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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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退一步,我小心肝颤三下。
别人穿越都是被人宠着疼着,谁像我这样,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来杀来砍,没事儿还被抓着跳个崖什么的,简直有苦也没处述!
要是有命回到京城,我要拆了那三眼妖怪的庙!
想到京城,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轩辕流光!
以及离京之前他曾开玩笑教我的那三招。
心念一动,我鬼使神差一般,脑中刚闪过招式,身子已经动了起来,背部一弓,腿往后踢,正中景无染小腿,他促不及防,我趁机手肘一顶,击在他丹田柔软之处,景无染忽然受击,心神分散,手里的劲道不自觉松开,我连忙用力挣脱。
景无染反应也快,见我挣开,一手迅速抓来,我根本还没来得及逃开,就又被抓了回去。
……就知道那临时抱佛脚的招式派不上用场!
我心里暗骂,耳边,景无染低声喃喃道,“红衣……别逃了……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谁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欲哭无泪。
可景无染已经狠下心拉着我往崖下跳。
我顿时叫得凄惨无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子犹在半空,景无染忽然痛呼一声,原本紧紧抓住我的手松开了,刹那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我腰,然后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待得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在叶朝之怀里。
“叶……朝之?”
我惊愕万分。
叶朝之松口气般笑了笑,“幸好来得及。”
他一手紧紧扣在岩石缝隙之间,以免掉坠崖下,一手环抱住我,身子紧贴,“若不是康王爷见机击伤了景世子手臂,想要救下小侯爷,也着实有点困难呢。”
这个康老四,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要在那惨绿少年抓着我跳崖的时候动!就算是他松开了我,我也不是小鸟儿翅膀扑腾扑腾就能飞,不照旧往下掉?摆明了害死我!
我在肚子里把康老四骂了个狗血淋头,想到惨绿少年,连忙问,“景世子呢?救起来没有?”
叶朝之脸色黯淡了一下,悠悠叹口气,“小侯爷,你应该明白,对景世子而言,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确实如此,我无话可说。
抬头见叶朝之额头上似乎冒出了冷汗,我忽然想起来,他的伤并未痊愈,而且上次手掌就已经受伤了,如今要凭着一手之力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恐怕手掌上的伤口……这个时候已经又裂开了……
头顶上传来康老四的叫声,“老九,还活着吗?”
我没好气的吼回去,“还没死,能吃会跳,活的好得很!”
旋即垂下两根粗麻绳来,我伸手挽住抓紧,侧头看向叶朝之。
月色中,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显得明亮无比,正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第一次,我直视他双眼没有避开,轻轻笑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叶朝之也只是一笑,并未回答,却忽然将我搂到怀里,低头吻住我。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吻,随后在我耳边低语,“上去了罢,以免大家担心。”
“嗯……”没料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吻我,我耳根子烫得不得了,千幸万幸这是黑夜,又是崖下,上面的人看不清下面的人在做什么,不然保证第二天“红衣侯和叶相不伦之XX关系”的八卦就要满天飞了!
被拉上了崖,我这才喘口气。
耳边传来景无月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哭声,我听得也有点不忍。
“郡主……”我低声唤道。
景无月跪在崖边,哭得哽咽难平,倒也听见了我叫她,却并未回过头来,哭着开口,“侯爷不必安慰无月,无月心里很明白,哥哥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
我心里暗自叹口气,回头看了看叶朝之,他不露痕迹的轻轻摇了摇头。我会意,又看向康老四。
“四哥,这事就此了解,可好?”
想必是景无染跳崖也着实有点刺激了康老四,他也惋惜般长叹一声,“景世子这又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何必走这样决裂的不归路?”
……其实跳崖未必就能死人……我和叶朝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嘴巴痒了痒很想这样说,但瞅了瞅悲苦万分的景无月和表情复杂的康老四,决定还是不开口为妙。
脚尖似乎碰到什么东西,我捡起一看,原来是那根紫竹笛,如今,主人已去,笛声永断。
正文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08…8…6 3:08:24 本章字数:5047
景无染畏罪跳崖自尽,镇南王府也交出了兵权,如今,只剩冠冕堂皇的王爷称号和荣华富贵,再无半分实权。
这次下江南祝寿,最后结果会演变如此,又有几分是尽在算计掌握之中的呢?
我命钱二去查景家两兄妹父母死亡的真相,却一无所获,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孙三李四拿着我红衣侯的令牌接收了江南兵权,也已经回来复命。
似乎,都已经解决了……除了那个依旧搜捕不到下落的赵三留。
叶朝之伤势好转甚快,三日后,我们就可以启程返京。
临行前,我想到了景老爷子,还有景无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镇南王府,我还是要去走一趟。
冷香苑里,花林连绵落英缤纷,万紫千红中,景老爷子低头坐在石阶上,一声也不出,只定定的看着眼前几盆雨过天青色的均窑花盆。
那是景无染种的芳琼花,也许是过了花期,原本盛放的花朵残落,一种说不出的凋零感觉。
我慢慢走到景老爷子面前,轻声唤道,“老王爷……”
靠近细看,才发现老爷子的头发又花白了几分,老态龙钟之相再也掩饰不住,哪里像曾经叱诧疆场的勇士,也只是个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
听见我叫他,景老爷子缓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你是谁?”
“我是红衣。”
老爷子歪头看了我半晌,皱起眉头,满脸困惑的神色,“红衣?红衣……”
他低声念了几遍,把身子往边上一挪,让出个位子来,伸手拍了拍,“来,坐!”
我依言坐下,陪他一起继续安静的瞪着花盆发呆。
不知瞪了多久,我只觉得眼睛发酸,腿都坐麻了,一旁的景老爷子忽然开口。
“无染……其实一直很聪明的……”
“嗯嗯,很聪明……哈?”我伸指捏着自己麻木的小腿,一面顺着老爷子的话接口,可是旋即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对着我说话,眼睛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仿佛要看到不知名的遥远的地方去。
也许,景无染一事,他已经知道了……
我猜测。
“红衣也是很聪明的,从小就很聪明,总能猜到我的心思呢……”老爷子自顾自的说话,我在旁边沉默的听着。
“记得无染和红衣一起随着太傅念书,太傅夸红衣机灵,一点就透,可无染不爱说话,我就骂他,说他笨,怎么配做我的孙子?要是红衣是我孙子就好了……”
……天下的父母长辈,无论古今,都会下意识的把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比……所以说,景无染那样忧郁的性子,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吧……
“……而且无染每次想起爹娘,都会躲起来一个人悄悄的哭,可我还是骂他,骂他懦弱,男人怎么能动不动就流泪?无染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也越来越不肯亲近我了……”
……至此,我可以确定,老头子的教育方针明显出了问题。
我双手托腮听他继续说那过去的事情。
“无月也从小就很喜欢红衣呢……我想,要是红衣能成为我的孙女婿那该多好,可无染很反对,我又骂了他……那是他第一次和我顶嘴……第一次呢……那么激烈的反对……”
老人家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来,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坐在身边的正牌红衣我,只有记忆中那个八岁的小红衣。
“无染常说,他很羡慕小红衣,他要是红衣就好了……”
……老是被人骂不如别人,任谁都会这样说的……只是,景无染对红衣,会不会只是长期的自卑和下意识的带入感,慢慢的变成了那种复杂的感情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也无法解释的问题,我更无从说得清。转头看见景老爷子呆呆的看着天空,已经完全沉浸在他记忆的世界里,一声不吭,我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踮着脚尖悄悄离开。
转过长廊,景无月正站在拐角处等着我。
小姑娘这段时间明显很难熬,娇俏的脸蛋眼瞅着瘦了一圈。也怨不得她难过,自己的亲哥哥却是想要杀掉自己喜欢之人的幕后黑手,又在眼皮子前跳了崖生死未卜,如今爷爷依旧痴呆不知外界事情,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要撑起整个镇南王府,委实太勉强了点。
我看着她,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安慰,正在搜肠刮肚之际,景无月却先开了口。
“侯爷大恩,宽恕镇南王府,无月没齿难忘。”
我见她脸色有点凄楚,于心不忍,上前一步,“郡主。”
可景无月随之后退一步,摇摇头,继续道,“无月戴罪之身,自知已配不上侯爷……”
“……”我沉默了下来没吱声。
本来这个凭空多出来的未婚妻已经让我叫苦不迭,虽然这样子说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但景无月主动提出取消婚约,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
毕竟,要我先提出解除婚约,一来显得有对镇南王府落井下石之嫌,二来回京之后谢凌云那皇帝老兄很有可能会掐死我!如今景无月开口,正中下怀。
可此时,我却半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看见景无月愁眉不展,再想到景无染下落不明死不见尸,老爷子彻底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世界中不闻外界一切……
如此结果,该说一句好吗?
至少我说不出来。
取出无染留下的那根紫竹笛子,我想还给景无月,她却又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我不能收,哥哥是留给你的。”
“但是……”我犹豫着该怎么措词,景无月开了口,“还是侯爷收着吧,毕竟那原本就是侯爷送与家兄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我见景无月怎么也不肯收下,我往前一步,她反倒后退两步,无奈之下,只好将笛子收起,向景无月抱拳行了个礼,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启程回京。
和来时不同,回去选择的旱路,没有了故意的拖拖拉拉晃晃悠悠,居然比来时速度还快了一些,虽然在我看来,和一个大型豪华旅游观光团也没什么区别。
康老四一声令下美其名曰“考察民情”,行程就变成了走半天,歇半天,游山玩水,路过个小镇小城什么的都进去巡幸一番,参观参观,吃喝吃喝。我琢磨着大概又要半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不过我没有什么急事,事实上能够迟些日子向谢凌云汇报,那是求之不得,所以对康老四的这个假公济私之举,我很默契的表示了绝对支持。
扳指算来,离开江南已经七天了,这日来到一处名叫笔架山的地方,康老四照例下令扎营歇息,明天一早再继续上路。
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马车坐的我腰酸背疼浑身僵硬,吃过午饭打算出去散散步舒活一下筋骨,眼角瞥见康老四继续百折不挠的缠着紫菀,我很没良心的视而不见,一面由衷的感慨“天气真好世界和平”,一面缓步往营地后方走去。
营地后方是一片树林,虽然说不上参天大树,但也长得郁郁葱葱,甚是茂密,如今到了深秋,树叶变黄落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颇有秋色含烟层林尽染的意境。
刚走到林边,隐隐听见人声,我有点好奇,探头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愣。
叶朝之正在林中和一人说话,那人寻常兵士装束,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随行士兵,垂手低头恭敬的对叶朝之说着什么。
相隔有点远,我听不清楚,而且……
我不太敢和叶朝之见面。
虽然他救了我两次,但每次想起那夜的裸裎相对和吃尽豆腐,我就尴尬的只想挖个地洞钻下去,远远看见他身影毫不犹豫的抱头鼠窜。
不能怪我当鸵鸟以为把脑袋埋起来就没事了,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朝之呀……
他吻过我也抱过我,可是……我和他的关系到底要怎么算?并且……轩辕流光又要怎么算?
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不就是那典型的脚踩两只船,我懊恼的蹲地画圈圈。
上了两只船又不是我乐意……可是事情发展非我所能预料,怎么弯弯曲曲来来绕绕就变成了这样?
人生三运,政运财运桃花运。
政运难说,财运还好,可这桃花运明显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料,变成了算不清的桃花债。俗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