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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4期-第25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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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剃个光头
  
  剃个光头 不是时髦
  时髦的年纪已过
  也并非奢望聪明绝顶
  
  只因走过了六十个春秋
  拉犁已到了地头
  为让生日烛光映着发亮的脑袋
  露出不曾有过的飞扬神采
  
  儿时就留着长发
  从未舍得剃光
  一月修剪一次
  像割韭菜 一茬连着一茬
  
  偶尔错过时日
  头发纷乱 来不及梳理
  像个鸟窝
  烦恼在悄悄孵化
  
  岁月在发根上沉淀
  忧愁在发梢上尽染
  黑发落上了霜雪
  
  不想戴着假发套
  虚假不该落在我的头上
  
  干脆交给剃头刀子
  将杂乱和烦恼
  还有那无端的小辫子
  统统剃个干净
  
  (一头霜雪瞬间消融)
  
  我成了一个和尚
  但不想出家
  不忍远离尘世
  自然 也不身披袈裟
  
  我成了一个和尚
  还要去撞晚钟
  ——钟声依旧
  
  我知道 几天过后
  头上又会冒出白发
  我不怕 真的不怕
  传统的剃头刀子还在
  
  写在陶吧
  这是个玩泥巴的地方
  一双没有茧的手
  把古老的泥 揉来揉去
  揉进汗水和好奇
  
  泥巴该有思想
  为何任人摆布
  
  其实这也是一种亲近
  亲近泥巴就是亲近祖辈
  
  至于做成何种形状
  比如花瓶 水罐 笔筒
  那要看个人的创意
  
  初学乍练 坯胎歪七扭八
  歪七扭八也掺进笑声
  
  让无骨的泥土站立起来
  至今无成型
  再刻上自己的名字
  
  一千度的窑火
  可改变泥的个性
  成为一种陶艺
  
  双手捧着刚出炉的陶罐
  一不小心
  把陶罐摔碎
  
  用泪水作粘合剂
  把破碎的童话
  原版拼排
  ——像考古学家
  在拼接一段失散的历史
  


在春天,我的兄弟离家乡(外六首)
■  魏理科
  春暖花开
  大地吐出颜料
  你避开那些
  自身的盘问
  但这只能是暂时的
  天才落在命运中
  一只鸟,在另一只鸟的
  体内突围
  一个人的离去
  留下真空
  让我的身子,微微右倾
  
  鸟的叫声
  一只鸟在叫
  左边 窗户外的樟树林里
  我听见
  从一个枝头
  跳到了另一个枝头
  我想把它的叫声
  描述下来
  却找不到同音的
  像声词 它的叫声
  也不符合拼音的拼法
  飞走前它叫的一声
  嗓门特别亮
  我记住了
  但还是写不出来
  
  穿过果园
  果林枝繁叶茂
  开白花、发绿芽
  去年的深秋
  我见过它们黑枯黑枯
  垂死的样子
  时光让我们老去
  却把一座果园
  修复得,完好如初
  我在其间走动
  像一只益虫
  把青涩的草茎
  含在嘴里
  果园的背后
  是高高的河堤
  我顺着风往上爬
  看见夕阳西落
  而白色的羊群
  还没有回来
  
  流放
  从夜色中转身
  找寻回去的路
  而一切
  已变得相当可疑
  怀藏疾病的马匹
  垂下眼帘
  看见了内心的草原
  黑夜广阔
  月亮轻飘
  一个惯于放弃的人
  把路越走越远
  
  五月
  菜籽熟了豌豆熟了
  泥土黝黑的躯体
  被再一次翻开
  种下的棉籽
  和秧苗正在发绿
  窗外的白桦树
  哗哗哗地响
  我在屋里写诗
  一个自虐者
  把手里刀子
  戳向身体的痛处
  五月的风啊
  再狂热一点
  吹起大地的麦芒!
  
  一根钓鱼竿
  你为什么要说它是
  水中的一缕炊烟
  微波上,一条
  游动的蛇。
  不就是一根竹子吗
  它是纤细的,有十几节
  靠近根部的几节
  已渐渐发黄
  它顶端有一根线
  插入水中
  现在可以做一点
  合理的想象
  在我们看不见的水里
  线上挂着铁钩
  钩上有诱饵
  这根竹子,趴在河边
  是为了把一些鱼
  送进那个人的胃里
  
  怨妇
  昨夜在聊天室
  遇到了偶像
  我说你一个挺滋润的人
  为何要叫怨妇呢
  她说北京在下大雨
  就怨怨
  而我在外省
  不知道她说的大雨
  是不是真的
  很大
  


村庄的诗(组诗)
■  赫李平
  
  村庄的诗
  村庄的诗
  是那棵古老的黄桷树
  悠悠记载的往事
  
  村庄的诗
  是鸟儿衔着的虫子
  是知了唱个没完的歌谣
  
  村庄的诗
  是孩子风车里转出来的笑声
  是冉冉炊烟飘然而去的思念
  
  村庄的诗
  是父亲扛着锄头挖掘出土的季节
  是母亲精心缝补的日子
  
  村庄的诗
  不要节奏不乏意韵
  就那样随意流淌遍地发芽
  
  初识黛溪
  初识黛溪
  是从你鲜活的文字中
  汩汩流出来的
  不知那些远古的石头
  有何价值
  
  小河弯弯的出口
  竟是那样依山恋水
  我们的祖先绝顶聪明
  头一次选择栖居
  首先考虑的是山灵水性
  爱情繁衍的能力
  
  流过时间与空间
  河水流经我的家乡
  牵动我一些莫名的情绪
  我便将白云玫瑰桃花
  以及耕者和船夫的身世
  穿插进诗意
  
  后来 我在河水的岸边
  等候一只船
  不想与一位诗人邂逅
  谈论起与黛溪相关的事情
  他兴奋得像个孩子
  
  摆渡人
  两只木桨
  似乎过早地衰老了
  只有手柄的那一小块儿
  仍残留着抚摸的光泽
  和摆渡人的手
  不协调
  
  小船天生的一身单薄
  注定与摆渡人命中相依
  成年累月分不清彼岸此岸
  风急浪高的当口
  却能听懂每一个山里人
  喊渡的声音
  急不急
  
  微风来时
  小船在江边轻移
  他也会悠闲地靠在栏杆
  望着天边心神不定的流云
  (流云逝去飘他两鬓的洁白)
  点燃一支旱烟
  吞吐自己纷乱的心事
  
  循着浪花的波光
  老人不变的姿势
  轮回漂泊在季节里
  唯有那双撑船的老手
  将古渡的年轮
  摇向年轻——
  
  惠儿
  水灵灵的惠儿
  常常喜欢坐在小溪边
  独自与溪水对话
  
  望着渐渐流远的溪水
  不知她说了些什么
  说过话后她又虔诚地放飞
  一只只载满野花的竹叶船
  她在想妈妈能在远方
  拾起她的心思
  
  惠儿有爸爸相伴
  爸爸在夜里讲述过妈妈
  惠儿珍爱的紫纽扣
  是妈妈从南方寄予来的
  惠儿想念妈妈时
  手儿摸着胸口
  
  惠儿很小很小
  小得记不清妈妈
  自从爸爸讲起妈妈的样子
  惠儿常常夜里做梦
  梦见妈妈坐着她的竹叶船
  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梦醒时,惠儿哭了
  栖在窗外树上的小鸟儿
  在静听她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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