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5年第08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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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笑得合不拢嘴,姨婆说,能搞什么大事,有碗饭吃就不错了。
韩书记不同意,韩书记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八斗这名字取得好啊!才高八斗!才高八斗是……是谁晓不晓得?是我们……韩家的韩愈哩!韩愈后来当了宰相。宰相就相当……相当现在国家总理……
二
现在,韩书记已经作古了,韩书记如果不作古,肯定会为自己荒谬的预言惭愧得坐立不安。
二叔不仅没有丝毫出息,还疯了,可见读书并非什么好事情。我们懒得读书,可我们活得滋润。比如我吧,我有老婆,有俩闺女。我的大闺女都快二十岁了。我的闺女虽然不算漂亮,可说媒的挤破门坎。只要我愿意,一个闺女至少收一万块钱彩礼。如果我咬咬牙,收一万五甚至两万也没有问题,乡下闺女少啊!何况我的闺女没有南下,属于正宗黄花闺女。就说一个闺女只收一万吧,两个闺女就是两万。在我们羊村,口袋里要是有了两万块钱连村长书记都得敬奉你。我老婆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在我面前总是低着脑袋,觉得对不住我,每天总要想方设法弄点好菜让我喝两盅。如果我喜欢,随手一拽就会像头温顺的母羊躺在我的身子底下,让我尽情地快活。作为一个乡下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快慰呢?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非常满足了。
二十年前二叔考上高中不仅姨婆姨爷兴奋异常,就连村人也跟着假惺惺地高兴了好一阵子。村人们假惺惺的高兴是因为姨爷的面子,其实从内心底都希望二叔考不上高中。包括我。我不喜欢读书,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跟我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老老实实种自己的地。
二叔在县城读高中的三年里,我们经常可以看见姨爷在姨婆愉快的叮咛声中,挑一担柴禾或者拎一篮鸡蛋走出家门。姨爷先到乡里,将柴禾鸡蛋卖了,然后揣着几张现钱搭上开往县城的班车。二叔在城里念书,姨婆姨爷哪怕勒紧裤带也要供二叔花销。
我们羊村距县城五六十公里,弯弯曲曲的碎石子路宛如一根鸡肠,去一趟县城得花上整整一天时间。
后来二叔没有考上大学。对于这个结局姨婆和姨爷伤心得要死。我们自然高兴。尽管我们的高兴很卑鄙,但高兴仍然遏制不住地从我们的毛孔里奔涌而出,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怎么会考上大学呢?如果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也能考上大学,这大学算白办了。
二叔回到羊村是一天傍晚,我正在山坡上放牛,我一眼看见二叔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我大声喊,二叔回来了?二叔没有理我,或者二叔认为对我可以不屑理睬。二叔看我一眼,继续走。
在二叔高考落榜后的长长一段日子里,二叔几乎足不出户。有去过二叔家的人讲,说二叔整天都关在他的卧室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包括姨婆和姨爷。姨婆姨爷打二叔门前经过时轻手轻脚。
我去二叔家是一个雨天,母亲要我去请姨婆剪一双鞋样,姨婆剪的鞋样既合脚又好看。偏偏姨婆不在,只有二叔卧室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二叔抬起头,凝望着我。二叔坐在窗前,腿上搁着一本书。当然不是娃娃书,二叔早已不看娃娃书了,二叔看的是大部头,一本书至少半块砖厚。面对看书的二叔,有那么一刻我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但是,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二叔不也没有考上大学么?不也跟我一样成了农民么?我有什么必要在二叔面前自惭形秽呢?我赶紧挺起腰杆,大大咧咧地说明来意,我说我来找姨婆的。我问姨婆呢?
保卫老公
■ 傅爱毛
1
刘非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一杯冰茶的时候,收发员进来了,说是有一封挂号信,需要刘非签收。刘非拿起笔来,很潇洒地在单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接过了那封挂号信。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拆开,而是对着信封仔细地端详着。如今这个年月,动手写信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除非有什么十分特别的情况。刘非对着信封看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字迹是完全陌生的,地址是“内详”。他怀着疑惑的心情拆开来,只看了一眼,脑袋就“嗡”地一声炸了。信很短,只有几句话:
你老婆曾经是深圳酒吧里的坐台小姐。她的左乳上方有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红瘢点,大腿内侧有一块鸡蛋大的青痣。我是她的客人,所以亲眼看到过。我相信,全中国有成千上万个男人都亲眼看到过,并亲手抚摸过。城建局的全体职工和你的许多朋友都清楚你老婆的身份,只有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大家的嘴巴子都要笑歪了,背后都尊称你为“邮电局长”——从头到脚一身绿。恭喜你了!
刘非看过了一遍以后,恼羞成怒地把那封信揉成一团,准备拿打火机烧掉。转念又一想,不能烧。得留下来作个线索。他把办公室的门关死,把那封信折叠好,锁进抽届里,然后慢慢地点上一支烟来抽上,开始反反复复地琢磨那封信。分析了足足一个时辰以后,他得出结论:那封信里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他老婆以前的确在深圳打过工。而且,那个“红瘢点”和那块“青痣”也确实存在。信里所描述的大小和位置都十分准确。如果老婆真的曾经是“坐台小姐”的话,那个写信的人无疑是她的“客人”之一。不然的话,他对老婆的体貌特征不会如此了解。
写这封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谁?他是冲着老婆陈清娅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写这封信的目的究竟何在?是为了发泄一己私愤,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亦或是想要敲诈一笔钱财?
正在刘非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是老婆陈清娅打来的。催他回去吃饭。陈清娅总是这样,只要他晚回家一刻钟,就打电话来催,唯恐他在外面发生什么猫腻。在事情没有弄出眉目以前,他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来,搞得自家后院先失火。因此,他锁上办公室的门,往家里走去。
2
自从丈夫刘非升任了城建局副局长以后,陈清娅就开始提心吊胆了。别的不担心,只担心丈夫在外头找女人。不是陈清娅心眼儿小,爱疑神疑鬼,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电视里、报纸上,到处都是。更不要说发生在自己周围的活鲜鲜的事例了。仿佛是,男人只要稍微有了那么一点钱,或是大小握了那么一点权,就必然要在外头找女人了。这差不多成了铁定的规律。陈清娅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丈夫身上。不想发生就得想办法,防患于未然。这就仿佛是警察和小偷。你巡视得紧一些,盯得牢一些,小偷即使想做案,也没机会下手了。
陈清娅清楚地明白:现如今年轻漂亮而又心怀叵测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差不多到处都是。她们一个个把自己打扮得狐媚子似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见了男人就开始放电,好端端的男人都被她们电晕了。还有一些个女人,年龄老大不小了,也不嫁人。好像是专门为了打别人老公的主意似的。还有一些女人更加地可恶。自己大不了二十岁出头,却偏喜欢嫁三四十岁甚至年龄更大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的?这不是明摆着要抢人家的老公吗?简直就是强盗的作为。可现在就时兴这个,连法律都管不着,自己能有什么法子呢?唯一能做的就是:下定决心,不怕困难。提高警惕,保卫老公。
为了打好这场“老公保卫战”,陈清娅制订了许多方案。她所采取的第一个具体措施是电话跟踪战。即随时随地用电话对丈夫实施监控,让丈夫如实向她报告自己的行踪。这样搞了一段时间,丈夫就烦了。向她发脾气,说她影响了自己的正常工作。丈夫一发脾气,她就不敢再那么频繁地打电话了。于是,改变了策略,开始对丈夫进行秘密地侦察。
这些侦察工作包括:偷偷查看丈夫的手机。发现有可疑的号码或是信息,就用公用电话打过去,看对方是男还是女。若是女的,就列为重点防范对象,进一步提高警惕、密切关注。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整套的办法。具体地说可以归纳为四个字:“望、闻、问、切”。当然,这不是她的发明,而是跟李时珍老先生学的。她认为,一个男人若是在外头犯了错误,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情,他就是一个有病的人。不过,病在心而不在身。她通过以上的办法,就能诊断出来了。
“望”,当然就是望气色。根据自己的经验她发现,一个人若是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的话,他的神色肯定不对头。除非他是一个犯罪高手,具有很好的心理素质,才不会露出破绽来。不过,这“望”也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那么望一望就能望出问题来。要想望出门道来,就得找准关键的地方。不用说,对于怀有心病的男人来说,关键的地方就是眼睛。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话说得一点不假。紧盯着男人的眼睛看,若是他躲躲闪闪的,不敢与自己正视,那必是有问题无疑。
“闻”,就是发挥鼻子的功能。当男人从外面回来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鼻子来嗅—嗅,看他身上有没有异味。这异味包括女人用的香水味,洗发精味等。若是有这些特别的味道,就得进一步地深究了。
“问”,是四种方法中最有学问的一种。因为其余几种方法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不容易打草惊蛇。而“问”则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事情,因此必须讲究策略。要问得不露声色,还要问得迂回婉转。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敲山震虎,都是比较可行的方案。当然,具体怎么操作,就看你道行究竟有多深了。
“切”呢,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检验。男人的仓库里就那么一点有限的粮食,他给了别的女人就给不了自己的老婆。即使勉强装模作样地要给,也是炒锅里的黄瓜,硬撑不了多久。这一点,精明的女人心里都有数。
当然,以上这些做法说到底也只能算是外围工作。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想把老公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被别的女人抢走,还得从自己身上下功夫。陈清娅已经年近三十,不再鲜嫩得一掐一兜水儿了。许多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就变得没有了章法,以为自己枝繁叶茂、地位巩固,江山稳坐了。结果大意失荆州,被老公一脚踹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陈清娅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绝不让自己重蹈这样的覆辙。生了孩子以后,她的衣着比以前还要讲究。而且坚持美容健身,尽量不让自己发胖。好在她的基础好,原本就生得苗条漂亮,再加上精心保养,看上去仍然十分地滋润。她相信:一个作妻子的只要看上去光光鲜鲜、滋滋润润的,她的幸福生活和美满家庭就有了保证。她丝毫都没有想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她千方百计地捍卫着的幸福正在被一点一点地颠覆。
3
刘非到家的时候,陈清娅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由于是周末,在寄宿学校里上学的儿子小杰也回来了。看着一双娇妻美子和满桌子的菜肴,刘非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他故作镇静地坐在餐桌旁,陪老婆孩子吃了饭,然后就开始看电视。不过,眼睛虽然盯着屏幕,耳朵里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里想的还是那封信。他真的无法把眼前贤惠端庄的妻子和“坐台小姐”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等儿子写完了作业,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下以后,他才关了电视,回到卧房里。妻子陈清娅已经在床上躺下了,见他进来,急忙爬起来,开始替他冲牛奶。晚上临睡前喝—杯牛奶,早上起床后喝一杯白开水,是他多年的老习惯。他下意识地看了妻子一眼,感觉妻子还像当年一样地美丽、温顺,让他看上一眼就心生怜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相信自己会守着这个女人过一辈子的。可是,此刻,他却有些害怕这原本温馨的夜晚了。
长袖善舞
■ 文清丽
丈夫不在家,这个周末如何过得尽情舒心?田小童想了半天,就想到了好朋友崔敏。丈夫在家,抱着电话说半天,就像喉咙里有异物,咳半天还是感觉里面有东西。得受着线路里面的嘈杂,还得观察另外屋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偷拿了电话或者是不是眼神又不对劲了,总之种种滋味,只有当事者才能说得清道得明。试想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促膝谈心,要躺要坐要吃要喝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那多酣畅。女人嘛,更何况是大学同学,两人交心交肺了十几年,屁大的事都要在电话里商量来商量去。大到国际形势、国内动态、调职晋级,小到夫妻吵架、孩子教育、穿衣读书,凡是一个现代都市女人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