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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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墙边静静听着阿卡有些生疏的唱词“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胡儿铁骑豺狼寇。他那里饮马黄河血染流,藏胆卧薪权忍受,从来强项不低头,思悠悠来恨悠悠,故国月明在哪一州……”
唱腔虽不说上委婉动听,俏丽多姿,但却声情并茂,感人至深,顾钦容听着入迷,正想拍手叫好。却听见阿卡道:“程大哥,这回可好一些了?”
顾钦容一头怒火,趁一下窜了出去。
程申举着手正要回话,见到顾钦容连忙垂手道了声“旅座”。
阿卡也怔怔的看着顾钦容,不说话。
顾钦容对着程申斜了下眼白,程申明白的点头退了下去。
顾钦容这才转过脸,扶着一把躺椅歪了下去,对上阿卡的眸子,“方才那一句换气有些短,转音有些低。”他是想要阿卡再来一回。
哪知阿卡却将台本拿起来就要走。
“站住!”阿卡停了脚步,却不回头。
“把方才那一段再唱一遍。”阿卡依旧是没有回头,手里的台本捏的死紧。
“听见没有?回答我!”顾钦容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怒气了。
“嗓子疼,唱不了。”阿卡回道。
顾钦容气极,握着躺椅的手直发白,“转过来,坐到这。”
越想越气,阿卡能唱给程申听,自己命令着却都不给面子。
阿卡的脚迈进一步,听到顾钦容挪动椅子的声音,又顿住,转过身坐到离着顾钦容最远的躺椅上。
“坐到这。”顾钦容看着阿卡脸色难看,又指着自己的腿道。接着就拿着阴鸷的眼睛盯着阿卡,直到阿卡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挪到他身边被他一把带到腿上才罢休。
顾钦容将阿卡手中的台本拿过来,一手搂着阿卡的腰,翻了几页,又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学戏学得如何?”
阿卡坐在他的腿上,只觉得是种折磨,此刻也最不愿见顾钦容那张脸,只能迈过脸回话:“只是一般。”
顾钦容将他的脸掰对着自己,压着脖子吻了几下,“昨天出门了?”
阿卡公事般的任他亲,被这一问倒是愣了下,点点头。
“我看见你了。”顾钦容松了口气道,“那时候太乱,你也见着了,邱小凤也是受了伤的,我不能不护着。”顾钦容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解释这些。
而阿卡倒像无所谓,低着头只听他说。
“程申怎么样?”顾钦容看着阿卡一脸木讷,想到方才他还神采飞扬,不禁就乱吃飞醋。
他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他不承认自己对阿卡动心,在乎他只是因为阿卡是属于他顾钦容的。
“他是好人。”阿卡很中肯的给了个答案。
顾钦容心里欣喜着,只是好人而已,还不是什么很好很欣赏在意之类。
“那我呢?”深邃的眼睛盯着阿卡,盯得阿卡后背发麻。
阿卡别过脸不看他,顾钦容把手移到阿卡腰侧,轻轻的揉捏着,感觉到阿卡躲避的扭动,挑着眼看他,嘴角斜起,哼了一声:“说啊,我怎么样?”
“我不清楚。”阿卡老老实实回答,他确实是糊涂了,顾钦容对他时好时坏,让他分不清楚顾钦容到底是把他当做什么。
顾钦容得到这个答案也倒不气,只是坏心眼里隔着衣服揉捏阿卡的敏、感点。
“旅座,刘太太来电话。”正在阿卡拧着眉控制不住想推开顾钦容时,张副官救命草似的出现了。
顾钦容悻悻然松了手,让阿卡下来,对张力使了个眼色去接电话。
“姐姐,是我。”
“钦容你没事儿吧?哦,没事儿便好。董家今天被操了家,董福明也被枪毙了,董太太和董小姐都服药了,现在生死未卜。还,还有,二娘她,她也割脉了。有人来通知我,我急着过来了,却没见到恩赐,你知道恩赐去哪里了么?”陈恩惠一听到顾钦容的声音就急急忙忙一口气说了一堆。
顾钦容拧着眉听着,听到陈方氏死时,眉毛挑了一下,再听到陈恩赐不见了时,嘴角又扬了下,安慰陈恩惠道:“我也是才回到公馆,还不知道这些情况,姐姐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
“哎哎,有你帮忙我就放心了。”
回到后花园,顾钦容看到张副官则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阿卡坐在躺椅里拿着戏本看,夕阳撒在阿卡的脸上,印着一片红晕,仿佛给阿卡镀了一层金边一样,美得令人心动。
顾钦容突然有些不忍心去打扰,他虽然能明显感觉到阿卡最近的变化,但依旧明白阿卡是他身边最为纯粹的人,没有一丝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像一个白纸一样存在。
一瞬间,顾钦容明白了为何陈恩赐会对阿卡爱着,护着。阿卡像是一个屏障,把肮脏的世界分开,让人觉得呆在他身边便觉得心静。让人不忍心将他也染上色,宁可他就这么傻着。
可如今的阿卡,是不是还依旧那么纯粹呢?
回过神,顾钦容咳嗽了声,示意张力过来,“立即派人把陈恩赐找到。”
张副官应声刚走不到一刻,便回来报告:“陈大少爷在公馆外,说要见旅座。”
“让他进来。”
陈恩赐进来时,阿卡正拿着戏本准备进屋,见到他顿住了。
陈恩赐还穿着新郎礼服,衣下摆有一块干了的血迹,脸色惨白憔悴。陈恩赐看了阿卡一眼,将脸别开,跟着顾钦容进屋上了楼。
“张副官上些茶点来。”顾钦容带着陈恩赐
16、第十六章 。。。
进了房,将门关上,端坐在靠椅上,又请陈恩赐也坐下。
“我没料到你会来的。”顾钦容先开口。
不一会儿张副官端着茶点送了上来,陈恩赐端起一杯茶捂在手心,顾钦容见他双手微微颤抖,嘴角也是发白。对了张副官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现在没有人了,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董家被抄空了,董,董福明也被枪决了。”陈恩赐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知道。”
“我娘刚才也死了,她拿刀割了自己的脉……”陈恩赐突然抬起头瞪着顾钦容,顾钦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他白色礼服上沾有血迹。
顾钦容没想到陈方氏会自杀,他一直料定那个女人会是苟活到最后的人,看来也不尽然,“很抱歉,葬礼什么时候举行?需要什么我来安排。”
“哈哈哈哈,葬礼,你还问我葬礼。我也想死,可是没死成!!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死成么?”陈恩赐突然大喜着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张副官在门外敲了敲门。
“没事,不用进来。”顾钦容蹙着眉头,“不管因为什么,为了这点事轻生太不值得。”
“哈哈哈,对,对你来说是不值得,南京城所有的人都在笑我,笑话我无能倒霉可怜,顾钦容,你知道么?我本来可以有份好工作,好家庭……我本来过得很好,我有阿卡,有我娘,有家,就是因为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陈恩赐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了。
“若是南京呆不下去,我可以让你去别的地方,工作可以另外安排,女人也可以另外娶。”顾钦容看着陈恩赐干瘦的脸,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么?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陈恩赐猛然一怔,又不屑的笑开:“安排?安排到哪里?我知道你有权有势,你能安排很多事,你能把我娘还回来么?能把阿卡还回来么?顾钦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边吼边朝顾钦容冲了过来,顾钦容只觉得腹部一疼,对上陈恩赐充血的眼睛,再一疼,腹部有黏稠的液体流了下来,眼前一阵发黑。
不知为何陈恩赐在那一霎看到顾钦容的眼,顾钦容紧紧盯着他,满眼都是绝望悲伤。
陈恩赐的手再一用力,突地被踢飞摔倒在地上。
张副官应声踢门冲了进来。
陈恩赐跪趴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握着一把匕首,满手都是血,愣愣的看着顾钦容,顾钦容脸上已经没了血色,青军色军装被血染红了大片。
陈恩赐被护兵卡住手臂掐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血,耳边嘈杂着张力的喊声。
“旅座,旅座您醒醒!!快,快叫医生!快叫医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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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张副官忙碌了一晚上没合眼,直到第二天下午,医生才来报告他顾钦容醒了。
顾钦容躺在床上,脸色依旧很难看,腰上缠着绷带,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张副官悄悄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旅座,顾钦容转过头慢慢睁开眼看着他。
“消息都封锁了,只汇报了李师长一人,医生都是亲信方医生,相信绝不会说出去,大少爷关在楼下,阿卡少爷有些失控,给打了一针吗啡,这会儿还在睡觉。”张力一一汇报着。
顾钦容点了点头,招手让他坐下来,“辛苦你了。”
张副官一听这话,顿时眼圈红了,咬牙切齿道:“是下属来晚了一步,让旅座受了伤。”
“不怪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顾钦容笑了,却不小心牵动到腹部的伤口,一阵龇牙。
张副官也跟着笑了,擦擦鼻子猛点头,道:“不哭,不哭,我不哭,您也别笑了。”
“啧,怕是不能去前线了。问了医生什么时候能好没有?”顾钦容有些惋惜。
这话倒是惹得张副官一肚子不快,“您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打仗!您行行好,别这么折腾成么,方医生说至少要一个月,差点就伤到内脏了都。李师长也吩咐了,一切由他去打通汇报,您只要好好养伤就行了。”
顾钦容听着点点头,盯着床掾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派人,去不,你亲自去吧,看看太太的后事办了没有,没有就安排办一下,让陈恩赐去一趟,记得人怎么带去怎么带回来,别对他动刑,以后我亲自安排。对了,再通知下陈恩惠,我受伤的事别说,要是问就说我去前线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副官站起来点头道。
“阿卡呢?让他来见我。方医生那里你看着多打点些。”顾钦容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是。”
等顾钦容再醒来时,阿卡已经坐在他床边大半天了。顾钦容睁开眼对上那双黑又亮,心情倒不错,让人把他扶起来,靠坐在床上,道:“听说你哭了?”
阿卡以为顾钦容醒来会像他一样疼啊,哭啊闹一堆,看着顾钦容没事似的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又小心翼翼问:“伤口疼么?”
“听张副官说的。没什么,只是小伤而已。”顾钦容微微一笑,哪知又抽动到腹部,蹙着眉忍了下来。
阿卡想到昨天触目惊心的场景和那一地的血,心里想这哪里还是小伤,这顾钦容竟是喜欢骗他。又想到是陈恩赐刺伤顾钦容的,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多少也有些关系,心里有些焦躁:“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顾钦容不以为然道。
阿卡觉得心里不快的情绪越来越多,却没有开口询问的理由,焦躁就因此不断累积,感觉自己对顾钦容的事一无所知,又帮不上什么切合实际的忙,脑子里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绕来绕去,见顾钦容白这张脸盯着他,脸上不自觉发红,问道:“想吃些东西么?厨房炖了些鸡汤,我去端来。”
待到鸡汤端来,阿卡见顾钦容带着伤举手困难,想着以前顾钦容对他的悉心照料,便道:“要不,我喂您?”
阿卡是生怕恼了顾钦容的,哪知那伤患一听,眼皮一挑,微张着嘴只等他来喂。因有听差的在一旁,顾钦容吃饭时又不老实,阿卡只觉得脸上羞红。
好在顾钦容倒是安静,除了时不时盯着他看,倒也不揶揄他。
“顾先生,”阿卡看着顾钦容心情不错,试探性道:“我,我想去送送太太,可以么?”
顾钦容抬眼看了他一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喂汤,也不多问。
阿卡松了口气,那天得知陈方氏割脉之后,他便后悔扇陈恩赐一掌了,只是扇终究是扇了,人终究是死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陈方氏待他虽不算好,但也细心,临终送别,只当报恩。
守孝三天,几乎除了陈恩惠姐弟及阿卡之外无其他宾客,凄冷的正堂内两边挂着吊纸,陈恩赐跪在那里一点点得往火盆里添草纸,母亲生前对他而言无多大意义,但人既一死,就终是让人惦着她的好。
陈恩赐抬头瞥了眼拿手帕捂着嘴直落泪的陈恩惠,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顾钦容,陈恩惠,陈恩赐,本该相亲相爱,可由于一个女人,却终究貌离神散,顾钦容折磨他如果是为了报仇,那么陈恩惠呢?她难道就从来没有恨过自己,恨过自己的母亲?
拖着沉重的身体,阿卡慢慢推开门走进卧房。床上,顾钦容静静的躺着,微闭着眼,若不是那双附在胸口的手随着呼吸上下轻动,阿卡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俊气,性感的唇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阿卡将手覆在顾钦容的脖子上,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耳边似乎又想起灵堂内陈恩赐对他说的那句话:“阿卡,你该醒醒了。”
醒醒了?醒了做什么?
顾钦容的生命似乎很脆弱,只要自己卡在他脖子上的手一用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