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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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像是没听见,又想往前走,池砚皱了眉,加了几分力气,拉住她,“做甚?”
“要不一起去,要不我自己去”,楚青神色也是认真地样子。
池砚长叹一口气,“走吧”,她让楚青将自己推到王家大宅的西墙边上。
他开始非常仔细的摸索每一块石砖,这王家人也真是古怪,竟在外墙上描绘了如此多的妖魔鬼怪,这还不把路人给吓死,怪不得这一片寥无人烟。
半柱香的功夫后,池砚才停手,他在一块石砖上敲了两下,往内施力一压,十多块砖竟出现了裂痕,他似乎还不能使出如此多的内力,气息有些不平,“来,拿开这些砖头,轻一点”。
楚青推着他进入大宅以后,才发现,带着他果然是有用的。
先不论在悬壶堂是发生的事,单单这王家大宅,自己就算知道了,林林总总的屋子,也不知道往哪去寻小南瓜。
池砚似乎对这个宅子非常了解,他们所处的地方恰好种着一片珍珠梅,一袭白衣的他们站在其中也不易被远处的人察觉。
池砚望着远处的角楼,少时,他往角楼边上的一间柴房一指,“阿南应该在那”。
楚青望着那远处不起眼的小房间,“你怎么知道?”
“看见那个角楼没?王家人最宝贵的东西就在上面,今日却无一人防守;你在看那小柴房的柴火摆的异常整齐,真正的伙房是不会将木头摆成那个样子的,其中必有蹊跷”。
楚青想着池砚这腿脚不便,还是自己上前一探究竟。
他想着楚青虽然不会功夫,但靠毒自保定是不成问题,便嘱咐楚青沿着城墙前行,若有什么问题,穿梭于这百色花海中,倒也能躲的一时。
自己摇着轮椅难免动作大,只能走走停停,慢慢地跟在身后。
楚青本规规矩矩地扶着墙往那小柴房一点点靠近,可突然不知何处传来小南瓜的一阵惨叫。
池砚心中一惊,这下糟了。
果然,楚青听到这声音便慌了,不顾池砚先前的叮嘱,直直往柴房跑去。
阿南,我的好阿南,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刻,楚青才意识到,出事的可能是自己了。
使鞭子的人真乃蛇蝎,唰唰两鞭便让楚青趴倒在地,这牦牛皮鞭上湿漉漉的毒液闻起来都刺鼻,若不是楚青这尝遍百毒的体质,早就两眼一闭,一命呜呼了。
使鞭子的人的人已从角楼飞下,她长发飘飘,肤如凝脂,右眸潋滟,可这左眼却罩着一块黑布,极为难看。她甩动了下鞭子,那长鞭听话的出奇,卷起楚青,拖到了她的面前。
柳如歌踩着楚青的背,冷哼道,“命还挺硬的”,说完便朝四下扫视一番,试图发现池砚的身影,她拿一只脚将楚青的面纱勾下,戏谑道,“二少好福气,不但家中藏有娇妻,连这平常都有美人相伴啊”。
四周一片安静。
柳如歌寻不着池砚的身影,便在楚青身上施了一鞭,这鞭打在她的腰上,可她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这感觉太熟悉,原来自己那么努力去忘都是不成效的,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了,便难以抹去。
“他妈的,小贱骨头,敢来老子铺里偷东西吃,看我不打死你”
彼时,满是伤痕的奶娘抱着她从府中逃到了潍城,带着这么个小东西,怎么都是死路一条。她想着,夫人的嘱托自己怕是完不成了,这孩子是死是活就交给命吧,她唤自己腹中□,便让四岁的楚青去找点吃得来。
那人拿竹鞭打在她身上,她忍不住地发抖,为何要发了狠打自己,她不过是想给饿了的奶妈觅一些食物,若不是得了空将开水踢翻了,烫到了那人,自己怎有机会逃出来。
可逃回两人相依的破庙,却发现,庙未空,人已走,她怀中的几个包子散落了一地。
楚青常想,还好,她毕竟也还留了一些衣物给自己,也不枉娘亲厚待她多年。
对,娘亲,那个含着一口气让自己千万活下去的女子,她说,快跑,要活下去!
活下去!这么些年,再痛都忍了下来,难道要死在这鞭子下吗?楚青颤抖着手,抓住她的脚踝,狠狠地抠了下去。
柳家堡远在苗城,那儿的女子与潍城穿着大不相同,她们脚上多穿藤蔓编织的鞋履,楚青这一下,生生将柳如歌的肉抠下来一块,柳如歌勃然大怒,连续踩了几脚,又在楚青的手臂上甩了一鞭,顿时鲜血如注,但楚青没有放手,她暗红的血液流遍了柳如歌一脚。
柳如歌觉得刺痛,见着脚下污血一片,这女子又生生不肯放手,舞起鞭子又是两鞭,她抬高声音,“池砚,你再不出来,可不要后悔了!”。
看着她高高抬起的鞭子,楚青心中一沉,还是太迟了,这下怕是真的逃不掉了。也罢,她这条命十多年前便该被天收回去了吧。
“且慢”,池砚的声音终是响起,他不紧不慢地摇着轮椅,出现在柳如歌面前。
柳如歌抬了抬眉,“想不到池二少也有这么一天,那我这眼倒也值了”,她一鞭子甩向池砚。
“你是否与南星相识?”池砚像是没有见到柳如歌脚下的楚青一般,徒手抓住还沾着楚青血的鞭子,他这才发现,柳如歌这长鞭做工精细的很,竟布满了倒刺,手心一阵刺痛。
柳如歌一笑,将脚下的楚青踢了两脚,“看来晏南星是真的多心了,二少眼里是真的没有别人呢……”,她言辞闪烁,正准备抽回长鞭,甩向池砚,突然变了脸色,吐出一口黑血。
柳如歌吃惊地望着脚下那人,才发现自己掉了肉的脚踝早已紫黑一片,她不甘心地抬起头,可惜连人都没看清,右眼一阵剧痛,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楚青看见了,池砚玉树临风地站在自己身边,柳如歌的右眼血汩汩的往外冒,她倒在她身边,痛苦地叫喊着。楚青此刻莫名地好生羡慕她,面对痛苦,她已经习惯了沉默,像是此刻,比起她尖锐的叫声,如此沉默地死去,她总认为不惹人厌得多。
她不怕毒,云中鹤常年毒草毒虫地喂着,楚青自身就是一味奇毒,可这十多鞭实在让她太疼了,皮开肉绽的痛也有好些年没尝到过了,她好想睡去,沉沉的睡去怕是便不再痛了。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被人抱了起来,池砚的臂膀结实有力,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向轮椅。
楚青最后想,原来他能走了啊,那就好。
天空一阵惊雷,滂沱的雨,终于哗啦啦地降了下来。
、第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的我啊~你们喜欢什么时间发文啊?还有能不能多给我写点评论啊~好冷清~59 修改排版
楚青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
梦境中,她躺在一片草地上,柔软的像是娘亲的怀抱。
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脸看不清楚,远远地朝她挥手,“来,来我这……”。
那人站的地方日光洒了一地,看上去明亮又暖和,她站起身来,往那人跑去,可是任由她怎么跑,却始终无法靠近半分。
楚青转头一看,小南瓜用力拉着自己的衣袖,他喊着,师姐师姐……
“师姐,师姐”,楚青挣扎着张开了眼睛,隐约中看到了一脸泪痕的小南瓜,他见楚青醒了过来,也不顾她一身伤,就扑到她身上,“阿青,你醒了……吓死我了……”
楚青被压得生疼,忍不住咳了两声,池砚将小南瓜拎到一边,转头对她说,“醒了?”
过了好一会,眼前的景物才慢慢成了形,不再是一片迷雾,“这是哪?”
小南瓜好不容易盼的楚青醒来,又跑到跟前,“这是悬壶堂,池砚哥哥将我们带回来的……”,他看她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楚青这才看清了小南瓜的样子,他哭得起劲,哭声铿将有力,除了脸上有些青紫,应该没受什么伤,楚青将头转向一边,“别哭了,吵死了……”
结果,小南瓜哭得更凶了,不敢再扑向她,只好抱着她的手臂,“呜…你身上都是血,我以为…我以为……”
池砚打断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去帮你师姐煎药吧”。
小南瓜抹了抹眼泪,“那阿青,你好好休息,我下去了”。
屋里只剩池砚楚青二人,楚青不解的是,池砚仍旧坐在轮椅上,她不去多想,将头转向窗子那边,这潍城,十多年过去了,还是这福禄考开得最艳哪。
池砚先开了口,“柳如歌这鞭力道虽重,致命的却是鞭上的毒,但这毒并未对你有何损害……”
“你何时能起身的?”,楚青并未在意他谈论自己身上的伤,打断了他。
池砚沉默了一会,“并非你想的那般,就算起身,也是甚少时候,那日能行走,我也意外的很”,他语气淡淡,却似又包含一切。
前些时候的某一日,池砚晨间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能站在床榻边,一阵欣喜,谁料刚想迈出步子,双腿又瞬间失了力气,再次瘫坐回榻上。接下去的时日,他能站立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可要前行,仍是举步维艰。
楚青刚被柳如歌鞭倒在地时,他试图站起,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楚青擅用毒,长鞭这种远距离武器恰恰是她的软肋,偏偏这柳如歌自命不凡,若不是她将楚青拉至身下,楚青得了空子,用自己的血为毒引,他们不一定能脱身。
他摇着轮椅到柳如歌面前时,本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想着自己若是能考的近一些,倒还有两份胜算,没想到在楚青下了毒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能走了,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刺瞎了那日在青山上手下留情的另一只眼,她指缝中流出的血已变得黑红,不用下杀招,她也命不久矣。
这苗城女子到死都想不明白,脚下那弱不禁风的少女,怎会是致命的毒药。
这两日,楚青始终睡着,悬壶堂最好的大夫为她诊了脉,也只能说上一句,“恕老夫无能,这位姑娘脉象紊乱,一时轻如蜉蝣,一时又急如战鼓,老夫毫无头绪啊”。
她睡得很沉,呼吸却几乎消失,几次他都忍不住去探她的鼻息,生怕眼前这柔肉无骨的人儿,便在她漫长的梦中睡去了。自己将她抱起时,她一度没了气息,若不是自己记得她身上常备的续命丹,怕是小南瓜当真只能抱着一具死尸痛哭了。
“让你受了那几鞭,是我失了周全……”,池砚思量许久,仍是开了口。
楚青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你我非亲非故,你肯救我,我本应是感激不已,但好歹你也有所好转,就当两不相欠吧”。
楚青侧着身,背对着池砚,这是自小南瓜哭泣时她便保持的姿势,池砚看着这单薄的背影,心下有一点点的苦涩,她倒是撇的清楚,也不枉顶了一个楚青的姓名。
翌日,楚青执意要离去,小南瓜本在这悬壶堂给几个小郎中讲着一些罕见药材的有关记载,众人的连声称赞让他得意不已,可师姐一心要回庄中,他只能跟在后头。
幸好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还有池砚,小南瓜推着他,跟在楚青身后。因为腿上有伤,楚青走得极慢,小南瓜与池砚常常不知不觉便超过了她,便只能止住候她顷刻,这么停停走走了几回,楚青停下了步子。
小南瓜正推着池砚往前走,要不是池砚提醒,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又超了她一大截了,他转身,“阿青,你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我们就休息会?”
楚青却加快了步子,许是扯到伤口,白衣上泛上了点点红星。
池砚蹙眉,正想开口让她走慢些,她却径直走到自己面前,“别跟着我们了”。
“你既已能行走,复原是迟早的事,不必呆在上池庄中”,楚青神色冷然,池砚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仿佛还看到了一丝哀求。
“柳如歌这么死了,柳家堡的人定是不会罢休,虽说他们是冲我而来,他们未必会碍于你师父便放过阿南,若这段时日相安无事,我便离开”,他知她虽口上声称惜命如金,却早已无惧自己的生死,眼下能让她牵挂的怕是只有这闹腾的小家伙了。
楚青的眼神明显地柔软了,虽说平时看似与他并不亲密,可这世间她唯一的挂念,便是这小南瓜了。
是为她送食添衣的阿南;
是在她试冰蚕毒发时紧抱自己,试图温暖她的阿南;
是跪在师父脚下,为自己挨打的阿南;
是从来不顾她的冷漠、无情,一如既往与她相依相伴的阿南;
这样的阿南,这样好的他,要楚青怎么舍得置他的生死与不顾?
罢了,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为保这上池庄两日安宁,便就如是吧。
楚青像是想起什么,“阿南,你随身携带的迷药呢?怎么会让人抓了去?”
小南瓜目光黯淡,“那根本就不是迷药吧,我不想给人下毒,我是大夫……”,上次自己进山想要抓些野味,用了阿青给自己的迷药,结果那兔子竟七窍出血,暴毙而亡。
终是年幼,小南瓜哪会想,自己这么说,楚青会是何种感受,三人又沉默了。
仍是池砚打破了僵住的局面,他撑着椅扶,努力站起,“你坐,我来推你,有这么个东西支撑,我倒也能试着走两步”。
虽说,池砚眼下要行走几乎是无稽之谈,可楚青这血流不止的腿,他这主意便也是最好的了。
小南瓜将楚青一拉,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