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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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都是“以形相生”,都是遵循“性”、“形”、“精”这种传递规律。
下边紧接着就说,“故九窍者胎生,八窍者卵生”。就是说哺乳动物都有“九窍”。什么是“九窍”?就是我们都有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两个耳朵、一个嘴巴、一个大便处、一个小便处,一共是九窍。“八窍者卵生”,像鱼类、鸟类就是卵生,它们少了一个小便处,鱼大小便是一起,鸟雀也是大小便一起的,不分家,所以就少了一窍。《金刚经》说,“或胎生、或卵生、或湿生、或化生”,实际上《庄子》里边也说“湿生、化生”,在《齐物论》里说“乐出虚,蒸成菌”,这个“蒸成菌”就是“湿生”,而“化生”则讲得更多,在这里只是讲了一下“胎生、卵生”而已。
第三部分 6。庄子也讲“无门关”
“其来无迹,其往无崖”,你想我们的精神从哪里来?道从哪里来?“其来无迹”,的确是无痕无迹,大家就到这来了,就来到这个地球上了。那我们一百年前在干什么,一千年前在干什么,我们想一下自己知不知道?“其往无崖”,我们一百年以后到哪里去?一万年以后又到哪里?明天你到哪里?你也说不清楚。当然你工作安排好了,你可能按照你今天的安排工作、生活,但突然有变化呢?你就说不清楚了。
我们说这些事情都是有偶然性的,但又有必然性。我常说:“过去的都是必然的,未来的都是偶然的。”为什么未来的都是偶然的呢?因为你不知嘛!如果未来都是必然性的,那么我们大家都去发财,都去当比尔·盖茨,多舒服!但你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另外,你面对的因缘也是“其来无迹,其往无崖”。你看,今天有的人想来来不了,有些新朋友来了,事先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些都说不清楚,我们都是很被动地在这一百年中过日子。有些人玩些意气,耍霸王作风,在大道看来都是傻乎乎的,真的是很傻。像萨达姆、希特勒你看傻不傻,很多人都爱犯傻,犯傻的时候自己不觉得,还认为自己很了不起。所以我们说谦虚一些,在大道面前谦虚一些,比较舒服。我们一生一世,不管我们的形体、我们的精神,乃至整个社会,基本上都是“其来无迹,其往无崖”。
另外“无门无房,四达之皇皇也”,这一句也很重要。“无门”,对大道而言的确是无门可入。有位师兄这两天把“无门关”贴在网上,我们龙江禅堂正在发布“无门关”,这个关怎么过?实际上在《庄子》里至少有两处,在《人间世》里有“无门无毒”,这里又有“无门无房”。所以“无门关”的“无门”这两个字还是出自《庄子》。当然在佛经里的《楞伽经》里也这样提,“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但是《楞伽经》的翻译要比《庄子》晚得多,《楞伽经》是南北朝时翻译的。“无门”就是无门可入,我们要想追求大道,大道究竟在哪里?没有门径。尽管佛教里讲这样次第、那样次第,八万四千法“门”。八万四千法“门”是给你指示路径、方向,但严格来说,那个方向都是虚指,因为佛法自己就说“幻师说幻法”嘛!老佛爷都是在黄叶止啼,所说的法也是如梦如幻,只是个幻化道场,空花佛事,严格来说仍然是“无门可入”。
“无房”就是无可住,你住在哪里?《金刚经》说:“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房”,房间是供人住的,门是用以进出的,无可出入,又无可安住。我们要看到《庄子》的境界是非常了得的呀!你要想在一个地方入,错!无可入;你要想在一个地方住,错!无可住,没有房子可以让你住。
“四达之皇皇也”,四通八达,通达无碍。“皇皇”,堂堂皇皇,就是无量无边,辽阔广大,所以“四达之皇皇也”,无碍的通达呀!《华严经》里说:“理无碍,事无碍,理事无碍,事事无碍。”我经常谈“通”和“公”的关系,这层关系在什么地方表现出来?我们的命运就是这样的,人心就是这样的,大道本身就是这样的,“其来无迹,其往无崖,无门无房,四达之皇皇也。”再加上“也”,就把它串起来了,我们能不能够找到相应的感觉?如果认为有门径可入,那么你就执著了,就陷入了局部之中,陷入了有限之中。认为有法可住,那么你同样地陷入了一种有限、局限之中,你就离道十万八千里,就陷入了瞎子摸象的那种状态、那种感觉中。所以禅宗一再强调“凡有所住,皆非菩提”。《庄子》这里说“其来无迹,其往无崖,无门无房”,与禅宗的宗旨如出一辙。只有这样,你才能够达到“四达之皇皇也”。这里已经把大道的信息,把我们需要用功和用心的方法给大家说了。尽管说了“无门无房”,实际上还是把“门”和“房”给大家说了,怎么说的呢?就是你不要去陷在那个地方,陷在那里你就入不了这“门”,住不进这“房”。
第三部分 7。不是神,不是鬼,变个什么
“邀于此者,四肢彊,思虑恂达,耳目聪明,其用心不劳,其应物无方。”“邀于此”,如果你自己明白了这个道理,在这方面有所悟入,那么就了不得了,这样的人就四肢强健。为什么四肢强健?你心不附物,已经得到解脱了。像我们看见的那几位出家的朋友,骑自行车旅行几千里,还爬“神农架”,神农架比峨嵋山还高啊!他们都是在无人区去攀岩,很令人向往。想当年我刚从康定出来的时候,有个愿望就是从攀枝花沿着雅砻江朝上走,一直走到青海。但是想想自己没有那个钱粮,家里父母说:“你都三十多岁了,还不去上班,让我们养你一辈子呀!”于是只得去上班。上了班以后,还要讨老婆,要给父母养孙子,没有办法,自己想去天地之间旅游一番的愿望至今都没有实现。现在有点空闲了,但又走不动了。爬青城山都有点喘气,前两年和娃娃一起从峨嵋山仙峰寺走到汽车站,这几年来小腿都是痛的。当时还不觉得,回来以后,只要洗脚一捏小腿肚子就痛。我现在看到那些徒步旅行的人,感到很惭愧,我现在形体都堕落了,四肢已经不强健了。
“四肢彊,思虑恂达,耳目聪明”,我们的思虑能不能通达无碍,就像前面说的“四达之皇皇也”?我们的思维经常有短路的时候,我今天从邮局取云门寺寄来的书,结果就把要给他们寄的书给忘了。有人说我今年的记性没有往年好,讲课的时候丢三落四的,现在思路也不“恂达”了,记忆力也不好了。“耳目聪明”,就像佛源老和尚,现在不用戴眼镜也可以看报纸,他的眼睛就这么好,他经常说聋说盲,实际上一点也不聋,一点也不盲,敏锐得很。修道的人就能做到“耳目聪明”。我现在这副眼镜不行,就又得去配一副。为什么呢?老花现在加深了一些,就要换眼镜,不然的话,看书久了眼睛就会疲倦,头也发晕,所以一定要把眼镜配好。我们离道太远,思维不行了,四肢不行了,耳目也不聪明了,这是很可悲的。
“其用心不劳”,我们经常都是“用心劳”,我也是“用心劳”,没有办法,身不由己,有这么多事放不下,非得自己大干去。这几年办书院还是劳心,说不劳心是假的。怎样使自己用心而不劳,严格说来我还没有达到这个火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很潇洒,实际上有些关口自己还是过不去,遇到一些事情还是放不下,有些时候还是要操心一下,有时晚上还是睡不着觉。这些都是火候不够、功夫不够的表现。
当然,你用心都“劳”了,耳目也不聪明了,“应物”时当然就不够用了,想达到“应物无方”,那就更不行了。所以说“应物无方”应是理念上的。生活中、工作中有许多事情,我们作为具体的人都达不到;但是作为一种理念,菩萨是有能耐的,老佛爷是有能耐的,道教的真人像吕洞宾、张果老之类的是有能耐的。但有些事佛菩萨和祖师爷也没有这个能耐,当“三武灭佛”的时候,这些祖师一个“呀呀呸”打过去,“不准灭佛!”——这可不可能呢?虚云老和尚是近代最了不起的了,在“云门事件”中一样被打了三天,差点被打死,一样被弄得没有饭吃,每天愁眉苦脸的。我们要把具体的人和这个理念做区分,不要去神化这些东西,你神化了也不行。虚云老和尚尚且如此,佛源老和尚也是一样的,在反右的时候被打成右派分子,被批过去斗过来的,打得死去活来遍体鳞伤,到现在身体也不好。精神肯定是很好,身体不时有些毛病,也是几十年折磨所致。所以我们要看到具体的人和理念是有一定距离的。
“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是铁定了的。天之所为和人之所为,是给你限定了的。如果你不守本分,你说我就是佛,我就是菩萨,我就是无所不能,我就是无所不通,那你就成了那些“气功大师”了。他们一样没有这个本事,一揪他们,个个都跑到海外去,不敢回来了。所以我们在看这些时,要相信理念是有的,更要相信大道本身是这样的。通过修道,虽然我们的肉身不能达到这个状态,但是我们的精神可以达到这个状态,我们的思想境界是可以进入这个状态的,不然你修道、悟道就是一句空话。这个矛盾如何协调?自古以来就有这个矛盾,特别是对修道的人。世俗的人经常拿这些来责难修行人,你悟道了,你把“三明六通”表现给我看一下;你悟道了就是菩萨,那么你的“报化身”呢?把你的“极乐世界”表演给我们看一下,孙悟空七十二变都是小游戏,你给我们表现一下嘛!遇到这些世俗的人,你要这样来演道,那你就完了,你和他们永远都说不清楚。
唐朝时,临济大师的徒弟灌溪和尚参末山老尼,问:“如何是末山境?”老尼说:“不露顶。”又问:“如何是末山主?”老尼说:“非男女相。”灌溪紧追不放,又问:“何不变去?”老尼说:“不是神,不是鬼,变个什么!”这一下就把灌溪和尚折服了。
我们要看到理念和实际的这种差别,“天之所为”应是无所不能。但这个时候你要让老天爷下雪、结冰也不可能,夏秋之季高温天气你让它下雨,它不下雨,这也没有办法。南半球肯定是下雪,这也是它的规律。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广,日月不得不行,万物不得不昌,此其道与!”“天不得不高”,这个“不得”后边应该加一个“道”字,天如果不得道,它就高不起来;地如果不得道,它就广不起来;日月如果不得道,它就运行不起来;万物不得道,它就不能昌盛地繁衍。宇宙自然现象的一切一切,都有道的参与,实际上都是道在操作,都是道在运作,“此其道与”呀!我们看到这一切,我们才明白这就是道,道就在万事万物之中运转。后面“东郭子问庄子”这一则公案,基本上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庄子》的公案就是这样有机地联系在一起。
第三部分 8。二十几岁时是智慧最强的时候
“博之不必知,辩之不必慧”,很多博学的人未必有真正的智慧,没有学问的人也未必没有智慧。在佛教里,六祖大师就是一个打柴的文盲,但他的智慧大得很,像神秀和五祖大师的那十大弟子,哪个不是博士后的水平,但就没有六祖强,所以五祖把衣钵传给六祖。
上一次在四祖寺夏令营,有一些年轻大学生在提问时说:“哎呀!我们年轻人的智慧就是不够。”我说:“你们说错了,就是你们这二十几岁时是智慧最强的时候,你看那些得诺贝尔奖的人都是在二十几岁奠定的基础,他们基本上是三十岁左右出的成果。我的头脑反应速度、敏锐程度远远不能和你们二三十岁的人相比,但是我有经验,经验也仅仅是一些有限的经验,自己的创新能力不够啊!真正有创新精神,要想开创新局面,还是二三十岁的人才行。过了这个时间段,你要想去搞创新,那概率就很低了。”那些大学生们对我这一番话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么二三十岁的人知识是不是就很广阔呢?当然也谈不上广阔,但他们的智慧,那种敏感度就很强,像我们国家搞航天的,研发歼十、枭龙飞机的工程师、设计师们都是二十几岁开始搞,搞了十年出成果了。中国的航天人才平均年龄只有三十来岁,除了那批七八十岁的院士外,绝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他们却做得如此辉煌。当然,现在的手段也不一样了,拥有很多现代化的工具,像超级计算机之类,老一辈的科学家当时哪有这些工具呢?所以“博之不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