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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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此时天下大半兵力在司徒晟的手里,也难怪他敢如此开口。
地上那人抬头看了看司徒晟,眼光闪了闪,微微一笑,恭敬道:“皇上既遣了微臣走这一遭,自是可以满足王爷的任何要求。”
司徒晟润长的眼微微一眯打量着地上那人,忽地一笑:“要本王出兵不难,怕只怕螳螂之后,尚有黄雀。更何况自古兔死狗烹的例子不胜枚举,本王怕只怕过了河却被人给桥拆了。大人这般含糊,要本王如何相信皇上和太后的结盟之心是否坚若磐石?”
“呵……先前太后还与皇上说,胤王生性谨慎小心。如今一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那人垂了眼,口中的话听起来虽恭恭敬敬,却仍有些许的别扭和讥讽在里头。
顿了顿,又接着道:“也罢,王爷疑心也是人之常情。微臣此次前来,便是替皇上和太后告知王爷一句,待王爷拿下以下犯上的逆贼那日,紫宸殿内自是有一道旨意等着王爷。王爷谋略经年,不就是等着那一道旨意了罢。”
司徒晟轻弹明紫锦袍,神色漠然,勾唇冷笑:“本王怎知等着本王的不是一纸诏书赐死本王与一干亲眷部下?”
那人慌忙向前跪爬了几步,凑近司徒晟跟前,惶然道:“王爷,皇上和太后并未那般狡诈!太后命微臣带话给王爷,只要王爷可以保得皇上和太后身家性命,定用这万里山河天下百姓作为谢礼!只望王爷快快出兵,平定逆贼!”
司徒晟霍然长身而起,既已逼得景帝与太后如此,其他事情就好办了。遂俯身在那人耳边低低道:“出兵可以,不过只得留你在这营中商议一切事宜。你须细细回想回想,数年前南诏王供上的那株重皊草放在了宫中何处。皇上和太后既然肯派你来见本王,你自是很熟悉宫内事物。待得出兵那日,你亲率一队人马,只管去将重皊草取来便是。”
说完抬脚便想离去,无奈那人紧紧拽着他衣袍的下摆,仰了头惊惧道:“可是……皇上和太后……”
司徒晟低头,眸光闪动:“放心,本王一定保得皇上和太后的性命无忧。倒是大人自己若是取不来重皊草,可就别怪本王不守信用了。大人这几日就在营中好好想想重皊草的下落。”
说罢,径自负手踱了出去。
出了帐子司徒晟就往丹溪先生制药的帐子去了。
果然,丹溪先生听了重皊草不日就会取来,往日清淡的眉眼亦染上淡淡喜悦:“澈姑娘果然吉人天相。”
司徒晟抬眼瞟瞟丹溪:“若是取得重皊草,先生几时可把药丸制成?”
丹溪抬手摸摸鼻子,垂眼算了算:“大概三五天就能制成。不过姑娘身中‘清歌’时候拖延太久,非服用一两次药丸就可压制。再者,药丸只是暂时压制此毒,若是姑娘太过耗损内力,亦会造出不可估量的后果。”
司徒晟眉心一跳:“什么后果?”
丹溪先生神色肃然道:“具体后果是什么,在下现下也无法告之。只望王爷多劝劝姑娘,别以为现在还年轻尽糟蹋自己身子,待得老了有得受的。等药丸制好后,在下与宓夫人也得尽快返回坤平去了。”
司徒晟微微弓身向前,弯起了长长的眼睛:“先生先别急着走,恐怕过段时间子瑾有其他事宜要忙,还望先生和宓夫人多留一段时间陪陪阿澈才好。先生若是心忧朵颜姑娘,子瑾可以先派人去将姑娘接来。”
丹溪先生摇摇头:“不必了,眼瞅着快变天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语罢,若有所思的瞟了眼司徒晟,继而荡开一抹笑意在唇畔,朝司徒晟拱手:“在下先在此恭贺王爷,不枉王爷谋略布局多年,终是拨的云开见月明,很快便要得偿所愿。”
司徒晟抬手还礼:“子瑾就借先生吉言,只盼一切顺利。”
丹溪先生垂眸,嘴角浅笑淡然:“王爷谦逊了。如今周氏王朝大势已去,其余跳梁小丑亦不足挂齿。王爷是众望所归,天命所定。”
司徒晟截住丹溪先生的略带讥讽的话:“先生过奖了。天色已晚,先生早些安置罢。”
丹溪略有深意地看了司徒晟一眼,司徒晟凤眸里星光熠熠,不再言语,朝丹溪先生拱手一笑,翩然离开。
帐外明月皎皎,银霜遍地,忽然生起丝丝凉意,浸透单衣。
决战
司徒晟虽日日与众谋士臣子商议出兵的人数路线以及所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可每日也抽时间陪着江予澈。
江予澈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从外观上看来已无大碍,只是内力仍旧没有完全恢复。
就等着丹溪先生将重皊草与其余奇花异草珍器重宝放在一起,炼出可以控制‘清歌’毒性的药丸来。
江予澈虽不太清楚司徒晟与景帝和太后的结盟,不过看司徒晟整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掌控了大局,不需她操太多的心,于是终日心安理得的养病。
药丸炼出那一晚,丹溪先生神情严肃地将手中小小一个瓷瓶郑重地递给司徒晟,叮嘱了司徒晟服药的各项事宜与禁忌事项。司徒晟认真地听着,不时插嘴问个相关的问题。
丹溪先生交代完之后,就站起身来,冲着司徒晟和江予澈一拱手,悠然道:“姑娘的药已经制好,在下与宓夫人就该返回坤平去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江予澈大吃一惊:“什么?先生和五姐要走了?再多留几日吧!”
丹溪还没接话,薛宓便笑吟吟地抬手抚着江予澈的头发,温言道:“你的病已经大好了,现在压制毒发的药丸子也炼好了,我们出来的时间也确实久了一点,先生放心不下独自留在坤平的阿颜。何况,很快就有得你忙的事情了。我们也就不留在这里给你们添乱了。”
“什么有得我忙的了?”江予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薛宓却没在多说,只慈爱地拉着她的手,殷殷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江予澈虽不舍薛宓这么快就走,可是见薛宓和丹溪去意已决,便不好多做挽留,只得同司徒晟一起连夜送走了薛宓和丹溪先生。
薛宓和丹溪先生离开了之后,江予澈忽然觉得日子百无聊赖。司徒晟日间总是在忙得几乎看不到人影,留她自个儿在营地里溜达着,也愈发地发现了气氛的紧张和异常。
只不过司徒晟没同她讲,她倒也没主动过问。她深知现在情势很是诡谲,并非自己这样的一介女流可以参与的,否则那些臣子谋士又要揪住此事对司徒晟说教一通了。
山雨欲来之前宁静的四日缓缓而过,秋意愈发的明显了。
高远辽阔的天空澄蓝,偶有一丝洁白的云晃悠悠的浮动,风起叶落,一片萧瑟之意。
大营后面漫山遍野火红的枫叶灼灼,好像天边即将燃起来的彤霞。江予澈安静地在城郊大营后一座小山丘上站着,漫不经心地随手摘下了一片红叶把玩着。
须臾,绯红的齑粉自她苍白的指间落下,消散在了风里。
天际绯霞灿灿,如同浓墨重彩的画卷。有轻风自身边拂过,有凉意自鼻尖一掠而过。
司徒晟已经带着四万精兵入城整整一日里。
今晨,天色还蒙蒙的擦着黑,大营里便灯火通明,人声马鸣混杂成一片,隐隐然有着杀气夺面而来。
头天晚上司徒晟已经把江予澈生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给她大体说了一遍,江予澈听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底的不安一圈圈荡开了涟漪。
江予澈随司徒晟一起起身,亲手替他着上银甲,配上湛卢,想要说个什么缓和下紧张的气氛,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得默默地替他整理着衣物。
司徒晟低下头,由着江予澈替她整理衣领,明白她在忧虑什么,也不多言,只俯下身抱住她,冰凌的甲胄贴在江予澈的脸上,激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安心等我回来。”轻润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恰巧此时有秋风撩起帐帘,顺带了清淡的桂花香。
司徒晟在江予澈脸上轻柔的吻了吻,放开她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去便是十几个时辰。
空气里隐约有着厮杀的呐喊声传来,模糊可以闻到有血腥味,连带着秋风亦带上了些许肃杀的寒意。
江予澈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升腾起的隐隐约约不安,努力平静着自己,只有咬紧的唇角和微微发颤的手指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司徒晟这一次出兵,说白了是在为即皇帝位打最后一场战役。可是谁知道玩权弄势的太后和景帝有没有后招在等着司徒晟。
她倒是丝毫不担心司徒晟对上司徒昊。
司徒昊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剩余的兵力大大不及司徒晟所带人马。加上宫中太后与景帝从旁协助,两方一起打压,他司徒昊怕是没了多少生还的机会。
怕只怕太后与景帝这边开出天大的诱惑,引着司徒晟替他们浴血奋战除掉司徒昊,下一刻鸩酒白绫就送了过来。
抗旨不尊?那就是要与天下人为敌了。哪怕将来帝位到手,也是要被万民指着脊梁骨说个千秋万代的。
哪怕宫里头来的那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是清晰明了,可是江予澈还是终究无法放下心来。
她自己出身北静王府,虽自小长在草野,可是绝不代表她不清楚玩弄权势那么一回事儿。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哪怕就是死也要紧紧抓住手中的权势不肯放弃。权力一旦染身,那么就算是到了死亡面前也不敢放弃,一旦放弃,只会被权力反噬。
所以没有人在沾染了权势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她还是不大相信太后刘氏和景帝会那么轻易就将这天下江山拱手相让。毕竟,这一拱手,大周百年的基业就会断送在她母子二人手里。只怕将来到了地下,不好向大周的列祖列宗交代。
不过若是不出意外,只要太后与景帝不会来个过河拆桥,待司徒晟顺利回营,他离那个最巅峰的位置已不会再远。
也难怪,五姐走之前会说自己要开始忙起来了,等一切尘埃落定,自己确实也不会再有这段时日的安宁日子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呢。一想想有那么多的规矩要收,江予澈就觉得头疼。
一骑远远朝着大营奔来,扬起漫天的沙尘,江予澈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她疾奔着回到大营,刚回到主帅营帐,见那人急匆匆下马进帐,正是司徒晟的一名亲卫,浑身是血迹,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那人见了江予澈,顾不得客套,慌忙就跪倒在地上,声音里有着暗哑:“四小姐,王爷孤身一人纵马追随叛贼司徒昊,不知去向!属下已派人四处去找了。现在城内大半叛贼已经被拿下,如今主将不在,只怕人心难定。属下斗胆,只得请四小姐移驾,随属下一起前往城内,暂时坐镇大局。”
江予澈刹那间觉得自己的耳边有着嘈杂的声音在‘嗡嗡’作响,她忙定了定心神:“好!”
护卫江予澈的亲兵们立刻牵来了江予澈的坐骑,江予澈也来不及更换衣服,翻身便上马,随着先前来的那人匆匆赶往城内。
一路上听得那人将司徒晟可能去的地方都分析了个遍,一时有些懵懵的,既迫不及待想要去亲自寻司徒晟,又怕没个主事的人坐镇,到时候局面又哄乱起来,早前的损失可就是白费了。
入了城之后才发现城中早已是一片狼藉,司徒晟手下的将士们倒已控制了整个京城,一队队兵士在四处巡逻。城内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没人敢出来,胆大的亦只是敢偷偷躲在帘子背后打量着外面的情势。
江予澈见此,不由出言道:“情势看着倒好稳定,我也和你同去寻寻王爷罢。”
那人正对着下属发号施令,听得江予澈的话,慌忙道:“四小姐千金之躯,若是磕了碰了哪儿,待王爷回来属下可就只好提头去见了。四小姐还是暂留在此,安抚军心罢,属下已经派遣了好几批人马在京中各处寻找王爷,王爷想来亦不会去了哪儿,属下估摸着也就是禁宫附近或者京郊园子左右。”
江予澈却不爱听他这番话,好似自己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生怕磕
到碰到,怎么说她江予澈这些年来也是血里火里的淌过来的,哪儿有那么金贵了?
她不耐地摆摆手:“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会子还犯迷糊?我一个女人家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哪里会有人听我的?还是你在这里坐镇大局,我去寻王爷才是正经。”
“哎……”那人目瞪口呆,话还没说完就见江予澈打马而去,不由摇摇头,整个京城这么乱,王爷虽还没给这位主子定了什么正经名分,可是他们这些司徒晟手下的旧部还会不知道她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吗?若是今儿任她到处乱跑,估计不用司徒晟说什么,自己只得把这项上人头给交代下了。
心思转了几转,忙招手唤过几个手下,要他们快点跟上前头那位主子,千万大意不得。见着那些人紧跟着江予澈身后去了,自己也才放下心来。
却说江予澈自己打马走了以后,委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找司徒晟,随手揪过几名跟在她后面的兵士,那些人自是见过江予澈的,听见江予澈问司徒晟的事情,慌忙告诉江予澈司徒晟自一个多时辰之前追着逆贼司徒昊往禁宫外西北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