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3年第11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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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我想也许你需要……嗯,需要一些心理辅导。
你的意思是我心理上……新西兰可可眨眨眼,她有点不敢确定。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余东使劲地摆摆头,这个动作和他的形象、身份、年龄都极其不符。
那……
你可以再等等看,一定会有的。余东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时,底气不太足。究竟是谁的问题呢?或者大家都没有问题,只是这个世界有点问题,所以什么事都看上去很不对劲儿。
1999年12月12日凌晨1:30新西兰可可的单身宿舍
喂,今天是你走的整整第三百天。我总是睡不着,失眠很痛苦。
登报有了回应,我见了几个人。我觉得自己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思想一直飘浮着,不知道飘到哪里,怎么也收不回来。
喂,你在听吗?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不要老用录音好不好?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接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对着录音讲话,也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至少你在录音的旁边听我说。
1999年12月12日下午4:00空间咖啡厅
这里很有情调,辛小姐,你很有品位哦。欧文的坐姿、讲话的语调和空间也很配套。
谢谢。我喜欢这里,尤其是晚上。
晚上?
嗯,对。晚上坐在这里的感觉和现在很不一样。晚上,这里只点很少的并且很暗的几盏彩灯,和蜡烛光交织在一起,然后这边的玻璃反光效果特别好,还有,你看这个桌子,桌面上的玻璃也会反光,加上外面的街灯、车灯、招牌上的霓虹灯,总之你有点分不清楚你到底在哪里,它们就形成一个很怪的圈,或者说是一个空间……嗯,是一个怪异的空间,然你就置身其中,有点……嗯,我不知道怎么形讲话? 牞朎?来m# 牞朎容,你哪天晚上来看看就知道,我想,可能每个人对它的感觉都会不太一样,所以我的感觉……嗯,也许你会有另一种感觉,也许你不会太喜欢,因为……因为也有很多人就不太喜欢晚上来这里……新西兰可可想:我为什么要讲这么多话,他能明白吗?那个叫欧文的家伙。
哦,我明白了。所以这里就叫做“空间”。
也许吧,我听人说,这里的老板很怪怪的。新西兰可可的话被跳入视线里的一个影子打断了。那个人……那个远远地冲着新西兰可可扬扬嘴角并径直走来的人……他是荷兰猪。
嗨,新西兰可可,你好啊。又来了?荷兰猪旁若无人地轻轻拥吻了一下呆如木鸡的新西兰可可。
新西兰可可?欧文的视线在辛柯和荷兰猪脸上移动着。
啊,是我的名字。他们喜欢叫我新西兰可可,这……这是这里的老板荷兰猪。他的祖母是荷兰人,他以前长得很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新西兰可可迅速地转头向荷兰猪道了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我和她是第二次见面。我和她的老师是死党,不过她奇怪的名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天下午天气很好,新西兰可可的意外和窘迫荷兰猪看得很清楚。不打扰你们了,慢慢聊,我会告诉小姐你们的单记我的账上。再见啊。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是第二次见到他。
啊?哦,没什么。对了,辛小姐,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有过?噢,当然有过。
你们有过更深入的接触吗?
呃?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就是……我的意思是你们……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就是那个……欧文不知道该怎么比划,他两个手用力地绞着,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手势才能更确切地表达出他想讲的意思。
哪个?新西兰可可知道自己看上去像个白痴一样,她不知道欧文究竟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哎,这么说吧,就是你们有没有过sex行为?欧文如释重负地终于说出那个词。
啊?!新西兰可可皱皱眉,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我……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唐突,我是说,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似乎不太可能没有过这种经历……我……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哦,算了。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新西兰可可用力地点点头,虽然并没有点头的必要。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
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新西兰可可想,只要你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就行。
就是我刚才的问题呀,你还没有回答我。
那……那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新西兰可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当然可以,不过,我想你还是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啊,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它……它有什么关系吗?……我……新西兰可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谈话。为什么每次都搞糟呢?为什么总也进行不下去吗?她懊恼地想。
我是想,如果……嗯,我只是说如果啊……欧文努力地使自己的话能够简洁明了:如果,我们能够在一起,但是……我是个喜欢自由散漫的人,如果我们不结婚,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一纸婚约,因为那毕竟只是个形式上的东西,对不对……但是,我们可以在一起,你明白吗?
嗯,我……我不太明白。
哎,这么说吧,就是……我们不用领结婚证,对不对?因为那只是一个形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对不对?但是呢,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一起吃、一吃睡,我们可以做爱,就是和夫妻一样,只是……只是我们不要拿结婚证。对,就是这样的,这够明白了吧。欧文对自己的讲述看上去很满意。
你……你的意思是……同居?或者叫试婚?新西兰可可突然很想大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欲望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们住在一起……
对不起,小姐,埋单。新西兰可可恼怒得忘记了荷兰猪请客的事情。
你不要生气呀,我们……
住嘴!小姐,埋单!
对不起,小姐,老板吩咐过了,记在他账上。
算了,这是我的奶茶钱,这位先生的账请你让他自己付。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你别生气呀,我们再谈谈……
欧文的话被新西兰可可身后的玻璃门截住了。
1999年12月14日下午8:00空间咖啡厅
你喜欢这里吗?你肯定是个很注重情调,喜欢浪漫的人。麻辣豆腐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另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抽着烟。那姿势让新西兰可可觉得很不自在。
你……你可不可以……我的意思是我有点感冒,这烟味……很……
哦,好好。麻辣豆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不过也许是灯光的效果。
你缺钱吗?
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人的问题都是这么莫名其妙。新西兰可可觉得自己的思维停顿了。看来还是沉默比较好,免得闹出笑话或是误会。她向麻辣豆腐展示了一个很疑惑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赚又多又快的钱。
我?我的启事上并没有说我缺钱呀。而且我……嗯,我想知道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噢,怎么说呢,准确地讲,是中介公司。寂寞联谊中介服务公司。对,就是这个名字。其实,辛小姐,我觉得你很适合来我们公司的。
哦,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是……我登报是征婚,不是找工作,再说,我……
你不用担心,我的公司上班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你可以做兼职。而且,我公司里绝大多数人员都是做兼职的。
哦?我看你是误会了。我是征婚的,如果你是来招聘职员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你……没有必要这么古板吧,我只是顺便问问,而且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你真的可以试试,我看你的条件真的很好,很适合的。而且你一定会赚得很多的。真的,我不会骗你的,昨天还有一个老板,反正我现在说了也没什么,就是那鹏源公司的老板还托我给他物色一个朋友呢,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真的。
我可不可以说得直接一点,你是不是那种给人介绍……介绍……。新西兰可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词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愤怒。你……是不是就是那种“皮条客”?新西兰可可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觉得轻松多了,但是愤怒也随之增加。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职业不分贵贱的,你可以不做,但是你也不可以侮辱我们的职业呀。皮条客!?这么难听,我只是做好事,给寂寞的人介绍一些朋友,帮助人们走出寂寞呀。你……你是怎么说话呢。麻辣豆腐有点恼羞成怒。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认为我登了征婚,就是会想干那些事呢?你,你根本都不认识我,凭什么只在报上看到我的启事就来问我这种事情呢?新西兰可可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无赖。
我没有以为你想做,我只是想试一试,所以来问问你而已。你自己太敏感,难怪要登报,真是一个怪物。
2000年1月15日午夜零点新西兰可可的单身宿舍
喂,我又给你打电话。刚才我见了一个人,他很奇怪,他让我感到非常的生气,但是那种生气又是那么无力,我觉得自己很无助。
我知道你在电话旁,你接电话好不好,我只是想和你讲讲话,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不要老用留言录答好不好?给我一点信心好吗?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信心,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溺水窒息掉了。你不想要让我死掉是吗?你接电话吧……
1999年12月16日下午3:30空间咖啡厅
你好,辛小姐。
你好。新西兰可可忍不住很想笑。我……我觉得你的名字很有意思耶,吹风机。呵呵,它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哦,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吹风机也笑了,轻轻地甩甩搭在前额的发梢。他放下手中的那个大皮箱。
你很忙吗?新西兰可可见吹风机不太理解的样子,用下巴示意他脚边的皮箱。
对对对,业务繁忙,业务繁忙。哎,对了,辛小姐,你的皮肤真好啊。你一定很注重化妆品的选用吧。
呃?哦,谢谢,我不太喜欢选用太昂贵的化妆品,也不太化妆,通常只用儿童霜混上一些珍珠粉一块用,别的产品我都没有用过。
哦,那你可要看看我们公司的产品。吹风机迅速打开大皮箱。
你看,我们公司今年推出了一系列的新产品,非常适合像你这样的白领使用,防晒霜不仅可以有效地……
1999年12月18日下午3:00空间咖啡厅
老师,我……我真没想到登报会惹来这些麻烦。我觉得对自己已经失掉信心了。
你不能因一点而否定全盘哦。别忘了,《基督山伯爵》里的经典:人类的智慧就是等待和希望。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可是,可是我等待了,希望了,落空了。我也听你的,给自己更大的空间和更多的机会,我也给了自己啊,可是,居然惹来麻烦,甚至还有像麻辣豆腐那样的人,我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我平时生活中所听到的各式各样的怪味新闻现在全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了,过去我只是个听众,现在却成了主角。那些觉得离自己很远的甚至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发生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你自己还没有或者说是潜意识里还不肯放下过去的某些事情呢?所以你才会觉得什么都不如意。
我……我不知道。新西兰可可的声音消失在大厅上空旋徊的乐声中,也不知道余东是否听到了。
2000年1月1日午夜零点新西兰可可的单身宿舍
镜子里的那张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新鲜,并没有像新西兰可可想像中的那样腐烂掉。呃,其实如果只要我自己觉得它还是新鲜的,那么它就应该不会腐烂的。因为它是我的,而我自己不嫌弃就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范青,女,70年代末出生。在《延河》、《安徽文学》、《佛山文艺》等刊发表短篇小说多篇,出版长篇小说一部。公务员,现居湖北孝感。
责任编辑向午
无处漂泊
■ 崔 苇
在当代都市小说的创作中,“家园”和“漂泊”同样也是相当重要的意象。也许我们过多地看重了都市小说的欲望化书写,看重了喧嚣中个性的挣扎与失落,却较少地了解都市小说“寻找”与“流浪”的倾向。都市的“家园”不仅是身心的处所、环境和人际关系,更重要的是稳定的精神依托、默契深刻的信赖关系、理想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