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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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老爷摸着表姑阿红的手，颇有成就感，一脸得瑟笑容，“要是他们都不在了呢？”
表姑这次是真的惊了，她没想到舅老爷存了这种骇人的心思，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害怕，笑着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怎么个不在法？难不成你能大变活人不成？”
“呵呵，真是妇道人家啊。”舅老爷笑着接过了茶，还不望顺手偷香一把，真滑腻的肌肤，这触感……无论如何也要让这女人心甘情愿跟着我不可……如是想着，见阿红正一脸好奇等着自己回答，为博美人欢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在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于是索性一股脑儿接着往下说，“大变活人我是不会，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他们在睡梦中长眠，而且官府也查不出来，怎么样，这法子不错吧。”
“你下毒？”表姑直觉想到了下毒，“你不怕大夫查出来么？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啊。”
舅老爷以为阿红在为自己担心，于是心里很高兴，但他又哪里想到表姑如此说只是为了套出他更多的话，舅老爷果然上了当，犹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
“来，喝杯茶，润润口。”表姑端起了茶，依偎进了舅老爷怀里，美人在怀，又亲自捧杯伺候，舅老爷哪里会拒绝，自然一饮而尽。
“说了这么多，我可是等不及了，来，美人儿，咱们好好快活……”怎么回事，怎么头越来越晕了，眼皮好重，好困。
表姑冷眼看着舅老爷睡死了的脸，啐了一口，“人面兽心的畜生，早晚你会有报应的。”
出了房门，阿长正恭敬守在外头，表姑沉脸吩咐道，“看紧他，别让他出来坏事。”
“您放心，小的自然不会让他跑出来。”
表姑见了这才舒心一笑，“嗯，只要你将这事办好了，你功不可没。”
“小人明白，只要少爷能够好起来，阿长即便做牛做马也愿意。”
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哦，不，此时不是杀人夜，但的确是要放火，这放火的人还是韩家自家的人，管家领着府中的一帮长工浩浩荡荡气势长虹出了府，一路上人声吆喝，好不热闹。
邻里见了问，“韩管家，这么大阵仗，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管家答：“放火。”
右舍惊了，“好端端的为何要放火？”
管家再回：“灭妖。”
于是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韩家要火烧妖怪。平民百姓一听到妖怪，反响不同，有避之唯恐不及的，也有半信半疑的，更多的是本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反正人多，于是不管是信还是不信的，总之都跟在管家后头，于是一大群人拿着火把，有的人还拿出了扁担……拿什么的都有，都跟了去。
他们一路从城东到了城北，到了一处破旧荒废的小庙前。
“管家，不是要来灭妖吗？怎么来这里。”有人不解了，这城隍庙早就废弃了，基本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这庙也就这么点大，哪里能藏得住妖。
“是啊……不会是弄错了吧？”有人跟着起疑。
管家指着朱漆脱落的门楣，大声说，“乡亲们，妖物就在里面，来，放火，将它逼出来。”语毕，率先把火把扔了过去，府中下人也跟着扔，还有下人往庙里泼油。火借风势，又有猪油助威，不多时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有蛇虫鼠蚁纷纷逃窜，但是仍没逃出来，火势太大了，管家觉着有些热，连忙退后了几步。
“没看到有妖怪啊……”有人睁大眼望了许久，也不曾见到那什么妖怪。
管家心里也没个底，不过他相信韩姑娘是不会骗自己的，于是又吩咐了下去，“把油全泼上去，我就不信逼不出来。”
妖怪要是不出来，他家少爷就没救了，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妖怪逼出来。
又有下人提了好几桶猪油跟泼水似的，一桶桶泼了过去，火势越发燎原，映红了半边天，黑夜被火渲染得成了红色，于是整个墨城都惊动了，不多时就有衙差过来了。
领头的姓王，只披了件里衣就跑了出来，其他衙差倒还好，见了官差到来，人群纷纷让道。
王班头指着漫天大火，质问，“韩管家，你为何无故纵火？”
管家并没有惊慌，一边盯着火势，一边回答王班头：“此处有妖怪作祟，有高人指点需用火烧。”
“妖怪？管家你莫不是妖言惑众吧，我墨城向来太平得很，什么时候听说过出过妖怪，大伙儿你们说以前有过妖怪吗？”王班头这是在计较，本来他正在小翠红的床上快活，被县太爷急召了回去，说是有人放火，他花了五两银子才亲到小翠红的嘴，这让他怎么甘心，五两银子啊，这可是他一个月的俸禄啊，真真是心疼死他了。
“没听说过啊，张家的，你听说妖怪吗？”
“没有，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妖怪。”
“那郑家的，你见过妖怪吗？”
……一大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犹如炸开了的锅，吵得沸沸腾腾。
“听到了吧，韩管家，我看要麻烦你跟我回一趟县……啊……妖怪……”王班头正想着将这罪魁祸首带回府衙，不曾想火势滔天里走出来一个人……不对……是一个长了一对翅膀的……“哇……这是什么东西？”
人们纷纷后退，个个都惊了，好大的一只蝴蝶……而且还是黑色的蝴蝶……个头都有一个人那么高……你有见过长着人的身子，却顶着蝴蝶头的人么？没有……谁都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姑且称之为妖。
“快跑啊……原来真的有妖怪……”霎时四哄而散，而王班头则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人都跑光了，只剩几个胆大的还留在这里，而韩管家见妖怪出来了，赶紧拿出雪珍交给他的那枚玉佩，玉佩里窜出一道红光，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子红衣黑发，额上一弯雪月，衣袂在风中飘飞，火光衬得她的脸，雪白如玉。
未修成人形的妖，法力高深不到哪里去，加之她在地府修养了一日，得回了三成功力，以她现在五层左右的功力，刚好够收服蝶妖，况且这蝶妖又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用地狱火来对付是最好的。
不到片刻功夫，蝶妖奄奄一息，浑身冒火，卫央走了过去，右手幻化出长剑，一剑刺中蝶妖眉心，蝶妖睁大着恐怖异常的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捕捉的那些三魂七魄们纷纷从它的体力飘出来吸进了玉佩里，它不甘心，“我不甘心……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就快要成形了……怎么能……”
蝴蝶要成形，除了辛苦修行外，还有一条歪道，即吸食七七四十九个活人的三魂七魄，而韩少渊显然是第四十九个人，也该韩少渊走运，若是卫央稍迟了一两日，只怕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归途中，谁也不曾开口，他们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得红衣女子是什么人，也不敢乱猜测，只有管家心里约莫有些底，拜雪珍所赐，他对妖怪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如果这女子露出她的原形，管家想自己必然会见怪不怪。
但是管家觉着，有些事他还是要弄清楚的。
“姑娘能救我家公子吗？”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劝君放手，新鬼黛黛
半夜，明月如水，万籁俱静，整个韩府都熄了灯火，只有东边的莳花居还亮着灯火。
莳花居内灯火通明，韩老太太高坐厅堂，而表姑坐在她左侧，秋碧则是在里屋照顾韩少渊。
老太太朝里屋望了一眼，欣慰一笑，对着表姑说，“阿红啊，等少渊好了后，就将他们俩的婚事办了，你看如何？”世事无常，人生也无常，经此一难，老太太迫切希望唯一的孙子能有个伴，不然自己百年后，谁来照顾少渊。
表姑早盼着这句话，见老太太挑明了，自然高兴，也不推诿。“好，自然都依您的意思，少渊是个好孩子，如今能成家，表哥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有你这句话就成。”老太太很高兴，月前少渊说要娶秋碧时，她还有些不放心，但是今儿个瞧见了人，挺好的孩子，孝顺，又体贴，娶妻娶贤，她也不讲究个什么门当户对的，只要孙子满意就成。
表姑见事成了，这悬着的心就落下了一半，这得多亏了那个郎中，不过那个郎中哪里去了？
“说起来，怎么没有瞧见韩公子？”
老太太怔了一怔，没有反应过来，“韩公子？”
“就是将您治好的那个韩公子啊，这位韩公子可是厉害得很，多亏了她，少渊才有得救。”表姑很庆幸自己找对了人。
“哦，你说他啊，有事出门去了，过几天再回来。”雪珍是妖狐的事，老太太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免得横生枝节。
“是这样啊。”表姑呢喃，难怪不见人，“他走了，那谁来治少渊啊？”说着就急得不行，都到这个关键时候了，居然不见人，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安抚一笑，“别急，会有人来救的，我们只需要坐着等就行。”
见老太太气定神闲，表姑这才安心下来，人家作祖母的都不急，自己瞎操哪门子的心，于是又坐了下来，可确实又坐不住，不知道老太太知不知道她弟弟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那郎中有没有将事情的本末详细告知，自己要不要说呢，可是万一说了，老太太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搬弄是非……
表姑还在挣扎说与不说，就见管家推门而进。
老太太起了身问，“子时到了？”
管家点头，于是老太太进了里屋。秋碧见老太太进来欲问安，老太太却手一挥，说，“秋碧，跟我出来。”
“好。”虽不明白，仍是照做，跟在老太太后头出了里屋。
“你们听好了，接下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里屋。”老太太一声令下，表姑母女俩面面相觑，不知老太太为何有此一说，但即便有诸多疑问，却也沉默以对，而管家想来是猜到一二，许是与卫姑娘的身份有关。
老太太说完了，仍旧掀了帘子进去了。表姑张口欲言，想问点什么，但是见管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不愿自讨没趣，索性拉了秋碧坐在了一边，不再言语。
里屋，老太太才进去，就见着有一阵怪冷的风从半敞的窗口里灌了进来，直吹得素纱帐上悬挂的流苏轻轻摇曳，然后就见墙角的宫灯熄灭了半数，只剩屋正中悬挂的八角玲珑灯还亮着，烛影摇晃打在老太太的脸上，就见老太太一副不动如山波澜不惊，拄着木制黄漆拐杖走到了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风吹过后，流苏静止，然后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多出了一个人，不，准确地来说，应该不算是一个人。
虽然有了准备，但是老太太还是惊了一惊。佛家讲究因果轮回，人死了后，会化为鬼，从此不容于阳世。
“卫姑娘？”老太太不确定眼前这个一身红衣背对着她的女子是不是雪珍说的女鬼卫央，她没有跟鬼打过交道，但她本不畏鬼，人终归都有一死的，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老夫人好。”卫央翩然转身，衣角垂落的流苏犹如翩跹飞舞的蝴蝶，随着她一个轻盈的转身，带出的风情非言语难以形容，桩姬有一句话说对了，没有谁比卫央更适合红色。红色是一种鲜艳的颜色，很多人看到它会想起血的颜色，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卫央就是这么一个鬼，一个喜欢穿大红衣服的鬼，一身红衣穿梭于阴阳两界。黄泉彼岸幽暗，唯有她一身红衣昭昭，是无法掩饰无法靠近的凄凉和可悲，欧阳曾问，为什么喜欢红色呢？
是，为什么喜欢呢，现在想来或许知道了答案，但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挽回，一切都该结束了，韩少渊，你是第十万个人，治好了你，我也就能解脱了。
老太太知道这便是卫央后，也就不作声。
月圆之夜，子时时分，正是阴气最盛之时，卫央乃阴气之体，于此时施法将韩少渊已被吸去的一魂五魄归体，很有帮助。不多时，就见玉佩里飘出了一丝接一丝的柔光，光呈五颜六色，三魂主神，气魄主体，尤以三魂为重，七魄为辅，三魂呈红白黑，七魄为紫，蓝，橙，绿，青，靛紫，暗蓝。凡人如果失去了七魄会气短虚弱，而没了三魂则会昏厥不醒，犹如行尸腐肉，日趋衰弱，最终不治身亡。
许是韩少渊命不该绝，如果迟个一两日，即便是大罗金仙驾到也无力回天。但是也就这一两日，韩少渊注定死不成，而蝶妖注定成了不人。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卫央把最后一丝暗蓝色的魄引入韩少渊体内，原本只吊着一口气的韩少渊立时脸上多了些人气。
老太太见状，起身朝床边走了过去，卫央给她让地方，老太太却并没有去看她的孙子，而是站在卫央面前，一脸感激地看着卫央。
“卫姑娘，辛苦你了。”
卫央心中一动，辛苦，这三百年有谁曾经对她说过这个词，怕是没有，没人说她也不在意，可是现在有人说了，她以为自己能无动于衷，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她的心很累，她的心也很悲伤，承载着他人的喜怒哀乐，他们带着笑容进入下一个轮回，只有她自己满溢悲伤无法忘川。所有的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