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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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過後,眾婦人各睜眼看視,諸人俱在,惟不見周璉和蕙娘。大家齊下平台,見蕙娘同兩婦人俱睡倒在平台之下。眾婦女急來扶掖,不意蕙娘將左邊頭跌破。鮮血直流,左臂亦被跌折。兩婦女腰腿重傷,不能行動。皆因蕙娘同周璉並兩婦人俱站在平台緊北邊,大風過處,一齊刮倒,吊下台去。各分行抬入房內,早哄動了大小男婦。見樹木細小者多倒折,房上瓦塊亦多落地,真歷來未有之大風!又知不見了周璉,眾人在園子內外四下尋找,那裡有個影兒?蕙娘疼痛的死而復甦。
四五個家人去城中報知用通夫婦,聽知不見了兒子,又跌傷蕙娘,各心神慌亂,急急坐轎到園中查問。見蕙娘也不成形像。少刻,沈襄亦來探視。周通著人於城裡、城外八面尋訪,直簦У酱稳仗烀鳌S植钊遂陡鬣l村方鎮寫報單,有人能訪著周璉下落報信者,與銀五百兩,送來者三千兩。只因懸此重賞,弄的遠近士庶若狂。又一邊延醫,與蕙娘眨谓庸恰
這日絕早,老貢生和龐氏也到園中看問,把個龐氏坑的學鬼叫。惟貢生舉動若常,心中以女兒害死何氏,應有此報。又想到周璉無蹤,必是被那陣大風嚇糊塗了,跑出園外,不知被誰家婦女留戀住,過幾天自然回來。從盤古氏至今世,安有人教風刮去無下落之理。不住的和沈襄講論文章。周通痛恨、厭惡之至,恨不得扎老貢生幾刀。躲在外層園房內,獨自嗟吁。
冷氏如醉如癡,大有不能生全之勢。貢生直厭惡到日落,吃了晚飯,方與沈襄、周通作別。龐氏見一家上下狀如瘋狂,也不便守住蕙娘,只得愁恨回家。沈襄亦私自歎悼命薄,方才得此好安身地方,又簦С鲞@般意外事來。闔城文武官以及紳衿親友,無一不來看望,弄的周通送了這個迎接那個,嘴不閒、腿不閒,心上越發不閒。蕙娘身帶重傷,又聽知丈夫無下落,與冷氏日夜啼哭,飲食少進。眾家人也和去了頭的瞎蜢一般,被周通罵的四下裡亂碰。周通也無心回城,向沈襄道:「我年逾六十,止有此子。若終無下落,周氏絕矣!今歲家中疊遭變故,就是不祥之兆。總是上天殺我。」說罷大哭,沈襄再四安慰,日夜陪伴著他。
再說周璉見大風陡起,瞬目間天地昏暗,心懸著蕙娘。猛然間,覺得有人將他抱起,飄蕩在半空。初間還聽得風若雷鳴,身體寒戰。次後便昏昏沉沉,神魂兩失,只到五祖山潛龍洞外落下。早有許多侍女將他扶入洞中椅兒上坐下。定醒了好半晌,方睜眼一看,身在一石堂中。有許多婦女圍繞,內中有一婦人,衣服鮮艷,容貌絕倫,真有萬種風流,千般裊娜,心上大是驚疑。只見那婦人吐嬌嫡嫡音聲,笑向周璉道:「郎君不必疑懀В疑显蛉酥闻∽衷戮辏诖硕磶ьI眾侍女修持已久。
今早氤氳大使和月下老人到我洞中,著我看鴛鴦簿籍,內注郎君與我冥數該合,永為夫婦,同登仙道。」說罷,與周璉輕輕一拂,周璉心神恍惚,也不知他是仙是神,是妖是鬼。止見他面龐兒俊俏,蓋世無雙,身段兒風流,高低恰好。香裙下金蓮瘦小,鴛袖內玉筍尖長。不由的魂銷魄散,意亂心迷起來。婦人又喜恰恰讓周璉坐在對面椅上,那些侍女們皆眉歡眼笑,誇獎周璉人才不已。
隨即獻上百花露,著周璉潤喉。周璉接在手中,覺得清香馥馥,直衝肺腑。吃了幾口,極其甜美。又細問婦人根底,婦人照前應答。周璉道:「仙姑既說冥數該與我相合,何不在人間配偶,而必將我弄在這洞中,使我父母含愁,上下懸望?」
婦人道:「郎君但請放心,相會不愁五日。今天緣湊合,且成就喜事。過日再商。」吩咐侍女們備酒。少刻,點入一對紅燭,安放在桌上。敚Я辛嗽S多不認識的果品,卻無片肉在內。婦人起立,笑說道:「仙家所食,不過是此等物件。若必喜吃葷腥,明午即可色色立辦,安肯著郎君受屈。」說著,伸纖纖玉手,斟一杯送與周璉。周璉亦起立接酒,又復斟酒回送,方一齊坐下。婦人問周璉家世,周璉皆據實相告。數杯後,婦人放出無限妖媚,引得周璉慾火如焚。眾侍女看見兩人情態,請歸後洞安歇。周璉同婦人到後洞,見床帳被褥、桌椅等物,陳設與人間一般,止覺太陰冷些。侍女們扣門避去,兩人ь嶘P倒,直到天明。這一夜便有四五次,彼此恩愛甚篤。周璉深幸際遇非常,只是懸結父母和蕙娘不知如何慌亂,如何找尋。雖和婦人歡娛笑談,而愁容時刻現露。婦人知周璉想念家鄉,惟恐他受了鬱結,著侍女們百般獻醜,博其歡心。
至第四日巳牌時分,周璉與婦人相商,要和婦人一同回家,安慰父母。婦人通用好語支吾,總不肯應許。周璉情急,不由的眼中落淚,跪在地下懇求。婦人心愛周璉,只怕傷他懷抱,連忙扶起,笑說道:「夫君請起。我與你從長計議。」周璉起來,拂拭淚痕,婦人扶周璉並坐床上,說道:「神仙不是輕入塵凡的,今你想念父母至此,萬一想念出病來,我心何忍?也罷!我明日就與你去走遭。但話要講說在先,你父母見我雲來霧去,疑我為妖魔鬼怪,或請法師,或延僧道,當邪物的制服我,那時惹得我惱起來,大家失了和氣,你心上也不安。若肯把我當個仙人看待,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自盡我做兒婦的道理。如此便可長久同居。還有一節,也要講得牙清口白,不許反悔。我一入門,你妻子便須遠行迴避。你若和他偷會一次,我便將你仍行攝回洞中,那時休要怨我恨我。必須過一年後,方許你夫妻相合。你可依得麼?」周璉聽了許他回家話,心中大喜,道:「這有什麼不依,便與他終身不見面,何妨?
至於我父母話,我一力擔承。家中上下,有一個敢藐視你,你只和我說。」婦人笑了笑。兩個叮囑停妥,至次日早,周璉即懇求動身。
婦人吩咐了眾侍女謹守洞府,一同走出洞外。著周璉將兩眼緊椋В檬窒喑郑汈В碜语h蕩起來,耳中但聞雷鳴風吼之聲,直奔萬年縣來。正是:死骨猶能賣大錢,理合骨肉不相憐。
周璉避鬼逢仙女,也算人生意外緣。
第八十八回讀拢涁暽鹦皻舛坊眯g法官避妖媛
詞曰:
要見伊人面,見時胡嚼念。腐儒殊可憐,應和驢同圈。
法官摚殑Γ猩袢斯擦w。竟夜不成眠,除妖爾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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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婦人和周璉架雲霧升在半空,不過頓飯時候,已落平地。婦人著周璉睜眼看視,依舊還歸在平台上、周璉大喜。婦人道:「我在此等你,你先去見你父母,把我的話要說的明明白白,一句不可含糊。依得、依不得,速來回覆我。」周璉滿口答應,下了平台。早有許多男婦看見,歡聲若雷,各分頭去傳報。
周通夫婦和蕙娘皆欣喜如狂,洠呐軄砜匆暋V墉I早到面前,父母妻子重見,猶如死去復生,各喜出意外。周璉見蕙娘包著頭,絡著左臂,忙問原故。方知是被風刮下平台所致,心上甚是疼憐。一同到蕙娘房中,大小男婦,於門內窗外聽說原由。周璉將如何去、如何來,並婦人相訂的話,詳詳細細說了一遍。眾男婦都聽呆了,大家心內都胡猜亂疑。周通向冷氏道:「但得兒子回來你我便有生路。此婦神通廣大,是仙是妖,均未敢定。他說的話,須句句依他,將來再做裁處。」又向蕙娘道:「你須權變一時,若不迴避他,不但於我全家不利,只怕你的性命也難保。若再將我兒子拿去,便終身無見面之期了。
你可於此時收拾一切,將伺候你的婦人女廝,俱同到你娘家住,聽候動靜。千萬囑咐你父母,斷斷不必來。至於一應食用並請醫眨危易圆钊颂焯煺樟限k理。」又吩咐家人速備轎子莫铡
蕙娘聽了,滿肚中不快活、不服氣。因公公苦口叮嚀,無奈何,只得依允。周璉再四囑令保重,心上也甚是作難。周通又吩咐眾婦女道:「此婦下平台時,你們個個都要和待你大奶奶一樣,惹下他關係不校」又向周璉道:「功夫大了,他在平台久候,你快去回覆,可請他到內花亭暫坐。等你妻去後,再請他到這屋中來。快去,快去!」周璉去了。蕙娘大哭著坐轎回娘家去訖。
少頃,眾男婦見周璉和一天仙般美人走來。看人才又比蕙娘在上些。只見他輕移蓮步,裊裊婷婷,同周璉入花亭中坐下。
眾婦女雖不叩拜,卻也遵老主人教戒,各恭恭敬敬,侍立兩傍。
又見他起朱唇、露皓齒,笑盈盈向眾婦女道:「你們可替我在老爺太太上稟知,說我要拜見請安。」眾婦女連聲答應,早去了三四個傳說。須臾,來了兩個婦女說道:「老爺太太請仙姑到內枺何葜邢嘁姟!箣D人聽了,隨即站起,同周璉走入枺荨
周通夫婦連忙迎接。婦人便端端正正叩拜下去,冷氏雙手相扶,說道:「我老夫婦皆塵世凡人,怎敢當仙姑重禮!」婦人道:「媳婦與女婿系天數該合,始到此了此情債。望二位大人以兒女看成,莫疑為妖臁模闶侨f幸。媳婦今後若少有不合道理處,還求二位大人當面叱責,毋從世套。至於仙姑稱呼,不但母親不可,即家中男婦亦不可。今既做女婿妻房,便是一家骨肉。若還以路人相待,媳婦何以存身?」周通道:「我兒子說你是上元夫人之女,我老夫妻實不敢以尊長自居。今既說明,我們便以兒婦相待了。」婦人又深深一拂道:「多謝二位大人垂憐。」周通向眾婦女道:「快與你新大奶奶烹茶備飯!」隨即出去。眾男婦見他人才絕世,說話兒句句可人,洠б粋不以他為真仙下界,私歎周璉有大命大福,羨慕不已。早傳的通國皆知,以為今古未有的奇事。
次日早,齊貢生來。周通同沈襄迎接,貢生舉手道:「昨小女回家,說令郎同一婦人瘢叾亍4颂旎适衔从兄媛劇
《學庸》云:『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老親家急宜修剩」周通也不回答他,讓到書房坐下。貢生道:「此婦還在麼?」
沈襄道:「現在內園枺荨!关暽溃骸赶壬芍涓追瘢
「沈襄道:「他來去不測,兼通幻術,我焉能知其根底?」貢生道:「至罩溃梢郧爸N逸吘阄茨茉齑耍灾衫ⅲ
「又向周通道:「此婦可許一見否?」周通怕他語言迂腐,得罪下了,連忙止他道:「此婦不肯見客,就見他也無益。到是叫小兒出來一見,以慰親家懸計。」貢生道:「弟欲見之心確乎其不可拔,必須一見,以決弟疑。」周通卻他不過,著人說與冷氏,先向新婦道達,並言貢生說話冒昧。少刻家人出來,向周通低語道:「太太道達過了,新婦說這有何妨,著請入去拜見。」周通請沈襄一同相陪,到婦人房內。
冷氏先向貢生一拂.貢生還揖,沈襄忙與冷氏下拜,被周通拉祝婦人與貢生、沈襄萬福,大家坐下。貢生伸二指,指著婦人問周通道:「昨日瘢厑淼模褪撬N?」周通點頭。
貢生聽了,便將兩眼緊椋В谥心钫b起來。周通低低向沈襄道:「捨親是無書不讀的人,或者念誦什麼咒語,亦未敢定。
「沈襄道:「不必驚動他,少刻自知。」不意他念誦的功夫頗大,眾婦女交頭接耳,互相浮Α:冒肷危灰娯暽鷮裳郾犻_,大聲道:「你還不去麼?」兩隻眼硬看婦人,看了一會,向周通、沈襄道:「吾無能為矣。」周通道:「老親家適才念誦甚麼?」貢生道:「我聞拢涀钅鼙菩埃讲艔摹捍髮W之道直念到讀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沈襄忍不住鼻子內呼出了一聲,勾引的大小婦女都笑起來。周通也由不得笑了笑。連忙讓貢生外邊坐,和沈襄陪了出來。貢生向沈襄道:「此婦明眸善睞,嬌艷異常,姦淫必矣!吾甚為小婿憂之。假如死於此婦之手,於小女大不利焉。」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去了。
「周通留他吃早飯,貢生道:「雖有旨酒佳餚,其如五臟神不願隨鞭鐙何?」言訖,坐轎子去了。
周通回到書房,問沈襄道:「先生看此婦何如?」沈襄道:「容貌實系絕色,仙妖均未敢定。然舉止文雅大方,似與小戶人家婦女天淵。」周通道:「先生博通經史,淹貫百家,仙女下嫁凡夫,亦有此書否?」沈襄道:「野史外傳,紀載寧僅千百?要皆不可為訓。以晚生愚見看來,日前那陣大風,怪異非常。藉此風將令郎攝去,今又同回,此又系為令郎情慾所迷。
神仙決不如此。愚意揣奪,十有八九系狐之通天者。可將令郎叫來,問他床被間事,果有異於人否?」周通連連點頭,差人將周璉叫來,同沈襄細問。周璉道:「事事與人無異。惟下步內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