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04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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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姑娘高兴地哼着歌;收拾她的衣物。我只希望她早点完事早点走人;这样我就可以早点溜出去。可是我的希望马上破灭了;一群女孩子高声喧哗着跑了进来。就在英语的叽叽喳喳中我听出了罗娜的女高音;突然记起今晚她有一个该死的借宿聚会!我怎么落到了这个地步;又该如何脱身?我恐慌得浑身微微发抖了。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怎么也解释不清!
翠喜!今晚你就别想睡啦!罗娜兴奋地说。
没问题!今夜闹个通宵好啦!那个叫翠喜的女孩说。
对了;她叫翠喜!唉;“喜”什么“喜”;完全是一场“悲”剧!——还通宵呢;我怎么办?一急;麻烦就来了;立刻就有一种想小便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卡夫卡小说《变形记》里的甲虫;那个躲在女人床下的大甲虫。我真想当一只大甲虫名正言顺地爬出去;把她们吓得哇哇直叫;即便被她们踩死;也比窝在女人的床底下强。
罗娜一阵风似地跑进屋来;开了灯;一会又跑了出去;传来卫生间的关门声。同伴们在外面乱叫;快点快点;又不是去约会;洗那么干净做什么?客厅里的女生叽叽喳喳闹开了;仿佛是聚会的前奏。后来听见罗娜出来了;又有什么人进去洗了;房里立刻就弥漫起一股少女沐浴后的芳香来;我知道那香气是从罗娜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上飘散开来的。我又看见一双雪白的脚丫子霍地在床边闪来闪去;就激动得心花怒放。有一会儿它们停在床沿边上了;就像洁白的、随时准备振翅飞走的小白鸽;我真想伸手抚摸一下。我敢打赌只要我摸它一把;罗娜就一定会惊得大叫一声扑腾到天花板上去!
妈呀;她坐在床上了;我感觉床架子轻轻往下陷了一点;更加贴近了我的身子。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感到今天夜里终于要和我的罗娜睡一张床啦;只不过她睡在席梦思上面我睡在席梦思下面而已。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上能下的;倒也无妨;哈哈!又过一会儿;她的腿儿抬上去不见了;她在床上窸窸窣窣地动着;怕是在两脚朝天穿裤子吧?这时候我真想把头伸出来偷看罗娜一眼——可怎么敢呢!
罗娜一走出卧室;声讨男人大会就开始了。好像她邀请的女孩子一共有六个人;我躺在床底下听见她们在客厅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听不大真切。她们开始大骂一个男孩子了;呀;原来是骂黛安娜的男朋友;他的罪状是在黛安娜来例假期间还硬要和她在车上干那事儿;害得黛安娜感染了;痛苦了许多天。她们说黛安娜不应该让步。黛安娜说男朋友当时说太爱她了;引起哄堂大笑。她们的一致结论是:婊子养的(SON OF BITCH)!后来又扯到干那事儿戴套子好还是不戴套子好。大概有的说宁愿牺牲一部分快感;戴了安全卫生;有的说都是熟人;又都年轻抵抗力强;万一感染了去看医生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能牺牲快感;人生太短暂啦!双方争执不下;就是没听见罗娜的声音。后来就听见她们问罗娜;罗娜说不知道。她的回答引起大家的不满;一片嘘声。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测;她还是个处女!凡是涉及到罗娜的话我都竖起两只耳朵听。后来又谈到翠喜的同学了;就是那个送花给罗娜的男孩。翠喜问罗娜;他怎么样?罗娜说不喜欢他;原因好像是说他太矮了;而且他有女朋友;都跟他三年了;听说那女孩子还为他堕过胎。听到这儿;我高兴死了;罗娜就是有良心有眼光嘛。是啊;她们声讨说;就凭他那小样;还想打罗娜的主意。她们一致同意给他的头衔是:杂种!
这时候又听见黛安娜问罗娜;那个中国人;你喜欢他吗?罗娜反问;哪个中国人?黛安娜说就是你说的我们的邻居、你的同事啊。罗娜说;爱德华?——我不知道。他比我大十岁呢!话音刚落;引起这帮小女人一片哄笑。我真是又恼又恨又羞。
她们在那边笑成了一团;可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时我的麻烦变大了;那泡尿憋得实在受不了啦!不好意思;怎么关键时刻老是要方便呢?没办法;得趁罗娜在客厅的时机把事儿处理掉;否则闹出一点儿响动就会被听见。我急中生智;想起在鹿湖公园里的经验;那里很远也找不到公厕;有次只好在草丛中跪着办了。我看见身边有个空啤酒罐;就悄悄攥在手里。可是天哪;这床下狭促得连躺着的身子都侧不过来;怎么跪!我只好尽力而为;像杂技团的柔身功演员;慢慢半侧着把事情勉强解决了。我十分内疚地把温暖的啤酒罐小心翼翼放到床下的角落里。做完这件事后;我已经没有心思听她们胡扯了;只想着如何全身而退。
我又累又困;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昏昏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她们的大笑声惊醒过来。朦胧中听见罗娜对一个女孩说;等会儿大家睡觉客厅里装不下这么多人;你到我的屋里睡地铺吧。我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过来了。睡地铺?我的天!眼看就要束手就擒;正在这节骨眼上;还是老天爷让罗娜来救我一把。她说都三四点钟了;饿得慌;想出去吃东西;附近有一家麦当劳二十四小时开门。大家都踊跃响应;于是转眼间她们闹哄哄地一溜烟走了。罗娜;我的观世音菩萨!我跟你磕头!待关门锁门的声音一消失;人刚刚走远;我就连滚带爬从床下出来;蹑手蹑脚摸到客厅大窗户跟前;见四周无人;我赶紧拉开窗户跳到走廊上;再把活动玻璃窗推了回去。我知道我必须拔腿就跑;因为这种老房子不高;就三楼;没有电梯;走廊是开放式的;外面的人如果抬头观察就可以看见走廊上有什么人。我噔噔噔往楼下跑;快到一楼大门口了;忽然外面进来一个人;吓我一大跳;正是罗娜!她猛一下看见我;也吃了一惊。
是你?!我们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哈啰;罗娜! 我连忙先下手为强;向她打招呼;然后再不知说什么了。她也犯疑地说;哈啰;爱德华!你这么晚了……我说可不是吗?我;我在这里三楼一个朋友家打牌。你呢?这么晚才回啊?她说不;我出去买吃的;钱包忘拿了。——你忘了今晚我们有个借宿聚会吗?我说当然记得——聚会好玩吗?她一笑:有趣极了!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瞄了我一下。
我说;噢……那好吧;改天跟我说说。晚安!
应该是“早安”了吧?呵呵!是不是?罗娜笑道。
我们哈哈笑着告别;然后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出去!
天渐渐热了;公寓的户外游泳池开放了。有时候我去游泳可以碰到罗娜。但是她老是和那个不怀好意的翠喜在一起;看见她们我就只好扑通一声跳下水了。罗娜在水里的姿势很好看;是一条地道的美人鱼;我尤其喜欢看美人鱼一身水淋淋地爬上岸来晒太阳的样子。她爱穿着比基尼俯卧在泳池边上;屁股朝天头枕双臂睡觉;露出光洁的脊背和修长的双腿;任凭太阳在她身上肆虐施暴。
“爱琴海”近来好像不大平静。以前;臭皮特的老婆老是带着他们的女儿来看他;两人卿卿我我的;但是现在很少来了。臭皮特的老婆又矮又丑;牙齿长得往两边龅了出来;吸血鬼似的;每次来我都躲得远远的尽量不看她。倒是臭皮特六岁的小女儿挺可爱的;笑起来像个小天使;看得出臭皮特把全部的爱心都倾注在女儿身上了。臭皮特的老婆身体不好;听说刚刚做了手术;没有工作就在家里带孩子;所有的家庭经济收入就是臭皮特那点微薄的薪水;所以他总是从早一直干到晚上关门;每天打工十二三个小时;过着机器人一般的可悲生活;十根手指头总是粗大红肿得跟十根胡萝卜似的。吉姆是家庭式作坊的小老板;没有能力按通常大公司的规矩付加班费;也就是说臭皮特干满八小时后;不能得到每小时多百分之五十的报酬;还是原工资。这样他老婆就成天埋怨;要臭皮特向吉姆要求涨工资。这个要求肯定是实现不了的;因为温哥华本来就劳动力过剩;那么多的移民来到温哥华都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专业工作;只能四处打工;所以人们都说;在温哥华两条腿的狗找不到;两条腿的打工仔遍地都是。吉姆是个非常精明狡猾的生意人;一听臭皮特涨工资的请求就很干脆地拒绝了。臭皮特的老婆就骂老公是个窝囊废;没用。这一骂二骂好像还真把臭皮特骂阳痿了;听臭皮特向吉姆诉苦;好像他都没兴趣没能力和老婆干那事儿啦。他现在上班总是愁眉苦脸的;见了罗娜也兴奋不起来了。
有一天臭皮特来上班;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他说是老婆用杯子砸的;还说下次老婆再这样对他他就不客气了。老板问他冲突是怎么引起的;他说他有时候花一块多钱买一小杯咖啡喝;老婆就来气了冲他大声嚷嚷;又哭又叫的;说不行就是不行!他当时真火了;就想揍她;但是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还一次没有动过手。他就骂她是个蠢女人;她抄起桌上的杯子就砸过来了。我和老板都声讨他老婆太恶劣了。正在这时罗娜走过来;我说还是我这个单身汉日子好过;自由自在;没气受。老板一听就问我;现在罗娜是不是搬到你的公寓去啦?你们住在一起吗?他一边问;深不可测的眼睛一边在我和罗娜之间游移。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了;毫不含糊地说;YES! WE ARE IN THE SAME BUILDING;THE SAME SUITE;THE SAME ROOM AND ON THE SAME BED(是的!我们在同一栋楼里;同一套房中;同一间屋内;同一张床上)! 哈哈!我忽然想起我躲在罗娜床下的情景;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爱德华!罗娜轻轻叫着制止我;显然她不喜欢我拿她开玩笑。这时吉姆和臭皮特的脸色都阴沉沉的;臭皮特好像又被老婆砸了一杯子;吉姆呢就像做生意亏了老本。
从那以后罗娜和我有些疏远;下班她就坐吉姆的大车或是和臭皮特一起走。我想找机会向她解释一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久又发生了臭皮特事件。臭皮特的夫妻关系急遽恶化;他终于忍无可忍;动了手;两人打了起来;他那个吸血鬼老婆一个911电话报警;警察赶来马上就把臭皮特铐起来押走。他在拘留所里关了几天;出来后警方规定他不得接近家人;必须保持300米以上的距离;否则还要抓到牢里去。臭皮特这下子可惨了;无家可归;只好缩在公园躺椅上睡觉。而他那个老婆根本就不管他;铁了心找律师和他打离婚官司。那天他对我们诉苦;说着说着眼泪就吧哒吧哒滴下来了;我和罗娜都很同情他。特别是罗娜;看见一个大男人哭了;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也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她说要问问公寓经理有没有待租的房子;臭皮特说不用啦;他那点儿税后工资一打到银行账上;马上就划到他老婆名下一大半;他已经没有钱租一套房子了。后来罗娜就做模特动作想逗他开心;可是他一点也笑不起来了。
诗人走投无路;有一天特别想他的宝贝女儿;就打电话给老婆;但老婆坚决不许他见女儿;他在电话里威胁要冒险回家夺回他的小天使。很快他就发现老婆和女儿搬离了公寓;失踪了。他到处打听;只知道她们搬到政府有关机构提供的避难所去了;根本打听不到她们的具体住处;一夜之间他永远失去了妻子和女儿。接着就要对付老婆提出的离婚诉讼;简直弄得他焦头烂额;人都快疯掉了。有天上班我见他神情恍惚地进了冷藏室;不一会儿罗娜从里面面红耳赤地跑了出来;吉姆也摇摇晃晃地跟着出来了;喝醉酒似的。我和老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罗娜当时又不肯说。下班后她在吉姆的一再追问下才说;当时臭皮特到冷藏室取东西;她正在里面做清洁;臭皮特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想强吻她;被她使劲挣脱了。她说算了;臭皮特现在也够可怜的;人都崩溃了;现在要是再报警;他就彻底完了。我觉得臭皮特现在是危险人物;但是老板认为他没有危险。吉姆只是警告臭皮特;下次再犯错误就要炒他鱿鱼了。也许罗娜觉得靠拢我比较安全;这段时间上班就和我黏得特别紧;好像要寻求我的保护似的。臭皮特每天来上班就闷闷不乐;也不和人说话。我也不想搭理他;就只跟罗娜说话。
臭皮特像个精神病患者;越来越令人讨厌。他公开向我挑衅;说我干活慢;他干活有多么多么快;他是No。1;应该得最高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