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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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缓缓欠身,行了个极为标准的闺秀礼,一低首一垂眼,放佛江南水乡植于水畔的绿柳,无风自摇,端的是一派婀娜,轻启贝齿,吐字如珠翠,“韩公子早,小女秋碧,受母亲之托,请公子过往一叙。”
“你母亲?”
“公子昨日曾见过的。”
昨日……莫非是……雪珍莞尔一笑,“在下明白了,恕在下冒昧,不知令慈邀请所为何事?”
不过才见,只吃了一顿饭而已,这表姑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且也不避讳,竟让自个儿的闺女一大早的就登门了,难道她就不怕闲言碎语。
秋碧抿嘴浅笑说,“公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请秋碧姑娘前头带路。”
出了西跨院,秋碧带着她左走,直走了一段路,行至一个小院落,院落朴素,外表不甚起眼。
“这便到了。”秋碧推开门,站在门口,并未进去,“韩公子,请吧,母亲就在里边等着你。”
雪珍心中的疑惑越发不解,这母女俩究竟葫芦里卖弄的是什么药,不是说人间规矩多么,怎么到了她们这儿,貌似这些规矩全没了。不解归不解,雪珍仍是平静如常端的是斯文有礼,进去了。
院子里栽了几株桃树,半开不开的,即便开了花的,也不是大朵大朵的,颜色也不是那么艳丽,看上去似乎是一副随时要枯萎了的样子,这可就奇了不是。
“韩公子。”表姑正推开屋门走了出来,仍旧如昨日见到的一样,穿着素色交领襦裙,外罩深蓝色直领对襟长袖棹子,相较于她的女儿秋碧色彩缤纷,表姑显得过于朴素,即便如此,也仍旧不妨碍她的美,是一种端庄中透着知性的美,与昨晚上那个酒气阑干的女子截然相反。明明穿着没有变,但雪珍觉着,这才是表姑真正的样子。
“夫人,早安。”并不知表姑的名讳,雪珍拱手见礼。
“韩公子,无需如此多礼。”表姑笑起来的样子跟秋碧有些相似,但比秋碧多了份高深,雪珍想着,此人绝对不简单。
“公子,请坐。”
“在下失礼。”雪珍依言坐下。
表姑端眉敛目,仿似将全部注意里都集中在煮茶上。雪珍对茶并没有多少讲究,于她来说茶能喝就行,不过她却很喜欢看人煮茶的神情,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全神贯注,就像丹青国手精心勾勒山水轮廓时的专注,又似雕琢大师倾注毕生精力在琢磨一副旷世罕见的作品,无论是哪种,都能引起她的兴致。
夜里的狂风骤雨,并不影响此时的春光明媚,尤其是美人在前,雪珍是个喜爱美丽的狐狸,都说狐狸是狡诈的,但是到了她身上,就有待商榷。
小狐狸狡诈与否,表姑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个人,能给她带来希望,为她的女儿,带来生机。
表姑一边往茶壶上淋水,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眼前这个男子,他的眼睛很明亮,跟一面镜子似的,在他的眼里,倒影出的是眼前的茶壶,这个人……其实配秋碧也不错……不过那丫头……
“公子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这表姑究竟有什么目的,雪珍笑而不语接过茶杯,杯子里冉冉腾起薄薄的水雾,移到眼前,一望无余,杯子里并没有见到茶叶,只有一朵泡开了的茉莉花。凑近鼻端轻嗅,馥郁宜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让她光闻其味,就不忍心中一动。
“好茶。”雪珍忍不住赞了一声,随后一饮而尽,她喝茶的样子很干脆,并不像一般的女子,樱桃小口浅酌,而是像大碗喝酒那样,豪气云干。
“韩公子客气了。”表姑又替了她倒了一杯,这才放下水勺,手指摩挲着自己那杯茶的杯沿把玩,“这茶,好在何处?”
雪珍敛眉略作思考,俄而微笑道,“煮茶这种事,因人而异,目的有三,一是附庸风雅,二是陶冶心性为静心,三是为交朋友,而夫人嘛,恕在下愚钝,不知是第几呢?”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心思却很缜密,观察得很仔细。表姑心里越发肯定自己找对了人。
“有朋自远方而来,理当竭诚欢迎,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难得夫人不计身份与在下相交,在下自然却之不恭。”
原来是找盟友而来了。“那不知,夫人约在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如若夫人有难办之事,在下必当勉力相助。”
表姑只是笑,雪珍也极有耐心。
时间仿佛一瞬间停滞了,天上的浮云似乎也静止不动,两人仿佛武林高手对峙一般,按捺不动。
如果说之前雪珍还弄不明白表姑的想法,那么此时也弄清了大概。“我听府中下人说,少渊公子有个未婚妻,不知这未婚妻是否就是秋碧姑娘?”
表姑见她知道了,只得苦笑一声,“确有此事,不瞒公子说,我之所以要请公子来,其实是有苦衷的。”
“如果可以,在下愿洗耳恭听。”
“事情是这样的。”表姑娓娓道来。
秋碧与少渊,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少渊一心忙于家业,身边出入往来的尽是男子,老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孙儿,眼见着孙儿到了娶妻的年纪,就想为孙儿张罗一门亲事,请了媒婆子上门,甄选了几户人家,少渊看了俱不满意,恰在此时表姑那边派了人回报,说表姑夫没了,韩家本来就亲戚少,因着这,韩少渊便去了一趟表姑家,自然就见到了秋碧,两人一见钟情,刻意在表姑家逗留了些日子。
表姑中年丧夫,娘家是贫门寒户,婆家又因生不出儿子不待见自己,正愁着女儿的终生大事,恰恰见了这个表侄子一表人才又家底殷实,而且与女儿两情相悦,自然乐见其成,待少渊有如亲生儿子一般,少渊也委实是个君子,对秋碧发乎情止乎礼,这样好的女婿,表姑盼望他们能结成连理。而少渊也跟自己提了要迎娶秋碧后就回家了。
这少渊一回去,就是半点音信都没有,表姑觉着不对劲,她相信少渊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男子,于是也顾不得自己未亡人的身份,硬是背着一身骂名带上女儿来了墨城,到了后才发现少渊莫名其妙昏迷了许久,听府中丫鬟说,少渊昏迷之前还必备了聘礼。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昏迷就昏迷,表姑不信,正准备去请见老太太,孰料管家告知说老太太也跟着昏倒了,这府中就由舅老爷管理。她见了舅老爷第一眼,就看出这个人道貌岸然。他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绝对是不怀好意。
本来她想带着女儿回去,可是秋碧说她要留下来照顾少渊,而舅老爷也竭力挽留,于是她娘儿俩就住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不光要应付舅老爷私底下无礼的骚扰,还得想办法弄清为何少渊会无故昏倒的原因。这不,让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府里每天都有奇怪的蝴蝶飞进来,而且都是飞往少渊住的地方,更让她奇怪的是,这府里的桃花从她来的那天起,就一直没有开过,问过下人,说这桃花去年还开得挺好,怎么今年就不开了。没有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她琢磨着这里面必定有古怪,而且八成与舅老爷有关。
她急得不行,眼见少渊气色越来越差,就在昨天,她偶然瞧见了管家领了个郎中的人进府,她觉着这或许是个希望,于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又瞧见了雪珍望着那蝴蝶起疑的样子,于是知道此人不简单。果然那个下午她见到这个刚进府的郎中看似四处逛逛,其实根本就是在打探情况。
她正苦于无机会接近,不成想舅老爷反倒帮了她一个忙,到了晚上,她不动声色瞧出来,这个郎中明显怀疑舅老爷,于是她顺手帮了一把将舅老爷灌醉了,把舅老爷灌醉了后,她其实并没有送舅老爷回去,而是返身跟在了他们身后,见他们去了老太太院子里,这才回自己屋了。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我不管韩公子究竟想做什么,但我知道韩公子必定有办法能救少渊,所以我才让秋碧去请公子过来。”表姑喝了口茶,放下了茶杯,带着希望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少年。
“原来是这样。”雪珍此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世上竟有这样因果循环的事,几百年前老太太的前世救了自己,然后自己幻化成人形遇见了韩陌,然后她又为了让韩陌的转世起死回生,到了墨城借冰棺,到了这里,她要救的人是她的恩人以及恩人的孙子,兜兜转转,她跟这韩家还真是牵扯不断。
“夫人放心,在下必定会救醒少渊的,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夫人去办。”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表姑出手,卫央除妖
舅老爷单独住一个院落,这个院子是韩少渊父母住过的,韩父韩母过世后老太太怕睹物思人,就将这院子空置了下来,舅老爷之前并不是一直住在韩府的。
韩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学无术,败坏了家中财产,走投无路下前来投奔姐姐,这一住就住了大半年,在韩家发生了事后,就出来主持大局,他自作主张搬进了府中最大最舒适的院落里,说是方便他处理府中杂事。舅老爷做出这等事,很是不喜下人议论,因此下人都不喜欢服侍他,就像此时,府中发生了大事,也没有人前来告知一声。
“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舅老爷晃悠悠从雕花梨木大床上爬起来,脚步一个踉跄,摔了一跤,头晕沉沉的,整个人意识很不清醒,模糊着眼瞧了个遍,没见屋子里有半个人,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心里莫名就上来了一肚子火,想着等自己清醒了,非得收拾他们不可。
“阿长?二柱?……”叫了个遍,仍是没有人来,舅老爷憋着一肚子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摇三晃地到了门前,推开门,耀眼的阳光刺入眼睛,晃得舅老爷忙闭上眼睛,待他睁开眼时,就见着表姑花枝招展地走了过来。
他怀疑自己花了眼,这个女人平时好说歹说死活不肯踏进这里一步,怎么这会儿倒是来了,还一反常态风情万种地对自己笑。“哟,今儿太阳打哪边儿出来的,怎么阿红会到老夫这里,莫不是闺房寂寞,想我了不是。”
舅老爷这会儿知道屋子里没人,说话也没个分寸,自从见了这个女人,他心里老晃荡着这个女人的样貌,他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防范着他,一直没有得手,加上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少渊,所以他也只是将这事搁在心里,美人要紧,但是夺得韩家财产更要紧。少渊一日不死,他就心头难安。
要换在平时,他是不会这么鲁莽,但是昨儿个灌下的黄汤还未缓解,这会儿酒耸人胆,又见着四下无人,而且这女人自动上门,就想着怎么一尝夙愿,哪里去想人家怎会突然登门的原因。
“可不是,哎,我一个妇道人家,丈夫短命死得早,婆家又刻薄,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女儿,自然得替自己打算打算,蒙舅老爷怜惜,我又岂会不识相。”说着就掩面欲哭,似说道伤心处,脆弱的肩膀微抖,微敞开的衣领露出大片嫩白的肌肤,美人掩面泣哭,一副弱柳扶风状,兼之又衣裳不整,实在让觊觎她许久的舅老爷止不住心猿意马。
“别哭,别哭,不是还有我吗,只要你跟了我,我包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舅老爷色心大起,一把将美人搂进了怀里,一双皱纹横生的手很不安分地搂上了表姑不盈一握的倩腰,贼眉鼠眼的盯着表姑高耸的胸房口水欲流。
舅老爷家道没败光之前,也曾有几房妻妾,家产败光了后,那些个勾栏院出身的姬妾纷纷跑光了,是以这大半年他压根就没碰过一个女人,纵情酒色惯了的人,哪里能抵挡得住表姑若有似无的撩拨。
“那阿红,后半辈子,可就靠你了。”表姑忍着几欲反胃的冲动,朝舅老爷抛了个媚眼。
这明显的暗示,即便是个木头也该晓得了,何况舅老爷这样胆大包天的色中饿鬼,自然说着心里的火止不住上窜,几欲搂着美人共赴云雨,一解心头之火。“来,美人儿,我马上给你后半辈子的依靠。”
“哎,别急嘛,奴家又跑不了,不如咱先坐下来,喝喝茶,聊聊你给我的依靠。”表姑翩然旋转了个身,舅老爷本就浑身乏力,轻易就被表姑离了身,表姑坐在了圆桌前,抬手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她是有备而来的,穿了件现在只有歌姬才敢穿得坦胸襦裙,美人粉胸半掩,又表情极尽挑逗,舅老爷不是柳下惠,也不是正人君子,让他坐怀不乱那是高看他。
知道表姑是存心逗弄他,他又岂会辜负美人一番风情,自然也跟坐了过来,诚然如她所说,反正她也跑不了,就不妨给她一记定心丸。
“很快这里就完全轮到我做主了,你跟了我,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你说,这依靠大不大?可靠不可靠……”
表姑佯装不信,嗔怪道,“你可真会开玩笑,这韩府上有你姐姐在,下有少渊管着,哪里能轮到你了,我看你只想得到奴家的身子,压根就不管奴家的以后。”
酒醉后的男人,尤其是在自己遐想的美人面前,尤其又以为自己一切尽在握的时候,又哪里去管那些什么该说不该说。
舅老爷摸着表姑阿红的手,颇有成就感,一脸得瑟笑容,“要是他们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