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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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竟是死去重生。我從十六歲出門兒到如今,丟身子的時候也有,總不是此番利害。」如玉道:「你此刻不覺得怎麼?
「金鐘兒道:「此刻好些了。頭前止覺得兩耳內和颳大風的一樣,身體飄飄蕩蕩,魂魄也不知在於何處。」隨伸手將頭髮挽了挽,就在如玉懷中,將鞋腳纏綁好了,慢慢的下地來,從新繫緊褲帶,坐在一傍。問如玉道:「日前苗三爺走時,我聽得你說,教張華做甚麼?」如玉道:「我身邊帶的幾兩銀子,洠Ф嗟牧耍医袕埲A來,拿我的帖子,到人家鋪中取去。」金鐘兒道:「你這銀子,還是拿帖子向人家借,還是取自己的。」
如玉道:「我去歲賣了住房,花費了些,止存銀七百兩,近月又用了些,收放在我一個舊伙契姓王的手內。他如今與人家掌櫃主事,甚有體面,月月與我出著七兩利錢,任他營摺!菇痃妰旱溃骸复送饽氵有多少銀子?」如玉道:「我還有三百多銀子,買的一處房,在泰安城中。此外一無所有。家中還有些枺鳎陙硪沧冑u的洠颤N了。」金鐘兒道:「這都是實話麼?
「如玉道:「我的心就是你的心,我何忍欺你半個字。」金鐘兒聽了,低頭凝想了一會,忽然一聲長歎,將秋波蕩漾了幾下,兩行痛淚,長長的流將下來。如玉著慌,連忙抱住問道:「你為何傷感起來?」
金鐘兒殻ъさ溃骸肝宜厝找黄钚模胖啦恢杏昧恕!
如玉道:「是怎麼說?」金鐘兒道:「我對你說了罷。你先日說從良的話,我父母定要八百兩。你就拿出八百兩來,他又要別生支節。我父母止生我一個,他斷不放我嫁人。或者到山窮水盡,我父親還可回心,我母親斷難鬆手。我若是拚命相爭,也還有幾分想望。我昔日雖與你交好,到覺此心平平。近遇何公子鬼混了一遍,看來情真的人要算你為第一。數日來,時動倚托終身之想。素常見你舉動大方,知為舊家子弟;總然貧窮,至少也有三五千兩積私。今聽你所言,使我滿腔熱衷,盡付冰釋。是這等嫖來嫖去,將來作何結局?」如玉道:「若止是八百兩銀子,也還易處;我如今還有七百,將住房賣了,便可足用。日後尋幾間小房兒安身罷了。」金鐘道:「這都是不思前想後的憨話。一千兩的傢俬,去了八百,家中上下,還有多少人口!餘下二百銀子,夠做甚麼?你原是大家公子出身,不但不能營撸B居家過日子,也曉不得。難道我嫁了你,雙雙討吃去不成?你是個顧前不顧後的人,須得有個人提眨惴娇伞
你將來要步步聽我說。就如蕭麻子,名雖秀才,其實是這地方上的土棍,惟利是圖。有他在此主持,也可免無窮的口舌。我聞得他已得過你七八十兩。此人不與他些,必有禍端;若必滿其所欲,你能有多少錢?此後宜酌與之。他如開口,可量為給付,不丁他的臉面,就是絕妙的待法。苗禿子在泰安,我也不知你與過他多少。經我眼裡見的,也不下四五十兩。若在有錢時,即隨帶個朋友也罷了。今你自顧不暇,那裡有個他常常做嫖客,你夜夜墸掊X的道理?依我看,他是個甜言蜜語、一無所能的酸丁,除了弄姓溫的錢,連第二人一頓飯也弄不上。你便得罪了他,他也洠觞N法兒報復你。此後他愛來則來,不愛來隨他,斷不可再拿銀錢與洠Я夹臒o用之人。張華大要早晚必來。若來時,你可虛張聲勢,著他與我父親取銀五十兩。可暗中說與張華,過十數天後,寫一字來,言王掌櫃的向蘇州買貨去了,還得一月後方來;別的夥計,未曾經手,不敢付與。像這樣說,一遲延,便可支撐兩月。到那時與他三十兩,還怕他不依麼?況我父親又藉著你八十兩,這是一萬年也不償還的。
像這樣設法,一次次推了下去,就可暗中折除。寧可教你該欠我家的,不可教我家該欠你的。至於我父親,雖系樂戶中人,頗知點恩怨是非。我若立意從良,他也無如我何,事事皆可遷就。惟有我媽,為人陰狠。我從今下一番苦心功夫,愚弄他。
不是我誇口說,止用費半年作用,二三百銀子就可到你家了。
「說罷,搖著頭兒笑道:「你看我的打算,好不好?」
如玉道:「我溫如玉本一介寒士,又兼世事昏愚。今承你指示迷途,我只有頂戴感激終身而已。同室同穴之約,慈悲惟望於你。」說著,恭恭敬敬作了三個揖。金鐘兒笑道:「你還和我簦н@些禮數?但只怕你們做男人的,眠花臥柳,改換心腸。
我意欲今晚四鼓,同你到後園子裡披髮盟心,未知你敢與我說誓不敢?」如玉道:「我還步步防你變卦,你反疑懀鹞襾恚
說誓的話,正合我意。」果然到此夜四鼓,兩人在後園內叩拜天地,嚙指出血,發了無數的大誓願,方才回房安歇。
《嫖經》上有四句道的好,正是:
十個婦人九好幹,總然肏死也情願。
果能鏖戰稱他心,天下花娘隨手轉。
第五十三回蕭麻子想錢賣冊頁擋人碑裝醉簦Щǚ
詞曰:
冊頁提來欲賣錢,苦相纏,幾回推托費周旋,已心嫌。
醉漢也來簦б环M無緣,被他叱吒即回還,弄虛懸。
右眨短綍r》
話說溫如玉和金鐘兒兩人在星前月下,嚙指盟心,自此後更添百番恩愛,行走坐臥,寸步不離。如玉不但不到西房裡去,等閒連一句話也不和玉磬兒說。因此都弄下大心事。過了幾天,張華來了。如玉將金鐘兒教他的話,一五一十,都向張華說知。
張華甚喜。又將苗禿子字兒取出,遞與如玉看,裡面寫著:「急欲來試馬坡看望。因刻下請了幾個賭友放稍,收下人家二萬多錢無出,關係臉面,懇如玉於張華回來時,千萬設法那湊,定在十五天後歸還。」後面又寫了幾句誓辭,是再不失信的話說。如玉問張華道:「苗三爺是幾時放稍,又收下人家二萬多錢,寫字向我來借?」張華道:「誰知道他。」如玉道:「我那裡有錢借與他?你回去時,只說將字兒忘記,洠в兄铱础
「張華道:「大爺安心不借與他,只用說』洠уX』兩個字,打發的他遠遠的;又不該欠他的,他會怎麼?他使用大爺的錢還少?那一宗兒他還過?世上那有個借一百遍便與他一百遍的道理?若說字兒,大爺洠в幸姡要借哩,肯輕易丟開手?
「如玉道:「直直的說』洠в小粌勺郑缓每础L斎詹」蕰r,他也曾出過力。只以好言回覆,說刻下弄不出錢來就是了。
「張華道:「大爺不提起,小的再不敢說。止是同小的買棺木,他洠в新溴X;此外賣當物、賣住宅找地價,大爺得多一半,他落少一半,還感激他哩!把血都被他殺盡了。大爺適才不說麼,金姐到是個樂戶家人,念大爺相交日久,還要替大爺想法兒,省幾個錢,掏這點良心。苗三爺是大爺最厚不過的朋友,問他那心,還不如個婊子哩!就如這試馬坡,若不是他引了大爺來,王掌櫃家鋪子裡,豈但七百兩,連一千四也存在那裡。」如玉道:「看麼,剛才說著人話,就放起狗屁來了。你人到也罷了,止教這不識數兒,洠Хɑ恪!拐f著,鄭三走入後園,叫張華吃飯去了。
如玉回到枺浚瑢埲A說苗禿話告知。金鐘兒大笑道:「你糊里糊塗,還不如張華明白。」兩句話,把如玉說羞了,用力將金鐘兒推倒,吃了十幾個嘴,硬將褲子拉下,把陽物恨命的插入,狠幹起來。次日面同鄭三,出了五十兩帖子,打發張華回泰安取銀。鄭三兩口子,甚是歡喜。
過了數日,張華字來,說王掌櫃的去江南買貨等話,照如玉吩咐目覆。如玉著鄭三看了字兒,也洠У谜f。如此過了四十餘日。苗禿子來過一次,甚責如玉不救他的急,住了數天去了。
又過了數日,鄭婆子問王掌櫃的話,向金鐘兒說了幾遍。金鐘兒總以就寫字與張華回覆。
一日早飯後,金鐘兒要去後院洗腳,如玉道:「你還迴避我麼?」金鐘兒笑道:「慎重一塊肉兒,你洠б娺^?還迴避你什麼?我怕有客來,不方便。」如玉道:「也不過是蕭麻子,有誰來?」金鐘兒著小女廝打水,在枺績认丛H缬褡趶d屋內。
洠в袛稻湓捁Ψ颍灰娛捖樽幼邅恚盅e提著一個包袱,向如玉道:「有件枺鳎瑹┐鬆敼烙嫻烙嫛!拐f著在桌兒上,將包袱打開。看時,是二十四冊壽山石春宮。如玉看罷,也不言好歹。蕭麻子道:「值多少銀子?」如玉道:「這些枺鳎瑳'什麼懀麚慈藧鄄粣邸?傄匀宋锏蒙袂闉榈谝唬ɑ芪萦钪T般配合次之。此冊裝飾是甚平常,論值也不過五六兩銀子。
「蕭麻子道:「這是個捨親因連歲禾稼欠收,拖欠下三四年的錢糧;本縣日夕追比,無可措兌,托替他賣賣,止要二十兩銀子。大爺留下罷。這也是個半積陰功、半散心的事體。」如玉笑道:「實不相瞞,舍下此物最多,如今還有六七套,閒丟在那裡。」蕭麻子讓如玉坐下,笑說道:「大爺雖是相府門第,恐怕還未必識貨。這件枺鳎仨毥鸾阗p鑒方妥。」於是高聲叫道:「金姐你來,有件枺鳎瑹┠憧纯础!菇痃妰涸诜垦e應道:「我就出去。」兩人又議論了春宮一會。蕭麻子又叫,只見答應,不見出來。原來金鐘兒不好意思說出洗腳,如玉又不代為告白。蕭麻子心上,便大不自在起來。忽見玉磬兒掀起西房簾子,笑說道:「蕭大爺,過我房裡來坐坐。」蕭麻子應道:「就是。」站起來,將冊頁包了,指著說道:「這件枺饕策好。」如玉道:「委實家間頗多,用不著他。」蕭麻子略笑了笑,點著頭兒道:「用不著他,也就罷了。」提上冊頁,入西房去。
如玉去後園小解回來,到枺績龋娊痃妰翰爬p了腳,還在炕上扎榜未完,問如玉道:「蕭大爺說什麼賣不賣的話,我也聽不清楚。」如玉將他賣冊頁的話,說了一遍。金鐘兒忙問道:「他去了洠в校俊谷缬竦溃骸冈谖鞣孔!菇痃妰杭毕驴粊恚綇d前叫道:「蕭大爺。」叫了兩聲,小女廝在院中說道:「走了。」金鐘兒回枺浚蛉缬竦溃骸附袢諆皂撨@件事,你處錯了。」如玉道:「我那裡有二十多兩銀子,買這些事物?
「金鐘兒道:「誰教你買他?這是兩個月來,洠б娔阋粋錢,拿這冊頁,作個引子。你買下更好;你不買,原該應許幫他令親,或五兩,或四兩,完錢糧就是了。」如玉道:「我與他令親,無一面之交,我幫他怎麼?」金鐘兒笑道:「好整人!蕭大爺那裡有欠錢糧的令親?你要知道,令親就是蕭大爺,蕭大爺就是令親;是一個人,不是兩個人。先時還明白些,怎如今越法不如先了?也罷,等他明日來,我合他說罷。只是素日蕭大爺從不去西房裡坐。」如玉道:「是玉姐叫了去。」金鐘兒道:「那淫婦教他去做什麼?這到不可不防備。」如玉道:「怎一個人多疑如此!」金鐘兒道:「你。。你就只會。。」說到此句,又笑了。
次日午飯後,兩個在枺績龋瑏K肩疊股,說情趣話兒。只聽得院外有人問道:「那個是金鐘兒的房?」又聽得小女廝說道:「這邊就是。」說未完,見一大漢子將簾子撾起,踉踉蹌蹌的顛將入來。頭戴紫絨氈帽,外披一口鍾青布哆囉,內穿著耍即笠,腰裡繫著一條搭包。入了門,將屁股一歪,就坐在炕沿邊上。如玉躲在地下,一把椅子上坐著。金鐘兒卻待下地,那漢子大喝道:「坐著!不許下去!」金鐘兒見這人醉了,只得坐下,問道:「客爺是那裡來的?」那漢子把兩隻眼睛,半椋О腴_的答道:「你問我麼?我從我家裡來。」說著,將一條腿,往炕一伸,問金鐘兒道:「你就是那金鐘兒麼?」金鐘兒道:「我就是金鐘兒。」那漢子指著如玉道:「他是誰?」金鐘兒道:「是泰安的溫大爺。」那漢子道:「就是溫二爺,便怎麼?你和他說,我與他結拜個弟兄。」金鐘兒道:「溫大爺從不和人結拜弟兄。」那漢子道:「想是嫌我的鬍子長,我拔了他。」說著,用手拔下幾根來,向金鐘兒道:「這個使得了,使不得?」金鐘兒不言語。那漢子將怪眼睜起,冷笑:「怎麼我問著你不言語?必定是為我人品不高,玷辱你的姑老。」金鐘兒道:「溫大爺為人,最是謙和,只是生平不好與人結拜弟兄。」那漢子哈哈的大笑道:「也罷了。他既不好與人結拜弟兄,你與我結拜個弟兄罷。」金鐘兒道:「我是個女人,怎麼與客爺結拜弟兄?」那漢子道:「與我結拜個兩口子罷,我讓你做漢子,我做老婆,何如?」金鐘兒見話語邪了,叫鄭三道:「有客在此,你也不來支應。」叫了幾聲,鄭三也不知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