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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1期-第20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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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我又被自己的梦惊醒。我站在悬崖上,却没有跳下去,直到我醒后,这种最终没有坠入地面的悬空感还在折磨着我。我一定要跌下去,我拉开窗帘,几根铁条拦住了去路,原野上泛着波光,墨绿色的海浪翻滚着,被月光染白的树冠像溺水的尸体,浮肿而又刺目。我的双臂奋力伸出去,身体在铁条上来回摩擦,青蛙在草丛里叫唤,它们邀我去跳水,可是我挤不出去,身体已经擦出了红色的火花。我放弃了这个出口,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多年来的黑暗生活让我的瞳孔发着绿光,我能看清在黑色屏障下的物体,我走到大门前,身体顶着铁门往前冲,它纹丝不动。这时我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回头妈妈站在身后,她罩着宽大的黑袍看着我。离离,你出不去的!我还在暗自使劲。她流泪了,离离,妈妈不会再让你受伤,你要听话,好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只想踩踩泥土,不然我会一直悬在空中,一直悬着……我急切地望着妈妈,用哀求的目光,可是妈妈像面对着空气,她一边向我走来,一边流泪说着,离离,你要去哪里啊?外面都是坏人,他们会伤害你、折磨你、杀了你。他们会笑话你,你不是处女了,天啊!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儿把你藏好,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女儿,过来!妈妈爱你……她的头发被风吹起,像一根根利箭刺向四面八方的黑暗,苍白的脸庞被泪水打湿,我靠在铁门上,汗水滑落在脚边,汇聚成蜿蜒的溪流,一块散发着肉体腐烂味的黑布慢慢地,慢慢地盖住了我的身体。
  
  处女是什么?处女就是仙女。我不再是处女,我曾经有惊心动魄的美貌,现在却遗失了,因此我被他们抛弃。我开始想念洋洋和其他小朋友,想念面目不清的一小部分童年,你们要等我,我相信自己会重新美丽起来。当我再度成为处女的时候,我会回到你们之中,那时候你们就不会伤害我、遗弃我。我更加安心地呆在房间里,我有了一个目标,注意力不再被窗外的昆虫鸣叫和光线所蛊惑,我专心致志地孕育着自己的美貌,像仙女等待骄傲地重返人间。我想知道自己是否越来越美了。在一个黑夜,当一只老鼠从我的身边爬过时,我立刻蜷起了身体,可是它敏捷地爬到了天花板的管道上,我嗖地蹿起也抱住了管道。我小心翼翼地向它靠拢,它又跳到地面上去了。我一翻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我伸出纤长的手指。它跑开了,在角落里乱窜。我贴着地面快速前进,终于在床下逮住了它。我用长发在它身上打下一个个死结,它被裹得紧紧的拼命摇着尾巴。我在床上躺下,把它捏在指间。我美吗?它幽绿的小眼睛翻了翻,不理睬我。我对着它尖尖的小脑袋打了一巴掌,回答我,我美吗?它索性闭上眼装睡。我非常愤怒地折腾了它一晚上,直到天亮我才发现红褐色的血液打湿了我的长发。它尾巴下垂,已经气绝身亡。我松开头发,它的小身体僵硬,我拎着它的尾巴从窗户扔了下去,沉闷的坠地声惊起一片色彩斑斓的蝴蝶。
  我在等待第二只老鼠的到来,每天晚上耐心地趴在地板上,目光四下搜索。我能听到老鼠在楼外墙壁上爬行的声音,但是每当它们靠近窗户的时候都调头溜走了。我不耐烦地在地板上磨指甲,长长的指甲把地板刮得遍体鳞伤。终于有一天,我听到窗边发出声响,那不是老鼠,老鼠的声音没有那么响亮。我轻轻地贴着墙壁,眼睛盯着窗帘。窗帘外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的门反锁着,所以没有惊动妈妈。一会儿,窗帘被掀起一角,一只黑乎乎的脚探了进来,然后一团黑影跃入落在地板上。我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他蜷着身体在黑暗中四下摸索,一直到捉住我的脚趾。我迅速地捂住他的嘴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来不及发出的尖叫被我捂在了喉咙里。我冲他笑笑,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我慢慢放下手掌,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我,身体绷得紧紧的。我又笑了笑,然后捋着自己的头发。他缓缓起身,用诧异的目光观察我的反应。我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他恐惧地倒退了一步,准备逃跑。这时,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我仰视着他,手指缓慢在他脚上摩擦。他停住蹲下身体,他身上有股粗砺的阳光味道。我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我握着他的手放在了乳房上,他的表情缓和下来,不再紧张,只是有些迷惘,这让他看起来纯洁而天真。慢慢的,他的手替代了我的,在我的乳房上使劲揉搓起来,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我缓缓躺下,摊开四肢,撩起裙子遮住了自己的脸,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他俯下身子压住了我,我的身体开始流水,指尖脚边水花四溅。他笨拙、粗鲁,伴随着他一阵压抑的呻吟,我感到双腿之间热浪涌出。他站了起来,拉下我脸上的裙子,对我羞涩地笑笑,你还是个处女,你真美!他是我的天使,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嘴里满是蒜味。他走向窗户转眼消失,我的周遭是一泓血水,我满心欢喜地飘了起来,仙女都是诞生于湖泊之中。
  妈妈欺骗了我,我更愿意相信那个男人的话,我还是个处女。而首先让我对她失去信任的是另一件事情。很早的时候,我说过我还会走出自己的房间,有天妈妈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一个受伤者的哀鸣。我轻轻来到门边,看见妈妈躺在床上,她弓起双腿,黑袍撑开,右手淹没在两腿之间,左手搭在乳房上。她的身体随着右手上下挪动而起伏,越来越剧烈。床开始吱吱作响,她的脸奋力往后仰着,双眼紧闭,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那种恐怖的呻吟。她的身体不停抖动,越来越快,五官都抖得变形了,最后她尖叫一声,全身慢慢松懈下来。我站在门缝处,脚下一滩水,无法动弹。妈妈的右手无力地垂在床边,一股水腥气弥漫开来,她缓缓扭头,看见了我。我很紧张,她下床把我抱了起来。离离,你在看什么?她的瞳孔在收缩,慢慢沉入眼白中。妈妈在做游戏,知道吗?我点点头,妈妈把我抱到我自己的房间。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开始流血,我洞悉了自己和她的身体。她欺骗了我,我再也不进她的房间。此后,我躺在地板上捕捉妈妈那边发出的微弱的动静。敏锐的听觉告诉我,她每隔几天就做一次游戏,被门缝压瘪的呻吟让我恶心。
  妈妈没有察觉有一个男人出现过,她像往常一样走进我的房间,对我说,爱我。我用目光责问她,你为什么骗我,我还是个处女!但是她很快就离开了,我的目光落在墙上,风声时轻时重。一晚的光阴洗涤了我的皮肤,它们不再僵硬,而像绸缎般柔软,那个男人再次越窗而入。晚风荡漾,两个人的毛发宛如茂密的丛林垂下头颅。我们在潮湿的地板上相互进攻。宁静的夜晚,一截截发白的肉体长出苔藓,我迷恋这种糜烂的交媾,在烂得不能再烂的躯体上存在一种奇异的生机。
  我的脸庞变得越来越红润,眼神也灵活起来,一动弹身体里就跃动着水花,妈妈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她早出晚归,精心照料着我的生活。第七个晚上,那个男人又进入了我的房间,当我正准备撩起裙子时,突然妈妈闯了进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妈妈惊恐地大喊着,挡在我的面前,那个男人也被吓住了,他下意识地掏出一把水果刀。妈妈伸开手臂护着我说,你别伤害我的女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焦急地在她身后喊着,他是来找我的,他不会伤害我!但是妈妈听不见,她慢慢地逼近寒光凛凛的匕首,对着男人说,来吧,要怎么样随便你,但是请你放过我的女儿,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男人镇定了一下情绪,他看着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目光开始上下游离。妈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背对着我,猛然撕开长袍。健康红润的皮肤、浑圆的屁股、金黄色的汗毛和身上成熟的蜜桃香气都让我震撼,我从来没有想到妈妈宽大的黑袍下隐藏着如此完美的裸体。我自惭形秽地拼命扯着裙子,想盖住裸露的双腿。那个男人的表情在变化,从震惊到震撼,目光逐渐贪婪,我的心揪做一团,却无力起身。三个人的呼吸在空气中纠结,终于男人收起了匕首,他冲向前拦腰抱住了妈妈,从我的身边走过。我伸出双手什么都没有抓住,妈妈的泪水落入我的手掌,我的门被锁上,他们进了妈妈的房间。我爬到墙边聆听着,他重重地把妈妈甩在床上,一会儿妈妈发出了凄厉的叫声,然后是抽泣声。我的指甲嵌入墙壁,地板在晃动,妈妈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喘气声。我头抵着坚硬的砖头,妈妈开始发出那种怪异的呻吟。我拾起地上的黑袍,我痛恨那种声音,貌似痛苦的淫荡。我把长袍撕成一缕缕的碎片,我什么都明白,妈妈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男人?她的身体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我,泪水跌入黑布,转眼无影无踪,我坐在破损的乌云中独自悲伤。
  
  
  那个男人并未就此消失,每天晚上我从门缝里都能看见他一掠而过的身影,他再也不用翻窗户了,他从我们的大门坦然进入。他无耻地霸占了我们的领土。有天晚上我听见他对妈妈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用拳头砸着墙壁,你说谎!我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妈妈笑了,我能想象出此刻她灿烂的表情。地板又开始晃动,我用四肢压住它,它却震得我全身酸痛。白天的时候,妈妈依旧来房间看我,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游离。我注意到她的皱纹已经消失,嘴角挂着隐隐的微笑,整个脸庞都被一圈光晕笼罩。她不再对我喋喋不休,甚至忘记在离开前说爱我,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每天身上滋生出的微小变化都像一把刀,慢慢剔开我的皮肉。我越来越怕光线,甚至害怕看见自己白花花的皮肤,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什么能在窗帘上凿出光亮的洞口了。
  某天当我醒来,我发现房间的门敞开着,我奇怪地走出来,一直走到铁门前。轻轻一推铁门,居然也没上锁,我惶恐地关上打开的铁门,跑进自己的房间,是妈妈走的时候忘记上锁了吗?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坐在房间里静静思索着。晚上妈妈回来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我的房间,打开灯,我站在她面前,她吓得瘫坐在地上。妈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起身离去,临走时又重新锁上了我的房门。我看得出来她有点儿失落,我回避着原因,和她一起等候那个男人的来临。男人终于来了,他从我的门缝一闪,进了母亲的房间,他们在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然后说话声消失,随即肉体摩擦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我已经习惯了,躺在床上一一掰断长长的指甲。
  第二天妈妈破例没有出去,她来到我的房间,笑着对我说,离离,还记得妈妈曾经和你玩过的那个游戏吗?今天我们再玩一次,好吗?我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个阴谋,但是我对此很好奇。妈妈拿出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她的双手在颤抖,她的眼泪落在我的头发上,我的头皮阵阵发冷。离离,妈妈是爱你的,永远爱你!她泣不成声地说完后,把我背在肩上。我心里很平静,透过厚厚的黑布,我依旧看清了一切,我们离开房间,下了楼梯,我看见黑色的草地上停着一辆车,里面坐着那个男人,面庞发黑,一切都是黑的,天空,还有车窗外逐渐出现的人群、楼房和道路。车开出了很远很远,一些我陌生的热闹的场景都消失了,到达了一个我习惯存在的偏僻的野外。妈妈把我从车里抱了出来,我被放在花丛中,她冰冷的手指在我脸上反复摸索着,泪水不曾停止。离离,妈妈爱你!她不停地说,直到那个男人不耐烦地走上前拉开了她。她终于挪开手掌,他们一同离去。妈妈的双肩不断抖动,但是她没有回头,我狠狠地咬着舌尖,黑色的血液黑色的花蕾,我一动不动直到车开走。
  我眼睛上依然蒙着黑布,赤脚踏在滚烫的地面上,我重新经过了那些人群,他们奇怪地看着我。我毫不眷恋这个曾被自己遗忘的世界,我要回家,回到妈妈身边。我内心深处的那双眼睛永远睁开着,它带领着我走上归途。天已经黑了,那些人和奇形怪状的建筑被我抛在脑后,我往夜晚里最深的洞穴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我看见那栋原野中的白楼,有一盏灯隐隐发光,像浩淼海洋中的灯塔。我走上台阶,来到铁门前,推门往前,妈妈手中的镜子摔成碎片,从黑布下我看见她陈旧的、扑满灰尘的皮肤,我慢慢拉下布条,她的皮肤又恢复光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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