椤伽大义今释(1965)-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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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水慈云沙门续法述
一诸识生灭 二藏识境界 三有无妄计 四顿渐净流
五常不思议 六建立诽谤 七空无生性 八如来藏性
九四大修行 十诸法因缘 十一言说分别 十二远离四句
十三大般涅槃 十四分别缘起 十五常声依幻 十六四果差别
十七圣智一乘 十八意成身相 十九五无间业 二十诸佛体性
廿一四等密意 廿二依二密法 廿三法离有无 廿四宗趣言说
廿五虚妄分别 廿六善于语义 廿七迷执解脱 廿八智不得境
廿九勿习世论 三十涅槃差别 卅一如来觉性 卅二不生不灭
卅三拣别无常 卅四入灭现证 卅五常无常义 卅六蕴处生灭
卅七四法差别 卅八佛如恒沙 卅九诸法刹那 四十如来变化
四一遮断食肉
颂曰: 四十一门离 一百八句遣
法相非非尽 真性顿然显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序
朝议大夫直龙图阁权江淮荆浙等路制置盐矾兼发运副使上护军赐紫金鱼袋蒋之奇撰
之奇尝苦楞伽经难读。又难得善本。会南都太子太保致政张公施此经。而眉山苏子瞻为书而刻之板。以为金山常住。金山长老佛印大师了元持以见寄。之奇为之言曰。佛之所说经总十二部。而其多至于五千卷。方其正法流行之时。人有闻半偈得一句而悟入者盖不可为量数。至于像法末法之后。去圣既远。人始溺于文字。有入海算沙之困。而于一真之体。乃漫不省解。于是有祖师出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为教外别传。于动容发语之顷。而上根利器之人。已目击而得之矣。故云门至于骂佛。而药山至戒人不得读经。皆此意也。由是去佛而谓之禅。离义而谓之玄。故学佛者。必诋禅。而讳义者。亦必宗玄。二家之徒。更相非而不知。其相为用也。且禅者。六度之一也。顾岂异于佛哉。之奇以为。禅出于佛。而玄出于义。不以佛废禅。不以玄废义。则其近之矣。冉求问闻斯行诸。孔子曰。闻斯行之。子路问。闻斯行诸。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说岂有常哉。救其偏而已。学佛之敝。至于溺经文惑句义。而人不体玄。则言禅以救之。学禅之敝。至于驰空言玩琦辩。而人不了义。则言佛以救之。二者更相救。而佛法完矣。昔达磨西来。既已传心印于二祖。且云。吾有楞伽经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来心地要门。令诸众生开示悟入。此亦佛与禅并传。而玄与义俱付也。至五祖。始易以金刚经传授。故六祖闻客读金刚经。而问其所从来。客云。我从蕲州黄梅县东五祖山来。五祖大师常劝僧俗。但持金刚经。即自见性成佛矣则是持金刚经者。始于五祖。故金刚以是盛行于世。而楞伽遂无传焉。今之传者。寔自张公倡之。之奇过南都谒张公。亲闻公说楞伽因缘。始张公自三司使翰林学士出守滁。一日入琅琊僧舍。见一经函。发而视之。乃楞伽经也。恍然觉其前生之所书。笔画宛然。其殆神先受之甚明也。之奇闻。羊叔子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镮。乳母谓之。汝初无是物。祜即自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木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知祜之前身为李氏子也。白乐天始生七月。姆指之无两字。虽试百数不差。九岁谙识声律。史氏以为笃于才章。盖天禀。然而乐天固自以为宿习之缘矣。人之以是一真不灭之性。而死生去来于天地之间。其为世数。虽折天下之草木以为筹箸。不能算之矣。然以沦于死生。神识疲耗不能复记。惟圆明不昧之人知焉。有如张公以高文大册再中制。举登侍从。秉钧轴出入朝廷。逾四十年。风烈事业。播人耳目。则其前身。尝为大善知识。无足疑者。其能记忆前世之事。岂不谓信然哉。故因读楞伽新经。而记其因缘于经之端云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序
朝奉郎新差知登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骑都尉借绯苏轼书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先佛所说。微妙第一真实了义。故谓之佛语心品。祖师达磨。以付二祖曰。吾观震旦所有经教。惟楞伽四卷。可以印心。祖祖相授。以为心法。如医之难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后世达者。神而明之。如盘走珠。如珠走盘。无不可者。若出新意。而弃旧学。以为无用。非愚无知。则狂而已。近岁学者。各宗其师。务从简便。得一句一偈。自谓子证。至使妇人孺子。抵掌嬉笑。争谈禅悦。高者为名。下者为利。余波末流。无所不至。而佛法微矣。譬如俚俗医师。不由经论。直授方药。以之疗病。非不或中。至于遇病。辄应悬断死生。则与知经学古者。不可同日语矣。世人徒见其有一至之功。或捷于古人。因谓难经不学而可。岂不误哉楞伽义趣幽耳少。文字简古。
读者或不能句。而况遗文以得义。忘义以了心者乎。此其所以寂寥于世。几废而仅存也。太子太保乐全先生张公安道。以广大心。得清净觉。庆历中尝为滁州。至一僧舍。偶见此经入手。恍然如获旧物。开卷未终。夙障冰解。细视笔画。手迹宛然。悲喜太息。从是悟入。常以经首四偈。发明心要。轼游于公之门。三十年矣。今年二月过南都。见公于私第。公时年七十九。幻灭都尽。惠光浑圜。而轼亦老于忧患百念灰冷。公以为可教者乃授此经。且以钱三十万。使印施于江淮间。而金山长老。佛印大师了元曰。印施有尽。若书而刻之则无尽。轼乃为书之。而元使其侍者晓机走钱塘。求善工刻之板。遂以为金山常住
元丰八年九月九日
序
佛经难读,佛经中楞伽经尤难读,苏子瞻曾言楞伽义趣幽眇,文字简古,读者或不能句,而况遗文以得义,忘义以了心者乎。传曰,君子尊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土儒家,由汉及宋,程朱陆王,聚讼纷纭及于千载。譬之佛学,其犹去佛而禅,离义而玄,所谓胜义有与毕竟空者,门户主奴,至今未尝稍戢者乎。昔达摩西来,既已传心印于二祖,且言吾有楞伽经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来心地要门,令诸生开示悟入。盖楞伽奥义,本为融通性相,指示空有不异,不仅唯识学者,必须精究深习。性宗大德,更应体察达摩印心之语,勤为修证。吾尝言文学与宗教,其体与质常为术与用所朦胧掩蔽,而不易窥其真正面目。若宗教文学中佛典高文,迷离放诞,其弊尤甚。曩者童蒙授读两京三都诸赋,每言如入山阴道上,应接不暇。昏沉徜徉,莫知究竟。若以佛典中华严楞伽诸经观之,则汪洋千顷,浩浩乎不知其畔岸,盖视庄马扬班诸子尤云泥焉。虽然,先圣微言大义,爬梳抉剔,皮脱骨露,精微要旨,无不莹然照耀,使学者取之不尽,悟证无穷。南居士怀公今继楞严大义今释,续著是书,盖为未来千百世有心求道者尽其锄耰之力,为悉去其荆棘秭稗,将以良田万顷,金珠玉粒,贻传于后之来者。大善知识之愿力,所以觉世而宏道者,功德为无量矣。六年前楞严大义今释付梓之日,予既为文跋其书末,六年以来,奇岩精舍之经筵不辍,顽钝如予,曾不以忧患稍挫其精进,而辱公不弃以为可进于道者,彷徨顶礼,因纪其因缘于书端云。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沧波居士程中行序
自 叙
(一)
楞伽经,它在全部佛法与佛学中,无论思想、理论或修证方法,显见都是一部很主要的宝典。中国研究法相唯识的学者,把它列为五经十一论的重心,凡有志唯识学者,必须要熟悉深知。但注重性宗的学者,也势所必读,尤其标榜传佛心印、不立文字的禅宗,自达摩大师东来传法的初期,同时即交付楞伽经印心,所以无论研究佛学教理,或直求修证的人,对于楞伽经若不作深入的探讨,是很遗憾的事。
楞伽的译本,共有三种:
①宋译(西元443年间刘宋时代):求那跋罗翻译的楞伽阿跋多罗宝经,计四卷。
②魏译(西元513年间):菩提流支翻译的入楞伽经,计十卷。
③唐译(西元700年间):实叉难陀翻译的大乘楞伽经,计七卷。
普通流行法本,都以宋译为准。
本经无论哪种翻译,义理系统和文字结构,都难使人晓畅了达。前人尽心竭力,想把高深的佛理,译成显明章句,要使人普遍明白它的真义,而结果愈读愈难懂,岂非背道而驰,有违初衷。有人说:佛法本身,固然高深莫测,不可思议,但译文的艰涩,读之如对海上三山,可望而不可及,这也是读不懂楞伽经的一个主要原因。其实,本经的难通之处,也不能完全归咎于译文的晦涩,因为楞伽奥义,本为融通性相之学,指示空有不异的事理,说明理论与修证的实际,必须通达因明(逻辑),善于分别法相,精思入神,归于第一义谛。同时要从真修实证入手,会之于心,然后方可探骊索珠,窥其堂奥。
无论中西文化,时代愈身上推,所有圣哲的遗教,大多是问答记录,纯用语录记载,朴实无华,精深简要。时代愈身后降,浮华愈盛,洋洋洒洒,美不胜收,实则有的言中无物,使人读了就想忘去为快。可是习惯于浮华的人,对于古典经籍,反而大笑却走,真是不笑不足以为道了。楞伽经当然也是问答题材的语录体裁,粗看漫无头绪,不知所云,细究也是条分缕析,自然有其规律,只要将它先后次序把握得住,就不难发现它的系统分明,陈义高深。不过,读楞伽极需慎思明辨,严谨分析,然后归纳论据,融会于心,才会了解它的头绪,它可以说是一部佛法哲学化的典籍(本经大义的纲要,随手已列了一张体系表)。他如解深密,楞严经等,条理井然,层层转进,使人有抽丝剥茧之趣,可以说是佛法科学化的典籍。阿弥陀、无量寿观及密乘等经,神变难思,庄严深邃,唯信可入,又可说是佛法宗教化的典籍。所以研究楞伽,势须具备有探索哲学、习惯思辩的素养,才可望其涯岸。
楞伽经的开始,道德由大慧大士随意发问,提出了一百多个问题,其中有关于人生的、宇宙的、物理的、人文的,如果就每一个题目发挥,可以作为一部百科论文的综合典籍,并不只限于佛学本身的范围。而且这些问题,也都是古今中外,人人心目中的疑问,不只是佛家的需求。倘使先看了这些问题,觉得来势汹涌,好像后面将大有热闹可瞧,谁知吾佛世尊,却不随题作答,信手一搁,翻而直截了当地说心、说性、说相,依然引身形而上的第一义谛,所以难免有人认为大有答非所问的感觉。实则,本经的宗旨,主要在于直指人生的身心性命,与宇宙万象的根本体性。自然物理的也好、精神思想的也好,不管哪一方面的问题,都基于人们面对现实世界,因现象的感觉或观察而来,这就是佛法所谓的相。要是循名辨相,万汇纷纭,毕竟永无止境。即使分析到最后的止境,或为物理的,或为精神的,必然会归根结底,反求之于形而上万物的本来而后可。因此吾佛世尊才由五法、三自性、八识、二无我,加以析辨,指出一个心物实际的如来藏识作为总答,此所以本经为后世法相学者视为唯识宗宝典的原因。
(二)
自佛灭以后,唯识法相之学,随时代的推进而昌明鼎盛,佛法大小乘的经论,也可以纯从唯识观点而概括它的体系。不幸远自印度,近及中国,乃至东方其他转译各国的佛学,却因此而有“胜义有”与“毕竟空” 学术异同的争论,历两千余年不衰,这诚非释迦当初所乐闻的。殊不知如来藏识,转成本来净相,便更名为真如,由薰习种性,便名为如来藏,此中毕竟无我,非物非心,何尝一定说为胜义之有呢?所以在解深密经中,佛便说:“阿陀那识甚深细,一切种子如瀑流。我于凡愚不开演,恐彼分别执为我。”同一道理,佛说般若方面,一切法如梦如幻,无去无来,而性空无相,又真实不虚,他又何尝定说为毕竟的空呢?倘肯再深一层体认修证,可谓法相唯识的说法,却是破相破执,才是彻底说空的佛法。般若的说法,倒是老实称性而谈,指示一个如来自性,跃然欲出呢!
但无论如何说法,佛法的说心说性,说有说空,乃至说一真如自性,或非真如自性;它所指形而上的体性,如何统摄心物两面的万有群相?乃至形而上与形而下物理世界的关系枢纽,始终没有具体地实说。而且到底是偏向于唯心唯识的理论为多,这也是使人不无遗憾的事。如果在这个问题的关键上,进一步剖析得更明白,那么,后世以至现代的唯心唯物哲学观点的争辩,应该已无必要,可以免除世界人类一个长期的浩劫,这岂不是人文思想的一件大事吗?唐代玄奘法师曾经著八识规矩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