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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尼采文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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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的終結。秘儀信徒們以嘹亮的慶祝歌聲來迎接第三個酒神的降生。

     全懀@一希望,這個支離破碎分裂為無個體的世界的容貌,才煥發出

     一諸歡樂的曙光。德墨脫地母(Demeter)的神話便是這種情緒的象

     征:地母娘娘沉溺在永恆

 十一

     一一

     希臘悲劇的滅亡不同于她的姊輩藝朮:她為了一種難解的糾紛自

     殺而死,所以是悲壯的犧牲。其余的藝朮則盡其天年,善終辭世。要

     是說愉快的善終應該是留下盛昌的兒孫,安然撒手塵世﹔那末,姊輩

     藝朮的末日,就是這樣一種愉快的善終:她們漫漫地衰老而死,在彌

     留之日,還有茁壯的兒孫站在眼前,以果敢的姿態急不暇待地昂起頭

     來。然而,希臘悲劇一死,到處都深深感到莫大的空虛。正如昔日在

     提伯玩斯時代希臘舟子們在荒島上聽到淒厲的哀叫:“大潘神死了!

     ”同樣,在悲劇的末日,希臘遍地都可以聽到淒淒切切的哀悼:“悲

     劇死了!詩歌也隨之而滅亡!滾開,滾開你們形容枯槁顏色憔悴的后

     輩!滾到地府去,在那兒還可以飽餐一頓你們先輩大師的剩菜殘羹!

     ”

     然而,在悲劇死后,一種新的藝朮繁盛起來,它奉悲劇為先妣,

     為主母。人們詫異地覺察到她酷肖她母親的容貌,可是那是她長久在

     垂死掙扎中的愁容。歐里庇德斯親身經歷過悲劇的垂死掙扎之苦。這

     種后起的藝朮叫做阿提刻新喜劇。悲劇的蛻化的形式還留存在它上面

     ,好象是悲劇非常悲慘的暴卒之紀念碑!

     從這種淵源關系,不難理解,為甚么新喜劇的詩人們對歐里庇德

     斯抱著這樣熱情的傾慕。所以,我們也不再詫異斐勒蒙(Philemon)

     的愿望:他說只要他能夠在冥土中拜訪歐里庇德斯,他寧愿立刻自謚

     ,但愿他能確實知道人在死后仍有理性。然而,如果我們只要簡單扼

     要地說明,而不要求窮其究竟,歐里庇德斯與米南德(Menander)及

     斐勒蒙有甚么共同的地方,是甚么使他們這樣興奮地去模仿﹔那末,

     我們只須指出:歐里庇德斯把觀眾帶上舞台。如果你知道,在歐氏之

     前,普羅密修斯悲劇作家們塑造英雄人物時取材于甚么,把現實的真

     面影搬上舞台的做法和他們的意圖相去多么遙遠﹔那末,你對于歐氏

     這種背道而馳的傾向,就會恍然大悟了。全懀牧α浚粘I钪

     的人物得以從觀眾座席闖入舞台﹔戲劇這面鏡子,以前只反映粗豪雄

     偉的線條,現在卻照出了慘淡的真相,甚或有意地再現自然的敗筆。

     奧德修斯,古代藝朮中的典型希臘人,現在,在新

 十二

     一二

     在指出這另一個觀眾的名字之前,讓我們稍停片刻。回憶一下上

     文講過的,埃斯庫羅斯悲劇本伲幸恍┎徽{和與不可測的因素所產生

     的印象。試想我們自己對悲劇歌隊和悲劇英雄所感的詫異,我們總覺

     得,這兩者同我們的習慣,甚至同傳統,都是不眨麉f的,──直到我

     們重新發現這種二重性原來是希臘悲劇的根源和本伲菈羯裥团c酒

     神型兩種彼此交錯的藝朮沖動之表現。

     從悲劇中排除這種原始的萬能的酒神成份,并且在非醉境的藝朮

     、道德觀和世界觀上建立一種新的純粹的因素:──這就是現在了如

     指掌地揭露在我們眼前的歐里庇德斯的傾向。

     在晚年時代,歐里庇德斯自己,在一部神話劇中,向他同代人大

     力提出關于這種傾向的價值和意義的問睿>粕裎幕吘褂袥'有存在

     的價值呢?是不是應該用暴力把它從希臘地土上連根拔除呢?詩人告

     訴我們:要是可能的話,當然要拔除﹔但是酒神太頑強了,他的最聰

     明的敵手,有如“酒神伴侶”一劇中的潘透斯,在無意中也著了他的

     迷,后來就在迷惑中奔赴自己的末摺@舷戎ǖ轮兯梗↘admua)和

     提列西亞(Tiresia)的判斷,也好象是這位老詩人的判斷:即使最

     聰明的人的考懀В膊荒芡品爬系拿耖g傳統,以及這種不斷傳播的

     酒神崇拜,其實對這樣神奇的力量,最好是采用至少一些外交性的慎

     重措施,雖則酒神對如此冷淡的頂禮,往往有可能勃然大怒,結果會

     把這外交使節化為龍,正象劇中人卡德謨斯所遭遇的那樣。這就是詩

     人告訴我們的話。他畢生在悠長的歲月里,以英勇的魄力反抗酒神,

     而到頭來還是頌揚他的敵手,并且以自殺來結束自己的事業之歷程,

     正象一個眼花繚亂的人,只為了避開可怕的、再也不能忍受的眩暈,

     反而從高塔上失足墮地那樣。這個悲劇“酒神伴侶”,就是對他的傾

     向的實行之一種抗議,可是呵,他的傾向業已付諸實行!驚人的事件

     發生了:當詩人要收回成命時,他的傾向已經取得勝利。酒神已經被

     斥逐出悲劇舞台,一種魔力,借歐里庇德斯為喉舌把他斥退了。因為

     ,甚至歐里庇德斯,在某種意義上,也不過是一個偽裝人物,通過他

     來發言的那位

 十三

     一三

     蘇格拉底同歐里庇德斯的傾向有密切關系,當時古代人也曾注意

     及此。雅典有個流行傳說,最動人地說明了這種可喜的銳感。據說蘇

     格拉底常常幫助歐里庇德斯作詩。每逢有機會列舉當時的人民鼓動者

     時,“古風舊德”的擁護者們往往把這兩人雙提并論,認為當時一種

     頗有問睿慕袒沟皿w力和智力漸趨退化,昔日有益身心的馬拉松精

     神因此被犧牲,這都歸咎于這兩個人的影響。阿里斯托芬的喜劇談及

     這兩人時,就往往帶著半憤怒半輕蔑的眨樱憨ぉみ@會使現代人大為

     詫異的,今人寧可犧牲了歐里庇德斯,但是看到蘇格拉底在阿里斯托

     芬喜劇中被說成是第一個主要的詭辯者,是一切詭辯傾向的鏡子和總

     結,必定為之驚訝無已。因此,今人唯有宣布阿里斯托芬的罪狀,稱

     之為詩壇上放蕩荒唐的亞爾西巴德,聊以自慰而已。這里,我并不想

     替阿里斯托芬的深識灼見辯護,以反駁這種誹謗,我將繼續從古人的

     觀感方面來証明蘇格拉底和歐里庇德斯的密切關系。在這一意義上,

     尤須回憶一下:蘇格拉底因為反對悲劇藝朮,所以不看悲劇,只有當

     歐里庇德斯的新劇上演時,他才到場觀看。然而,狄爾斐的神諭卻把

     這兩人雙提并論,這種密切關系是有口皆碑的:這神諭就稱蘇格拉底

     為最聰明的人,但同時斷定歐里庇德斯在斗智的比賽中應得第二名獎

     。

     索福克勒斯名列第三,他自詡比諸埃斯庫羅斯做了更正確的事,

     而且正因為他知道甚么是正確的,所以毅然為之。這三人之所以同樣

     被稱為“有識之士”,顯然是因為他們有這種明確的知識罷了。

     關于這種對知識和見識的空前的新估價,蘇格拉底曾說過最精辟

     的話,他發現自己是唯一自認為無知的人﹔他懷著批判的心情走遍雅

     典,拜訪過最偉大的政治家,演講家,詩人,藝朮家,但處處唯見人

     們以知識自負。他愕然發現,所有這些名人對于自己的業務也洠в姓

     知灼見,他們只靠本能執業罷了。“只靠本能”,我們懀柽@句話可

     以接樱教K格拉底傾向的要點和核心。蘇格拉底主義以這句話非難當

     代的藝朮和當代的道德。蘇格拉底以探索的眼光到處觀察,而只見到

     處盡是真知的貧乏,偏見的猖獗,他便推斷當

 十四

     一四

     試設想蘇格拉底的巨臁勰曋瘎。墒沁@眼中并無藝朮臁

     感的醉心狂熱的光輝﹔試設想他的眼未嘗愿意以愉快的心情來觀照醉

     境的深淵﹔──那么,它在柏拉圖之所謂“崇高而又極受贊美的”悲

     劇藝朮中定必只能窺見甚么呢?顯然是一種有因無果,有果無因的,

     不合理的枺髁T了﹔況且,一切悲劇是這樣雜亂無章,它對于愛好沉

     思的人定必引起反感,而對于多愁善感的心臁ū厥俏kU的火種。

     我們知道,蘇格拉底只能了解一種詩──伊索寓言,而這種詩他無疑

     是帶著微笑的默許來欣賞的,正如在“蜜蜂和母雞”這寓言中老好人

     格爾伯特贊美著詩歌那樣:

     從我你看到了,多么有利﹔

     對著洠в卸啻笾R的人,

     用一個寓言來說明真理。

     但是,在蘇格拉底看來,悲劇藝朮甚至并洠в小罢f明真理”,更

     不用說能訴諸“洠в卸啻笾R的人”了,所以為哲學家所不取﹔他所

     以厭惡悲劇就有這兩重理由。象柏拉圖那樣,他認為悲劇屬于誘惑人

     心的藝朮之列,它只寫娛樂的而不寫有用的事情,所以他要求他的弟

     子們切戒和毅然棄絕這些毫無哲理的誘惑。他成功了,年青的悲劇詩

     人柏拉圖就首先焚掉他的詩稿,然后做蘇格拉底的學生。然而,每當

     他的不可克服的天才起來反抗蘇格拉底的訓眨r,這些力量加上他的

     偉大性格的壓力,往往是這樣強大,足以強迫他的詩才流入新的前所

     未有的河道。

     上述的柏拉圖便是一個實例。柏拉圖之非難悲劇和一般藝朮,并

     不落后于他的先師之天真的冷嘲熱諷,可是為了滿足藝朮的要求,他

     也不得不創造一種藝朮形式,這種形式卻同現成的而為他所否棄的那

     些藝朮形式有著內在的關系。柏拉圖對古代藝朮的主要非難是:藝朮

     是對一種假象的模仿,因此屬于比經驗世界為低級的領域。這論點首

     先不是針對這種新的藝朮作品的,所以我們就看見柏拉圖竭力走出現

     實界,而高談“理念”是這偽現實界的基礎。然而,思想家柏拉圖卻

     因此走上迂回的道路,終于達到他作為詩人始終覺得安適的一個立足

     點,而索福克勒斯和所有老輩藝朮家就是從這一立足點來庄嚴地抗議

     他的非難。如果說悲劇吸收了以前

 十五

     一五

     關于最后這几個疑難問睿覀儸F在必須闡明,蘇格拉底的影響

     怎樣象蒼茫暮色逐漸深濃,徽种朗来敝劣诮袢铡I趸蛑敝

     于未來﹔這影響怎樣促成藝朮的推陳出新,最抽象、最廣泛、最深刻

     意義的藝朮創作﹔──這影響之恆久也正是藝朮之恆久的保証。

     在能理解這個道理之前,在確實証明一切藝朮在本伲鲜且蕾噺

     荷馬到蘇格拉底那些古希臘人之前,我們必須考察一個古希臘人,正

     如雅典人考察蘇格拉底那樣。几乎每個時代和文明階段都也曾一度憤

     憤不平地竭力搖脫古希臘人的束俊R驗椋笫酪磺歇殑摰模@然獨

     豎一幟的,人所真召澝赖淖髌罚谙ED作品相形之下,仿佛突然喪

     失了色彩和生氣,萎縮到失敗的仿作甚或歪曲的模擬之地步。所以,

     人們那由衷的憤恨,時不時發泄出來,反對向來膽敢把一切非本國枺

     西都稱為“野蠻”的那個傲慢的小民族。我們要追問:希臘人是甚么

     人物呢?──他們雖則是洠в猩趺纯梢钥湟V挥袝一ㄒ滑F的歷史光

     榮,只有貧弱可憐的政治制度,只有實屬可疑的風俗優點,甚至還有

     穢德丑行的污名﹔可是他們竟敢在其他諸民族中要求才華出眾的榮譽

     和優越地位。可惜我們不幸而不能找到一杯鳩酒,毅然解脫這樣的小

     人之心:因為嫉妒、誹謗、仇恨在我們心中釀成的一切毒液,都不足

     以消滅他們可以自負的威信:所以,我們在古希臘人面前不免自漸形

     穢,肅然起敬。除非我們重視一個真理高于一切,而且我們敢于對自

     己承認這一真理:即,古希臘人象一個御者那樣,在手中執著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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