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群书2006年第02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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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以“精神上的新生”来结束我的发言。
梁志学:
在座各位的发言,无论是就费希特的哲学体系评述他关于学者的使命的论点的,还是就他所提出的论点评判我国学者当前的状况的,在我个人看来,都持之有据,言之成理,间接或直接地表现了对于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历史责任感。我想最后谈两点看法。
第一,学者的使命在费希特的体系里是一个特定的道德哲学课题,只有把它摆到他的体系里,才能看清他的那些论点的来源和意蕴。
《论学者的使命》属于他在耶拿时期的创作,而他这时建立的知识学已经是一个“一本万殊,万殊归一”的体系。这个“一”就是作为宇宙本原的绝对自我(从“体”的方面来说)或本原行动(从“用”的方面来说),它不是存在于感性世界里,而是存在于超感性世界里,因此是不能通过概念思维认识的,而只能通过理智直观加以把握。他所谓的“万殊”就是感性世界里的一切事物,它们被划分为无理性存在物(自然)和有限理性存在者(人)。在这个体系里,自然哲学是研究有限理性存在者与无理性存在物的关系的,宗教哲学是研究有限理性存在者与无限理性存在者(由绝对自我设定的、处于超感性世界的伦理秩序)的关系的,而研究有限理性存在者的关系的实践哲学又分为两门,一门是关于这种关系的外在行为方面的法权哲学,一门是关于这种关系的内在信念方面的道德哲学。费希特在他的《伦理学体系》(1798年)里,沿着本原行动演进的过程,推导出了有限理性存在者的伦理关系,并且进而推导出了人作为人在社会中应当负有的普遍道德职责或使命,推导出了人在社会中选定的职业阶层应当负有的殊道德职责或使命。如果你是农民,你的使命就是直接作用于无理性存在物,为社会开发生活原料;如果你是工人,你的使命就是加工这些原料,为社会成员制造适于享用的生活必需品。与直接作用于无理性的物质东西的阶层不同,学者是从观念方面直接作用于有限理性存在者的。费希特据此得出学者阶层的三项神圣使命:致力于直接决定社会发展的科学研究,把自己为社会获得的知识真正用于造福社会,以身体力行代表自己的时代的最高道德发展水平。这三项特殊使命的实质就在于为真理而斗争。
第二,《论学者的使命》的公开演讲是在1794年5月23日至6月27日作的,听众约有五百多人。费希特在这时作为魏玛政府任命的大学教授,已经不像他在过去作为自由撰稿人,匿名发表《索回思想自由》(1793年)和《纠正公众对于法国革命的评论》(1793~1794年)那样,公开批判封建专制制度及其辩护人,而是尽量运用符合于政府要求的学院语言,唤起青年学者为真理而斗争的精神。但是,他那种为民主自由而奋斗的激情却在演讲时仍然溢于言表,演讲的内容也顿时传遍了整个德国知识界。德国各邦政府都已经采取措施,封杀了报道法国革命真相的新闻,而费希特不仅让他的妻子从瑞士给他寄来法文报刊,而且还要向听众宣传,“许多人继承了卢梭开创的事业,他在他们的心中燃起了烈火”;德国各邦政府面对路易王朝被人民推翻的下场,都在强化自己的封建专制机制,而费希特偏要向听众预言,“国家的目的在于毁灭它自身;任何一个政府的目的都是使政府成为多余的”。因此,在他的演讲尚未结束的时候,就有人告密,说他在课堂上发表反政府的言论。尽管魏玛教育大臣福格特与他面谈以后,让他过了这一关,但在1798年10月至1799年4月发生的“无神论之争”里,他还是遭到迫害,失去了在耶拿大学的教职。费希特就此写道,“我们的学说的真正过失在于它是弱者一方的学说,正像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受到武装力量的支持那样,因为他们完全不寄希望于在精神上能占优势,而是仅仅寄希望于在现实中使用拳头”。每当我读到这句话时,我总是觉得,像在德国这样一个缺乏民主制传统的国家里,消除封建专制体制确实需要一个漫长的、曲折的过程,而大家知道,这位德国古典哲学家的祖国是在1945年以后才逐步走上民主制的道路的。这一点也算我有感而发。
感谢各位与会的同志!不管你们作了发言,还是没有得到发言的机会,你们都支持了我们费希特课题组,让我们再次向你们致以衷心的谢意!
关于
《帝国政界往事——大明王朝纪事》出版后引起社会的广泛好评,作者和刘苏里先生就本书进行了一次对话,涉及到创作动机、史事评价等多方面的话题,现整理刊载如下:
一、关于本书的创作
刘苏里(以下简称“刘”):《帝国政界往事——大明王朝纪事》应该算是《帝国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实录》的续篇或者姊妹篇,上市后卖得那么好,是我没想到的。一般说来,两本书出版间隔那么短的时间,第二本很难卖好。读者那么捧场,你能否向他(她)们透露点儿内情?
李亚平(以下简称“李”):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内情。一位网友说,“大明王朝纪事”上市时,比“大宋实录”低调了许多。据我所知,出版社也没有做过特别的推广与宣传。一定要说有什么内情的话,我想秘密应该在读者朋友们那里。
比如:“大宋实录”出版后,我大约收到了近千封读者来信。在这些来信中,有两个倾向特别值得注意:
一个是许多朋友使用了“感谢”这个词,大意说是感谢作者写了一本让他们喜欢读的历史书。这令我有些诧异且难为情。本来,读者喜欢我的书,是我的光荣,应该是我感谢读者朋友的错爱才对;他们是真金白银地花了钱来购买书的。由此可知,中国的读者很厚道,买了一本不是假冒伪劣的东西便心存感激,写书与出书的人实在是应该戒慎戒惧才好;
另一个则与上面的情形有些关联。许多读者都在来信中谈到了对我们历史教科书的——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厌恶的话,至少可以说是反感的情绪。作为一个也算是读书人的我,也的确很难喜欢上那些从概念到概念、从理论到理论,大体上是在图解概念的历史书籍。在潘家园旧书摊上,你会发现被一两块钱人民币甩卖的图书里,这种书占的比例特别大。我相信,没人愿意阅读那种教师爷式的书籍。我愿意努力贴近读者喜欢的真实鲜活的历史写作。
刘:此篇文本应该说有新的突破,像是走出了黄仁宇、吴思的“阴影”,我想读者也很想知道,你在构思本篇的时候,文本上有些什么考虑?
李:我想我很难走出黄仁宇和吴思的“阴影”了。我可能会在未来很长时间的写作中向他们靠拢——靠拢黄仁宇深厚的历史学养,靠拢吴思对历史深刻的洞察力。我实在喜欢他们写的东西,自愿留在他们的“阴影”里。如果能够被视为他们的同道,我会感到很光荣。
我曾经向您提到过一位我很尊敬的学者,徐迅博士,在写作这本“大明王朝纪事”时,给了我很多教益。他一再警告我,要求我——坚持讲故事,在尽力打通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和历史背景的前提下,坚持讲故事;在讲故事中,把历史还原给读者。他点透了我朦朦胧胧地有些感觉却没有想明白的那一点。这很重要,在这样的前提下,筛选史料,结构故事,就不太困难了。
我对“文本”这个词有一种敬畏之心。我必须老老实实承认:写作前,我并没有在文本的问题上想得特别明白;只是按照自己最喜欢的叙事方式去做而已。假如这种方式具有某种独特性,从而具有了在“文本”上探究的意义的话,我只能说:那是上帝的恩惠。
刘:上次在作品讨论会上,不止一个人,也包括我,批评了你的作品中有“水分”,建议“挤水”,吴思较客气,说挤掉3%,刘东华激进一点儿,说15%,我呢,倾向居中,10%左右。听编辑说,书出版前,你自己已挤过几遍水,但终于挤累了。现在作品上市已经几个月了,肯定也听了不少意见,要是让你现在对作品下刀子,准备砍掉多少?
李:若从我收到的近一千封读者来信来考察,对第一本即写大宋的那一本,认同的比例几乎是一面倒,大约顶多有十几封信是质疑或不赞同。第二本明王朝纪事的反应则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种看法:一种是认同,甚至认为比第一本更好、更成熟,至少是不比第一本差很多;第二种则不然,有的认为作者的议论太多,有的认为逻辑关系不清,总之是不像第一本读起来那么过瘾。
要是现在让我重写的话,我可能会这样写:开国——治国——亡国这么一个三步曲式,突出皇家与士大夫这个主线。其中,朱元璋和张居正的部分会剪去一些枝杈,加大崇祯皇帝那一部分。这样,总体篇幅可能会增加,但问题也许能够谈得更透一些。另外一个写法,就是将皇家完全作为背景,只写从夏言到张居正这五个首辅大学士之间的关系,本身已经有了足够精彩的各种要素,就看写作时的临场发挥了。
刘:从你此前谈过的经历中看不出后来走向历史写作生活的轨迹,你也说过黄仁宇对你的影响,与吴思的“叫板”等等,但历史写作不仅是一件吃苦的事儿,而且很可能吃力不讨好,盖因此项活动要兼具历史家的严谨、慎重和文学家的叙事、修辞能力。读过你作品的,对这两点绝对存疑的,如果有,也是少数吧,说明读者对作品总起来是认可的。写作中,你是如何照顾这两种角色的和平共处的?遇到冲突的时候,谁让谁呢?
李:我相对自信的领域可能与中文系出身又受过近十年记者训练有关。中文系出身不必多说,所谓记者训练则是在事实的取舍驾驭、谋篇布局和遣词造句上。
说起来,我更看重对史实的选择与使用。如果没有把握,就一定使用不确定的语气;若是孤证或推测,也一定交待清楚其来龙去脉,尊重史实和读者。
事实上,在我看来,尊重史实也罢,叙事、修辞能力也罢,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何看待和分析这些史实。这也正是我一再讲要向吴思靠拢和学习的地方。我读到过不少这样的文章——用同样的史料,说出完全不同的结论。其中必定有“伪命题”或者“伪科学”。招人讨厌的地方正在这里。其他的,我觉得都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刘:与你交谈过程中,感觉你很怕人将你归类,声称自己是为普通读者写作的,不关心专业人士的看法。老兄别恼啊,我怎么觉得你这说法有些言不由衷啊。在你的概念中,为普通读者的写作是什么意思?一个专家,无论历史家还是文学家,作为读者而不对作品发表意见的时候,他是什么读者?而一旦他说了话,他又是什么读者?
李:我这一辈子说过不少假话,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我从不言不由衷;否则,我现在也会是一个“专业人士”,您信不信?
中国人特别津津乐道于自己的史学与文学传承。古代的不去多说,那时的史学等于是帝王家谱,文学的主流则是文以载道。对此早有大家评论。
而现当代的所谓专业和专业人士是什么样?您会看重那些以学术的名义取媚外在利益或力量的“专业人士”们吗?您会喜欢那些把学术与科学作为自家后花园的卑琐的“专家”们吗?从过去到今天,有许多对此的形容性专有名词,我想不必再提了吧。
说得好听一点,为普通读者写作,就是为自己的良心写作;我在第二本书的后记中说:愿我的工作能够救赎自己的灵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过去,士大夫喜欢说一句话,叫做事“各秉天良”,也是这个意思吧。
说得不好听一点,这是一个市场经济时代。学位、学衔、学术经费、学术基金、专业传媒、专家的名声、地位、福利、待遇、住房、奖金都在“专业人士们”手中掌握着,他们唯独失去了普通读者,唯独垄断不了市场。普通读者凭借自己的心灵,在市场上投票。对此,我充满敬畏与欣慰。幸亏如此!从我收到的那些读者来信中,我对此颇有信心。您认为我需要言不由衷吗?
刘:我喜欢你常用“扼腕叹息”这个词,甚至喜欢你行文中无法抑制的激情和忧患意识。我有时候甚至想建议你,即使有人批评这一点,也别改,就这样。但每当我读温功义时,就觉得历史写作创作者的态度就该是这个样子,不温不火,绵里藏针,写得让读者去“扼腕叹息”,给读者留下思考、想象的空间。可再回头读你的,每当将要扼腕的时候,你的情绪也上来了,还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