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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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高胡二公禁砍伐传 自古相传，五峰内外，七百余里，茂林森耸，飞鸟不度。国初尚然，尔后诸州傍山之民，率以伐木自活，日往月来，渐砍渐尽。川木既穷，又入谷中，千百成群，蔽山罗野，斧斤如雨，喊声震山，寒岩隐者，皆为驱逐，夺其居，食其食，莫敢与之争。当是时，清凉胜境。几为牛马场矣。然兴废相寻，无往不复。万历庚辰间，东莱顺庵胡公来贡，守河东道，视兵雁门，因登清凉，冥识圣境遇，目击其废，即有感焉。于时巴蜀凤渚高君文荐，巡抚山西，胡公归郡，因白之高公。公具本题准，严加禁革，砍伐乃寝，其题本云：“臣窃照山西，自平刑以抵偏老，为边者千有余里。东则车辅云朔，西则比邻虏巢。总之华夷之限，一山之隔耳。所幸北楼宁武之间，林木葱郁，资为保障。而五台一山，重冈深树，恃为内藩。父老相传，谓两山之树，往者青霭相接，一目千里，即为胡马跳梁，曾不得一骋而去。今砍伐殆尽，所存者百之一耳，自前巡按贺一桂，题请申饬之后，人心稍稍敛辑，而弊端尚未尽绝。盖在北楼一带，则大同、浑、应、居民庄窝盘据，以砍伐为本业。诘之，则连逮党众，不能尽举而置之法，稍稍治其首恶，而余者又复放纵如故。且浑、应州官，秦越异视，往往护其奸民，辄归罪于山西之缉捕者。五台，则奸商视贩木为奇货，往岁依山取利，每年动以万数，今自题禁之后，备商垂涎旧事，心未遽已。年年以搜买旧木为名，乃私窃砍伐，希图夹带。且深山之中，人迹罕至，旧无设官，而山寺僧官，势力微弱，又不能与之抗衡，是以奸商之辈，夏则千百为群，肆行窃取。秋则假买旧木，因之驾运。在官府，以为旧木，业已出山，无用之物矣。与其以天地之材，任其朽败而无用，孰若稍稍变价，取千百之利以济边。殊不知，旧木非天降地涌，何以岁岁不绝。而此辈知有变卖旧木之例，转相砍伐，何有已时！臣自去年稔知此弊，是以严行禁止，一切寸木，不许变卖。此辈不遂其奸，又或投托势要，广布大言，假以真定抽印，以供造办为因。且供造办，与固边疆，孰重？损其所重，益其所轻，非所以为国也。矧抽印之木，民十公一耳，内不足以充其材具，外有以虚其边防。而奸商势要，藉以抽印，大言恐吓，以致官司莫敢谁何！臣看得，地之所恃以为险要者，山也。山之所依以为屏蔽者，木也。今边疆为蠹者，有二焉。矿夫穴山，奸民伐木。而边臣徒知穴山为患，而禁之，不知伐森为患，尤为大耳，况五台一山，为天下名胜，而今万阜童童矣，又何名胜之有？种弊已久，材木将尽，然犹三年之病，可及蓄艾时也。若得姑息，不为严禁，将来孰任其咎？且无根之民，不务稼穑，伐木苟延。山木有尽，岁月无穷，岂以为久常之计？为今之计，在北楼，则备行浑、应二州，无籍人等，尽行驱逐。而两州掌印官，亦当有边疆为重，不许党护编民，别生异议，其在五台，僧官巡检，带领弓兵，日夜巡缉。一有奸商豪势，砍伐入山，擒获赴道以凭问罪。以后不论新木旧木，不开变卖之端。但有一木出山，至河川者，即坐本官以卖放之罪。奸商势要，不得假抽印之名，复滋砍伐。庶乎事有责成，人无异念，而封疆藉以永固矣。伏乞皇上轸念边防，屏固久弊，敕下该部，再行查访，速赐题覆，俯从末议，施行。”等因，奉圣旨，兵部知道，准议施行。
明雁平道张惟诚清粮传 万历辛巳，圣旨丈田旨，清浮粮，以苏民困，有司因观五台山地，前此未有徵税，今亦应与民同编徵粮等因。于是，永清张君，字豫吾，守雁门。申帖云：“看得五台山寺，俱系先皇敕建祝釐之所，其地原非县民额田，曾无徵粮事例。况俱瘠薄山冈，阴寒陡磵，春回暑际，霜落秋前，五谷不生。其窝阳之处，草麦半熟，居山之僧，多食瞿麦。而籍僧不过百数。余皆四方来游，依山暂住。今欲与民一体编派，理必题请，一入县额，僧输不前，必致逃窜，得其税，不足以裨国储，贻其害，适足以累百姓，且圣旨欲清浮粮，今无度更张，是不应也。”由此扶按，准议施行。该县五台山，仍旧免征税，由是僧行安生矣。
明吏部尚书陆光祖传 陆光祖，平湖人，弱冠阅藏教，于文殊本智有深契，遂以五台称之，以自誓也。迩来爵位日隆，而信心弥固，门庭严正，不容谒客，唯属三宝因缘，无拒焉。凡佛法之难，不避危嫌，力以护持，尝卧病不食者数日，僧有为势豪所困，欲夺其寺为茔地者，求救世主。公即起，手为数书，委曲缝掖，不知其病也。家人谏曰：“衰残若此，奈何不自爱耶？”公曰：“我非三宝力，安有今日？”万历辛卯春，以致仁归田，假道清凉，税驾龙泉寺。紫柏尊者，遣开侍者谓公曰：“昔东坡居士，对佛印一筹不及，输玉带以镇山门。今奉紫柏命，有一问，答得，即与相见，答不得，则效东坡故事耳。问曰：“尽大地是个清凉。”言未已，公以手掩开口曰：“老夫未出部庭，早输此带了也，用问奚为？”即度带与开。开曰：“先生鼻孔，得恁么长？”公曰：“莫谤人好。”举似紫柏，柏曰：“这老汉，申东坡老子四百年来之冤。”即遂与相见，赠《八大人觉经》并偈，带留紫霞谷之妙德庵焉。
文震亨传 明崇祯辛巳，中翰文震亨，字启美，吴县人，奉差斋大同兵饷，谒见代藩。即入山，顶礼曼殊圣像。与山中耆宿蕴真律师有旧，偕游秘魔岩，虔祷于大士，矢愿求龙神现身。岩下有二小潭，如盂，滴泉注之。住持代为宣疏讫，俄顷，于上潭现二龙，一苍一白，下潭龙现不计其数，大若臣，而鳞角毕具，夭矫腾跃，水为泛溢。良久，两潭俱空无所睹矣，惊叹希有，作《五台游记》，以叙其神异，倾囊营建道场于真容院，七日圆满，复睹金灯七盏，悬于松杪，如斗杓然。蕴公亦吴人，为历叙累朝使命，及内臣至者，龙现大小身者非一，身大至尺许，即有风雨随之。惜乎失纪其全耳。
法运之隆，虽系于时，必藉有力大人，而维持之，是以名公巨懦，游心冲澹，寄迹青云，忠铺圣明，仁匡佛化，其夙昔之悲愿乎？抑文殊之影响乎？而乃持法轮于既坠，存圣境于将残，至德神功，诚不可测也。
卷七 异众感通
异众感通
根尘十二，总属缘生；事相三千，无非心造。况乎大士具智光之无量，乘悲愿以再来；本妙明无作之心，为缘熏众生之境。故云林烟岛之间，花放鸟啼之侯，罔非宣扬妙理，流布法音。但众生五盖熏蒸，则悟门闭塞；六情缠绕，则乱想纷驰。何由朗爱水之昏波，接法流于彼岸乎？惟须办此一诚，捐其十碍。庶几薰炉夜热，心香度此岩前，法鼓晨催，意蕊舒于座下。等千灯之互照，似帝网之交罗，志感通。
《楞严》云：“精研七趣，皆是昏沈诸有为相，妄想受生。妄想随业，于妙圆明无作本心，皆如空华，但一虚妄，更无根绪。”是知三界天仙，未出轮回，皆不足以为生民攸赖，况山川之灵耶？世有烹宰物命，昵事鬼神者，不直无福，实增业累。唯吾文殊大圣，乃为有生慈悲真主，归崇信向，渐以觉乎长夜之迷，而超脱乎生死幻累也。今夫清凉山者，出于佛口，大圣所宅，于兹蕲响，信有曼殊真身，洋洋乎遍诸云林烟岛之间，充塞而无闲也。是以四方之民，观光游礼，一念之诚，永为成佛不坏种子，直至菩提，斯善不磨，其为益岂不大哉！故其感应灵异，往往脍炙人口，今略录数条，以晓未闻焉耳。
王子烧身 高齐天保帝第三子，两世为僧，不犯欲戒，故得生知宿命。自忆周衰已来，为晋楚世家儿，杀人盈千，人杀已七番，生大厌难，不乐世位。天保七年，身婴重疾，医不能疗。因入清凉，志诚礼忏，求见文殊，久而不见，心生疑虑。梦老人曰：“子于往者，唐死无算，今求圣少劳，而且怠耶？且子之身，非子有矣，可不勉哉！”王子自念此身，必偿地债，乃于文殊像前，然身供养，火方然时，自陈愿云：“我某然身供圣良因，释我往昔日杀教杀，无量怨债，一时酬毕，再得为人，作沙门相，直到菩提，永不杀害。”火尽，阉官刘谦之拾其骨，塔于鹫峰之西。帝悼之，即于焚身处建寺焉，即今东寿宁，旧称王子烧身寺。
心通注经 高齐中相刘谦之，谛信佛乘，厌离尘垢，持文殊菩萨名，日念七万遍，以为定课，不为事务所闲，天保间，随王子入清凉山，见其焚身，以所难为，生大悲感，自慨刑余，非佛法器，奏乞在山修道，上许之。谦遂不归朝，持名阅经，精诚所致，忽尔心通，造《华严经》六十卷，奏帝，诏令敷演一遍。后感男根复生。
环生遇圣 隋代州赵良相，家资巨万，有二子，长曰盈，次曰孟，盈强孟弱，其父将终，约家资为二，孟得其上，及良相死，盈尽霸取，止与孟园屋一区，孟佣力自活。无何，赵盈死，生孟家为儿，名环。后孟亦死，生盈家，与盈之子为兄，名先。洎长，而孟家益贫，盈家益富，赵环即与赵先作仆使为活。谚云：“天道弗平，盈者益盈。”环一日闻其寡母曰：“赵家霸汝家业，致尔世贫，今至为其奴，可不耻乎？”环因怀恨，欲杀赵先。开皇初，环从先游五台，入峨谷东数十里，深旷无人，环拔刀谓先曰：“尔祖，我父，弟兄也，尔祖霸我产业，致我世贫，今为尔仆，尔其忍乎。吾今杀汝矣。”先即疾走，环逐之。入林，见草庵，遂入。有老衲曰：“子将何为？”环曰：“吾逐怨也。”老衲大笑曰：“子且勿为，令汝自识之。”各以药物授之，充茶汤，食已，如梦初醒，忽忆往事，感愧自伤。老衲曰：“盈乃环之前身，霸他之业，是自弃其业也，先乃孟之再来，受其先产，父命犹在耳。”二人弃家，从释修道，然后终于弥陀庵。
无染证圣 唐释无染，善住院僧。于东台麓见化寺，额曰：“福生。”至二门，守者止之，令出，曰：“汝有悭垢，不应入此。”染既出回顾乃失，深自悔责，归家，尽施所有，叹曰：“大圣警我，岂徒然哉！”行道礼台，凡五十三次。年七十三，一日告徒曰：“道眼未明，前程黑暗，尔无执吝浮生，保持幻物，自蔽妙明，无所益也，珍重。”自作蜡衣衣之，服香水七日，然身中台。火光中，说愿偈曰：“我昔久逐生死轮，非义舍身若恒沙。今然此身供如来，普愿自他正觉。”火光若红莲华，金色童子。端坐其上，移时乃殒。香风远彻，花雨缤纷，见闻者，生难遭想。建塔梵仙山下，至今尚存。
福运然身 唐释福运，代州总因寺僧。身婴重苦，长年不差。因入清凉，亡生行道。一日，金刚窟前礼忏，至困而寐，见人以水沃之，觉而得宿命，见往为大法师，贪他利养，不净说法，堕牛犬中，偿足复人。既见是已，剧增悲恸，服香百日，愿供养大圣文殊，以射宿愆，积薪跏趺，自然火已，宴然而逝。五窍流光，上蜡云汉，观者千万，悲声震山。
温陵曰：夫为法不顾其身，非特佛氏也。至人得道，皆能外形骸，忘死生，或丧之若遗土，或喜之如决疣。若扬雄不羡久生，孔圣甘于夕死，凡以达本知常，恃有不亡者存，而蕲脱乎尘垢患累，故烧身然臂，曾无忧吝。世俗或骇其所为，在至人观之，与遗土决疣一而已。亦以妙觉圆照，离于身见，得蕴空故，乃能如是。若识见未亡，诸蕴违碍，不违法行，空慕其迹，是徒僧业苦，为妄作之凶矣。
神兵现空 唐释澄灵，于武后长安初，卓庵大黄尖南麓，禅寂中，闻珠佩声，出庵，忽见神兵现于云表，部类各异，威严俨然。俄而云没不现，但闻异香，充满林谷。
土疗恶疮 唐福州陈仲良，游清凉，囊土而归。其妻患疮，尽医莫差。仲良以土付之曰：“此文殊大圣所赐药，汝但至诚归命，所若必差。”其妻闻文殊名，生难遭想，即起合掌，三称南无大圣文殊菩萨，其苦即合愈，后游礼至公主寺，出家为尼，名法空。
孝感仙药 唐李思逊，山东人，负八十岁老母，游清凉。明年母卒，逊因思罔极，志托清凉，一步一礼至北台麓，结庵修道。未几，有异人授灵药，食之，辞友僧道一，羽化而去。后人目其居为仙人庵，今为荒麓焉。
雨有合香 唐开元，代州大旱，都督薛徽，祷雨于太华池，命僧讽《华严》，以合香枝洒净。满七日，大雨千里，遍闻合香，是年大稔。
僧伽神异 唐梵僧僧伽师，南天竺人，持文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