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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4期-第13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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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有猫一样大;一点也不怕人;由于吃惯了死猫死狗的尸体;眼睛有些发红;直直地看着我们;随时准备扑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不得不挥舞着手里的铁锨;把它们赶走。再往前面走;污水越来越深;很快就漫住了大腿。水上面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就是我们每天扔掉的那些垃圾;口香糖包装纸;塑料袋;废纸盒;还有避孕套;粪便。还有一些死猫死狗;它们的肚子泡得雪白;肿胀得像个气球。一些毛落下来;松散地连在皮肤上。它们的上面;站着那些讨厌的贪吃的老鼠。我们趟着水继续往前走;你知道接下来我们看到了啥;”他说着突然抬起头;目光有些恐惧;“我们看到了一具尸体;一个年轻女人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了;但我仍能看出;她很年轻。我想;她一定是被人谋害了;扔进了下水道;在这里;是不用怕被人发现的;即使发现了;人已经腐烂得认不出了;也不会认出是谁来;那些罪犯可真聪明。可我当时被吓坏了;我没想到;光鲜的城市下面竟有这样肮脏的地方;我捂着嘴跑开了;我蹲在一个地方呕吐不止;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 
  他们相互看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突然说;“你会不会也把我杀了;然后丢进下水道里?” 
  “杀你!”他摇了摇头;“不过;那些家伙可真聪明。”他说着对着她笑了一下。 
  他的笑使她感到恐惧。她的手仍在脚上摸索;然后她听见嘎嘣一声;另一个卡扣也被解开了。 
  趁着他出去小便;她跑了出去;但脚上没有完全除去的铁链妨碍了她的行动。磕磕绊绊跑了一阵;回过头;看见他站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她一下子蹲在地上。 
  他拉她起来;她挣扎着;突然摸出口袋里的小铁片向他的脸上划去;小铁片划过的地方;血流了出来;她看着他被血染红了脸;慌乱地把手里的铁片扔到了地上。 
  他捡起地上的铁片看了看;然后扔到了门外。他找来了止血药;敷在伤口处;又用水把脸上的血污洗去。做完这些;他向她走去;她蜷缩在床脚下;瑟瑟发抖。他捡起铁链看了看;手摸着裂口的地方。然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他说;“看来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要杀我了。”他说着摸了摸脸;疼痛使他的面容有些扭曲。 
  “不;”她哽咽着说;“你就放了我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说过不能相信你的;城里人永远不值得信任;城市里女人更不值得信任。” 
  他重新把铁链套在她的腿上;把她的胳膊用绳子绑上;嘴巴也堵上了。临走时;他突然回过头;“本来我是要放你的;差一点又被你骗了!” 
   
  他开始修理屋子;他说要把屋子修得跟城堡似的;谁也别想跑出去。他说这些话时看着她;她木然地别过脸。看着他跟蚂蚁似的屋里屋外的跑来跑去;心里的晦暗又增加了一分。 
  说是修房子;不如说是加固门窗更合适;由于没有原料;他只是找来一些木棍;在门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钉上去;咯吱咯吱响的声音改变不了;但比过去确实是牢固多了。他还想把窗户也封起来;可看到她的眼神;他停了下来;只是在上面加了几根木条。他还爬到房顶;把漏了的石棉瓦拆下来;重新换上好的。一切都妥当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这就好了;就是警察来也不用怕了。”他说着把门关上;做个撞门的姿势;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仿佛是迎合他的话。上午刚吃过饭;他坐在门槛上;看见从公路那边下来一个人。 
  他急忙进了屋;把她的嘴巴堵上;让她躺在床上;警告她不要弄出声响。他做这些时;手不住发抖;她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把门重新掩好;站在门边;那人已经走到门前。这个警察他认识;就是他们这一片的片警;平时就在这一带转;这里的人大都认识他。 
  “你在忙啥呢?”片警说。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然后指了指门前的菜地;嘴里咕哝一声。 
  “你的菜种得真不错;不过;天太热了;可要小心中暑。”片警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说;“你最近见过这个人吗?” 
  他拿过照片;认真看了一阵;正是她的照片;他感觉到热气一股股地从脊背上冒出来;额头上汗津津的;他抓了把汗;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没见过。” 
  这话似乎在片警的意料之中;他擦了把脸上的汗;骂了句这该死的鬼天气;随手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说;“现在的事真是奇怪极了。” 
  他用附和的目光看着片警。 
  “就说这女人吧;”片警接着说;“晚上出来倒垃圾;然后就消失无影踪了;她丈夫亲自看她出的门;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都找了半个多月了;也没有一点消息。说是劫财劫色吧;人也该回来了;说是绑架吧;总该有个消息;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仿佛就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发生这件事似的;真是奇怪极了。” 
  他说;“也许是出门玩了;比如说出去旅游了。” 
  片警说;“出门玩也该给家里个信;至于说出门旅游;哪有晚上出门的;不可能的。” 
  他试探着说;“是不是被绑架了?” 
  “这倒最有可能;”片警说;“我们都是这样想的;住在那个小区的人都很有钱;犯罪分子整天都在盯着他们呢。可奇怪的是;现在人都没影半个月了;绑匪连个电话也没有。” 
  他说;“也许人家还没想好呢!” 
  片警把照片当扇子;呼呼地扇着;一边说;“真是烦人;这么热的天;一个突然失踪的女人;让我上哪儿去找她!” 
  他没有顺着片警的话题说下去;突然问;“如果抓到那些绑架犯;该咋处理他们?” 
  “咋处理;”片警鼻子里哼了一声;“起码判他个十年以上;后果严重的;像撕票了;还要枪毙他们呢!”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说;“也是的;把人都绑了;肯定要杀头的。” 
  片警又坐了一会;起身去推门;随口说;“大白天的;你关着门做什么?” 
  他急忙说;“我也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屋呢;就看见你过来了。” 
  片警噢了一声;说;“本来是想进屋弄杯水喝的;你连门都没开;恐怕也不会有茶了;算了。不过;你以后有这个女人的信息;立马告诉我;”片警说着抖了抖手里的照片;“忘记告诉你了;有奖励的;最高三万元;数目很可观呢。”片警说完就走了。 
  他呆呆地坐了一个下午;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他生病了。在地上躺了半天;他摇晃着出去打了个电话;大概是请了假;买了点药;又在地上躺了下来。 
  到了中午;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做饭;两次都把水盆打翻了。 
  她看着说;“让我来做饭吧。” 
  他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解开她手上的绳子;趔趄着把身子让到一边。 
  还有一些米;青菜是现成的;考虑到他的身体;她煮了米汤;炒了个茄子。他只喝了半碗;剩下的饭菜她全部吃光了。 
  以后的几天;饭菜都是由她来做。他看着她拖着脚上的铁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扭过头;仿佛不忍心看似的。做好了饭;她先给他盛一碗;然后才是她自己的。就仿佛是他乡下的婆娘。 
  他突然说;“你为啥要嚼口香糖呢?” 
  她端着碗;愣愣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嚼口香糖;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她未置可否地看着他。 
  “你不嚼口香糖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头慢慢垂了下来。 
  在她的照顾下;他的病渐渐好起来。 
   
  病稍好一点;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怀里抱着几本书;立刻趴在桌子上研读起来。 
  她侧过头看;竟然是法律方面的书;其中有一本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他看得很下工夫;下班一有时间;就拿出书来看;有时正看着;他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呆滞;仿佛刚从坟墓里走出来的僵尸;简直把她吓坏了。他看了她一阵;摇摇头;又把头埋在书本上。 
  有时晚上一觉醒来;发现他仍在看;瞌睡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的表情随着看到的文字而变换着。更多的时候;他的表情阴郁;做啥事都心不在焉;那上面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的消息。 
  城市的东边还是雨雾蒙蒙的;这边的太阳已经出来了;雨滴挂在嫩绿的枝叶上;在阳光下晶莹闪烁。他从屋角拿起锄头;向门外走。她小声说;“能不能也让我坐到门外?” 
  他看她一眼;犹豫了一阵;拿了一把椅子;放到外面;然后把拴在床腿上的链子移到门框上。他说;“你可不能再想着跑掉。”他说着晃了晃绑在手腕上的那把小铲子。小铲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铲子引起她的好奇;她说;“为什么要把小铲子拴在手腕上?”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小铲子;随手甩了甩;“这样用来方便;用了一拉就出来;不用了就随手放进口袋里;也不用怕丢掉。” 
  她活动一下身子;甩了甩手。现在;她已经有了些自由;他不再绑她的手;堵在嘴巴上的毛巾早已拿开了;她甚至可以拖着链子在地上走来走去。 
  其实;地里也没什么活;又刚下过雨。他拿着锄头在豆架下钻来钻去;瓜秧下有些泛黄的青草;他随手拔掉了。他的头上戴着乡下人常戴的草帽;一边的帽檐扯了;松垮垮地下垂着。 
  “你买那些书干什么?”她突然问。 
  “随便看看。”他回过头看她一眼。 
  “你不用担心的;如果我出去;我什么也不会跟他们说。” 
  “可你还是想方设法从这儿逃走?”他不相信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早点从这儿回去。”她说。 
  “我也想回去;我早就想回去了。” 
  “回哪里?” 
  “回我的家。” 
  “那你就回去好了;谁会阻拦你!” 
  “可我现在恐怕回不去了!” 
  她看着他。 
  “我看了那书;书上说;绑架至少要判十年刑;警察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你这不能算是绑架;你又没跟我家里要钱。” 
  “可书上都是这样说的。” 
  “至多也就是限制人身自由;再说我也不会跟他们说的。” 
  “谁知道呢!”他扯着手上的兔丝草;青绿色的汁液把他的手染绿了。 
  “我真的不想坐牢;”他想了想说;“我坐牢了我媳妇咋办;我的孩子咋办;还有我的父母;他们都六十多岁了;还指望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呢;如果我坐牢了;他们还能指望谁呢!”他说着捂住了脸;汁液把脸上弄得一道一道的。 
  “你不会坐牢的;你按我说的去做;就一定不会坐牢的。” 
  他没有说话。他有些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手里抓着一枚叶子;神经质地攥在手里。 
  “让我来帮你忙吧。” 
  他看着她;犹豫了一阵;还是走过来;打开她脚上的链子;她忍不住踢了踢脚;做出一个奔跑的姿势;但她立刻把这个危险的姿势收回来了。 
   
  警察围过来时;他正在地里松土。他听见周围有声响;抬起头;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围住他的小屋。立在警察身边的;是他的工友。 
  两个警察冲进屋;把她从屋子里架了出来;向外走。她回头看他一眼;他只看到了她散发中那目光的一瞬;有庆幸;有怨恨;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他的手下意识地插进口袋;摸出一把东西;突然向她的方向跑过去。他的手直直向前伸着;绑在手腕上的小铲刀左右摆动;在阳光下闪着冷艳的光。他把晃动的小铲刀攥在手里;就像攥着一把凶器;直直向她冲去;警察的厉声呵斥和鸣枪他都没有停止;他的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疯了似的向她冲去。 
  警察的枪口直直地瞄着他;就在他的手要触到她的身子时;枪响了;他的身子趔趄一下;手也松开了;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连同小铲子落了下来。 
  那是一把口香糖;是她那天晚上吃剩下的口香糖! 
  责任编辑何子英 




回家 作者:陈步松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就像屋后那棵老了的毛桃树;冯胡子便是它上面那枚熟透了的毛桃;被最后一口气吊着;随时可能掉落地下。 
  冯胡子坚持用那双迷蒙的眼睛望着老伴陈婆婆;好像要说什么重要事情。可是那眼睛已经变得昏糊;像是远远的星星蒙上了灰色的云。他的眼皮不时微微眨动一下。很平静。桃子熟透了掉下地是很正常的事。落叶归根是很自然的事。死是很自然的事。 
  陈婆婆坐在床边;也很平静。她望一会儿冯胡子;又望望那密密的如小学生小字本一样格子的窗户。不知为什么要望。时而还望一望那挂在黑板壁上的瓶瓶亮。那是用药瓶做的一个煤油灯。这茅草坡的人们很喜欢用墨水瓶、药瓶、油漆盒做煤油灯。这东西便宜;容易弄到。用铁皮剪个盖、卷个灯芯管;也容易;做好后用根铁丝纽个长长的挂钩;一头捆在瓶子上;一头长长的;像鹅的脖子一样便于随时往墙上板壁上挂;不占地方;要挂哪儿挂哪儿;要挂好高挂好高;方便。到茅厕去解手;往面前的墙壁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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