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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4期-第8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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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子看见章梅,怔了一下,说,不来了不来了。章梅说,你怎么不讲规矩?其他人附和着说,扣子,你怕过谁?你居然说不来了!扣子的眼光闪出几丝惊慌。两个人翻三匹,扣子一直输,扣子面前的钞票移到章梅面前了。人们看得奇怪,扣子站起来说,不来了。
  赌博的人轰一下散出来,白雪地上停了几辆出租车,人们搭上出租鸟兽一般地散了。扣子不坐出租,一人在雪地上吱吱地走。章梅在出租里喊,扣子,怎么不坐车?扣子说,我想走一走。扣子在雪地上走,一望无际的白,看上去空荡荡的世界。章梅折回来。章梅说,扣子,你不冷吗?扣子说,不冷。扣子话很少,不停地走,章梅陪着扣子走,出租车在不远处缓缓地跟着他们。章梅说,你怎么赢不了我?扣子说,我也觉得奇怪。章梅笑说,扣子,我是不是要取代你成赌王了。扣子站住,说,章梅我劝你一句,别赌了,你不适合赌博。章梅说,凭什么!你都赌不赢我,我还不适合赌吗?扣子说我真赢不了你吗?
  两个人钻进出租车赌,扣子闭着眼乱赌一气,章梅的钱又回扣子口袋里了。章梅惊奇极了,说,扣子,你先前肯定让我。扣子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让。章梅说,那真是怪了。
  大年三十夜,章梅要求值班,白天带夜天,父亲和哥哥嫂子一遍遍打电话让她回去吃饭,章梅都回绝了。离婚的女人是最怕过年过节的,她不想见任何人。章梅买了一瓶白酒,不要菜,一边喝酒一边摸麻将牌。她把扑克朝墙角里扔,能扔成一个扇子,一个长方形或菱形。
  春节是赌博的好季节,章梅再次到浙口去赌,章梅在赌博圈里已经小有名气了,是一匹黑马。江汉油田有个妇女跟着她,她相信章梅的感觉,章梅下漂子钓鱼她也下漂子钓鱼。这一回扣子没来,章梅很快由闲家成庄家。章梅赢了一堆钱,突然有人喊,警察来了,屋子里的人轰地一下炸了窝,往外挤,把门板都挤掉了。章梅顾不得收钱,跟着人群挤出去,几辆警车已经从公路朝江边开过来了。人们抢上船,有两个妇女还跟着章梅挤一个小船。章梅说,你们还跟着我干什么?两个妇女吓得牙齿打颤。船撑得不远,警察在岸边鸣枪,没来得及跑的被抓住了。章梅和妇女们碰到芦苇杆,一下子没抓稳,三个女人翻进了水里。章梅的毛衣和皮衣都打湿了,沿着沙滩没命地爬,从农村窜到公路边,两个女人还跟着她,章梅牙齿冷得快掉下来了,气不打一处来,吼她们说,你们两个跟着我干什么?我身上有金子吗?两个女人哭起来。
  章梅拦了一辆出租赶回油田,刚洗完澡,扣子打电话来了。扣子说,章梅,你这样下去要出事的。章梅惊魂未定。章梅不服气地说,你赌那么多次都不出事,我凭什么出事。扣子劝不信章梅,叹一口气。章梅问,你在哪里?扣子说,我在夜市摊。章梅说,你请我喝酒给我压压惊吧。扣子说,你来吧。
  章梅受了一次惊吓,安静了一个阶段,没过多久,章梅又赌上了。她尽量跟着扣子们一起赌。扣子每次赌博都精心挑选地方,他赌博看钟点,一到快上班的时间,不管是赢是输,立即走人。扣子在油田一个分厂企业科,科里面的人都不知道扣子会打牌,他从不在单位谈打牌。赌场里的庄家和闲家都是自由的,章梅一上场,扣子就尽快撤下来,他不和章梅同场赌。时间长了,两个人似乎有一种默契,扣子在场上,章梅在他后面看牌,章梅在场上,扣子在她后面看牌。两个人尽量避免同时赌。章梅的出手要比扣子大胆和大方,扣子在章梅身后看了几次,说,你这个人,早晚要出事。
  章梅不久就出了事。
  星期天晚上,章梅把儿子送到张希望那儿,心里空得发慌。章梅的赌瘾又犯了,她走到向阳广场附近的一个茶坊去打“晃晃”。“晃晃”是不要风的麻将,大有大的玩法,小有小的玩法。派出所里的人早就盯住这个茶坊了,凌晨两点钟,章梅们被捉住了。
  章梅一点都不惊慌害怕,她对自己的平静感到惊奇。在派出所里,她们四个女人每人被打了一巴掌,其他三个女人嘤嘤地哭,章梅不哭。夜太深了,警察们不想审了,把她们分别关起来。章梅被锁进一个小号子里。
  章梅坐在小号子里,从方孔里望天上的月亮,月亮呈半圆形,散着淡黄的光。章梅突然想儿子了,儿子判给了张希望,上小学一年级了,嘴也变乖巧了,张希望又成家了,娶了个女工。儿子问章梅,爸爸娶的阿姨让我喊她妈妈,喊不喊?章梅说,你说呢?儿子说,不喊!章梅说,傻儿子,凭什么不喊,喊!儿子偏一下脑壳,说,对,好汉不吃眼前亏!章梅在牢房里想到这儿,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身子却剧烈地发抖,抖不动了,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从闷号子里传出去,如同一只脱光毛的鹅在哀鸣。
  
  四
  
  早上三个女人分别被她们的丈夫取走了,派出所要章梅给家里打电话,章梅想来想去,不知打给谁,她不想让所有的熟人知道这个消息。临到中午,扣子来了,扣子交了三千块,章梅出来了。
  章梅在白晃晃的太阳下走,扣子跟在后面。扣子说,哎,你这个人,怎么连谢谢都不会说?章梅说,噢,三千块我明天还你。扣子停住了,说,你这个人,怎么没有一点感情哪。章梅觉得对不起扣子,想努力地挤一点笑,最终没挤出来。
  第二天晚上章梅还扣子的钱,请扣子在广华广场附近的夜市上吃饭。章梅要了凉拌黄瓜、凉拌皮蛋和凉拌鱼皮,扣子要了冰镇啤酒和冰荔枝汁。天气太热了,章梅和扣子喝冰啤酒。扣子喝一杯要章梅喝半杯,章梅不干,一比一。章梅喝啤酒一口一杯。天色喝黑了许多,章梅还没有醉的意思,扣子想,她未必比我酒量还大吧?章梅说,扣子,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老劝我不赌博了。扣子说,明白了吧,赌博不是好事,风险大得很。章梅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扣子说,那你什么意思?章梅说,你怕我夺了你“赌王”的称号。扣子怔住了,半天不出声,章梅又喝一杯酒。扣子说,你别喝了,你醉了,“赌王”!章梅笑。章梅说,现在你还是“赌王”。扣子说,只要我还活着,我还在赌,你永远成不了“赌王”。章梅停下酒杯,盯住扣子的眼睛,扣子惊慌地低下头。章梅说,真的吗?扣子猛喝了一杯啤酒,说,真的。
  
  章梅说,我上学没考上大学,结婚没碰上好丈夫,做生意因为各种原因做不成,赌博吧,当不了赌王,我一生适合干什么呢?扣子不说话。章梅又说,扣子,那你这个赌王为什么怕我?为什么我一上场你就下场?扣子抬起头,说,章梅,你难道真不知道吗?章梅说,不知道。扣子想了想,下决心说,我最怕看你的眼睛,赌博是眼睛的较量,也是心理素质的较量,从第一次和你赌起,一看你眼睛我心里发慌。章梅说,你“赌王”都怕我,那我不成了“赌王”?扣子说,别人不怕你,你只对我有效。章梅愣了气神,说,扣子,陈新扣,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气氛突然沉默了,夜市上人越来越少,凉意渐渐下来了。扣子结完账,章梅醒过来,章梅说,怎么能让你请!不行,这个钱必须我来付!扣子说,赌场上混的人,谁吃谁的分得清吗?章梅说,扣子,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扣子说,哪一天我进去了,你去救我。章梅说,一言为定。
  扣子送章梅回宿舍,从广华广场到钻头厂宿舍,有一段郊区的黑路。走到河堤上,扣子扶住章梅。章梅说,我没有醉。扣子没松手。章梅很有些酒意了。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如芝麻一般撒在天幕上。章梅被自己的连衣裙绊住了,踉跄了一下,扣子搂住她。章梅抬头望天空,扣子浑身发起抖来。章梅感觉到阴部蚂蚁一般地痒着,舒服地痒着,扣子已经进入她了。扣子剧烈地抖着,章梅有些清醒了。章梅说,扣子,你强奸了我。扣子搂住她说,章梅,章梅!章梅说,我可以去告你。扣子说,章梅,我爱你!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我就爱你了。章梅叹一口气,说,也好,我从此不欠你了。扣子急着说,章梅,你怎么这么说话!章梅说,你看天上的星星,像什么?扣子说,我不知道。章梅说,像不像麻将骰子上点点?扣子苦笑,你呀你!章梅说,这么一看,全世界都是麻将,满世界都是赌场了!
   章梅进入了扣子的生活。扣子天生是为赌博而生的,他有着一般人难以想象也无法比拟的旺盛精力。他能连续多少天夜间赌博白天上班,上班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他的倦容。扣子站着能睡觉,坐车能睡觉。赌博是扣子的血液和生命。扣子输了钱不悲伤赢了钱不狂喜,他很稳很沉静。章梅经常想,扣子如果不赌博去从政,肯定会当大官。但是扣子对当官没有一点兴趣。他的兴趣爱好很少,不抽烟,不看书,不看电视,不贪色。章梅有三点和扣子是相同的,赌博、喝酒和唱OK,赌博赢了,他们喝酒,再去唱OK;赌博输了,他们照样喝酒唱OK。他们的酒量都比较大,OK唱得都很好,他们都唱中音歌,章梅的音高一点,扣子的音厚一些,配合得很好。
  有一次扣子带章梅去赌博,两个人手气出奇的差。扣子先上,输;换章梅上,又输;再换扣子,再换章梅,他们没有还手之力。扣子把一张信用卡上的钱赌完了,七万块,还是没能转运。清晨的时候,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坐在小吃摊上,章梅搜遍了全身,只有一块钱,扣子搜了两块,两个人苦笑着要了两碗素汤粉,缓缓地喝。
  章梅看着扣子喝汤,一勺一勺缓缓地舀。扣子抬头看章梅,眼睛又惊慌地低下了。章梅说,扣子,害你输钱了。扣子说,这叫什么事?赌场上,总是来来回回。章梅说,扣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扣子说,还用再说吗?扣子抬头和章梅对视,章梅看见了雾一样的东西在扣子眼里。章梅的心里格登了一下,感觉到一颗太阳要出来了,真的出来了。这颗太阳叫爱情,章梅的爱情来了。
  
  五
  
  章梅和扣子联手去赌博,扣子在场上,章梅就在周围给他观风,章梅在场上,扣子在旁边看着局势。他们不需要语言,只一个眼神,只一声咳嗽,或者眉毛挑一下,面部肌肉动一下,双方都明白什么意思了。他们事先并没有约定好,事后也只偶尔寻一下感觉。这就叫默契。他到仙桃赌,到潜江赌,到天门赌,也到荆州和荆门赌。他们打遍了江汉平原。整个江汉平原的赌博界都知道,江汉油田的一对“夫妻”相当了得。他们一律喊扣子“扣哥”,一律喊章梅“扣嫂”。他们中间有“校长”,有“学员”。“校长”是经常召集赌博的,“学员”是在赌博圈中混的人。赌博场中还有“放马的”,专门管借钱收账,还有看门望风的,各司其职。秋天收棉花之后,他们和江汉平原的棉花佬们赌,冬天和春节,他们和江汉油田、荆门炼油厂做生意的油佬们赌。渔佬、建筑佬……他们见谁赌谁。有一次,他们居然赌到沙洋劳改农场!月黑风高的晚上,几辆出租车从荆门、江汉油田和天门等不同的地方朝沙洋劳改农场开,没有人知道他们居然到那地方赌博。
  逢年过节外出赌博的日子,是章梅最快乐最充实的时光,他们以夫妻的名义同吃同住,赢了钱后共同分享,逛商场,唱OK,进酒楼。输了钱互相总结和鼓励,照样逛商场唱OK和进酒楼。章梅有时候觉得他们外出赌博像旅行结婚。章梅越来越爱扣子了。夜里躺在扣子宽大的胸怀里,感觉无比踏实。他们反复地做爱,扣子一遍一遍地吻章梅的眼睛,说,章梅章梅我爱你。章梅扳住扣子的宽肩膀,也一遍一遍地吻他,说,扣子扣子我爱你!
  扣子当然是有妻子的。他们的爱情之花开在阴沟里,无论怎么灿烂,都没有花的芳香;他们的太阳升在夹缝里,无论怎么彤红,都圆不起来。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扣子有女儿,章梅有儿子。每次外出赌博回来,章梅都要把扣子还回去,还给另一个女人,还回家去做丈夫做爸爸,他们总在广华商场的十字路口分手,扣子走后,章梅站在那里看他越来越小的背影,很伤感。
  扣子和章梅谈过他老婆,扣子老婆是油田子弟学校的老师,比扣子年龄大。扣子没结婚的时候都赌出名了,没有人愿意嫁给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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