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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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心仰起脸来,看着他们,久久才说:“凤奇、修衍,你们为我做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也许我永远都无法报答你们,可是我心里会永远记住你们。从小,除了养父母一家,我没有什么亲人,如今在我心中,我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家人。我,我能和你们结拜做兄妹吗?如果,你们不嫌我年纪小,身份又低贱的话。”
叶凤奇扫了眼修衍,又看向女孩子。嫌她年纪小?萝卜不大可长在辈上。她低贱?那这瑶川大地可还有高贵的人么?他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玉心,我们做这些都是本分。你若是不嫌弃我们兄弟莽撞,我们兄弟当然愿意与你结拜金兰。”
玉心笑得眉眼弯弯:“我怎么会嫌弃两位大哥呢?”
当下,香案火烛摆上,三人拜了天地日月鬼神,结为兄妹。虽说结拜为兄妹,但玉心不问他们的事,他们也不打听玉心要找的人。彼此心中都明白,有一层纱不能戳破。对玉心而言,是她不想。对叶氏兄弟来说,是时机未到。
几人商量,修衍护送玉心上路,直至鹤山云门。玉心找到要找的人,他就自行离开,找不到的话,自然要带着玉心一起回来。玉心点头,她满心欢喜,她再不是一个人了。
玉心仔细思索之后,终于下了决心,拜托叶凤奇打听下羽城外丹江边姓冉的渔人一家是否安好,以及他家的儿子如今叫蓝勇的是否仍在睿安王府中做护卫?
叶凤奇点头应允。
其实,玉心早就明白,这两人若想探她的底细再容易不过。那日叶凤奇就曾看出,她的剑法出自贺兰世家,且他一语道破她逃奴的身份。唉,叶凤奇若想深究,很快就能挖出她的一切。那么他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查呢?
玉心摇头,这些不是关键。他们既然肯让她离开,自然说明他们对她没有什么企图。这样,就够了。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叶凤奇便尽快安排好一切,她和修衍上路了。
临行前,叶凤奇又反复嘱咐她,玉氏的姓氏再不要用了。他已为她准备好了户籍文凭,要她在心中牢记。玉心点头。而叶凤奇还送了她一样东西,她惊得目瞪口呆。那是,人皮面具。纹理清晰、薄如蝉翼的一张脸,赫然眼前。
“你这张脸最好不要轻易给人看了。这面具是高人所做,能将你的眼掩住大半,这样,即使你内力波动,也少有人能发现你眼中的秘密。”
她感激地看他,低喃着:“哦,凤奇,多谢你。”
“我们不是家人么,谢什么?再说不是我,是修衍想到的。”
而修衍已经端坐车上,静静等着她上车。她与叶凤奇话别,心里忽地被离愁别绪填满。好在身边还有修衍呢。
叶修衍的身上,有着贺兰昀的影子,他稳坐在安车上,富贵逼人。玉心也是轻裘缓带,一个小公子哥的模样。这张新面孔做得实在逼真,脸色还是黄的,和她的肤色无二。最有趣的是刚一戴上,她俨然一个纨绔子弟相儿。哪都好,就是眼皮向下耷拉着分明一双疤瘌眼,丑极。更加上叶修衍这么个玉色的人衬着,更显得她不堪入目。想想还是从前那张黄脸精致。她拿着小铜镜端详半天,越看越觉得反胃,最后再也不想看了。
不过,只是一张假脸而已,影响不到玉心的心情。想到不久后就能见到祁风,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就算是双疤瘌眼,也闪着亮晶晶的光,喜气上了眉梢。
“这么开心?”修衍打量着她。
“是哦。”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喜悦,笑着答,“我的朋友在云门,他在等我。”
“你这么信他?”
“那是当然,他是我的患难之交。我们说好了一起闯荡天下,做一双江湖儿女。”
叶修衍似乎并不替她开心,淡淡地道:“怕只怕你找到他,他改了主意,不肯陪你浪迹天涯。”
玉心横了他一眼:“不会的,他亲口说的,要和我一起云游四海。男儿说的话,是承诺,他一定会做到的。”
修衍忽地贴近了她:“云游四海,就是你的心愿么?”
“我的心愿,就是自由地活着,和自己喜欢的人潇洒惬意地生活在一起。”
“云门的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
“是。”
“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
玉心这才发觉,叶修衍离她那么近,灼灼盯着她,眸中闪烁着点点金芒,金芒后似有簇簇火苗熊熊燃烧,紧接着一股无形地气场压迫过来。她有些错愕,有些喘不上气来。
伸手一推他:“你怎么了?”
修衍哼了一声,撤身坐稳:“但愿你心愿得偿。”
、人间所事堪惆怅 一
有人相伴的旅途是开心的。
担惊受怕、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日子似乎已远离了玉心,她终于也有心情好好欣赏一番沿途的美景了。如今已是仲秋,山中薄雾飘渺,漫山遍野的丹枫黄栌火炬连成了荡漾的火红色海洋,一片片、一簇簇、一丛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如同火焰般的光。
玉心看痴了,再也移不开眼。她喃喃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羽山。”叶修衍轻声作答。
哦?羽山。在瑶川地理志上,对羽山的描述和注解最多。因为当年玉旸大帝正是在羽山大败阴昊王军并挥师东进的。大曦朝将羽山敬奉为宝地,每一代帝王都要到此登台祭天。而且瑶川大地的许多野史都称,玉氏皇族的帝陵就建在羽山山脉的某个隐秘之处,而不是大曦朝正史所载的,在帝都羽城东北的丹阳郡碧霞山中。但这些全都无从考证。
羽山自西南向东北延绵两千里,纵深数百里。有传闻说英武帝曾数次派遣心腹属下深入羽山腹地探究前朝秘密,但全都无功而返。
玉心心有所感,望着车窗外的美艳景色,长长叹了口气。羽山屹立万年长存,而世事难料变迁莫测啊。
叶修衍忽地贴近了她:“为何叹气?看你小小年纪怎会有那许多愁?”
“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嘛,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做什么?”
修衍微微一笑:“你十四岁,我二十四岁,年长十岁了,当得半个长辈。”
“切,凤奇都没说这话呢,你怎么敢当?”
修衍又是一笑,没再说话。而玉心望着他的面庞,又想起了贺兰昀。这两人,太像了。他们的母族都是姜家,那他们之间可有往来?若是有的话,她的行踪岂不泄了?
“又发呆?”修衍伸手在她眼前晃着。
“修衍,我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实言相告?”
“哦?”这么严肃,叶修衍打量着她,“你说说看。”
“你们帮我,是因为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对吗?你们就凭我的眼睛,就判断我是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这样?若我不是,你们就不会帮我了,对不对?”
玉心问出了心底的话,然后紧盯着修衍的眼睛。其实,不用他回答,答案昭然若揭。如此,也就是说,如果她什么也不是的话,他们也不会帮她。想到此,她不免有些灰心。
叶修衍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我们帮你,是天意。”
“天意?可如果这仅仅是个巧合呢?如果你们弄错了呢?如果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呢?”
你们还会帮我吗?还会对我这么好吗?还会和我结拜为兄妹吗?还会护送我去云门吗?
叶修衍忽然伸手扶住了她的双肩,把她拉到近前:“你本就心如明镜,为何还要问呢?”
玉心愣愣地看着他,那对金芒醇厚而泓窈,似乎洞穿了她的心。
如果。
根本没有如果,不是吗?
“我要去鹤山云门的事,你们不会对别人说起吧?”
叶修衍好笑地看着她:“我们会对谁说起呢?”
唉,算了,这对话毫无意义。玉心把目光转向窗外,望着羽山壮美的秋景不再言语。可忽然,一丝疑窦从脑中闪过,她蓦地回头看着男人。
“修衍,什么人会凭着我的一双眼睛来认定我的身份呢?”
男人一愣,陷入沉思。
“你告诉我好吗?”玉心语带恳求,“我读了瑶川大地许多史书,上面从没有提过这些事。我该堤防什么人,该相信什么人,都一无所知。”
“其实,有些事,你的确应该知道。”叶修衍沉吟良久,终于开口,“传说大曦朝开国帝尊高祖圣武皇帝乃是曦部落守候神灵兽麒麟转世,他天生异相目含双瞳色如翡翠。但无论大曦朝正史还是瑶川大地野史都只提到他目中重瞳,却对他翠色瞳仁只字未提。而坐在大曦朝堂龙案后受百官叩拜的圣武皇帝也与常人无异。一切就都变成了传说。”
“既然只是传说,你们又在做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大曦朝不该就这么分崩离析,玉氏的血也不能白流。”
玉心看着叶修衍,摇摇头,这正是她所不愿的。江山易主皇位更迭亘古如此。玉氏的血已经流尽了,何必总是抱着过去不放呢?如今瑶川大地才太平了几年,难道又要来一场厮杀?又有多少人会因此遭难呢?血流成河白骨铺路不是她想见的。这些事事非非,她还是远远躲开的好。只是她有隐隐的担心,她躲得开吗?
叶修衍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把她看穿。他沉声道:“国仇家恨,责任至重,断无推脱之理。你是个女人,有些事加诸在你身上,的确有些艰难。但你身上流着的血,使你不能逃避。”
玉心仍沉默着。
男人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刚刚问到应该相信什么人,应该提防什么人,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
“哦?”玉心吃了一惊。
“高祖圣武皇帝瞳仁色如翡翠是千真万确的,只是在他定都羽城时,他目内双瞳的色彩已经如常了。”
“如常?”
“是。人人皆知因羽山巫女的卜卦,圣武帝建立了未央城。但世人不知的是,见诸于世的只是卦辞的前半段,后半段并未流传出来。羽山巫女后来始终追随帝君,大曦立国后她成了玉氏宗庙的巫祭及皇室巫医,深居皇宫代代相传,保佑帝君后人。”
“那卦辞的后半段是什么呢?”
“已无人知晓。”
玉心点点头:“其实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想通了一点,因为巫女的医术,玉氏后人隐藏了先祖的遗传基因。“
修衍一愣,疑惑地看着她:“什么医、什么因?”
“我是说相貌。”
“哦,的确如此。”
玉心看着叶修衍还是问出了口:“那为什么我没有藏住?”
“玉氏自圣武皇帝始传至殇帝,共十三代十三帝。巫女深居皇宫内院,与皇族联姻代代相传,护佑玉氏子孙。圣武皇帝的奇异相貌后代并没有承袭,他的儿子、孙子乃至曾孙代代相貌都与常人无异。只是传至第七代时,后嗣中又出了一位目色如碧的皇子。就是一代明君圣孝文皇帝。只是圣孝文帝十岁时,眼中的碧色便隐去了。”
“隐去了?是巫女施药吗?”
“据说是。”
“修衍,你刚刚说巫女与皇族联姻代代相传。可她身居皇宫重地,如何与皇族联姻?”皇宫中怎么可能允许有皇帝以外的男子居住?
修衍看着玉心,神情有些古怪。
玉心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天子!”
“是。巫女居于深宫,当然不会有其他男子与她结合。巫女献身圣武大帝,诞下一女。此女继承了巫女的医术,又献身帝子。”
玉心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地步。这分明是近亲结婚,兄妹乱伦。
修衍无视她的神情,继续道:“圣武大帝曾担心巫女旁支侵害嫡传子孙。但巫女立下血誓,绝不夺嫡伤害大帝后人。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巫女一族血脉奇异,代代单传皆为女子。且每一代帝王崩,这一代巫女也跟随而去。而下一代已起,继续为皇族效力。但到了平帝年间,第十二代巫女竟然离奇死在了皇宫密室中,而她的孩子神秘失踪。”
“离奇死在皇宫密室?”
“不错,至此巫女的医术断绝。平帝子孙寥落,只有二子一女。太子与瑞宁公主生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可平帝的幼子文攸,天生一对碧眼。正因为文攸的异相,平帝曾一度想将皇位传与文攸。也因此,太子和文攸之间有了极深的芥蒂。后来,不知何故平帝打消了废长立幼的念头,而文攸一直长在深宫,从未与外人相见。直至十三岁时他受封德王,封地在西部边陲。德王到了封地后也再未回过帝都,拓跋崷篡位后他于锡渊历十一年九月兵败自焚。而他天生异相的秘密,被遮掩的极好,世人并不知晓。”
玉心垂下了头。德王兵败自焚,大桓朝正史以及瑶川大地凤鸣史都有记载,只是她读书时有意避开。仿佛不看不闻不问,就与她无关了。只是,有多少人为了她能够活下去,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呢?她想忘记,就能忘记吗?
她难过地靠在软垫上:“那巫女的死因最终也没有查明吗?”
“没有。”修衍摇头,“但可以断定,皇宫内卫中出了叛徒。”
“叛徒?”玉心猛抬头,“修衍,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