这一说。
阿楚笑着谢过,比周子冉更像大姐一般,带着其余三人去吃午饭。
云舒跟南宫公主回到前院宴厅,和众人一起吃午膳。云舒看着这群男人,觉得这样的组合很奇怪,之前还是水火不容的两国,现在却能坐一起吃饭喝酒。
云舒不怕韩嫣、墨清把於单当敌人给解决了,却怕於单面对这些杀父仇人会眼红。可是事实证明,於单一片风轻云淡,丝毫脾气都没有,看的云舒练连摇头。
到了次日,云舒夫妇一大早的就到韩府参加玲珑的周岁宴。一群相熟的姐妹,或是跟韩家有世交的夫人都来房中看了孩子,并坐下说了会儿话。
桑招弟收到云舒送的学步车,当即把玲珑放到车里坐上。
玲珑又短又胖的腿就开始乱踢腾,当真能把车子弄的走动,只是因为玲珑靠在中间的座位上,挺着一个小肚子,双脚蹬地,车子便是倒着跑的
满屋的女人看着都笑了,桑招弟更是笑着说:“哎哟,这没学会走,都学会倒着跑了。”
到了吉时,桑招弟带着奶妈抱起孩子招呼大家去大堂,孩子将在那里抓周。
因人太多,云舒没有挤到最里层去看孩子抓了什么,只听一阵欢呼,有人欢喜的说:“姑娘是个爱俏的,抓了个靶镜在手中,以后必定生的国色天香。”
都是个凑热闹的事,抓周哪能定终身,随玲珑抓个什么,肯定会有人说好听的话。不过凭着韩嫣和桑招弟的长相,玲珑长的不会差就是了。
热热闹闹的从韩府回来,桑弘羊见自己的小侄女那般可爱,那般粉雕玉琢,打心底里想早点要个孩子。他整夜的缠云舒,累到最后,云舒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大公子把云舒搂在怀里,轻轻的说:“皇上说三月三要去灞水踏青饮宴,估摸着这两天就要传口谕下来,你肯定是会一同去的。”
三月三是轩辕黄帝的诞辰,是水边饮宴、郊游踏春的节日。
云舒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很少过什么节,现在她跟桑弘羊成了家,两人想把门楣撑起来,这些东西就必须注意。
云舒累到无力,轻轻点点头,说:“这两日还要去帮奶奶收拾东西送她和妹妹们回洛阳,我原指望着过后能歇一歇的,谁知皇上玩性还是这么大。”
桑老妇人在正月过后就闹着要回洛阳,云舒等人多次劝说,好歹是让她等到了玲珑的周岁宴之后再走。今天云舒前脚刚从韩家出来,二夫人就差人来只会她,说老夫人又闹着要走了。
云舒知道老夫人在长安住的不自在,老夫人虽也没指望能让公主伺候她,但每每想到自己的长孙媳妇不来给自己端茶递水,心里难免不平。但与云舒见了面,云舒礼仪周道,和颜悦色,她又挑不出错,只能自己生闷气,不如回洛阳更舒坦。
再则,桑静初的婚事将近,早点回洛阳,免得慌手慌脚,所以云舒也就不拦着了。
桑弘羊搂紧了云舒,耳鬓厮磨一番,说:“等熬到五月,我们一块跟皇上去上林苑避暑,在那里随我们怎么玩都没事,十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