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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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录的写作时,在板门店签署了停火协议;朝鲜战争遂告结束。
这是一次自愿赔偿的停战,南北朝鲜的分界线划在北纬 38 度上。这样一 来,艾森豪威尔总统实际取得了杜鲁门没能取得的解决方案——即杜鲁门的
共和党批评人士所称的“无赢家”协议。参议员保罗?道格拉斯指出,杜鲁 门“要是接受了目前这个协议,非被华盛顿朝野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斯大林之死无疑起到了效果;艾森豪威尔声称的在朝鲜使用新研制的战 术核武器的威胁也发生了作用。
这场战争造成了可怕的流血和破坏——据一些人估计,约 200 万平民死 亡,伤亡总人数为 400 万。美军战场死亡人数达 33629,还有 20617
名美国 人死于其他种种原因。
对许多美国人来说,这场战争似乎毫无结果。但在杜鲁门和其他多数人 看来,它是美国和联合国的一次主要胜利。军事侵略被遏制;共产党在亚洲
的扩张遭到制止;南韩(或许日本亦可包括在内)从无情的“红流”中被拯 救出来。人们看到联合国的作用不仅限于一个世界辩论的场所。“至于美国,
(《纽约时报》写道)朝鲜的军事行动使我们重新获得了民族的灵魂和良知。 我们进行了一项艰难和代价昂贵的事情,因为我们认为值得一做。”
人们让艾森豪威尔就停火协议发表感想时,他只是简要地说:“战争结 束了,我希望我儿子很快能回家。”关于功劳归谁的问题杜鲁门未加以评论。
虽然他对他的后任成就了他未能取得的成果而且还未招惹政治上的攻击而理 所当然和让人可以理解地感到气愤,他却保持了缄默。内心深处,他对战争
的结束而感谢上帝。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中他写道:“朝鲜停战当然令我高兴, 遏制了苏联的侵略功劳属谁无关紧要。射击停止的事实是非常让人满意的。”
10 月,艾森豪威尔赴堪萨斯城对美国未来农民协会进行演讲,下榻在米 勒巴赫饭店。杜鲁门打电话给饭店,说想去饭店向总统致意,不料总统助手
说艾森豪威尔行程太忙,不可能安排会晤。杜鲁门深感痛心。艾森豪威尔办 公室后来解释说,接电话的人肯定以为是某个异想天开的人挂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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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一再推迟的回忆录终于动笔,图书馆的建造也开始上马,他发现 自己比预想的要忙得多。“书写得还顺利,但我却成了它的奴隶。”他在秋
季写信给迪安?艾奇逊说。
到当时为止,所有总统中只有赫伯特?胡佛生前亲笔写过自己的故事。
(“没有几个总统亲口讲述过他们的经历,这对我们是一大损失。”杜鲁门 在他回忆录的序中说)约翰?昆西?亚当斯和詹姆斯?K?波尔克在职时对他
们各自的时代都写下了丰富的文字,但却是私人日记的形式。尤利塞斯?S?格 兰特患癌症后在弥留之际曾坚强地撰写回忆录,为了给家人挣一笔收入,但
他有意把自己在白宫那段充满阴影的生活略去了。即使是具有强烈的历史感 而且对历史做出卓越贡献的西奥多?罗斯福,在他畅销的自传中也莫名其妙
地对他当总统时的事件只触及了皮毛。赫伯特?胡佛的回忆录也远没有述及 像杜鲁门经历过的震撼世界和划分历史的大事件。唯一可与杜鲁门想要写的
进行比较的是温斯顿?丘吉尔的具有权威性的二次大战史,此书也是由《生 活》杂志首先发表,而且杜鲁门晓得,不管他的书写成什么样子,人们必拿
它与丘吉尔的作品对比。
“我不是个作家!”同他一道撰写回忆录的人多次听他这样说。他并不 同情他的合作者,只是对问题的关键进行陈述。为完成此书,共有六七个人 曾卷入其中。
首先帮忙的是威廉?希尔曼和戴维?诺伊斯,两人都在白宫做过杜鲁门 的演讲撰稿人,对杜鲁门的忠诚几近崇拜。希尔曼是一位五大三粗的资深报
社记者,他已经出版了一本对杜鲁门大加赞赏的影集,名为《总统先生》, 其中文字部分主要取自杜鲁门的言论和他的日记。诺伊斯在加州从事广告
业,他矮小精悍,善于辞令,曾参加 1948 年的竟选班子。此人以发起最后把 首席法官文森发配到莫斯科的那场争端而出名。他声称是杜鲁门的主要智囊
之一,然而这是大大夸大了的说法。
希尔曼和诺伊斯许诺杜鲁门不让他受到出版商的干扰,故而为他的回忆 录写作制定出一套工作程序。他俩提供咨询,每个月都乘飞机进出一次堪萨
斯城,同时在联邦储备银行大楼社鲁门办公室下面一层的 1002 房间,成立了 一个领取酬金的 3 人工作小组。他们的计划是让杜鲁门“讲述”此书。几个
月中,他对着一部《生活》杂志提供的录音机——他很讨厌这部机器——按 小时回答南加州大学新闻学教授罗伯特?E?G?哈里斯向他提出的问题。同
时两名年轻的研究助理按照档案的材料对杜鲁门的陈述进行核对。晚秋时 节,已写出了 10 万字,用打字机漂亮地打在活页笔记本上。但它离真正的手
稿尚相去甚远,杜鲁门对所完成的亦不满意。“上帝,简直是一堆废纸!” 他在书稿的上方涂鸦了一笔。
哈里斯被辞退,他的差事被另一个叫莫顿?罗伊斯的学者取代,此人办 事杂乱无章,满口脏话,他继续着问话,但速度放得格外慢,一再迫使杜鲁
门把回答说得全面和详尽,经常屡次返回到同一问题,尤其是关于原子弹的。 结果杜鲁门对罗伊斯和整个程序腻烦至极。
1954 年初,《生活》杂志的编辑埃德?汤普森从纽约飞来审读书稿。杜 鲁门曾答应在 1955 年 6 月 30 日交付 30 万字。实际上 35
页手稿已经写就。
汤普森认为由杜鲁门自己的回忆构成的原始素材“生动”、“率真”,但还 须做出更大的努力而且要快。
莫顿?罗伊斯离开后又换了两个新人:密苏里大学年轻的博士生候选人 赫伯特?李?威廉斯和堪萨斯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弗朗西斯?H?赫勒。
威廉斯记得手头的官方和私人文献之多曾令他愕然:
从 1945 至 1952 年白宫各类通信的精华都井井有条地装在 50 只大型金属档案柜里,它们放在 11 层套间、杜鲁门的办公室(楼上)
里,沿墙立着。它们包容了总统全部个人和官方的文件:2003 次演 讲和 324 次记者招待会的发言稿;大量部门之间的备忘录和指令;
无数次要员会议记录;13000 份口述信件复本,外加写给杜鲁门母 亲和他妹妹玛丽的信??
我须把分始我的第一摞卷宗拿到 1002 号房间,将内容消化后 写成回忆录的形式,它包括了整个租借法的始末,从杜鲁门将这一
政策从罗斯福那里接手时开始??
威廉斯一天上午走进杜鲁门的办公室找一本参考书,惊讶地发现前总统 正给自己斟烈酒(威廉斯极端反对饮酒,所以逐渐拒绝了杜鲁门请他吃饭的
邀请。杜鲁门常说,他饭前总是先来点“掺烈性威士忌的 H2O”)。
随着手稿章节的形成,他们开始在杜鲁门的办公室里逐页逐页地进行长 时间的审读。杜鲁门办公室很大,配有几把皮椅、一面国旗,挂着杰克逊和
杰斐逊的头像,一面墙上摆放着书籍。窗子朝西,城市的万般景致和堪萨斯 远处的山丘尽收眼底。某工作人员大声朗读稿子时,杜鲁门坐着仔细倾听着。
“几乎每一段都要征得他的首肯和意见。总体构想是记录下当事人的记忆, 使传记富于自传色彩。”威廉斯在一篇题为“我是杜鲁门的捉刀人”的文章
中追忆说。文章标题有些浮夸和欠准确,其实他只是若干被雇用的人当中的 小角色,介入写作的过程相对较短。
渐渐地,迪安?艾奇逊、约翰?斯奈德、布莱德雷将军和其他杜鲁门内 阁成员以及他白宫的各色工作人员纷纷前往堪萨斯城参加审读会。
这位一生都早起赴办公室工作的人此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模式。随着 县府大楼的钟鸣声,北特拉华大街那栋房子的灯光通常在 5 点半天还未亮时
就拉亮了。不久,一辆行驶的小车将他订的《堪萨斯城时报》掷入铁棚栏内, 他拉开大门栓,身着衬衫走下回廊的台阶把报纸从地上拾起来。
7 点钟他再度从大门出来,身着西服,还戴顶帽子,手执一根拐杖。他 走出栅栏门外后转身再将门锁上,确信锁牢后便开始其半个小时的步行。他
所经过的大都是他记忆中的邻里和街道,均写入了他的回忆录。街对面依旧 矗立着维多利亚风格的诺兰屋,主人还是他的诺兰表姐妹——埃塞尔和内
利。绕过北特拉华大街的街角朝左是枫叶街,再往东是远离广场的非商业区, 他在此处还能路过那座他第一次在主日学校见到贝丝的红砖长老会教堂(“她
有一头金色卷发,她的眼睛至今还是最漂亮的。”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位于广场边上的克林顿杂货铺而今已是赫尔兹伯格珠宝店,但看上去与他当
年勤恳地在那儿当小工的情景没太大差别(“??擦地板,打扫门口的人行 道,在克林顿先生到来之前把一切都收拾的停停当当”)。
县府大楼,他的县府大楼(他那代人依旧称它“新”县府大楼)一如往
昔在广场上占据着最显要的位置,全城建筑物中唯有它的白色圆顶最早染上 晨曦的光芒。观光者常问他的办公室在几层,哪个是他的窗户(“这些密苏
里县政府的法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法官,因为县政府是行政单位,而非司法 机构??”)。
杜鲁门离开家乡赴华盛顿后的 20 年中,该城发生了巨大变迁,至今仍在 发展变化。由新建筑物组成的新区仿佛一夜之间就钻了出来,交通愈来愈拥 挤。人口已达
4 万,比杜鲁门年幼时增加了 5 倍。渐渐地,独立城演变成堪 萨斯城的郊区。然而旧区、广场和他孩提时的街道邻里却旧貌依然,他对这 一切都十分迷恋。
起得早的人们争相与他打招呼,在他快步沿人行道前行时上前自我介 绍,与他握手。“我一贯尽力与人为善,”杜鲁门在日记中说,“他们当然
不知道我起早的原因是为了缕清思绪,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碰上不认识 的人,他总能说出此人的亲戚或他的祖辈,他为自己的记忆而颇感高兴。“我
走上枫叶大街,朝左拐朝城中心走去,和几个人聊了几句,又朝南直奔普莱 曾特大街。”某天的日记继续记叙着一天早上的活动。
过了列克星敦大街的红绿灯,我遇上了一个叫弗兰克?A?雷 诺兹的小伙子,他自称是约翰?斯特罗瑟的女婿。我们聊了几分钟,
使我想起斯特罗瑟家——那是县里最好的老户人家之一。
从我在华盛顿镇做监路工头起直到作为密苏里州的参议员赴 华盛顿,约翰一直是蓝镇(属独立城)的民主党选区头目。他是个
了不起的人——但说不准他的年龄。他是我父辈时代的人,不过总 愿意和年轻人呆在一起以保持心理年轻。约翰是个优秀的律师,而 且很正直。
斯特罗瑟家还出了几个有出息的人:堪萨斯城民主党的台柱萨 姆;第二代法官杜瓦尔等。我刚离开斯特罗瑟的女婿,一辆车在马
路对面停下,从里面跳出个人,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你肯定认 不出我了——你最后一次看到我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但我认出来
了,我说出了他父亲和爷爷的名字!这对一个见过几百万人的人来 说不能不算是一项奇迹。
他是皮尤家的,他爷爷诺亚?E?皮尤是个大好人。他不是 1894 年就是 1895 年迁来密苏里,住在我外祖父拨给我妈妈的那块地产 上,那块地共 160
英亩,位于外祖父农庄东南 3 英里的地方。皮尤 先生有几个儿子和女儿,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康利?皮尤比
我大几岁,很年轻时就要了一位格兰德维厄的漂亮姑娘。他们的婚 姻很美满,截住我的这位就是康利的大儿子。他告诉我他有 4 个儿
子。时间如梭,不管你乐意与否转眼就白发苍苍,不由不令人感慨 万分。
杜鲁门的母亲从不回头看,永远瞻望未来,杜鲁门时常这样提醒自己。 这是他部分力量的源泉。撰写回忆录和历经多年后重新徜徉于古老的邻里之
中使杜鲁门比以往更加缅怀他的双亲。
他每天都变换不同的路线,但这无关紧要,不管他怎么走都同样返回到 过去的时间隧道之中。位于河滨和沃尔多路之间他幼时住过的房子还在,火
车站附近南克莱斯勒大街的那栋老房子也没拆毁(“我们 1890 年 12 月搬进 独立城时,我父亲在南克莱斯勒街买了一幢大房子,外带几英亩地??”)。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