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6期-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法规高于一切;不能在你我手上撕开口子。”
还是那个春运的日子;客车司机王振东接到包车去外地的运营任务;到运管所办理手续时;已是晚上7点钟;运管人员早已下班了;今晚办不好;明早就不能上路;心里非常着急。他抱着一种试探心理;给蒋雪峰打了个电话;当时;蒋雪峰因患重感冒正在打点滴;接到电话后二话没说;拔了针头就迅速赶到所里;为他办理了包车手续。王振军很激动;称他是业主的“及时雨”。的确;蒋雪峰做了许多方便和保护业主利益的事;车主们有时想请他吃饭;他拒绝了。给他送礼;他也拒绝了。他拒绝的方式很简单;翻来覆去一句话:“我是公事公办;我所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份内事。”实在说不服他就躲;一躲了之。
然而;还有许多与他“份内”无关而却没有“躲”的事;也被人们传为佳话:一次;他和同事路过一个水果摊;忽见一位60多岁的老大爷呼天唤地地哭叫;原来是一个年轻人买了水果;付给他假币逃之夭夭了。蒋雪峰好歹问了一下那人的特征;拔腿就朝老人所指的方向追去;没两分钟;就把那人抓了回来;给老人挽回了损失;另一次;他在客运站执勤;发现一个女学生蹲在角落里啼哭;蒋雪峰上前询问得知;这女学生是湖南岳阳人;因为把钱搞丢了;既回不了家;又一天没有吃东西。蒋雪峰先领她吃了一顿饭;然后给她买了车票;把她送上开往岳阳的客车……
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回顾一下蒋雪峰的成长经历;我们便明白了他饮弹撞匪的英雄壮举并非偶然。它是一点一点养成的;古人说“养浩然之气”;重在一个“养”字。蒋雪峰从特殊家庭的教育;到部队艰苦的锤炼;再到执法岗位上自觉的磨砺;都是一个“养”的过程。他怀着这一身正气;将在关乎老百姓生计命运的岗位上;实现他“跑过的士”的目标。
然而;有谁能想到;这个英俊标致的美伢儿;这块“威武之师”打造的优质钢;刚刚在回报家乡父老的事业中释放能量;他的美好未来;他的年轻生命;竟然要断送在两个暴徒的枪口之下!
“蒋雪峰;你不能;不能这样离开我们!”
当夜;近200号干部、职工、市民闻讯而来;聚集在医院内外;人人心痛欲裂;都在为英雄呼唤。
三 感动奇迹
当医院告知“准备后事”时;何宜柏副书记和程忠华所长真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洪湖市最权威的医院的结论;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忍痛与殡仪馆联系;做好必要的准备;更不能不通知家属;而他的姑姑从得知蒋雪峰受伤后;已经哭昏了几次;尽管所里的女同志陪伴着;安慰着;但再经不住这消息的打击了;他们不敢告诉他姑姑;只告诉了他姑父。已经两夜没合眼的姑父;闻讯后惊得竟不知坐车;一溜跑奔到医院。两位领导虽然做了这一切安排;但心里;仍坚持着一个不屈的信念:
“难道真没有救了吗?只要还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希望;就决不放弃!”
“我们也不愿放弃。可是……”医生讲了更严重的现实:“他现在的生命全靠输进的血维持;而医院血库里能给他输的血没有了;一旦停止输血……”
程忠华接过话头:“医院没有;我们有;大伙有!”
一说用血;人们就挽袖伸臂;像当年揭竿而起的赤卫队员;纷纷拥向门口:“输我的血!输我的血!”
他们的身躯;像一道铁墙;顽强地抵挡着死神开启的大门。
他们的手臂;要为英雄的回生拉一根纤绳。
经过快速检测;先后从5个人的胳膊中抽出5袋匹配的血;挂在了蒋雪峰头顶。
然而;血;从袋子里输进去;又照旧从伤口流出来。
“这里治不了;转院行不行?”程忠华急得眼里冒火。
医生说:“不行。这情况;一旦离开病房;只会加速死亡。”
事急时危;交通局领导作出一个决定:请省城医院火速派专家来施救。
求救的电话将省人民医院曾庆杏副院长从睡梦中惊醒;他放下电话;马上带了外科专家叶教授、口腔专家杨教授;向洪湖飞奔。
深夜一点半;他们赶到市医院;进门甩下手包就洗手穿戴;扑进了手术室。
寂静无声的两小时。等在门外的所有人都提着心儿;谁也不敢多说话;谁也不敢多走动;生怕有一点儿响动惊扰。
与死神争夺的两小时。3位教授的手;夹着金属镊子;每一个镊子都钳着沉重的希望;几十年的医技;大把的汗水;都浓缩在这里了。可是;罕见的出血使他们的经验碰得粉碎;他们转而采用内填外压法;大块的纱布塞进蒋雪峰的口里;大卷的绷带捆压在蒋雪峰的头部。
凌晨4点钟;教授们走出手术室;告诉大家:“血止住了。但危险并没有排除;必须尽快转到武汉救治。”
问题又回到开始的难题;蒋雪峰的伤势是承受不住170公里路程的颠簸的。只有用飞机。程所长很快与省急救中心取得了联系;但得到的回音是:急救中心没有直升飞机。要用飞机;必须向空军求助。程所长找到市长;请求帮助联系。然而;空军却联系不上。程忠华;这位干了30年的老交通;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脚一跺吼道:“就是人抬;也要把他抬到武汉!”
这是气话;纵然如此;英雄的抢救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没有人能按住地球不动。
这时;一位企业家站出来说:“我们出钱;请省人民医院派设备最先进的救护车来!”
真是个急出来的办法。
3小时后;省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开到洪湖;车上既有手术设备;又配备两名医生、一名护士;一旦发生问题;可以进行处治。
为防路上出事;运管所又联系了5辆车;何书记、程所长和科长们都去了;局机关干部、企业家、亲人也一起护送。这时已是4月4日凌晨5点。车子到了省人民医院;直接送进重症监护室。在洪湖宾馆稍稍打了个盹儿的曾院长和几位专家随即赶到;连忙组织颌面外科、口腔科专家进行会诊。很快;负责治疗蒋雪峰伤病的叶教授代表专家组向所领导通报了会诊结果:蒋雪峰的头部、后颈中嵌有100多颗铅弹;其中颅底和眼底霰弹危害最大;右侧颌骨、双侧上颌骨、左肺板、双侧蝶骨、枕骨等多处骨折。不少铅弹分布在他的颅底、眼底;清理难度很大;部分霰弹将不得不永远留在他的体内;即使手术顺利;治愈也要很长的时间。眼下;蒋雪峰的脑袋模Т蟮孟穸希豢诒呛兔娌可丝谌杂谐鲅5蔽裰钡氖侵寡⑾住⑾';控制伤情。炎、模氯ィ徊拍芴傅蒙鲜质踔瘟啤!
这一“消”就是18天。
18天;蒋雪峰一直在昏迷中;他的呼吸和进食;一直是通过管子维持。
18天;局、所干部和亲人们在院外租了房子;每天轮流换班;24小时陪护。他们像安在蒋雪峰身边的灵敏的传感器;每时每刻都在观察着他的体温、血压、气脉和身体任何一点变化。他们发现;经过叶教授率领的专家组的精心施治;蒋雪峰肿胀的头在一点一点地缩小;面部的颜色也在渐渐地变淡。
终于;在第19天;陪护的干部发现;蒋雪峰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嘴唇也略略有所翕动。
这是何等惊人的喜兆!
“小蒋!蒋雪峰!”同事们在呼唤。
“小峰!峰儿!”姑姑在呼唤。
这一阵唤声;仿佛久别的、划破夜空的军号;惊醒了在漠漠冥途中游离的士兵的知觉;从此使蒋雪峰近乎凝固的生命之钟成为相隔18天后重新启动的零时。人们看见他;嘴翕的频律加大了;手指瑟瑟地抠住床单;似乎想抓住什么或想说什么;但仍没有睁眼。
“小蒋;我们是你的同事;来看你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雪峰;我和你姑父都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看看呀!”
又一阵带泪的唤;终于使蒋雪峰挣脱了死神的最后一道绳束;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这双眼睛无光无神;不会转动;只会直直地凝着18天来第一次看见的同事和亲人。
市交通局办公室副主任王昆山说:“小蒋;你是英雄;你很坚强;全局同志都盼望你早日康复。”
蒋雪峰的嘴张了一下。
他姑姑说:“好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大家都在关心你。”
蒋雪峰的手抬了一下。
王昆山说:“你不能说话;是不是想写呀?”
蒋雪峰的手抬了起来。
同事们赶忙递过纸笔。蒋雪峰握住笔;颤颤巍巍地写下两句话:
“(歹徒)抓到没有?”“车撞坏了吗?”
啊!蒋雪峰;你满身伤口;至今连生命都危在旦夕;醒来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捉拿歹徒;惦念国家的财产;你已经给了我们的难道还不够吗?
此字此声;此情此景;像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使在场的人变成了含泪的雕像;几秒钟后;他们的手才缓缓伸过去;与蒋雪峰的手合握在一起。
蒋雪峰能够战胜死亡;回到这个世界;回到亲人身边;是英雄感动天地;是真情感动奇迹。
然而;这仅仅是保住了生命。他的治疗还没有开始;他还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各种磨难;那100多粒铅弹还在他的头部;他的颧骨的弹洞还塞着纱布;扭曲的颌骨还没有复位;错落的牙床还没有整修;折断的肺板、蝶骨、枕骨还没有接合;他的呼吸和进食还靠管子;他的语言交流仍然用纸笔……这一个又一个吉凶莫测的考验;同样是一道又一道生死的险关。他;能经受得住吗?
四 遍地阳光
有一首歌唱得好:“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哪里有爱;哪里就有阳光。一颗爱心;就是一颗太阳。从蒋雪峰被送进市人民医院的那一刻起;阳光的温暖就伴随着他;他的整个治疗过程就是一首荡气回肠的关爱之歌。
那天晚上;随着警车的开进;肃静的医院就变得躁动不安。近200号人聚集在医院内外;这其中;有本系统的干部、职工(运政科长袁宏菊告诉我:全所的人除了值班的都去了;有的女同志孩子小丢不开;也要去看一下;守一会);有公安局的民警和闻讯而来的市民。市委副书记李吉高等3位市委常委和两位副市长也赶来看望;他们关切地询问、安慰;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英雄。
蒋雪峰转到省里以后;曾经出现两次大的危险。
一次是在消炎、消模20多天后;从省人民医院转到武汉大学口腔医院做手术。他的面部的铅弹很多;随便用手一摸就能摸到几颗;口腔内的弹粒更多得惊人;脑部、眼部、耳部里的弹粒不敢取;但有一颗铅弹危险性极大;它打在脑动脉血管部位;并在断裂的血管上结成了结;就像一个塞子;但它不是圆的;而是边有毛刺的不规则形;如果不取出;它一动就会磨破血管;随时发生出血;后果难以想象;因此必须取出。可是;当医生在取这颗铅弹的时候;刚一触动就出现了大出血。
止血;注射针剂;缩管;都扼制不住血的涌流。
输血;事先准备的几袋子血输尽了;本院的储血与他都不匹配。
蒋雪峰的脸色苍白;血压开始波动。医生们紧张得汗流浃背。
危急之下;口腔医院向武汉陆军总医院求援。陆军总医院得知后紧急搜寻;终于找到吻合的血液;在最快的时间里送到了手术室;使手术回到了预定的程序。
第二次危难发生在去掉管子、开始进食以后。由于4个月没有吃饭;完全靠管子把营养直接送到胃里;他的胃已经萎缩变形。加上长期使用药物;是药三分毒;也造成对胃功能的伤害;就像一个停摆的老钟。因此;现在吃进的饭;哪怕一个煮熟的米粒;也难得在胃里完成消化;反倒成了扩撑胃体的重物;造成内壁破裂。一口一口的血吐到痰盂里;使在场陪护的同事和亲人心惊肉跳。一卷一卷的卫生纸抹成血浆;蒋雪峰咬着牙抑制着刺痛的疾苦。护士一面打止血针;一面安慰他克服困难;不能因噎废食;要循序渐进去适应。同事们鼓励他坚强些;再坚强些。姑姑用热毛巾给他揩去嘴边的血迹;用粗糙的手给他摩挲鼓胀的胸口。姑父坐在床边;给他讲“关云长刮骨疗毒”和保尔·柯察金的故事。半个月后;蒋雪峰又闯过了这一关。
早在蒋雪峰止血成功的时候;专家们就指出:“要想基本治愈;即便手术顺利;治疗也得两年以上;费用将需要100多万。”100多万;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天文数字!不用说蒋雪峰个人;就是他所在的运管所;乃至洪湖市交通局都难以承受。然而又必须救治蒋雪峰的生命。于是;一个“救英雄;献爱心”的“阳光行动”紧张地操作起来。
那夜;运管所、市交通局按照程序;迅速向荆州市道路运输管理处作了汇报;请求予以支助。荆州市运管处党委书记颜辉同志看完报告后;已经热泪盈眶了。这位从市政府机关派来的年轻干部;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救助本系统一个普通员工的生命;更重要的是支持一种精神。他立马做了两件事:一是与处长李四海和党委成员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支助方案;并向荆州市交通局局长、党委书记姚荆汉汇报(姚局长接报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呼吁向省厅汇报);第二件是向荆州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共青团荆州市委、市见义勇为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