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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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澈往一边一闪身,卫晗整个人就向前摔在了地上。
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儿,江予澈哈哈大笑,上前自陈思源手里提过梅花糕,得意斜睨了他们一眼,昂着头乐不可支地走了进去。留下陈思源和卫晗在原地。不过卫晗是唉声叹气技不如人,陈思源是在惊叹江予澈那一掌的变幻莫测。
等到两人穿过前堂,沿着植在蜿蜿蜒蜒的流水边葳蕤秀美的柳树的引出的白石小路进到院子里,朵颜和江予澈已经坐在园中中的静亭里一边吃着梅花糕,一边说笑呢。
看见他们进来,朵颜忙笑着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尝尝,两人走过去坐下,却不吃。卫晗还没端茶杯,就惊讶道:“是顾渚紫笋,难怪这么香。”朵颜笑着点头:“十五弟的鼻子可真灵呢。”
卫晗得意的睨着江予澈道:“小十七,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江予澈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理他,自顾自拈起一块梅花糕吃着。
陈思源笑着问:“阿颜,今晚玉堂春的林娇要唱那出《游园惊梦》,你想不想去听?”
还没等朵颜回答,刚还盘算着要怎么拉朵颜几人去听戏的江予澈立刻跳起来,兴奋地叫道:“要啊要啊,我也想听戏,咱们现在就走吧,去晚了就没位置啦。”
卫晗不可思议地挑眉道:“小十七,你不是一向不爱听戏嘛。今儿怎么这么积极呀?”顺手将蹦起来的江予澈按下去坐好,又给她拍了拍沾在嘴角的梅花糕碎屑。
“就是啊老十七,你去了能听懂人家唱什么不?”陈思源也笑着打趣道。
“哼,不管,我偏要去。”江予澈嘟着嘴巴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小十七既然想去,那咱们就去呗。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是?”朵颜宠溺的摸摸江予澈的头,抬头对陈思源笑说。
“嗯,好吧。阿颜,你们太宠小十七了。这丫头都让大哥和你们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思源微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哎哎,好吧,那就这样定了。咱们先吃饭,然后去听戏。我先让人过去定个位子。”
江予澈趴在桌上,小脸支在手上,得意的冲陈思源吐舌头做鬼脸。
陈思源作势要打她,看见她吓得跳起来站在椅子上摇摇晃晃不稳的狼狈样儿,才满意的放下杯子,也不理会她大呼小叫的嚷着“二哥你欺负人。肯定是因为刚刚在门口让你丢脸了,现在来报仇呢。”
朵颜忙问刚在门口发生的状况,陈思源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江予澈促狭的笑道“七姐心疼啦。放心吧,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一定不为难他。”他摸摸鼻子,好笑的摇摇头,唤来侍从,嘱咐他先去玉堂春定位子。
然后几人就坐着闲聊,直到管家上来唤几人去用餐,这才离开。
刚用完晚餐,江予澈就跳来跳去和卫晗闹着玩。两人年岁都相差不大,比起老十六王铭来说,江予澈倒是与卫晗要更亲近一些。
一来是因为卫晗为人比较开朗,常常逗江予澈玩笑,然后两人就要比划比划。二来,也是因为王铭此人比较沉默寡言,不喜言笑。江予澈那么跳脱的性子,实在是不喜欢他那么沉闷的个性。
闹了一会儿,四人就换了衣服,热热闹闹的出了门,沿着宛宁城最繁华的街道向玉堂春而去。因着朵颜说整天都没出门,在屋子里呆久了,想活动活动,几个人便慢悠悠的沿着热闹的大街走。
傍晚的天角有着幻化万千的暮云叆叇,在华彩泼墨一样的流丽霞光映衬下美得好似海市蜃楼般绮丽眩迷。
路的两旁植满了高大的樱花树。
现在正是樱花盛放的时节,暗红绯红水红浅红浅粉嫩白各色花朵竞相绽放。花瓣纤细优雅,如梦如幻,深深浅浅的各色花朵与天幕上绮丽的华彩交相辉映,宛如从远天上绯丽奢靡的晚霞中截取下最华丽梦幻的那段。
各种颜色的花朵都在枝头挤挤挨挨,宛如容貌清丽的少女们在嬉笑玩闹。
正在笑闹的江予澈忽然足尖轻点,纵身跃上半空,没人看见她的刀是如何出现又如何消失的。
众人只看见眼前极其华美的清光在空中划过,如此快的刀法,以及如此华丽的刀影,着实令人目眩神迷。细细密密的刀光摇曳交织成一张网,遮天盖地,瞬间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光影消失后,漫天都是纷洒的樱花花瓣,花雨如雾如梦,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而华裙盛妆立于花中的江予澈,眼眸弯如弦月,嘴角含笑,颊边梨涡浅绽。她缓缓张开手臂接住缓缓飘零的花瓣,宽大的袍袖如蝶振翅,衣袂蹁跹,衣带微扬,更是美得像是踏着纷飞的花瓣降临在这乱世之中的花神。
陈思源三人尽管日日和江予澈在一起,却也满眼惊艳,和四周的行人一样看得呆住了。直到四周路人开始纷纷向几人围过来,陈思源和卫晗对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还不自知自顾自玩得开心的江予澈。
卫晗看着江予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自身已经引起混乱,不禁出声骂了一句,然后纵身上前拉着不明所以的江予澈就跑。陈思源和朵颜也急忙从人群中退出。
江予澈几人都没发现,在不远的街角处,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那里。帘子被人撩开了一边,一双带着巨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的狭长凤目正正地盯着她刚才的一举一动。
这说得好好的出门听戏,结果给江予澈一闹,算是彻底泡汤了。陈思源和朵颜一边沿着植满合欢树的街慢慢走着,一边头痛的想着那个惹祸的小丫头。
身后的霞光逐渐黯淡下去,只余下天角些许的流光依旧在挣扎着
。
“二哥,现在时局这么乱,阿澈又这么能闹腾,要不我还是先带着她回安阳去?安阳是咱们的地盘,她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吧。反正横竖大哥会给她收拾摊子。”朵颜思虑着。
“就怕这丫头不肯回去。这宛宁城可是出了名的,以前她又没有来过,照她一贯行事作风,肯定要在这儿玩个昏天黑地才会回去。”陈思源笑着摇头道。
朵颜叹着气道:“这里可是司徒逸的地盘,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闹什么事儿来。”
陈思源揽住她的纤腰,低声安慰道:“没事,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朵颜点了点头,依进他温暖的怀里。
夜行
卫晗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教训江予澈。
谁想,小丫头看着他理直气壮吐出叫他吐血的话来:“我砍我的花树,管你们什么事情?凭什么看我?我还没收你们钱呢!”
卫晗差点没被她气死,只好不说话,继续拉着她继续往前跑。
这丫头居然甩开他的手,停了下来喘气,问他:“咱们还去听戏不?”
卫晗停下来,喘着气没好气地回她:“都怪你臭显摆。喏,我们现在和二哥还有七姐走散了。还去听什么戏啊?反正去了你还不是听不懂。”
江予澈自动忽略他话里的讽刺,笑嘻嘻地凑过去道:“那咱们今晚去哪儿溜达溜达嘛。”话音一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嗓音拉着卫晗的衣袖:“十五哥,你最好啦。回去又没事情可做,岂不是要闷死了?”
卫晗正想摇头,那小丫头居然开始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摇晃,她故意使很大的力气用力摇晃着,面上却还是可怜兮兮的表情。卫晗被她拉扯得左摇右晃站不稳,只好一边挣开她的大力一边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啦。别晃了,我头都快掉了。”
江予澈愿望被答应,就放下卫晗的手臂,她看着卫晗唉声叹气揉着被摇晃得很酸的手臂,笑吟吟道:“我就知道十五哥对我最好啦!”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
卫晗连连摆手:“别别别,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你这丫头肚子里一定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想着算计我。”边说人还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江予澈恍如不知,笑着上前拉着卫晗的衣角,不让他再往后退,兴高采烈道:“要不,咱们夜探胤王府?”
“啊?!”卫晗一下子就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疯啦?连胤王家都想劫?!”
“嘘嘘嘘……叫那么大声干嘛啊?不怕被人听见啊?”江予澈不满地一把捂住卫晗的嘴,压低声音道。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四周神色各异的行人,笑嘻嘻的说道:“据说胤王家中收藏珍奇无数,十五哥难道不好奇?”
“你少来了,要是被抓到咱们可就完了。大哥说过不许和司徒逸作对的。”卫晗不满地瞪她一眼。
“哎呀,我哪里要和司徒逸作对嘛。我只是好奇啦。咱们去看看嘛。凭咱们这身手还能被抓?”江予澈满不在乎的凑近卫晗道,忽然一激“难不成你不相信咱们的身手?”
看着靠近的那张明丽小脸,眨眼间纤长的睫毛如同初生的蝶舒张双翅蠢蠢欲飞,卫晗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那你答应我,只许看,不许带走任何东西。”卫晗沉声道,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儿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江予澈连连点头,倒是没发现卫晗的不自在,心里自己嘀咕着“现在先答应十五哥,等到时候谁管他,偷偷捞几件有趣的物件玩玩。”
想到这儿,她连忙收起笑容,正经道:“十五哥放心啦!我一定不给大哥惹麻烦。”幸亏卫晗心思正在自己的慌乱上,没发现江予澈打的小算盘。
江予澈见卫晗心不在焉的答应了自己,笑着拉卫晗的衣袖:“反正现在也还早,咱们先去搞两套晚上穿的衣服。”
“那就先回去吧。咱们园子里应该会有。”卫晗思忖着。
于是两人便各怀心思地往回走。
两人回到园子,发现陈思源和朵颜还没回来。两人于是唤来下人去找夜行衣。不一会儿,下人就拿来了好几套让两人挑选合身的。
两人各自挑了合适的,说好三更的时候行动,然后就各自回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打更人三更的梆子声隐隐约约自微凉的空气里传来,江予澈迷迷糊糊想起自己要夜探司徒府,立刻清醒起来。
她一翻身坐起来,换上夜行衣,用一根银色的发带将一头青丝束好,检查好要带的家伙儿,然后悄悄地将窗户掀开,身子一侧,就滑出到屋外,身法快的好像水中的鱼,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沿着墙角黑暗处无声的快步行至卫晗屋外,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他出来,江予澈只好溜进他的屋子。
结果卫晗根本忘了两人要夜探司徒府的计划,整个人拥被高卧,睡得天昏地暗。
江予澈压低声音叫了几声,他居然还翻个身接着睡,气得江予澈只好使劲挠他,搞得卫晗一脸迷茫的醒来,看着江予澈气呼呼的还不知死活的问她:“大小姐,这又是怎么啦?半夜溜来我房间折腾我?”
江予澈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揪着他耳朵恶狠狠道:“你答应和我夜探司徒府,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卫晗一下子清醒起来,一边躲着她的魔爪,一边低低哀叫:“阿澈我错啦,我马上起来。你先放开我呀。”说着,用哀婉的眼神示意江予澈出去等他换衣服。
江予澈放下他的耳朵,怒气冲冲的走到屏风外候着。卫晗立刻翻身换衣,揉了揉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朵,却半声都不敢发,自己已经爽约了,再出声怕又惹得屏风后候着那位大小姐的火气上来。
他迅速换好衣服,转到屏风外,讨好地拉起嘟着嘴的江予澈:“阿澈,是十五哥不好。你别气了好不好?”
“哼!你根本没把答应我的事情放在心上!”江予澈嘟着嘴站起来,打头往外走。
“小十七,下不为例。下次我绝不会这样了。”卫晗拉着她的衣袖。
一直走到围墙边,江予澈还是一声不吭。
卫晗还想再继续说话,江予澈忽然站住,卫晗来不及,整个人就撞上了江予澈的背,将小丫头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撞上了墙。
她头疼地转回身,不耐烦地打断了卫晗的唠唠叨叨:“好啦,我不气就是啦。快点走了,再磨磨蹭蹭天都快亮了,还探什么啊?!”卫晗只好闭嘴,跟在江予澈身后,足尖轻点,纵身跃了出去。
两人顺着一路的屋脊轻巧前行,夜色沉沉,冷冷的星子在天角欲坠未坠,彷佛有人冷眼斜睨两人的夜行。
街道上空无一人,青石地板上泛着月色如霜。
一只猫忽然轻盈地自江予澈眼前窜了过去,吓了她一跳,于是停了下来,随意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苍穹,忽然发现今晚的月亮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冰轮四周是晕开的的微泛红色的光晕,整个月亮透着诡异的气息。
她刚想继续往前,右眼忽然毫无预兆的跳了几下。
卫晗也跟着停了下来,差点撞在她身上。
“怎么了?”卫晗不解道。
“没事,一只猫。”江予澈摇摇头,将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若是她告诉卫晗自己心里忽然不安,一定会被他嘲笑死。
胤王府就位于宛宁城南,原先是前朝帝王行宫。前朝亡了之后,司徒逸就将其改为自己的胤王府。
两人俯身在司徒府的屋脊上,观察着情况。府中远处依旧有灯火点点,看样子还有人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