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5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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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事情是你给我惹上来的,你去想办法。
一想到从此后,再也不用硬着头皮到尚旭安家去干笑了,再也不用处心积虑去买礼物了,杨格咽下了一些埋怨的话。
直到有一天,单位发了几个粽子,杨格才想起端午节又来了,而自己,也快有半年没到尚旭安家,也没操心礼物的事了。杨格开始做深刻的自我批评:你这家伙,自从送了一块破壁挂后,仗着老婆有点不算手艺的破手艺,从此就躲到一边享清福去了。杨格想,这样不好吧,也许还是要隔三岔五地走动走动才好。
有一天,李敏走后突然下起了暴雨,杨格想,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一来给李敏送雨具,二来趁此机会去看看尚旭安。路上,杨格想来想去还是买了点水果。他想:怎么着也不能空手上门。
好长时间才有人来开门,是李敏开的门,她主人似的扶着铁门站着,问:你怎么来啦?
杨格以为自己会看到刺绣作坊似的场面,没想到房间里几乎像往常一样空荡。李敏说学刺绣的人今天不舒服,到医院去了。杨格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李敏不高兴地说我哪知道啊,我还不是来了才知道的。
杨格说那也应该早点回去呀?
李敏不耐烦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在下雨吗?
这时,尚旭安拿着一本书从里屋出来,跟杨格打了个招呼,又对李敏说今天就不教了,你先回去吧。
李敏没有答话,却与尚旭安擦身而过,径直去里屋取来自已的提包,对杨格说走吧。
杨格觉得奇怪,李敏应该把提包放在客厅里才对,那里才是客人放东西的地方。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情,他被尚旭安脸上送客的表情赶了出来。
杨格追上李敏问:怎么没看见他妹妹呢?
李敏没好气地说人家到医院去了,要跟你说几遍你才记得住?
杨格又问:你怎么不陪她到医院去呢?这么不懂事。
人家不要我陪,人家打个电话就有汽车开过来。
杨格脑子里又浮上李敏到里间去拿包的情景,就问:你们在哪间屋里刺绣?李敏说当然是在她自己的卧室里。
杨格不自觉地拉下了半步,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李敏是从尚旭安书房里拿出包来的。杨格突然兴奋起来,他还是有一些社会经验的,他想,得狡猾一些,弄清楚了再说,否则,不等于自取其辱吗?
这天晚上,杨格失眠了,他在床上翻了一阵,越翻越清醒,索性爬起来练习飞镖。李敏从床上坐起来嚷嚷: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杨格吐出一串烟圈,慢悠悠地说对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李敏骂他:神经病!只好无奈地把脑袋缩进被子。
有那么几天,杨格中午回家,发现李敏居然把儿子接回家来了,一点都不急着去上班,觉得很奇怪。李敏漫不经心地说我调养路费征收站的事快要落实下来了。杨格一听,有点呆住了。本来,他一直暗暗地盼望着这件事情的消息,但真的到来时,他反而有点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了。
糊里糊涂地吃了点饭,杨格骑上车出来转悠,分析了很久,他找到了自己听到消息却并不高兴的原因,因为他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去,这件事是尚旭安与李敏两个人搞定的,他没有参与也就没有成就感,没有成就感当然也就高兴不起来。而这件事本来应该有他参与的,那一直是他内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他这几年的重大项目,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一个局外人,他不用操心,不用筹划,同时也被剥夺了参与的权利,然而,事情却像自来水似的,说成就成了,这中间他甚至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立即掉转车头,赶回了家。他问李敏,调动的事你为什么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呢?李敏说连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昨天晚上尚旭安才告诉我,让我今天上午去找一个人,我去了才知道的,怎么,分文不花换个工作,你还不高兴吗?
杨格说高兴。说着就带上门走了。既然是这样,杨格也就找不出多少不高兴的理由来。他骑上车走了一程,还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下午,杨格有事要到市委大院里去一趟,当他锁自行车时,一眼瞥见尚旭安的小车静悄悄地滑了进来。杨格不知为什么,没有像以往那样奋不顾身地迎上去,期待着碰上他的目光。杨格僵僵地站在那里。
整个下午,杨格都没有心情上班,他脑子里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但不管怎么说,下班的时候,他还是来到了商厦,精心挑选了一些礼品,无论怎么说,人家帮你办了事,你得表示谢意。
看看天色己晚,估计李敏已经到尚旭安家去了,杨格便不再回家吃晚饭,找了个小摊吃了碗馄饨。
杨格后来追悔莫及的是,不该在那个时刻到尚旭安家,迟一点,比如回家吃了饭再去,要不就早一点,不去吃那碗馄饨,直接去他家,那样就会一点事都没有。但杨格恰恰选了那样一个时刻去了。
杨格摁响了门铃,没有反应,又摁了一遍,尚旭安出来开了门。他今天很亲切地望着杨格,说又来接李敏了?尚旭安转身给杨格倒水,杨格注意到他的头发有点乱,是那种弄乱以后匆忙梳理过的乱,李敏也出来了,她还是从里屋出来的,她没有看杨格,径直坐到沙发上,拿起了遥控器。杨格注意到,李敏的衬衣下摆从毛衣下露了出来,结婚这么多年,杨格从来没有发现李敏这样过,无论春夏秋冬,她总是习惯将衬衣下摆…丝不苟地扎进裤腰里。看到这里,杨格的脸热了起来,他放下已凑近嘴边的水杯,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坐了,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尚旭安说你还有什么事?坐下坐下,怎么刚来了就走?
杨格不顾尚旭安的阻拦,脑子里轰轰地抬脚就走,走到门口,才想起对跟在背后的尚旭安说我真有事,我得走了。尚旭安还像以前那样,大度地冲他一笑。
下了楼,杨格才想起来,自己连一句答谢的话都没有说,压根儿把来这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杨格还想起来,难怪李敏对他家那样熟悉,那样旁若无人,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当然是有依凭的。
杨格不想上床睡觉,他感到自己的手脚一直有点轻微地颤抖。他要等李敏回来,他要跟她谈谈,无论如何,他们得谈谈了,他不愿被人看作傻子。
李敏一进门就被杨格吓了一跳,因为杨格满面通红,眼睛发亮。李敏说怎么还不睡觉?杨格站起来,劈面就是一巴掌。李敏捂着脸,大喊:你疯啦?杨格又是一巴掌,说给我当场捉住,还骂我疯了?李敏说捉住什么?你有什么证据?杨格说你还跟我要证据?说着又要打,李敏跳起来还了杨格一巴掌,说你还有脸打我?是你把我送上门去的,送上门的人家不要白不要。
杨格说你承认了?你真承认了?你为什么要承认?他举着拳头哭了起来,李敏又甩了他一巴掌,说我承认什么了承认什么了?还哭呢,没屁本事!
杨格通宵未眠,他独自呆在小客厅里,一会儿喝几口浓浓的茶,一会儿站起来踱几步,他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他向卧室里看了几次,李敏倒睡得挺熟。
天快亮的时候,杨格去摇醒了李敏,李敏说你还有完没完!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说起来,你倒是应该反省反省自己让一个女人去冲锋陷阵,你一个大男人是干什么吃的?
杨格慢悠悠地说这样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才对。
杨格在晨雾中出了门,一个人在寂静的马路上走着。他一路上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要找他谈,不错,他是官员,他是自己的恩人,但也不能因为有恩就为所欲为,就践踏我的尊严。杨格在楼梯口堵住了尚旭安。尚旭安真聪明,一见杨格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找自己, 他一把将杨格拉进了屋。
尚旭安关切地说这么早,找我有事呀?是不是李敏调动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叫李敏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杨格嗫嚅了半天,说我们不调工作了,我们……。他望着尚旭安,怎么也开不了口。
尚旭安放下公文包,说胡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以为办这件事容易啊,怎么能这么孩子气呢?抓紧时间办手续去吧。
杨格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却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现在……有些人,讲我们、讲我们三个人的闲话。尚旭安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眼睛望向一边,冷笑起来,半晌才说妄想症!妄想症你知道吧?杨格问谁有妄想症?
尚旭安不回答,起身去敲一扇门,一个瘸腿的女人探出头来,杨格听见尚旭安对她说你的刺绣不学了。她问干吗不学了?不是学得好好的吗?尚旭安不耐烦地说以后再说。
尚旭安对杨格说叫李敏到养路费征收站去好好上班吧,教刺绣的事就不再麻烦她了。杨格又被他脸上送客的表情赶了出来。走到院子外,就要分手的时候,尚旭安说你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要想清楚,要有分寸,不要让自已陷入被动。说完就丢下杨格走了。
杨格风一般跑回家里,李敏才刚刚起床。杨格说我去找了尚旭安了,他只说了三个字:妄想症!等李敏瞪着眼睛弄清杨格的意思后,突然大笑起来,直到杨格在笑声中冲她举起菜刀,她才停住了笑,说他说得对,我是有妄想症,我妄想得到他,因为这个城市里很多女人都想得到他。
杨格向李敏举起了菜刀,李敏说砍呀砍呀,你们一个是笨蛋,一个是王八蛋,都来拿我们女人开涮。杨格似乎突然被李敏骂聪明些了,他收起菜刀,浑身无力地坐了下来。
李敏按照尚旭安的安排办着调动,杨格也不再提那件事,下了班就在家里练习飞镖。李敏想,倒乖起来了。便凑上去没话找话:是不是又要搞飞镖比赛了?
杨格说是啊,要搞一次很大的比赛。
李敏说再得一个第一名给我看看。
杨格说会的,你会看到的。
这天晚上,李敏兴高采烈地回来说:我今天己办完了一切调动手续,明天就可以去报到了。杨格说明天吗?很好。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杨格说我出去走走。李敏还没做出反应,他就出了门。李敏本想跟他一起到奶奶家接儿子的。
杨格在街上晃了几圈,一直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他需要一点时间来下定决心。他的两只手插在夹克衫口袋里,右边口袋里有一把真正的飞镖,几天前他就把它磨得锃亮,他知道他一定可以藏在那棵树上,他知道他家院子门口有一棵树,等他从树下经过的时候,他知道,只要他一出手,这支飞镖一定会深深地扎进他的脖子或者是后心,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他确信他可以做到这一点。关键是,他有没有必要这样去做呢?他其实也算帮过自己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次他又帮了李敏,但能不能因为这两件事就抹平了那件事呢?杨格甚至在脑子里列起了算式,他算来算去,觉得这个算式是列不起来的,因为它们之间是不能建立换算关系的,它们和任何事情都可以建立起换算的关系,唯独这件事情不能。这样一想,杨格的脚步就向松鹤里的方向偏过去。
杨格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不知道尚旭安是否已经回家,他想,既然自己不能决定到底下不下手,就让老天爷来决定吧。他没几下就爬到树上。他骑在树上想,我等到十二点,如果十二点他还不从树下经过,我就回家。因为,等不到他就意味着老天爷饶了他,既然老天爷都能饶了他,我还有什么不能饶的呢?但是,如果十二点以前他从树下经过,那就是老天爷要我惩罚他了,既然是老天爷的意思,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将责任一古脑儿推到老天爷身上后,杨格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看看表,十一点二十,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带十分安静,除了偶尔有人回家,基本没人走动。有的时候,汽车直接将人送到楼下,也有的时候,人在院子门口,也就是离杨格不远的地方就下了车,再走着进 去。杨格甚至想,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直接坐车到楼下,杨格似乎有点希望他到楼下才下车,那样,他也就算了,而且从此后再不想这件事。
十一点五十五了,杨格准备提前五分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