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1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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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茶座]
对当下诗歌的几点思考.........................叶延滨
[中篇小说]
抓小偷................................女 真
溺水.................................徐 岩
为了谁................................郑局廷
[短篇小说]
突然一片黑暗.............................赵 玫
茗香楼................................孙方友
小小说二题..............................肖建国
[新作家]
囚..................................苏瓷瓷
未出世的女儿.............................李修文
[散文随笔]
文坛启明星永远灿烂辉煌........................谢力行
爱论三题...............................贺兴安
心灵深处的家园............................潘永翔
[诗歌阵地]
新疆行(三首)............................张永健
低处的声音(组诗)..........................方良聘
诗四首................................冰 客
岸边.................................赵俊鹏
[理论与批评]
创世纪的壮歌.............................张 军
对当下诗歌的几点思考
■ 叶延滨
社会形态与诗歌的形式
诗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讲究形式的文学。关于诗歌形式的问题,作为一个诗人我非常认真地学习前人和当代理论家们的成果。这些文字学、声韵学及其有关的学问,都证明了诗歌因形式的成就而成为文学中的文学,并且因形式的发展而形成诗歌的历史,因形式的困惑而困扰着诗歌的发展。但是,我也感到,诗歌形式问题,绝不是一个与社会形态完全无关的美学问题,社会形态也在诗歌形式上得到映射。
古典诗歌的整齐、规矩、对称、起承转合等所表达的中庸、平和、统一和稳定,恰恰是对中国封建社会形态高度发展,封建秩序严格分明,封建伦理缜密井然这种社会形态的鲜明体现。自由诗的无序和放纵,恰恰是对这种秩序焚之于烛后,那些欢快的火焰舞蹈的姿态。又如,未来主义的阶梯式的诗句,最好表达一种向上的昂扬的社会情绪,因此在二十世纪初的苏联,有马雅可夫斯基的阶梯诗,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有贺敬之的阶梯诗,而走在这阶级上的,是两个国家初掌政权的工农兵激昂自豪的情绪,天天向上的豪情。
又如,金斯柏格的《嚎叫》放纵无形是对美国绅士体面的反动。
又如,毛泽东提出民歌与古典诗歌相结合,体现了五十年代“百花齐放”的理想与二元对立的现实发生冲突后,通向美学旧秩序的一条田园小路。
开放世界里诗歌交流的走向
在这个世界上,文化交流如同天上的气流,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风雨雷电没有国境线,文化也是。但是,正如气流,总是从高压流向低压区,文化也如此,平等互惠大多是官方用词,而非真实的现状。走进书店,走进电影院,甚至走到卖盗版光碟的小贩面前,你就会感受到这种文化的殖民与文化的推进。高鼻子的文化朋友会说:“我们也在翻译中国的作品,比方说李白,还有杜甫。”这番友好的话只是再次证明了交流的走向,在中国唐代,中国的经济和文化都是强势,都在向外张扬。
强势并不等于优秀,比方说好莱坞,大家都明白。当然说到诺贝尔,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更多。对于世界是如此,在一种文化圈内也是如此。
在中国革命由农村包围并进入城市之后,我在四川省会成都读小学,大大小小的机关里到处是讲山西话的老八路首长,大大小小的书店里是“山药蛋派”的小二黑们。在中国的经济改革由南方推向全国之后,我也在这个城市感受到它的力量,大大小小的酒店里坐满说广东话的真假老板,大大小小的书店里是金庸的武林侠士和琼瑶的富婆经济小说。在广州出了本诗歌年鉴,后又引起了民间写作与知识分子写作之争,其实是有了经济实力的南方口音们与传统的大学执掌文学史的正宗京腔们发生了话语权的冲突。
问题不在于这种交流是否“合情合理”,而在于处于这种境地中的写作者们知道自己处于何等位置。用中文写作的优秀文本当然是要文学理论家来评说,因此更多的文学理论家不当强势文化的推销员,尤其重要。
尴尬的回首,现实生活比现代主义更超前
二十世纪最短的一首诗,大概就是这首诗,题目:生活。内文:网。一字诗还有不少。但是最有争议的就是这一首了,反对者因为它把丰富的东西说成是一种“网”,而且这样的写法不像诗,更像偈语。
二十世纪与二十一世纪相交的时候,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新内容就是:网络。对于许多网迷和新人类来说,网络就是他们的新生活。而且,不少网络公司还在进行“网上生存”比赛,参加比赛的人不与正常社会接触,全凭网络取得生存条件。这时候的生活现实,题目:网。内容:生活。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最有争议一首诗,题目:《生活》。内容:网。
二十一世纪最新的现实的生存方式,题目:《网络》。内容:活。
对这一首诗的争论还在继续,因为还有许多人不认为它是什么好诗;对这种生存方式的争论也在继续,因为都在网络上活着,也太辜负丰富多彩的大自然了。
但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变得比诗更具有想象力,更浪漫,更荒诞,更简捷,这是叫诗人们尴尬的“现实主义”。
传统,中国新诗绕不过的冤家对头
传统对于一个历史悠久的中国来说,是个复杂的东西,不能简单地说它好说它不好。
好的传统当然是好东西,比方说文学传统中就有许多优秀的东西。外国人一开口,就会用四声不准的中国话说:“李白,杜甫,唐朝!”
但好东西多了,也有麻烦,要学写作,先读中国文学史,从诗经、楚辞、史记、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小品、清小说中钻出来,跑马观花跑到三十岁了,认真继承要一辈子。认真以后再写作,恐怕写不出什么好作品了。去改编电视剧还行,现在电视剧专吃古人的饭,又不肯读古人的书。
用不懂传统来指摘作家,是个“好办法”。哪怕你背了唐诗三百首,全唐诗53035首诗,不信就考不住你!唐诗完了还有宋词呢。不懂传统不行,钻进传统里出不来也不行。一点传统也不继承不行,背上全背着传统绝对只能说别人的话,写不出自己的新东西来。
传统多了,有时还真误事。要以史为鉴,要发扬光大,就要先向后看,然后再朝前看。就如同开汽车,别人是一踏油门就走,你还要先调过头来,再换档踏油门。
文学这门功课,和别的不一样,一开口,就要从“关关雎鸠”坐进三千年前的私塾来启蒙,都以为这才正常,这才中文系,这才国家,这才功底深厚。但是,学开汽车,先让你赶马车,学蹬三轮,学开蒸汽火车;学电脑,先让你学刻甲骨,学编竹简,学排活字版——你会同意吗?后现代、口语诗以及诸种风潮的兴起,与拒绝“文学传统总想占据青春大好光阴”的中文系传统有关。
文学与传统,一对活冤家。
当代新特色——流派众多而好诗较少
流派是评论家的创造。
是评论家天才的体现。不同地域、不同年龄、不同教养等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诗人,让评论家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某一联系。于是他们就成为一体,一起让评论家说长道短,一起走进文学史坐在同一个位子上,一起想入非非,也一起心里不服:“难道我与这些人为伍?那么我的地位何在?”
是评论家疏懒的证明。当下中国写诗的人太多太多了,评论家看都看不过来,更谈不上研究了。但他知道,更多的囊括作家,就能更好的证明自己涉猎广泛。于是他把一些顾不上研究的诗人挂在他熟悉的诗人之后,谈了这个诗人之后,再加一段:在这一时期与某某创作思想相近的“还有……”这个自然而纷杂的诗坛就有了不同的山头、不同的旗号与不同的代表——由评论家指定而不是读者们民主产生的代表。
是评论家的实用主义。评论家总要创造自己的体系,当他把自己的体系框架搭好了,他便将诗人分配进这个体系,当证人、当例子、当仪仗队。这一现状在先锋批评家那里我们屡见不鲜。
流派也是诗人的创造。
是诗人王者思想的产物。一个诗人如果不满足于指挥文字,写完《水浒》后还想当宋江,于是他就会写了诗歌再写创作谈,写了创作谈又写主义,挂起主义还鼓捣点再研究、再论战、与某某君商榷。只要媒体一参加起哄,这派流就算成立了。
是诗人奴仆思想的体现。写了几篇作品,急于在文坛上伸出头角,又没有自信心,于是跟上一伙人,心里才踏实,开会时有人请,评论文章里也混个有姓有名,虽说也只是在这样的句式里出现:“到会的还有……等”。
是作家实用主义的兵法。有王者思想又有奴仆捧场,一拍即合。
百花齐放是褒义说法,贬义就是诗坛也会有三教九流。上流也罢,中流也罢,下流也罢,不入流不好说。
诗人多得不行时,只好说流派;好诗少得可怜时,同样也只好说流派。
诗歌的市场误区——诗歌快餐消费
中国诗歌缺少市场,当然有培育问题,更有千百年形成的消费误区:
一是小儿背诵。家家的小宝贝,都是小皇帝,都是接班人,都是薪火的接传者。于是都上一门课:背诵古诗,不管有无诗才,也不管能否爱之受之,背!!直背得在幼儿园里能诵,在客人面前能唱,“天才!天才!”换来几句赞叹,让爹妈脸上红光一片。这种效果之一,就是让大多数的背诵者,记住了幸福的儿童时代还有痛苦的回忆——“苦背诗词”。如同犯人出狱后追求自由,长大了,在他们能自我选择生活的时候,首先就选择了远离诗歌。
二是情书抄用。青春期的躁动与追觅,在表达不清时,在目标不明时,在情况危急时,想起的救命稻草,抄诗!大概十有八九的抄诗者,平时读得不多,找来的那几句,也难有一句顶一万句的效果。于是“诗”就与“失”相连,诗歌不幸成为失恋与失意的“文件名”和替罪羊,储存在年轮深处。寻寻觅觅,凄凄惨惨,诗意者,失意也。
三是理论家引用。现代理论家都不太愿意走诠释圣贤的老路。与传统一刀断裂,给前辈写好悼词,然后就大笔挥出新天地,高唱一曲“我来了!”——创造新体系,推出新学理,当然还要有新的例证才行。找例证,长篇小说太长,诗歌短小最好;于是诗歌,特别是“新”字头的,“后”字头的,最能造出新理论的气氛。由于这种反向消费,现论一次次的强迫了情感,情感也就早早地丢下诗歌外套,出逃。现代诗歌诸种流派,有真情感的诗较少,就是此种快餐化的结果。
诗歌快餐化消费,无论是在小儿层次、初恋人群还是蹩脚理论家那里,都是以最终拧干诗歌中的情感而告结束。情感,这是诗歌的眼泪、血液和汗水!
当代被遗忘的诗人素质——悟性
文学能不能成大器,悟性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小诗人与大诗人,区别点很多,有无悟性,绝对要紧。
一部封建家族画卷,笑笑生写作了《金瓶梅》,曹雪芹写出了《红楼梦》,都是时代画卷大手笔,两者的差别,格调有高下,文笔有雅俗,想来,那最要紧的还不是写出了什么,而是悟出了什么。
读诗要讲悟性,写诗也要讲悟性。一点悟性也没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