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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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原来是这样大的么？
再大，却还是没有人间热闹，我这么苦苦修仙，原来也不过是从热闹走向了寂寞。
天上的星辰才抖动了那么几下，人间就山河失色，空华费劲毕生心血统一起来的王朝顷刻间四分五裂，宫墙内千顷琼林焚烧殆尽。
因为是那个人建立起来的王朝，她不愿看到是这种结局。
“空华，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琼花仙子挥袖移来白云，白云游走间，人间越行越远，终至听不到也看不见才不会痴心妄想。“其实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吧，又何来的结束呢。”
如果感情可以克制，可以压抑，那么只能说明爱得还不够。
时光又过了百年，到了西王母寿辰的那日，但凡仙界佛界乃至神界排得上号的三界六道的仙家都受到邀请。
就连遁世几万年不出宫门的凌言上神也带了弟子来赴宴。
“恭喜东海龙王，听说您家三太子要娶亲了是吧，这媳妇儿是哪家的公主啊”
“多谢大士上心。犬子娶的是那西海妙青公主。下月初三可要烦请大士前来见礼。”
“那是自然。”
“斗战胜佛，您也来了，不在那花果山好生养着？”
“太白老头儿，俺老孙吃腻了花果山的桃子，这不最近嘴馋着呢，想着蟠桃园的蟠桃也该熟了，前儿个王母又下了帖子，所以老孙不怕你笑话，俺这是打牙祭来了。”
“呵呵……”
东荒栖息的三十六只彩凤从西天成群飞来，照得天界蓬荜生辉金光潺潺，又有七仙女飞纱飘飘献上一曲天舞，九天玄凤驮着西王母徐徐登场。
西天佛祖双手合什，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不适合摆出一张普度众生的脸，也不适合摆出一张法相庄严的脸，佛祖慈眉善目笑贺王母。
虽然佛界不干涉天庭，但是西天佛祖的名气可是比在座的任何一会大仙要来得响亮，唯一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那几位遁世潜隐的上神。
远古众神凋零，现如今存留下来的统共不过五位，这五位上神各自寻了好去处闭关，若非不是天地浩劫这样的大事，是很难轻易看到他们的，想不到今儿个沾了王母娘娘的光，能瞧见盘古大神嫡传弟子凌言上神的尊容，各个都伸长着脖子望。
王母娘娘素日是威严不容人觑，最讲究个体统制度，今儿个却是红光满面，任那些侍女偷瞄模样俊俏的上神。
“凌言上神，本宫今儿个可是沾了你的光呢，瞧瞧，这几个丫头个个面红耳赤，想来实在也怪不了她们，实乃上神几万年难得出一次宫，着实有些让她们眼馋了。依本宫看，上神还是该时常露个面才好。”王母难得的开起了凌言上神的玩笑。
凌言上神面沉如水，只是浅抿唇角；似笑非笑道了句，“小姑娘家的心思，本君可消受不起。”在他的眼里，估计一大半都得是小姑娘。
“不过空华你倒是可以挑挑，看看有哪个合适。”
“是，师父。”空华一袭白衣如烟似雪，往一众白胡子老头堆里一站，真真是仪表堂堂，仙姿道骨，自进得大殿就引得多少仙女欲动凡心。
神与仙有一点不同，神是受日月精华生来带仙胎即便娶个夫人也不会影响修为，至于那些天规天矩只是用来约束那些生来非仙而是后天飞升的仙。
空华自然不属天界管，他师父都放话了，他若真的是看上谁了，王母娘娘也不会拂他的面子，说半个不字。
“不怕娘娘笑话，本君就只得这么一个徒弟，若真是看上娘娘身边的人，还望娘娘能成全小徒。”凌言上神笑而又说了句，一半真一半犹带玩笑。
“上神说笑了，本宫又哪是如此小气之人，空华君若是真看上本宫身边的人，本宫自然乐见其成。”王母娘娘这话倒是十成十是真的，能与名震三界六道的上神结亲，于天宫来说，那可是好事一桩。
“那么，空华你告诉为师，你中意哪位仙子？”空华这一问，就连佛祖也是瞧了过来，这庭上的歌舞仍旧不曾歇，倒是没多少人观赏了，反倒是一径的等着空华君说出个中意的人来。
“看……看，空华君瞧过来了，你说他会不会看上我？”
“是我，是我才对。”
仙子们无不翘首以盼，唯有琼花默默看着他，无语泪自流。
空华，空华。
即便后来知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但还是不愿他身边站在别的女子。
琼花，原来一百年也不能让你忘记那个人。
要如何，才能忘掉他。
琼花失魂落魄般地离了席，一个人不自不觉中走到了轮回台前。
轮回台，跳下去就能忘记了吧。
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久到我再也无法等你了，琼花。
空华，你真残忍，你等了我五十载，而我还你一百年，只是不论我再等多久，都不可能等到你了吧。空华。
“原来，你在这。琼花。”空华离她三步远站定，微笑如水，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暖暖的笑意。那笑意是暖和到了心底。
“你不是他，不是他。”
琼花漠然转身，不想再看见那张让她难过的脸。
“我是空华，是人间那个默默守护了你五十载的空华，也是凌言上神的弟子。”
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想起那段历劫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了的女子。
琼花。
“真的吗？你不是骗我的吗？空华。我会不会是在做梦？” 美丽的女子哭起来总是能轻易地勾起人的怜爱，尤其这个女子又是他心仪的人。空华总是不愿看到她哭的。
“真的，对不起，让你孤独了许久。从此我会对你好的。”他想起来了，所以才央了师傅出面，拿他没辙的师傅也只能无可奈何。
“嗯。”
梦境至此，是好梦，虽有苦，但怎么看也是花好月圆的结局。
“空华不是与琼花仙子在一起了吗？为何他最后又死了呢？”卫央看不到最后的梦，这个梦只到这里。
树妖蹲坐在地，只是默默流泪。
“原来，那天他的表情是这样的。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是我不相信你，才辜负了你，空华，原来我的爱只有这些而已，我明明说过要信你，可是我没有。我甚至怀疑你。哈哈……哈哈……琼花啊琼花，你配不上空华。”
“你做了什么？对那个叫空华的，他为何又死了？还有琼花莫非是你么？”卫央凝眉不解，“还有你说的那个拥有还魂草的上神是不是凌言？”
既然凌言有还魂草，为何又会让他的弟子死去，不对，空华的三魂被收在玉珏里，自然是回不了魂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做了什么？哈哈，你问得好，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没有相信他而已，千年前魔族偷袭天庭，那日正是我同空华成婚的日子，空华打败魔族，本是一桩普天同庆的好事，那天他却带了一个魔族公主上天求玉帝赐婚。我以为他负心薄幸，一气之下甩袖离去。从此不见他。”
树妖琼花抚摸着那枚玉珏，哀伤不止。
“我那天太鲁莽了，王母娘娘劝我不要太执拗，我听进去了，但是我就是不能接受他要娶别的女子的事实。然后过了两日，空华来跟我解释，我本打算原谅他的。可是我却偏偏看到了，看到了他掉落的帕子上，绣着那个公主的名字，于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后来在他跟那个魔族公主成亲的日子里，我私自出了南天门，沦为了下界之妖。私逃天庭，触犯了天规，天庭派人来拿我，来的确是空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我招招不留情，他处处忍让，我却怒上心头，非要置他于死地。本来以我的功力是不可能杀得了他，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了大批的魔族余孽。然后趁他与魔族纠缠时，我杀了他。他真是个笨蛋，不该告诉我的罩门。”
“你……看来真的很恨他啊。”恨到不惜亲手杀了他，这样的恨，到底是爱还是恨，卫央没有置喙的余地。
“恨？也许吧。”到如今过了千年，她自己也分不清当初是恨的谁，也许她曾经恨过空华，恨空华为了所谓的三界和平，而娶魔族公主，但她最恨的其实还是自己，以为的情深似海，其实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那你留着他的三魂想做什么？想让他活过来？”
树妖琼花又几不可闻地轻笑连连，蓝色玉珏渐渐黯沉了下去，那晃动着的人影逐渐消散，玉珏周身开始有细碎的光飞舞。
“凌言上神怎么会不管他的弟子呢，事实上他还活得好好的，只是陪在他身边的是那个魔族公主，而我，琼花，早就从他的记忆里消逝了。我不怪他，我也没资格怪他，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这枚玉珏能留住他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忘记他，真的，最近百年我甚至出现了幻觉，以为他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不是梦，空华，他曾经那样温柔的抱过我，这便足够了。”
玉珏里的碎光像夏日的萤火，散发着细细微微却又美丽非凡的光。
“我的爱情，也该让它结束了。散了吧，都散了吧。”
光散尽时，玉也碎了。
“卫央，看在你帮我想起了往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一百年前，北海之滨，有一株我种下的琼树，琼花树下入地无尺，我封印了一株还魂草。”
“谢了。”卫央没料到伤心至此的琼花还能记得与她做的交易，只是又犯难了，以她现在所剩无几的功力只能保书呆子三日，北海之滨离这里可是不止万里，她又不能在日间行走，带着一具尸体，她无论如何三日也到不了北海。
到时就算拿到了还魂草，又能如何。
“也罢，送佛送到西，我就在告诉你一件事吧，离这里不远的墨城有一户姓韩的人家，姓韩的一家世代传有一副寒玉棺，此棺乃万年寒玉打造，能使死人尸身不腐不烂，你倒不妨去借来用用。”
“你怎会如此好心？你先前不是还要吃他吗？”卫央不解这琼花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难不成大费周章将这书呆子弄来，就只是看他自裁做蠢事？
琼花露出了她今天以来最真实的一个笑容，淡淡的如雪后初霁，眼梢眉宇如划开了的春水，暖融融的。
“他很像我，却又不像我，他让我看清了我当年的愚蠢，他眼里的纯粹，告诉我，空华是爱我的，只是我不信错过了。我的幸福毁在了我自己手里，可你的幸福你还可以抓住。卫央，你是喜欢他吧。”
“我是个注定无法获得幸福的人，即便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琼花，我同你不同。”
“你太固执了，卫央。”
“或许吧，天快亮了，我要走了。”卫央背起书呆子，要离去，临头又望了一眼，琼花坐在那阶前，微笑着看她。
卫央头一扭，出了洞。
轰然，脚下一震，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月如残勾，渐隐于云层，遥远的天空中凌空飞来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那男子玉树临风，却白衣染霜华，白发长舞。
第17章 第十七章 芳影遗恨，初入韩府
墨城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山高千仞，飞鸟难越，其城唯一入口之处修葺有十丈高的石墙，城墙上精兵布防严阵以待，城门口盘查甚严，雪珍化作走方郎中有惊无险地进了城。
进了城寻了一处茶馆，要了一盏茶和两小碟点心，不动声色听周遭人的谈话。
“听说了么，孟安世的人攻破了榆城，听说他新娶的那个王妃又殁了。可惜了，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么没了。”
“自古美人倾国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孟王妃为救一池生灵香消玉殒，实乃古往今来烈女子之表率，”有一落魄书生语气怅然，为红颜薄命而感伤。
有人唏嘘，有人不以为然，“呸，哪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孟安世出了名的克妻，他前头的七个王妃都死得蹊跷，这第八个王妃搞不好也是被他弄死的……”
妇人无聊喜说家长里短，男人无聊谈的则是女人和局势，而墨城偏安一隅，暂无战火侵袭，自然谈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雪珍听了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想着自己的正事，于是起身朝那一桌谈得正欢的人走去。
“诸位大哥，鄙人初到宝地，想请各位行个方便。”
还是那书生开口，“好说好说，不知先生……原来先生是郎中啊……”这郎中模样平凡，年纪尚浅，瞧瞧这招牌，也忒老实了些。走方郎中……要换了别人，那定是要写上个……起死回生，或者悬壶济世之类的。你光写个郎中，人家也看不出你医术高不高明，书生觉得他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年轻的郎中。
“瞧你这样子，该是阅历尚浅吧。”
粗布粗衣，提着的医药箱也很陈旧，陈旧到上面的油漆斑驳，脸上风尘仆仆，眉眼里有着淡淡的疲倦。
雪珍作不好意思状，羞敛一笑，“实不瞒兄台，在下之前一直是跟着师父在乡下地方行走，半月前师父病逝，在下不忍睹物思情，于是出来历练一番。到了此地，盘缠也用尽，无奈之下想着进城谋一番运气，也不知城中有哪家医馆缺个帮忙的？”
书生笑了笑，摇头说，“兄台劝你不要作这等打算，此地的医馆收徒甚严，规矩多不打紧，而且排外。”
“那……”雪珍其实很想露出原形，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