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资治通鉴 :寿春三叛司马夺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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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击破。”孙皓遂集结所有部队,命陶濬“持节”、“假黄钺”,预定第二天出发。当天夜间,部队全体逃亡,只留下空营。
当时,王浑、王濬及琅邪王司马伷,三路大军,齐向建业推进。东吴宰相(司徒)何植、建威将军孙晏,都送出印信符节,往王浑大营投降。孙皓发现众叛亲离,听从宫廷禁卫官司令(光禄勋)薛莹、最高立法长(中书令)胡冲的意见,派出使节,把降书分别送给王浑、王濬、司马伷。又写信给臣属,深刻责备自己,并且强调:“而今,大晋王朝平定四海,正是英雄豪杰献身报国之日,不要因政府改变,年号不同,感到沮丧。”使节先把皇帝印信送给司马伷。
三月十五日,王濬的巴蜀舰队经过三山(江苏省江宁县西南长江东岸),王浑派人带着函件,邀请王濬暂停前进,前来大营举行军事会议。当时,舰队乘风破浪,鼓帆前进,势如万马奔腾,扑向建业。王濬回答说:“风大水急,无法抛锚。”当天,王濬武装部队八万人,两船相并,前后衔接一百余里,战鼓擂动,士卒呐喊,攻入石头城(建业城西北)。孙皓脱光上身,双手绑在背后,抬着棺木,到王濬军营投降;王濬命人解开他的捆绑,焚烧棺木,请进司令部相见,收取东吴帝国的地图和户籍簿册,共计有四州(交州、广州、扬州、荆州)、四十三郡;人民五十二万三千户,士兵二十三万人。(东吴帝国自二二二年建立,本年覆亡,共四任君,立国五十九年。三国时代结束,中国恢复统一。)
晋王朝政府得到已经平定东吴帝国消息,文武百官都向晋帝司马炎祝贺;司马炎手拿酒杯,流泪说:“这都是羊祜的功劳。”骠骑将军孙秀独不参加(孙秀事,参考二七○年十一月),面向南方,哭泣说:“遥想当年(一九五年),孙策以二十岁年纪,位置不过一个低级军官,创立大业。而今,孙皓把广大江南(长江以南),一次抛弃,皇家祭庙、墓园,从此成为废墟。悠悠苍天,究竟如何安排!”
*刘禹锡《西塞山(湖北省黄石市东长江南岸)怀古诗》:
二八○年 庚子(3)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一“寻”长八尺)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东吴帝国皇帝孙皓没有出降前,晋王朝政府大臣,都认为绝不可以冒险轻进;只张华坚持,认为一定能够攻克。身为远征军总司令官(大都督)的贾充上书说:“东吴地区,不可能完全平定;而今,正是夏季,天气酷热,长江、淮河一带,地势低下,十分潮湿,一定发生瘟疫,最好是召回各路大军,以后再作打算。今天面临险境,即令把张华腰斩,也不足以向天下赎罪。”司马炎说:“这是我的意思,张华不过跟我相同罢了。”荀勖再上奏章,要求批准贾充的请求;司马炎不理。杜预听到贾充要求停战消息,急急上书反对,信差刚到 辕(河南省偃师县东南),东吴帝国已经投降。贾充既惭愧又恐惧,亲自到宫门请罪,司马炎安慰他,不作追究。
3 夏季,四月二十八日,晋王朝政府封孙皓当归命侯。
四月二十九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之前是咸宁六年,之后是太康元年),特准全国人民大吃大喝五天。派使节分赴荆州、扬州(指东吴帝国故地)宣慰。东吴帝国时代州长、郡长以下官员,全不改动;废除东吴帝国时代的苛政,一切要求精简。
故东吴帝国广州(州政府设番禺【广东省广州市】)全权州长(牧)滕脩,率军讨伐郭马,还没有攻克(参考去年【二七九年】八月),听到晋王朝大举进攻消息,即回军赴难,抵达巴丘(湖南省岳阳市),孙皓已经投降,遂换上白色衣裳,流涕不止,再回广州,跟广州州长闾丰(闾,姓)、苍梧郡(广西梧州市)郡长王毅,把印信送缴晋王朝政府,请求投降。孙皓命交州(州政府设龙编【越南河内市东北北宁府】)全权州长陶璜的儿子陶融,携带他的信件给陶璜,陶璜流泪数日,也送缴印信给晋王朝政府,投降。司马炎命他们仍担任原来的官职。
王濬舰队东下时,东吴帝国各城池守军,望风而降。只建平郡郡长吾彦,据城固守。最后,听到国亡消息,才出城归附。司马炎任命吾彦当金城郡(甘肃省兰州市东)郡长。
最初,晋王朝政府为了向东吴帝国发动政治号召,对归降的人,都特别优待。所以孙秀(参考二七○年十二月)、孙楷(参考二七六年六月),都受到殊荣。等到东吴帝国既亡,遂把孙秀降级当伏波将军,孙楷降级当北疆边防司令(度辽将军)。
琅邪王司马伷,派人护送孙皓和孙姓皇族前往首都洛阳。
五月一日,孙皓抵达,跟他的太子孙瑾,用泥涂到头上,再把双手绑在背后,到洛阳东阳门(洛阳东城中门)。司马炎派皇家礼宾官(谒者)解开他的绳索,赏赐给他衣服、车辆,以及农田三十顷;每年还赏赐米谷、薪饷、绸缎,相待很厚。任命孙瑾当皇家警卫官(中郎),其他封亲王的皇子,都当初级禁卫官(郎中)。东吴帝国素有声望人士,也都以他们的才干分别擢升任职。孙姓皇族随同渡江的,免除田赋捐税十年,江南人民免除田赋捐税二十年。
五月四日,晋帝司马炎亲自出临金銮宝殿受降,中央政府文武百官、邻国使臣,以及国立大学学生,全体出席典礼,传见归命侯孙皓跟东吴帝国归降的高级官员。孙皓登殿,叩头,司马炎对孙皓说:“我设这座位,等你很久!”孙皓说:“我在南方,也设有座位,等待陛下。”贾充问孙皓说:“听说你在南方,挖人眼珠,剥人面皮,这算什么刑法?”孙皓说:“做人的臣属,谋杀他的君王,奸邪不忠的,就用这种刑法对付他。”贾充说不出话,十分羞愧;而孙皓一点也不觉难堪。
柏杨曰:
司马炎心地宽厚,所以对亡国之君,至为优待。但对像孙皓这种恶棍,应该予以合理制裁,世上才有天理和公道。不分是非的敦厚,只不过一个和稀泥的昏庸汉。孙皓现在已经失势,那些被他酷刑致死者的家属亲友,竟一个个像只老鼠,没有人挺身而起,给予适当的反击,则不但没有正气,而且连人气都已丧失。难道那些人真的就是蝼蚁,无怪孙皓对他们百般凌虐诛杀,毫不在意。
司马炎曾经从容地问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薛莹,孙皓所以覆亡的原因。薛莹回答说:“孙皓亲近小人,刑罚太滥,大臣和将领,没有安全保障,覆亡原因在此。”有一天,又问吾彦,吾彦说:“孙皓英俊,宰相贤明。”司马炎说:“如果是这样,怎么会覆亡?”吾彦说:“上天的眷顾,到此为止。天道运转,已另有托付,所以被陛下擒获。”司马炎欣赏他的回答。
柏杨曰:
薛莹忠诚正直,吾彦不过一个官场小僚,既图欺骗君主,又图欺骗自己的良知;把东吴帝国千万愤怒的人心和抗暴的行为,一笔抹杀;把暴君的覆亡,归之于上帝,既不得罪有权大爷,又可博得“温柔敦厚”美名,可真是熟透了的老奸巨猾。
4 龙骧将军王濬进入建业之后,第二天,安东将军王浑才过长江,对王濬不等待他而竟敢先行接受孙皓投降,惭愧悔恨,化成无名怒火,就要攻击王濬。王濬的总务官(别驾)何攀,劝王濬把孙皓送给王浑,王浑才打消念头。扬州州政府总务官何恽,看到王浑跟王濬争功,写一份备忘录给他的上司扬州州长周浚说:“《书经》重视谦让,《易经》表扬退避。从前,我们击破张悌,吴国士气丧失,王濬抓住这个时机,攻陷它的心脏。如果探讨前因后果,我们的行动实在太慢。现在,既然失去时机,时机就永不会再来,如果此时去争夺这项功劳,王濬绝不会忍气吞声,不发一言;他一定会全力反击,那就白白伤了感情。而且会引起各自夸耀、互相负气的丑态,在我而言,实在认为不该如此。”周浚看到这份备忘录,即行劝阻王浑。
二八○年 庚子(4)
王浑不采纳周浚的建议,决心报复。于是,上书司马炎,指控王濬违抗诏令,拒绝接受节制;捏造王濬种种罪行。王浑的儿子王济,娶司马炎的女儿常山公主(名不详);高贵的亲戚和当权的朋友,以及部属党羽等,满布政府,势不可当。于是,主管官员立即奏请:用囚车把王濬押解回京,接受军法审判。司马炎不准,仅下诏责备王濬:“不遵从王浑命令,只贪小利,违抗诏令。”
王濬上书申辩说:
“最初,接到诏书,命我直指秣陵(建业),又命我受武装部队总司令(太尉)贾充节制。我于三月十五日抵达三山,而王浑驻防长江西岸,送信教我前往,而我的舰队正顺风张帆,疾如流星,直扑贼寇巨城,无法使舰队在江心停止,再回头晋见王浑。
“我于当天(十五日)中午抵达秣陵,黄昏时分,才接到王浑发下的应受他节制的虎符,命我于第二天(十六日)回军包围石头(建业城西北),又命我把我直属的巴蜀兵团名册以及镇南兵团名册,立即呈报(镇南兵团,镇南大将军杜预所属,随王濬东下的部队)。我当时认为:孙皓已派来使节,请求投降,没有理由再回军去包围石头。至于士兵名册,数万人之多,不可能仓促之间编造完竣;而且也不是眼前的紧急任务,不应分心,绝不是轻视圣明制度。
“当时,孙皓众叛亲离,只剩下他一个匹夫,像贪生怕死的麻雀、老鼠一样,只求饶他一命。可是,长江以北各军,不知道虚实,不能乘机进军生擒,自是一项小小的失误。我适时的抵达,伸手便把孙皓俘虏。想不到因为这个缘故,更受他们怨恚痛恨,说:‘我们看守敌人一百天之久,竟落到别人之手!’我愚昧的认为,侍奉君王的态度,只要对国家有利,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全力以赴。如果为了不愿使自己蒙受嫌疑,逃避责任,免得受到处罚,这是臣僚为了自私,不肯尽忠的做法,不是君王和国家之福。”
王浑再打击王濬,公布周浚的信件,宣称:“王濬军队弄到不少吴国的金银财宝。”又指控:“王濬的营门官(牙门将)李高,放火焚烧孙皓皇宫。”王濬再上书皇帝,说:
“我孤单一身,已和强大的皇亲家族结下深仇大恨。我深知道,冒犯君王,还有挽救的可能;冒犯当权贵官,祸事难以预测。前伪政府(东吴政府)皇家警卫指挥官(中郎将)孔摅说:二月间,武昌失守,我们舰队即将抵达,孙皓巡视石头城后,回到建业,左右侍从人员,都手拿刀斧,跳踉呼喊,说:‘我们要为陛下决一死战。’孙皓大为高兴,认为一定可以做到,便拿出所有金银财宝,赏赐给他们。可是奸佞小人,有他们的打算,得到金银财宝后,都乘机溜走。
“孙皓这时才感到恐惧,想到投降。使节刚刚派出,左右亲信便抢劫宫中珠宝,掠夺宫中美女,并放火焚烧宫殿。孙皓到处逃窜,唯恐不能免死。我抵达之后,才急命主管军官把火扑灭。周浚第一个进入孙皓的皇宫,王浑又是第一个登上禁闭孙皓的囚船。我进孙皓皇宫和上孙皓囚船,都在他们之后。而孙皓皇宫之中,连可以坐下的一席之地都找不到,如果还有残存的金银财宝,周浚、王浑,早已到手!
“周浚等指控我:‘集结巴蜀士卒,不立即把孙皓交出,准备叛变。’而又挑拨吴国遗民,说我就要展开屠杀,夺取他们的妻子儿女;希望激起他们暴力反抗,造成混乱,就可坐实我的罪行,来报复他们的私恨。谋反大逆这么严重的罪名,都可以加到我头上;其他的恶言诽谤,自然更顺理成章。今年削平吴国的盘踞,实在是国家最大的喜事。但在我身上,却受到不少诬陷。”
王濬返抵京师,主管官员仍不放松,再提弹劾:“王濬违抗诏令,犯‘大不敬’之罪(满门处斩),请下令交付司法部(廷尉)严办。”司马炎下诏不准。主管官员又奏报:王濬在中央颁布大赦令之后,焚烧贼军(东吴军)船舰一百三十五艘,应交付司法部调查。司马炎下诏:“不必调查。”
王浑、王濬不停地争功,司马炎命司法部长广陵郡(江苏省淮阴市)人刘颂调查。刘颂调查的结果是:王浑是“上功”、王濬是“中功”。司马炎认为刘颂枉法不公,贬刘颂当京兆郡(陕西省西安市)郡长。
五月庚辰日(五月丁亥朔,没有庚辰),大封功臣,贾充采邑增加八千户;擢升王濬当辅国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