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3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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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每天都是这么多人来买菜。”空空两只细巧的手不知往哪里放好,就忸怩地绞手指头。“你还在班上吗?”“在……”宋福就把目光往柜台里寻。三个人的柜台,突然少了一个人,柜台前涌满了等着秤菜的人。还有人向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宋福便觉不自在,就说:“你忙去吧,我走啦。”就匆匆逃也似地离开了。她想再说一句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走过去秤菜了,脸上无可奈何地笑笑。
宋福带了小军后,局里不再安排他打夜班了。张云下了班,就去他宿舍。去时也不空着手,有时拿刚上市的红苹果;有时拿从家新煮出锅的饺子。说是给孩子的,宋福就跟着“借光”。看着他们俩吃得狼吞虎咽,张云就跟着抿嘴乐。小军的衣服穿得久了,宋福也想不起洗。他的衣服从来都是家住附近的同事拿回去代劳的。张云见了,就说:“该洗洗了。”动手去解小军身上的衣服,脱完又对宋福说:“你的也顺便洗洗吧。”宋福就把积存的脏衣服拿出来。同宿舍的其他人打夜班去了。窗外的夜幕拉上了,室内安然、静谧。白炽炽的日光灯下,张云熟练地揉搓着衣服;小军趴在床上看给他买的儿童画册。宋福心头暖融融地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种奇妙、温馨的家庭感觉。只是这感觉有点太突然了……
当张云接到电话,着实有点激动,连声调都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下班以后,什么地方……公园……”那边电话已经撂了,她还紧紧握着话筒不放。这是她第一次接到约会的电话……下班以后,她着意打扮了一下。
宋福也是头一次约女朋友到公园来。他拣了个幽暗的林荫处站下了。夕阳沉落进了人工湖里。湖面上有几对呢喃的倩影,悠闲地荡来荡去……当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纤纤身影,翩翩向他飘来时,竟一时没有认出来。张云站住了,侧着脸,瀑布般的黑发随意飘散开来:“怎么,不认识啦?”宋福脸一红道:“你换裙子啦。”张云“扑哧”一乐。宋福也觉得说了一句废话。“好看吗?”张云红着脸问。宋福一时也说不清楚。在他印象里张云总是穿着蓝大褂,去他宿舍也是穿一件宽松的蓝格罩衣。现在一换上薄薄透明的连衣裙,显得腰身很纤细。他就和张云坐到一条石凳上。石凳晒了一天,刚一坐上去就觉得热乎乎的。张云拿出一块手绢,要给他垫上。他慌忙摇手叫她自己垫上,他说他穿得厚。张云就自己垫上了。张云坐下以后,眼睛就向湖里撒去,脸上现出舒适、惬意神色来。宋福一直想着那事,也就说了:
“张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张云就收回目光,眯缝着眼睛看他。
“张云,我们……结婚吧。”
张云睁大眼睛,有点惊奇。
张云不说话。他就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到他负责的那起案子……说了他向那个女人说过的话。本来他可以不说,可是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直到这时他才有点明白,他之所以照顾小军,原来是在履行自己保证过的“诺言”。当时随意说出的一句话,不知不觉中沉进了他潜意识中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地浮了上来……说到房子,他说得很肯定很有把握。张云听到最后,低下了头。
那天,他们在公园里呆到很晚。走时,张云还有点恋恋不舍,频频回头热望……一对对情侣留在黑影里,旁若无人地相依相听。张云就满脸羡慕和遗憾……他们这样的恋爱时光太短暂了。短暂得就像夜空刚刚划去的流星,转瞬即逝。走出公园大门口,宋福觉得有点对不起张云。后悔没多带她来这里几趟……
宋福把结婚登记证放在姓张的房管员办公桌上。张房管员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小警察办事这么利索。他以为结婚这种事情哪能说办就办呢?他叼着“喜梅”连声道:“恭喜!恭喜!“便也没再含糊,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带锈迹的钥匙。分房子的高锋在秋天,如果等到那时,这把钥匙不知要属于谁了。走出房产科大门,宋福想。
房子在西下洼子。是一间只有十五平方米的小屋。一进门,用板壁隔开了小厨房;再进去就是稍大一点的里间。从斑剥的墙皮,就知道房子有些年头了。由于急着住,搬进来也没修理一下,墙壁也没刷,屋里有些暗。他和张云睡的床是从宿舍临时搬来的两张单人铁床拼在一起的。搬小军的帆布折叠床时,宿舍里的人不让搬,说是头一宿,让他俩儿好好亲热亲热……让小军先在宿舍里住两天,再搬过去。但宋福还是执意一同搬了过来。
第二天早晨宋福打量着屋前。屋前是一块不大的菜园子,周围还用板条圈上了。园子里没种什么,黑土硬硬的,只长着一颗沙果树。上面不见有果子,大概被搬走的那家摘去了。绿绿的叶子还挺密,晨风一吹,就欢欢地摇,像是在欢迎这家新换的主人。宋福懒懒地伸了个腰,觉得舒服极了。心想,毕竟有个自己的家了。
第二年,屋前的沙果树开花时,宋福领着小军去学校报名。宋小军已经八岁了,该让他上学了。宋福这样想。经过一年多的营养,小军长胖了,皮肤变得白白净净,眼睛黑黑的,挺招人喜欢的。
在教导处,每个领孩子来报名的家长都聚集在这里,等着报名登记表。轮到他时,负责登记的人就问:“宋小军的家长叫什么名字?”他愣了一下,所有的人便都瞅他。“您是宋小军的父亲吗?”那人这样问了一句。“嗯……是。”“请问您姓名?”宋福。“工作单位?”“区上公安分局。”就见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母亲姓名?”“张云。”“工作单位?”“……”卸去了包围的目光,宋福就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他对张云说:“以后叫小军管你叫妈妈吧,管我叫爸爸吧。”以前小军一直管他叫“叔叔”张云叫“大妈”。从这天起,小军就管他叫“爸爸”。叫得真真切切,他听了也觉得比以前亲热些。叫“妈妈”时,张云愣了一会神,半天才不自然地答应了。宋福见了,就说:“还是叫大妈吧。”小军就叫“大妈”,张云很快就答应了。
宋小军每天放学,宋福都去学校接他。没到下课时间,就在门口等一会。有熟人碰上了问:“你的孩子也上学啦?”“嗯,上学啦。”他答。问的人就一脸猜疑。
回来,张云已做好饭了。一家人就团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宋福边吃边问:“今天老师教了几个什么字?”“做、人、爸、妈、年……”小军就边吃边答。张云也把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智力开发“测试题”,拿来问小军。
知道底细的人,悄悄地问张云:“你们不打算自己生一个?”张云听了,觉得不好回答,就笑笑没作声。回到家里,小军不在跟前,张云就跟宋福说了:“别人总问,我们也生一个吧。”宋福听了,想了想说:“等等吧,再生个小孩,怕你照顾不过来。”
好像真的说中了,说不要就不要。就真的没有出现过“意外”。其实他们并没有认真地采取什么重要防范措施,只不过是心理犯禁罢了。
树上的沙果熟透了。红红的,染红了树叶,把枝头都压弯了。小军就去摘。他蹦了几蹦,没够着。就回屋取出一只方登来,踩了上去。这回够着了。他用力拉过一个树枝,一只手握住枝头,一只手往下摘沙果。……手里的沙果拿不住了,刚要往兜里放,握着的枝头猛地挣脱了他的手,他一闪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中午下班回家的宋福看见了,赶紧抱起他上医院。医生给他看了X光,说:“左胳膊骨折啦,得需要住院治疗。”刚从商店下班的张云,也满头大汗地跑来了。她推开房门,就听宋福说:“……怨我,早摘下来好啦。”“爸爸别难过,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是想摘给大妈吃的……”张云听了,这才猛地想起早上说过的一句话。早上,她一出门看见满树的红沙果,有的都裂了缝,就咂咂嘴说了句:“真馋人哪……”看看表,上班时间到了,就急急忙忙上班去了。想不到她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被小军听到了……张云眼圈一红,扑上前去,把小军的头搂在怀里。
张云向单位请了假。在医院里护理小军。宋福白天抽时间跑到学校去,问老师当天讲了哪些内容。然后晚上再到医院里照书本给小军补上。……小孩的骨头长得快,一个月后就好了,这样课也没耽误。
小军上到三年级时,宋影被提前一年释放了回来。局长把宋福找到办公室,告诉了他。宋福听后竟呆头呆脑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快呢。”当时,局长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管怎样说,小军要离开他和张云这是事实。
在司法局刑满释放人员安置办公室,他把小军领了去,与那女人见了面。从家来时,小军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宋福和张云都不忍心向他详细说明这一切。四年多过去了,小军不认识那个女人。那女人也有点变样。听说她在北安革志监狱被服厂服刑,工作干得挺不错的。司法局的人宣布完后,那女人就向他和小军走过来。小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时,似乎明白了眼前将要发生的是什么。他紧紧拉住宋福的手。那女人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恭敬鞠躬,然后就急不可待地去拉小军的胳膊,并轻轻地急切呼唤小军的名字:“小军,小军,我的孩子……”
他本能地蹲下身去,抱紧小军。那女人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张着两手不知所措……
“……小军,去吧,她是你妈妈……”
“不,我不去,我不要!我要跟爸爸回家。”
小军“哇——”地大哭起来。引得所有的人都向这边看。那女子含着泪水,向他投来哀怨嫉妒的目光……
他的眼圈也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深深埋下了头……
那女人又过来拉小军。宋福感觉到小军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肉里。他麻木了,听凭那女人将小军抱起。趁小军没转身的功夫,他起身跑了出去。
一连几天,他回到家中,觉得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没劲,眼睛老往那张行军床上落,一看就是半天。张云叫他吃饭啦。他嘴里答应着,身子却不动,还在等。张云拿着两只碗,两双筷子上桌;他就好奇地看上张云一眼。看得张云心里也怵怵的。
过了些日子,张云就把行军床撤了,折叠起来放在了床底下。宋福的眼睛还总爱往那块空地瞅。家里少了些话语,闷闷的。张云就想,该有个孩子啦,有了孩子也许就会好的。
想着,也就对宋福说了。张云本想他听了能够开心的。“该有个孩子了……”他听了,半晌才茫然地说了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张云。以后几天,也并不见他怎么开心……行动也迟迟的。张云也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把原来每月周期中的“禁区”,变成了“选区”。月月盼着“选区”的到来,这样日子也就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有一天,他去宋影家看小军。小军还没有放学,他就站了一会。在这之前,他曾去过两次,见是见到啦,只是小军一见面,就跑过来喊他“爸爸”!他就惶惶然的看那女人。她也一脸惶惶然。
“小军这段时间还好吗?”
“还好。”女人低着头回答。
他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女人叫他进屋里坐,他就进屋去坐了。炕上有他熟悉的被褥,刚拆过,干干净净的,散发着浆洗的气味。
“他还常起夜吗?”
“大啦,不常起夜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夜里常做梦哭醒喊‘爸爸’。”女人欲言又止。
宋福听了,心里热得慌,忙移去了眼光。
“这孩子……”
“叫习惯啦。”
宋福感到轻松了点,就细细打量着屋里。这是一间平顶土屋,屋中间盘着土炕。是街道上给盖的。他转了话题:“街道上有活干吗?”
“没,还没有。”女人脸上隐隐浮着愁云。
“要不,摆个台球案子吧。”宋福想起在区上文化部门有个熟人这类执照归他们管。
宋影在北安那边被服厂干活时攒下了一点钱。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活干,就花得差不多了。正愁呢……一时,她不知怎样说才好。
宋福想的也就容易,以为熟人就好办事。他去找了老王。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