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弃妇-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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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微一叹,“不知为何,云世子竟然不愿意见朕。”
“这要去问他了。”君无菲扫了欧阳澈一眼,“或者,皇帝你,心知肚明?”
他不言语,眼里闪过无奈,“朕,可否在府上叨扰些时日?”
“何必多此一举问我?想必我爹已经答应了。”
“朕还是想尊重你的意见。”
“皇上就在客房住上几日吧。”
“朕就知道菲儿还是讲情意的。”
“我只是不想违逆我爹的意。”她是爹的养女,爹能将她当亲生女儿,实属不易,应该更对爹好。
黑夜笼罩着大地,月儿躲到了云层后,一片暗漆。
漓园大门口,商贾们还在固执地排着队,抱着高价卖货给云漓,一夜暴富的梦,不肯离去。太过无聊,他们时不时聊天,倒很是热闹。
魏子溪站在路边的一拐角处,望着与漓园比邻的君府,神情犹豫不绝。
“公子,您想进君府就进呗。”小厮阿远在一旁劝,“小的觉得,君小姐就是玩那个啥……欲擒故纵的把戏,您还真上当。”
“皇帝欧阳澈在君府住下来了。”魏子溪脸色难看,“旁边又有世子云漓,他们二人似乎都喜欢君无菲。”
“好像是这样。”阿远想了想,“公子何不换个女人,小的觉得君无菲除了漂亮点,也没什么好。她还想您把半数家产都赠送予她,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此不知足的女子,小的是从没见过。”
“是么?”魏子溪不以为然,“我觉得,她根本不在乎钱。”
“哪有可能女人会不在意钱的。公子,您都在这儿站了几个时辰了,不进君府,还是早些歇着。”
“也罢,”想起她那句若是不答应,就不再相见的话,魏子溪有点颓废无力。有点冲动,就想进君府去告诉她,愿意嫁给她了,挣扎着,还是放不下面子。
第二天午时,君无菲坐在大树底下的椅子上晒太阳。来古代这么久,晒太阳似乎是她常做的事,谁让古代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呢。
“小姐,云世子来访。”丫鬟绿梅凛报,“世子说是想见您。”
“噢。”
“云世子可真同仙人一般呢,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小姐,您去见见他吧。就连皇上,听说云世子来了,马上就赶去大厅了。”
君无菲眉毛一挑,“哦?说得好像欧阳澈来君府,就是为了等着见云漓一样。”
“小姐不说还好,一说,奴婢觉得确实是这样。”
“有意思。”君无菲站起身,往大厅而去,方进大厅,见云漓站在厅中,一袭白衣胜雪,清雅得不染纤尘。
再看欧阳澈,是背对着她的方向,静静地站着,应该是正在看云漓。
目光在欧阳澈与云漓身上来回溜了两圈,君无菲心底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虽然欧阳澈是背对着自己,却看得更清楚。
站着的脚步,手放在身边的动作,欧阳澈似乎在模仿云漓?
微眯了下眼,君无菲想起以前觉得见过云漓后,就觉得欧阳澈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原来是与云漓像?
见到君无菲,云漓唇角盈起清淡的笑,“君姑娘。”
从他的神情,无菲看出,他有些高兴她来相见,“云世子。”
欧阳澈也转过身,朝她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君无菲轻咳一声,“嗯。”
“云世子来访,朕与世子是多年的老朋友,是以,前来见见他。”欧阳澈主动解释了自己出现在此的原因。
云漓不理会欧阳澈,目光落在君无菲身上,“君姑娘,明天是七夕,你……”顿了下,他清澈的瞳子里闪过期待,“你明天可有空?”
他在约她!君无菲的心加速跳动起来。还以为他是来同她说小宝的轻功练习得怎么样了的事情。
欧阳澈目光一黯,君无菲留意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以为是他不想云漓约自己,毕竟欧阳澈看起来,还是对自己有点意思的。
理智想推却。迎上云漓清越的目光,她却说,“有的。”也许是时候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七年多,黎煊已离开一段很长的日子。曾经与黎煊的山盟海誓,浮现于脑海,应了云漓的约会,让她觉得心底生起了愧疚。
第七十四章 想你了
云漓淡然若水的瞳子里浮现起难掩的喜悦。
君无菲心里因着内疚而不太是滋味。
“云世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开口的是欧阳澈。
云漓轻点头,“承蒙皇上记挂了。”
“世子若是有空,不妨进宫小住几日。”欧阳澈热情地邀请,“天启国皇宫的风光,还算不错。”
“不了。”云漓面色淡逸地拒绝。
欧阳澈眼里划过一道失落,“你可以随时来找朕。”
云漓并不领情,清越的瞳光瞧着君无菲,蕴着隐隐的情素,无菲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情愫。欧阳澈就像一个大灯泡,要是常人,怕是找借口离开了,他却杵着。
无菲觉得欧阳澈看起来像是喜欢自己,却又不像。
“明天见,不送。”君无菲面无表情地说罢,云漓微一颔首,转身离开。君无菲清楚地留意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皇帝欧阳澈温文尔雅的面庞隐过一抹留恋。
心下不由得一凛,在云漓的背影与欧阳澈身上不着痕迹地再溜一圈。云漓那还没发现什么,欧阳澈,怎么看起来好像喜欢云漓?
“皇上住在君府,表面上是探望家父,实际上是为了云世子吧。”她徐徐说。
他讶异于她的直白,也不否认,“是。我与云漓是多年至交。不,应当说,我把他当成朋友,他却不是如此想。”
君无菲一挑眉,欧阳澈继续说下去,“虽然我这个皇帝做得窝囊,若是没有云漓,我估计早已客死异乡。”他望着大门的方向,“那是朕年少时,天启国与大宛国常年交战,为保两国和平,两国决定止了干戈,各挑一名皇子作为质子到对方国家为人质,当时天启国挑的质子,是朕。”
她撇了撇唇角,“不应该是你。”
欧阳澈明白她的意思,嘴角浮起一丝嘲讽,“很意外对不对?我说的是我自己意外。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是朕的亲生母亲。母后那时冠宠后宫,朕又是她唯一的儿子,确实不应该是朕。朕当年在大宛国当质子,起先被软禁在大宛国京师的一座大宅里,日子还稍好过,至少一日三餐有人侍候着,随着时日一久,听闻天启国内诸皇子都在争夺帝位,而我这个皇子,仿若已经被人遗忘。两国交战,本就死了不少人,大宛国很多臣民,对天启国人,还是有股恨意的,由其我的身份,还是个皇子。慢慢地,我的三餐不再有人管,我……甚至偷偷拣下人吃剩的食物充饥。”
本来不想再听下去,君无菲又想多了解一些与云漓有关的事,就由他说了。
“这还不算什么,常年的饥饿,我瘦如皮包骨,被宅子里的下人当奴隶使唤,那帮子下人无法无天了,因为管事的有一独子丧身在两国的战争中。幼弱的朕,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变着法儿的虐待、毒打、饿着朕。”他的眼里浮现起深沉的悲哀,“而朕呢?初时的抱一丝希望,母后会来救朕,父皇不会不管朕,到后来的绝望。”他闭了闭眼,限入回记忆里……
一名衣衫破旧、全身邋遢,满身伤痕的少年站在城里最高的塔楼之上。那座塔有十九层,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琼楼玉宇。是大宛国皇亲贵胄登高望远的地方。
少年举目眺望,京城的美好风尽收眼底,然他根本无心欣赏,眼神绝望,绝望到空洞,嘴里喃念着:“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几时休……”张开双臂,闭上双目,心一狠,就要跳下去。
“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清逸若天籁的嗓音飘散在风里。
少年回首,竟见那朝阳之下,一袭白衣飘然,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似踏着朝霞而来,倾负韶华,胜过嫡仙。
“你从地狱里爬出来,又何必寻死?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黑,却有希望见到太阳。”白衣少年又次启唇,目光温润如玉,清越似仙。
回过神,欧阳澈的思绪仍在回忆里,“那时,我就看着他,他只是淡淡地望着远方,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我以为是见到了天仙下凡,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重,奈何,一眨眼间,他就不见了,我一度以为,见到了天上的仙,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君无菲淡思,“那个开导你的白衣少年就是云漓吧。很难想像,他会救一个人。”
“是他。”欧阳澈面色充满感激,“若非云世子相救,朕早已不在人间。那次,我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趁那些看管的奴隶侍卫还在睡梦中,朕逃了出来。可朕身无分文,质子失踪,大宛国必会通力寻找,朕逃不远,朕甚至可以预见,即使逃回了天启国,还是会被当成人质送回来。无路可逃,无处可去,朕就想到了死。爬上了琼楼玉宇,十九层跳下去,不是粉身碎骨,便是一滩肉泥。云世子不仅救了朕的命,还帮了朕的大忙。朕回到被软禁的宅子,原以为会再遭毒打虐待,哪知,下人们竟开始毕恭毕敬。一个月后,大宛国侍卫突然奉命将我送回国,在天启国为质的大宛国大皇子楚辄也被送回大宛。等我回到国内,正逢父皇病重,四皇弟欧阳煊与五皇弟欧阳钜二人势同水火,却均力敌,他们两人都想做皇帝。我一直陪在父皇的病榻前,十天十夜,衣不解带地尽孝。”
“你说的,我都有所耳闻。”君无菲说,“先帝驾崩前最后一次上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由你继承大统,并下了诏书。”
“那是因为父皇知道四皇弟与五皇弟争到最后兵绒相见,只会两败俱伤,天启国内乱,只会让别的国家有机可趁,于是,让我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子继位。暂不会引起四皇弟与五皇弟太过反弹。朕就一直做着傀儡皇帝至今。而五皇弟,在多年的政斗中,渐渐不敌,被太后布署下旨调遣去了边疆。”欧阳澈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朕今日虽然是一个傀儡,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不用想,当年朕欲自杀,回到被软禁的大宅,没有再被虐待,是云世子暗中打了招呼。能回到天启国,也是云世子暗中铺的路。朕欠云世子太多。然,朕不明白,为何云世子再次相见,竟然对朕如此冷漠,朕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他的大恩。他的话,让朕如醍醐灌顶,一直坚持,撑到了今天。”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句。
他不满,“菲儿,你就如此冷淡?”
“你希望我怎么样?”
他眼里升起一抹期待,又黯淡了下去,“你已是睿王内定的妃子,朕想留你在身边,也有心无力。”无限忧愁弥漫在眼角眉梢。
“看起来皇上倒是很喜欢我,我总觉得你喜欢的是云漓。”她微笑。
他一愣,训斥,“菲儿,你在说什么呢。朕是男子,云世子亦同。朕如何能喜欢他?”
“男人喜欢男人,很正常啊。”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这种事多了,在现代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她的态度让他觉得讶异,他还是否认,“你多心了。朕只是记着云世子大恩。是以,对于云世子上心了些。”
“是么。”她不置可否。
“菲儿,朕知道你不喜欢睿王。”他抬手,欲抚上她的面颊,她后退一步,“皇上自重。”
他脸色有点尴尬,“朕……也罢,假以时日,你会知道朕的真心。”
满嘴真心的男人,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真诚。君无菲不再理他,转身往后院走。
漓园,一名隐探将方才君无菲与皇帝欧阳澈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叙述给云漓听。云漓一摆手,隐探又消失。
云漓坐于院中的亭内,面色怡然地抚着琴,琴声袅袅,悠静怡人。
君无菲躺在沉香榭院里的躺椅上,听着似能洗涤人心的琴声,仿若看到了云漓如画的眉目。
欧阳澈站在客房院下的墙边,侧耳聆听着隔壁院落传来的天籁般的音律,闭上双眼,那个如诗如画般的白衣少年浮现在脑海,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澈动听:“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黑,却有希望见到太阳……”
当最后一缕琴音消散在风里,欧阳澈睁开眼,启唇:“你可知,朕的太阳,便是你。”
晚上,君无菲正在君府书房里批阅帐目,一抹黑影挡住了光线。她未抬首,而是继续阅帐。
黑影向旁边移了移,幽黑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穿着一袭白衣,如白莲般清纯,气度宛若芳菲,美目专注,一目十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神韵。
见她合上帐本,他开口,“本王第一次知道,女子专注起来,竟也能如此的美。”
“睿王过誉。”
“不看本王,都能猜个精准无误,晗儿,你心里是有本王的吧?”
“王爷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君无菲淡然一笑,“这么晚了,来有什么事?”
“想你了。”他不掩饰心中的念想。
第七十五章 云是处么
“我不想你。”
他本就肃冷的面色一僵,未同她计较,“明天是七夕。”
“那又怎么样?”想约她?
他神色倏然有点苍白,抿着唇半天不发一言。
君无菲单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快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