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1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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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我们中午不回家，就到山里去采野果。那段时间的生活真的是很快乐的。后来大了，知道了生活的艰辛，想得也多了，愁滋味写到了脸上，无奈和忧虑渐渐的代替了欢乐，童年就这样不适时宜地过早地结束了。
离开家乡已经30多年了，繁忙和劳碌使许多本该记住的东西忘却了。心灵渐渐被污染，嘈杂和喧嚣使得生活浮躁不安。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殷德功，总是在我失意或者得意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安静祥和的村落，不言不语垂直升起的炊烟，朴实善良又有些狡黠的乡亲，随遇而安的鸡鸭，不张扬不气馁的老榆树，弯弯曲曲的村路，大片大片的庄稼，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垄，所有这些都曾经是我真实的生活，也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那是一段经历，也是一段生活，它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生命里了。即使我忘却了我是谁，我也不会忘却那是我的出生地，我的生命萌芽和成长的摇篮，虽然她依旧贫瘠落后。
殷德功，一个地图上无法找到的名字，一个给我生命给我营养的村子，一段成长的经历，一个记忆深处无法抹去的名字，一个灵魂深处的家园！
新疆行（三首）
■ 张永健
博斯腾湖
博斯腾湖，为孔雀河的源头，孔雀河被称为塔里木的母亲河。
蓝蓝的天幕映入博斯腾湖心，
湖面幻化出难以言喻的美景：
茫茫的湖水泛着无边的蓝，
不尽的芦苇闪着耀眼的青，
群群小燕水下起舞，
阵阵蜻蜓水上飞行；
忽地一阵欢歌笑语，
划破万里湖面寂静；
几只游艇若沧海之粟，
转眼消失于蓝色的梦境……
蓝蓝的湖面无边无垠，
远处有起伏不断沙丘的金色倒影；
沙丘上是柔如羊毛的团团白云，
博斯腾湖，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孔雀，
浴着神雾，浴着灵露，携着雨水，
披着白云；
飞过金色的塔里木盆地与石油联姻，
化为了一条美丽而多情的河流，
流着草原，流着绿洲，流着库尔勒城美丽的倩影；
流着高速公路，流着西气东输工程；
流着石油工人的笑脸和哈萨克牧民欢乐的歌声……
喀纳斯湖倒影
喀纳斯湖，中国最深的高山淡水湖。
淡绿淡绿的湖面
随着连绵的山势蜿蜒；
蜿蜒成绿色的弯月，
镶嵌在群山之间。
群山沿湖的林带，
深浅相同的绿色，
倒映在湖水边沿。
林带后，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明暗相间的绿色，
倒映在林带的顶端。
群山峰巅的倒影，
积雪黑白相间，
覆盖在群山的峰巅。
而后，是雪峰上的白云，
飘在湖底，
如梦如幻。
最后，是白云后面的天空，
碧蓝碧蓝，
无比深邃，
无法测探……
布尔津
布尔津，奔驰的骆驼之意，位于克拉玛依。
一只奔驰的骆驼，
从遥远又遥远的天边，
从青悠悠的湖泊，
带着清亮清亮的湖水，
奔驰而来，奔驰而来。
穿过千里荒原，驰过万里戈壁，
顶着炎炎烈日，逐着猎猎漠风，
忍着饥饿，耐着干渴，
带着清亮清亮的湖水，
奔驰而来，奔驰而来。
骆驼疲惫之极，骆驼奄奄一息
仍不愿饮食自己驼峰上的湖水；
而让清亮清亮的湖水，
在这里静静的流淌，
在这里不断的流淌。
湖水流成了一条青悠悠的河，
两岸生长出了肥美的花草和树木；
引来了飞翔的百鸟，
引来了奔跑的牛羊，
引来了维吾尔牧民的歌唱。
新兴的绿洲之城，
克拉玛依的姊妹，
梦幻般迷人；
为了纪念奔驰的骆驼，
把这儿取名为布尔津。
低处的声音（组诗）
■ 方良聘
果 树
一群绿色的儿女
大地用乳汁养大
然而
长大了的果树们
并非都是一样的
我看见
那些果实很少
甚至不曾结果的树
总是那么趾高气扬
满怀触摸天堂的欲望
只有那些结满了果实的树
枝头默默地垂向大地
秋风里
一颤一颤的
像在鞠躬
羊毛是草的化身
羊毛是草的化身
这些普普通通的植物
看似卑贱但营养丰富
草被羊们吃了之后
便变成了细长的毛
便变成了细长的毛
生长在羊的身上
白色的黑色的
黑白相间的
柔软而光滑的纤维
让羊变得像模像样
高贵得像绅士
这点羊比谁都清楚
但人往往十分健忘
寒冷的冬天
当他们穿起暖和的羊皮袄
羊毛衫或羊绒外套
总会感叹多好的羊毛啊
而此时草们仍在默默地生长
感觉
夜晚
一对中年夫妻
从郊外搭公汽回城
车内乘客拥挤
灯光泯灭
一路上
车子颠簸得厉害
无意中
夫妻各自握住了一只手
一只温柔的手
一只有力的手
下车往家走的时候
丈夫对妻子说
今天乘车的味道真好
妻子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
退休的老吴
整整一个下午他面朝沟道
身子深深地埋了下去整个下午
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在掏沟
屁股撅着靛蓝的屁股撅着
时而手执粗长的竹篾
捅捣着阴沟里的淤泥
时而挥动铁锹一铲一铲地清除
沟道里的枯叶纸屑碎石
时而若紧握冲锋枪一样紧握
胶皮水管哧哧叭叭的直向
阴沟里的肮脏开火 一遍一遍
就像退休前在工厂干活一样认真过细
一遍一遍直到孙女在阳台上喊：
“爷爷爷爷吃晚饭啦”他
这才直起瘦弱的身子 用力
捶了捶腰间盘远远的
夕阳穿过钢筋混凝土的丛林
投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
闪烁动人的光
清晨
清晨
被鸟声唤醒
是幸福的
委婉热切而又温馨
自远处的林子里传来
自轻纱般的乳雾里传来
一声声一声声
有溪水哗哗的朗笑
有花草淡淡的清香
有微风湿润的吹拂
有露珠晶莹的颤动……
循声而去
绿色的山冈上
迎面奔来的太阳
光芒灿灿赠我
一身温暖一身金黄
哦我怎能一再错失
回乡
一只喜鹊于桂树的
枝头上一声长一声短地叫着
在我走到村口的时候
一声长一声短地叫着
亲切而又温暖
分明是在呼叫我的乳名
欢迎游子回乡
一声声直叫得人
心头发热鼻子发酸
——故乡啊
诗四首
■ 冰 客
梦想
谁的灵魂坚守在那片荒芜的领地
在梦想抵达之前找寻失去的时间
城市在辞旧迎新梦想在新旧交替
谁在一年的尾声里追问
这是崭新的征程
这是无边的暗夜
我们走过茹毛饮血的年代
在风声中成长
声音划破长空
渴望叫醒黎明
这是我们生活的城市
诗歌楼群城市街道
一群躁动的诗人
在这晚风的吹抚下
开始艰难的跋涉与漫游
远方不远又不近远方不近又不远
身背沉甸甸的行囊
劈开阳光与雨露
岁月与风尘
行走在时间的浪海中
用手中的钢笔打磨那条坎坷的长路
用诗歌温暖一生的冬天和寒夜
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出发
每天都有一个崭新的黎明
即使阳光与风暴即使坎坷与险阻
也要让笔墨吐露生命的呼唤
也要让人生放牧动人的诗篇
完成诗歌与城市的接轨
梦想与现实的交融
这是诗人的宿命
温暖与寒冷都被大雪掩埋
心灵会穿过无边的暗夜
寻找栖息的归宿
母爱仿佛一株棉
母爱仿佛一株棉
长在我的身上
温暖我的行程
洁白温暖
一如母亲的心
年年冬天
母亲总要为我缀絮棉衣
一层层的棉花
一层层的温暖
母亲惟愿絮厚
不愿絮薄
她总是念叨着
越厚越暖和
温暖的是我的身心
缀絮的是母亲的关爱
年年的冬天
无论我走在哪里
都走不出母亲的牵挂
她总是担忧
孩子的棉衣是否单薄
母爱就是一株棉
时时长在我的心里
这粒温暖的种子
从山野撒到我的心间
不知母亲经历了多少艰辛
而今母亲已在另一个世界
荒草野岭的山头
她所种下的棉籽
却始终温暖着我的一生
是风你就冷冷地吹
风落在窗上
玻璃发出声响
深夜里
响着风声
隆冬中
寒冷的是北风
是风你就冷冷地吹吧
毕竟是深夜
毕竟是隆冬
没有什么比风声更贴近人的知觉
没有什么更知道这失眠的灵魂
没有风的冬天是温暖的冬天
没有风的夜是寂寞的夜
因为有风
冬天才更加寒冷
因为有风
夜晚才更加静谧
是风你就冷冷地吹吧
因为毕竟已经走在人生的冬季
是寒冷你就来临吧
度过了今夜的寒冷
明天迟早会迎来春天
关于树
关于树
我不知道它生长的过程
还有诞生和死亡
当我看到它的时候
它已经叫树
当人们要用它时
叫材那时它已长大
就像人已经成才
是树都渴望成材
然而不是所有的树
都能成材
总有一些弯曲的树
不能成才
只能把身体化作燃烧的灰烬
在自然中消融
于是 我总在想
有许多人
终久没能成才
他们在世上的存在
该有着何样的泪水在流淌
比如我的一生
因为没有成才
才终日在路上奔走
寻找人生直立的过程
岸边
■ 赵俊鹏
1
水鸟无法忍受比石头还硬的沉默
褐色的水草
系不住白色的飞翔
他坐在岸边
云坐在堤上
鱼在思想之外跃起
在时间之外
落下
2
蓊荫的四月
漏下一滴阳光
像蜜蜂
叮在额头
我走过流水的村庄
一只粉糊蝶在母亲的坟上吮吸
秘密的时间花园
3
水边
那个全身白的人
模仿羽毛
提腿展翅
在原地飞
半空响起几声怪笑
他挥舞一匹雾裹住
4
蜗牛
寻着一行脚印
探来
翻过一块石头
抵达早晨的中心
我的难以触摸的软组织
痒痒的
出世的太阳
滴着太平洋的水
5
河坡上
贝壳
展览死亡的浪花
我捡一些带回去
为金色装饰玻璃的海
如金鱼装饰我
6
坐在石头上
把脚伸到流水里
十个趾头像十条小鱼
在沙上回忆
它们来自上游
风雪归人
母亲端出一盆春水
7
五月，是收割的日子
他播下小麦之后
也播下了自己
镰刀把小麦领回村子
他留在野外
以深度的黑把世界照亮
8
这个小站也是白天的最后一站
火车饮了些水
两边的白杨已作好了奔跑的姿势
我不奔跑
隔水倾听 偶尔想一下
前面我所熟悉的站名
9
他弯腰捡起一块瓦片
掂了掂如果扔出去
在水里跳跃
一下两下三下
能不能削去大半个中年
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立在岸边听风中的蝉声
10
夏日的高音
无人倾听
灰蝉很没趣的
闪身飞向白日的终点
树下的耳朵
乘一张车票出了远门
难得的轻且闲
如高原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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