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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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致是宋缺的女儿,寇仲的未婚妻,身份何等尊贵。如果能乘她离开山城时将她掳来,则凭添了对付少帅军最大的筹码,纵不能捉到她,若能格杀她,也可以使宋家和寇仲的联姻结盟关系不再紧密,动摇寇仲领地的安定,这么好的机会,李家岂会放过。虽说宋玉致一路所经的地方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以李家和独孤两阀高手的实力要潜入境内行刺并非不可能,更何况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影子刺客杨彦虚。
李世绩才思过人,立刻悟到了其中的关键。
沈落雁望向丈夫的脸,闲闲地问:“徐子陵回来了,是吗?”
李世绩长叹:“是啊,他是回来了,当日师仙子见秦王与寇仲相恃,特地去塞外寻徐子陵,想借他之力,让他回来劝阻寇仲。可是师仙子回来后,却废然长叹,告诉秦王,如今徐子陵的心灵修为已达至境,师仙子再难影响他的心意了。而且徐子陵在灵性方面的能力超强,世上的任何陷阱阴谋埋伏都无法瞒过他的心灵。如果他相助寇仲,成为少帅军中一员,那么在战场上很多手段埋伏奇谋都极可能被他破去。师仙子虽然在临回静斋前说徐子陵帮助寇仲的可能性不大,但秦王终不能安心。订下奇谋,令少帅军中不少将领对徐子陵生起猜忌之心,让他们自己去对徐子陵动手,就算杀不了他,至不济也可以引得寇徐二人反目。谁知我们的确收到了徐子陵被少帅军狙杀的情报,可是之后就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在少帅军中的探子只报来徐子陵已与寇仲会合的情报。看来,我们都错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情义和信任。”
沈落雁转身望向窗外,目光全无焦距,心已到了遥远的过去。徐子陵啊,那个洒脱自然,尘世间似永远无法将他长留的男子,还有那一夜桥下舟中临别一吻,回味至今,那一夜的月光,那一夜的河水,那一夜的他。
李世绩没有看到妻子此刻落寞的神情,以及因此而带出来的一种奇异风韵,如若那赏遍天下美人的候希白看到,必会忍不住一挥妙笔,将这一刻的美丽和忧伤永远留存。
李世绩不知妻子此时心中的思绪,只是长叹:“圣上不肯放我回洛阳相助秦王对抗寇仲,真不知要在这里呆到几时?”
沈落雁拉回思绪淡淡说:“这样也好,这么多年征战,我都厌倦了,离开杀戮不好吗?你在战场上,不立功必逃不过李元吉的追究,立的功大,你是秦王一系,又令他们父子三人生忌。他们李家内斗,如果秦王败了,你难逃干系,就算秦王胜了又如何呢?你的兵法天份世所少有,秦王此时用你,自然重你,他日天下大定,他第一个防的就是你。你又何必太过热心。”
李世绩摇头道:“男儿立世,有一身本领,若不施展,怎么对得起自己。秦王是明主英王,不会随意杀戮功臣,就算他以后对我有一二防范之心,只要我守住为臣子的本份,不生反乱之心,自然无事。其实,玉致,不但是我,就算是你,亦有满腹才情,何不试着相助秦王呢。秦王屡次和我提起过你的事,当日你是瓦岗寨上第一智士,如今……”
沈落雁冷冷道:“自从密公投降李阀以来,我已心灰意冷,只想专心做你李家妇,不欲再卷入天下纷争的漩涡中,此事再也休提。”
李世绩关于此事也曾数度被她拒绝,亦知难以动摇她的心意,因此也不再言。
沈落雁心头暗叹,这位瓦岗寨中的美人军师这些年来,早已看透了上位者的冷酷无情。她待李密何等赤诚,受到的却又是怎样的回报。李密投唐之时,唐主许诺何其之厚,事后却将他投闲置散,反而提升李世绩,使瓦岗寨主从离心,逼反李密再一举杀之。种种无情手段,早已冷了这位多智军师的心。如果当今天下群雄,若说还有让她可以甘心为之效力的,那就只有寇仲一人,那个嘻皮笑脸总没个正经的一方霸主,徐子陵生命中最重要的兄弟。
只是她不能与自己的丈夫为敌,投入敌军之中,但要她助李世民对付寇仲却是万万不能的。
李世绩劝她不得,苦笑一声:“算了,就算你肯,只怕圣上也不会放人,他处处担心秦王谋反,秦王手下所有将领的家人都不会放出长安的。最奇怪的是,寇仲明明已布署好了进攻洛阳的军力,眼看马上就要动兵,秦王也做好了准备随时迎头痛击,可是不知为什么寇仲的军队迟迟没有发起攻击。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半点动静,连秦王也莫名其妙,齐王在洛阳整天嚷着有古怪,圣上与太子也一再追问我。现在,又下旨把秦叔宝,程咬金,李靖他们几个全调回长安。虽说是担心他们与寇仲的旧义难断,可是一下子调回这么多上将,对秦王的军事布署影响极大,真是的。其实秦王用兵最是谨慎,就是他们几个有心相助少帅军也找不到机会的,可是圣上这么一来,明显得不信任将领,只怕连军心都会被弄乱。最可恨就是寇仲,迟迟不发动进攻,弄得圣上他们父子三人疑神疑鬼,专来和我们做对。如果早点儿打起来,在战势危急时,圣上他们反而不好随便调动前方将领了。”
沈落雁闻言目光一闪,李世绩虽然拥有绝佳的军事天份,沙场做战不输任何人,但论到阴谋诡计机巧百变,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比得过这位美军师,就连寇仲和徐子陵当年也曾在她手中大吃苦头呢。此番听李世绩埋怨不断,心中忽然一动,忍不住暗笑一声:“好一个寇仲,竟用出这样的手段,只不知子陵对你这不够光明正大的行为可会赞同。”
想到徐子陵,不由又是一阵悠然神往,唉,往事如云烟。
第十四章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一步步踏上通往静斋的长长石阶,师妃暄清雅似仙的脸上专注虔诚。历经红尘,看遍世人,她终于回到了她的师门。
柔和的语声似自天际传来:“妃暄,天下未定,你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早?”
“师尊啊,如今少帅军和唐兵对峙之局已成,妃暄再无力改变任何事了,留在尘世,亦无作用。”
“妃暄,你不是去找徐子陵了吗?”
师妃暄清丽的明眸微动:“徐子陵经这两年磨历,心灵修为已然圆融通透。我去塞外寻他,他只向我一笑,只如佛祖拈花,一笑自明,不落文字。那时我已知,我再也无法影响他了。所以没有再说任何话,就也回他一笑,然后离去。”
“我明白了,妃暄,这才是你回来的原因。你修习剑典,剑心通明初始有成,灵性修为已是极高,可是在这两年间,他却达到了一个你所不曾进入的境界,因此深深震动了你,令你生起无法影响他的无力感,这才决定回转静斋的对吗?”
师妃暄低叹一声,不答。
“情关难度,情劫难断,妃暄啊,徐子陵对你来说终比旁人不同,更何况他的修为令你生起颓废之感,已在你的心灵中种下了阴影。如果你不去认真面对,而逃回静斋来的话,你在灵性上的成就将永无寸进,剑心通明将永远留下至大的破绽。去吧,去面对你真正的难关,去打开你心中的结,用你自己的心,来对一切做出取舍。”
师妃暄明眸之中光华闪动,去面对吗,去取舍吗?
多年前,静斋最杰出的两个弟子碧秀心和梵青惠都同样面对情关面对取舍面对选择。两个最明慧美丽的女子面对两个最最天才横溢的男子,石之轩和宋缺,她们必须做出决定。
碧秀心选择了心爱的男子而梵青惠终于还是选择了追求天道的极致,静斋的苦修。
如今她师妃暄到底该做如何取舍如何选择。
良久,良久,她终柔声回应:“妃暄谢师尊教导。”
月夜,巴蜀,依依楼。
依依楼是蜀地最有名的青楼,依依楼上的惜惜姑娘是蜀地最美丽的名妓。只是近一个月来,惜惜姑娘每晚都谢绝宾客专候一人。能让心高气傲的名妓惜惜如此垂青的自然是一支妙笔画尽人间绝色,风流倜傥天下闻名的多情公子候希白了。
候希白近两年来长居巴蜀。因他生性风流洒脱,专爱美酒名画,并不十分喜欢争斗,只要寇仲不是处在困境之中,他也不愿长年处于战场上,所以并没有留在少帅军中。
而且因知石之轩随时可能在中原引发变乱,而他不愿与石之轩为敌,只能隐入巴蜀。因为石青璇长居蜀地,一般来说,石之轩有所顾及不会来此兴风作浪。二来他本人对师父仍存感念之心,知石之轩结仇太多,不少人对付不了他,都将主意打到石青璇的身上来,所以他决定留在巴蜀,保护这人世间最美好的女子,保护他师父唯一的女儿。
今夜他正心情轻松,欲赴惜惜之约,眼角一扫,忽见街尾有一女子转了过去, 心中忽然一动,忙施展身法跟去。
那女子在旁人看来,不过平平无奇,但候希白别的本事还不敢夸口,看女人的本事天下第一。他只扫了一眼,已可以肯定,那女子已然易容改装,她真正的面目必是天下绝色,而且肯定是他曾见过的美女。一路上万千小心,潜踪匿迹,跟踪而上。看那女子背影动作,心中一动,忽想起了一个美如幽灵也诡异如幽灵的女子,当今魔门最优秀的后起之秀——绾绾。
候希白心中一凛,更加了千万分小心,眼看着绾绾入了一所民房,心中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偷窥室内。
室中原已有一男子正负手背窗欣赏墙上的书画,听到声音,头也不回:“绾儿终于来了。”
候希白心中剧震,那声音无比熟悉,正是授他绝艺的恩师,以一人之力把天下搅乱的邪王石之轩。
绾绾淡然说:“我方才得知三个消息,不知邪王可会有兴趣?”
“能令绾儿提起的必是大事了。”
“第一件是突厥的可达志奉颉利大汗之命正赶往长安,从我布在皇宫中的人那里传来的消息,似乎李渊正和颉利密谋什么事?不知赵德言可曾参予其中。”
“颉利的大事哪一件不是赵德言策动,以我石之轩在圣门的地位,他赵德言要想取代诚是做梦。突厥对中土有虎狼之心,李渊父子偏一再和他们亲近,真是自寻死路。”
“第二件是宋玉致离开宋家山城,随身并无太强的保护力量,而今李家似乎有向她下手的意思。”
“李渊父子奇蠢如猪,宋缺何等人物,让女儿离山,必有用意,岂会随意予人可乘之机。李家只怕白费心机。”
“第三件事,就是徐子陵回中原了。如今正与寇仲在一起呢。寇仲似乎为了他而延迟了对洛阳用兵。”
石之轩哈哈一笑:“原来是他回来了,那样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宋缺的心意我可以猜出一二来,至于寇仲,真亏得他,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整治李世民。”
绾绾微笑道:“邪王果然不凡,一眼就可以看穿事情的实质,而如今天下风云变幻。各大势力都将有大动作,一切都是因徐子陵回中原引起的。就是邪王怕也会生起再试身手的兴致吧。”
石之轩转过头来,目光凌厉无比,沉声说:“那小子,我屡次饶他性命为的是青璇,谁知他最后竟然扔下青璇,一个人去周游关外各国,如今他回转中原,我岂能放过他。只是,怕绾儿你不舍得呢。”
绾绾神色自若:“邪王要杀他,难道绾儿就不想杀他不成?”
石之轩微笑:“绾儿何必欺我,这小子也不知有多大的能耐,竟能令得圣门和静斋最杰出的弟子同时对他另眼相看,就连我的女儿眼界何等之高,待他也自不同,绾儿莫非以为瞒得过我。”
绾绾神色全不变化:“这种事有何欺瞒必要,祝师何尝不是深爱邪王,可是她生平最想杀的亦是邪王。”
石之轩大笑不止:“好一个绾儿,真不愧是玉妍的好弟子。圣门年轻一代中无人可以胜你。也只有你才能成为我的合作对象。当然,我圣门并无道德拘束,哪一天你认为有把握了,自可以杀我为师报仇。”
绾绾含笑说:“不必邪王提醒,绾儿不会忘怀的。”
“好,我要去寻他霉气了,绾儿是与我一起去,还是分头行动。”
“绾儿独来独往习惯了,到了地头再与邪王会合吧。”随着话语声,她已如幽灵般飘出室外去。
石之轩不动卓立如山,良久方一笑道:“出来吧!”
候希白自从发现是他后,已不存逃过他耳目之心,闻声飘然入室,拜倒道:“师尊。”
因他天性洒脱,此刻虽处险境,倒也不显狼狈。
石之轩冷冷望向他,目中光茫,阴晴不定。
候希白外表虽然不显惧色,但心中确实忐忑,知这位师父行事邪门杀人无常,随时都可能出手杀了自己。
终于,石之轩开了口,声音比想象中柔和许多:“希白留在巴蜀可是为了保护青璇?”
候希白全身一松,知道师父终于心软,他又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