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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4期-第5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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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个你怎么不请来呀? 
  没写的另一个原因;是在特定的环境里与外国的汉学家;外国的翻译家和出版家的接触;让我惊讶地发现了中国现当代文学与西方的距离之大。那些人略感兴趣的除了中国现当代极个别的作家之外;对于其他一些在国内很响的名字;要么说得一无是处;要么简直一无所知。在这种尴尬境遇下的中国作家有的不甘;于是发奋;有的认账;于是退缩。我承认;我属于意志薄弱的后者。 
  当然;这可能是我在为自己开脱;更本质的原因还是才力不逮。 
  对《长江文艺》我却深怀报恩之心。编辑部派约稿编辑小周莉来京找我;我给她打车到汪曾祺先生家;拿着我写给汪老的信去约稿;又打电话让红得发紫的毕淑敏也给她写一篇。武汉大学师妹何子英来京找他的老乡阎连科;阎连科是我的好朋友;我就把他从几十里外清河的二炮叫过来;由我做东;当场落实小说的事。除了《长江文艺》;还有《都市小说》;甚至还有《今古传奇》;只要是湖北的刊物;我都替他们联系走红叫座的作家。许多人情;都欠在我个人的身上;有的至今也还不了;比方说答应把人家的作品推向世界。 
  刘益善当了一肩挑的社长总编;打电话来提醒我;《长江文艺》是我的母刊;别忘了给她写稿。我也对他说了知心的话儿;我说母亲身边有那么多的优秀儿女;一个个都是壮劳力;比我能干;没必要我再背着一把破锄头回去。多年没干活儿了;要是活儿干得不好;你还不好意思直说;何苦呢?需要我做别的什么事儿;直接吩咐便是。 
  他在母亲的怀抱中生活了三十多年;对《长江文艺》的感情比我更深。去年七月;我的老家竹溪县请一批作家前去采风;他是受邀而去;我是被召而回。新一代的作者老是提起我的《这车好炭》;我怀疑他们并没读过这篇小说;因为有的说成了《一车煤炭》;有的说成了《一车好煤》;有的说成了《一个车夫》;还有的把发表的刊物都说错了。近三十年来;中国文学与时俱进;我担心他们会把那篇现在读来已觉幼稚的小说作为榜样;以至于走回头路;那可是误人前程的事。我就在会上说;不要再提我的《这车好炭》;也不要再提方方的《大篷车上》。 
  我的意思是要读就读最好的作品;最新的作品;比方说读方方的《万箭穿心》;早期作品和一般作品可以忽略不读。说这话之前韩少功在会上讲;第一是动笔;第二是动笔;第三是动笔。我觉得这三条适合大学的学者;而不适合基层的作者;就纠正说;第一是读书;第二是读书;第三是动笔。我想为家乡文化底子不够扎实;而又急于求成的作者说一句负责的话。 
  刘益善是个低调的人;采风归去;他写了一篇《秦巴山里民歌乡》。文章里说;这次活动“打出的牌子是‘中国著名作家竹溪行’;我忝列其中;不敢称著名”。关于这个;我比他的感想还多;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地方政府为了强化宣传;产生效应;傻子才会说是‘本地普通作者’如何如何;“忝列其中”是地主的需要;嘉宾既没有必要举手说“我也是”;也没有必要摇手说“我不是”;有意见可以私下交流;给人面子;让人下台。前年我在云南和贵州;邀请方还把我上个世纪的职务打了出来;最后我求他们了;千万别上网登报。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正式被人称为作家的那一天相当激动;此前我只是一个“有才华的新作者”。当晚我抱出《辞海》;查阅作家的首条释义;不觉心虚;上面明明写着“古指文学上有卓越成就的人”。我脸红了;作家都不够格;遑论著名。本世纪初;特别是中国普及电脑以后;作家这个名词就像电脑配置一样升级很快;目前最高级别已经到了大师。但这是真的吗?前年大江健三郎到北京来;他的翻译许金龙请我去社科院参加座谈;大江对中国当代作家只知道一个莫言。今年他再次来京;许金龙又请我去我没好意思;这次是中国作协接待;他才又知道了一个铁凝。 
  最著名的鲁迅从来没人这么称呼;所以;刘益善的谨慎是英明的;也是聪明的。至少;我应该向他好好学习;这样才能天天向上。 
  他是在本分、朴素、内敛的《长江文艺》养成的这个卫生习惯;想起他我就想起《长江文艺》;继而想起1981年的紫阳路215号。 
  今年是母刊的六十大寿;儿行千里;没有忘记。我始终认为记忆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品质;有人会忘记儿时双亲的无数溺爱而逢人便说与某位大人物的一次偶然握手;我却还能忆起这么多这么琐碎的如烟往事;并且将此视为光荣与幸福的资源。 
  大年三十;鞭炮声中;我在千里之外祝福《长江文艺》无病无灾;再活百年。如一首流行歌曲所唱;用她甘甜的乳汁;哺育更多同饮江水的孩子。 
   
  责任编辑何子英 




虚拟情人 作者:沈 漓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我发了誓;一定要找一个白人女孩子做我的女友;因为小乐趁我忙于应付考试;跟一个白人老头跑了。我认为这不是个人恩怨的小事;而是关系到我们华人男子汉尊严的大问题。多少新移民拖家带口来到加拿大;最后在这个说英语的地方被弄得妻离子散。我和小乐虽然只是同居关系;可也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我还发了第二个毒誓:一旦找到我喜欢的白人女孩;上床玩玩就叫她下岗;让她哭爹喊娘去。 
  我觉得属于我的那个白人女孩就在哪个地方猫着。那天;我揣着求职简历在一处MALL(大商厦;里面有许多商场)里穷逛;不经意间走进了一个大FOOD COURT(餐饮庭园)。只见数十家小餐馆环绕着一个大厅;大厅里摆满了吃饭的桌椅。那里环境优雅、明亮干净;可以品尝世界各地不同风味的美食;是个令人满意的进餐之地。我觉得饿了;就买了份寿司;端着托盘眼睛四处一转;发现有一家店子的女孩子格外漂亮;就在它对面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这是一家西人快餐店;招牌挺诗意的——“爱琴海”;年轻的美女们都在海里美人鱼似地游来游去;而那位收银员长得漂亮之极;整个食园就数她最为生动迷人;很像大嘴罗伯兹。其实她的嘴巴比罗伯兹的小巧;因而面容也显得更为精致。我抓住一个没有顾客的机会走上前去;对小美人说;我的英文名叫爱德华(EDWARD);在寻找工作;请你把简历给老板好吗?店主应声而岀;是个肥硕的中年白人;秃顶;样子还算慈善。他打量了我一眼;说简历先放这儿吧;过几天我会打电话约你。我说过几天考试正忙;恐怕没时间了;能不能现在就面试呢?他扫了我的简历一眼;问我是移民还是国际学生;我说是新移民。他问我多大?我说二十八。老板嗯了一下;就不吱声了。我想他可能嫌我的英语口音太重;可是他的口音甚至比我的更厉害。我就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正在学院上英语课;英语会提高得很快的。果然他换了口气;说现在后面厨房正缺人手;就怕你干不了。我一急;哇啦哇啦提高嗓门道;怎么干不了?在中国;麦当娜我都干了;还有什么干不了?老板听了一愣;脸上的肉就板结成了一块。我想;糟糕;坏菜啦!倒是那个罗伯兹被我的洋泾浜英语逗得咯咯笑了起来。她说不是麦当娜(MADONNA)是麦当劳(McDonald's)吧?那么一笑还真灵;老板也转嗔为喜;跟着她呵呵地乐开了;笑得我真是不好意思。老板说;OK;爱德华;你考完试的第二天来试工;不过你真来了就要从一小时八块干起。我知道八块时薪是政府规定的温哥华最低工资;我说没问题!谢谢谢谢! 
  我那两个谢谢中的一个是献给小罗伯兹的。好容易盼到试工的日子;我美滋滋地早早就去了。听老板介绍;这家小餐馆简直就是一个移民大拼盘;很有加拿大特色。员工八人岀自六个国家;后面厨房里是来自土耳其的皮特和中国大陆的我;老板是欧洲希腊来的移民;叫吉姆。大美女罗伯兹的任务是前台和厨房两边跑;哪里忙就到哪里。她真名叫罗娜;我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问她从加拿大哪儿来;她说是温哥华附近小镇“迷性”(MISSION)。那天老板吉姆亲自教我;我沉默寡言虚心学习拼命干活;从老板的眼光里看出他对我还算满意。不料快下班的时候;险些岀错。那时前台不忙了;罗娜就主动来后面帮厨。这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她。高挑的个儿;金色的长发;蓝灰色的一双大眼睛;白里透红的皮肤;活脱脱一大西洋美女;真是无懈可击!尤其是她那魔鬼身材;高度和我一米八的个子不相上下。绝大多数女人都是仰视我的;只有她是平视;很是般配呢。照说我也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的老手了;可是她一看我我就犯晕;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时老板和我在厨房里忙着;我正准备把一大锅刚刚煮熟的土豆捞出来放进干净盆子里;谁知居然想也没想就一下子倒进垃圾桶里去了!垃圾桶里的土豆向外冒着大量热气;我心里一股子寒气直冲脑门——完啦!脑袋进水啦!可是没想到;老板居然犯晕犯得比我更厉害。他正在倒土豆桶里的脏水;本应该倒进下水道池子里;不料他老人家一下子把一大桶脏水给端了起来;生生倒进干净的洗菜池子里去啦!哎哟;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劲儿?这家伙气得面红耳赤;连骂了几声罚课(FUCK)。趁他一时手忙脚乱没看见我的土豆;我赶紧抄起两片生菜叶子把它们盖上;黑色垃圾袋一扎;换掉了。哈哈! 
  对于两个男人的狼狈之状;旁边的罗娜居然浑然不觉;美艳的小尤物只顾帮我洗碗;洗完了;又嘻嘻哈哈跑到前台去了。绝处逢生的我;真不知道是应当埋怨她呢还是应当感谢她?下班了;吉姆用宽大肥厚的手掌拍着我的肩膀说;GOOD!我心里那个感动哟;就像垃圾桶里的热土豆往外直冒傻气…… 
  打那以后我白天上课;有时夜里和周末就去“爱琴海”打工。虽然又忙又累;但过得踏实。又有银子又有美女养眼;还可以操练刚刚学来的英语;真是一箭三雕啊。 
  厨房里那个帮工皮特;三十多岁;自称是个诗人。世界上的诗人都很臭;但这么臭的诗人;我还是头一回碰到。他只要一干活;浑身上下都散发岀一股汗臭;此外还有一股子诗人的酸腐臭;实在叫人受不了;所以嘛我叫他臭皮特。臭皮特对我很坏。一天老板不在;我和臭皮特在一起切沙拉;他切西红柿;我切洋葱。我们正闷声不响地切着;忽然罗娜到后面来照镜子整理头发。厨房墙上挂着一面小镜子;是专门给员工用的。臭皮特就来了劲;说爱德华;我们来比比作诗如何啊?作诗?好吧;我说;怎么比呢?他说就根据眼前的事物每人当场作一首诗出来;长短不拘。作诗;我还是有点底气的;从小到大我的作文都不错;可是英语就不行啦。不过转念一想这臭皮特的英语不就是个“你好吗”的水平嘛;就迎战说你先请。臭皮特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这些切开了的/西红柿/犹如女人/鲜红的嘴唇。说完了;还得意洋洋地回过头去瞟了一眼罗娜。罗娜嘴里咬住一根皮筋;双手在脑后梳理着头发;悄悄一笑。天哪!臭皮特一定是蓄谋已久;我不信这个笨蛋会有七步吟诗之才!我不能输给他;怎么办?我在剥洋葱;我手里没有性感多汁的西红柿;没有女人鲜红的嘴唇;我只捏着一个刺人流泪的洋葱;一个紫里巴叽裹着一身皱巴巴皮肤的洋葱!这时候罗娜侧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咚咚擂起鼓来;打得生疼生疼的。嘿;现在该你啦;不要拖延时间!臭皮特说。咄咄逼人的臭皮特令我愤怒;都说愤怒岀诗人——忽然间我就想起了昨夜上网看见介绍本地夜总会的文章;说温哥华有北美最好的脱衣舞表演——灵感闪电般袭来:剥洋葱/就像脱衣舞女/在紫色灯光中/舞蹈//舞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洋葱没有心。我说完没有看臭皮特;只是抬起眼睛看着我的罗娜。她笑了;我也笑了。臭皮特一下子蔫巴了;喃喃说;嗯;还不错……当然不错;我是谁啊?再看罗娜;已经一颠一颠地走了。 
  罗娜父母都是BC(BRITISH COLUMBIA)省电力系统的职工。她在家乡读完中学就想出来自立;根据自身的条件;她想当空姐;于是跑到温哥华来;进入一家职业学校的“空姐班”学习。学习了半年后;她拿到结业证书;现在一边打工一边向各航空公司求职;想尽快当上空姐。了解了罗娜的志愿后;我内心真是矛盾得很;一面祝福她尽快圆了空姐的梦;一面又担心她当上空姐远走高飞;再也看不见她了。无论如何;我决定马上向她发起进攻。 
  罗娜的眼睛很漂亮;属于很大很亮的那种。一天罗娜又到后面来照镜子;我见她眼睛发红;就打趣说是不是想家哭了?她说才不是呢;是戴隐形眼镜戴的。我说隐形眼镜?——特大号的吗?什么?她愕然;不懂。我用手在眼睛上比划着;像画个大烧饼;又问一遍;特大号的隐形眼镜吗?这次她哈哈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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