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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03_后汉书-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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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谯玄字君黄,巴郡阆中人也。少好学,能说《易》、《春秋》。仕于州郡。成帝永始二年,有日食之灾,乃诏举敦朴逊让、有行义者各一人。州举玄,诣公车,对策高第,拜议郎。

  帝始作期门,数为微行。立赵飞燕为皇后,后专宠怀忌,皇子多横夭。玄上书谏曰:「臣闻王者承天,继宗统极,保业延祚,莫急胤嗣。故《易》有干蛊之义,《诗》咏众多之福。今陛下圣嗣未立,天下属望,而不惟社稷之计,专念微行之事,爱幸用于所惑,曲意留于非正。窃闻后宫皇子,产而不育。臣闻之怛然,痛心伤剥,窃怀忧国,不忘须臾。夫警卫不修,则患生非常。忽有醉酒狂夫,分争道路。既无尊严之仪,岂识上下之别!此为胡狄起于毂下,而贼乱发于左右也。愿陛下念天下之至重,爱金玉之身,均九女之施,存无穷之福,天下幸甚。」

  时,数有灾异,玄辄陈其变。既不省纳,故久稽郎官。后迁太常丞,以弟服去职。

  平帝元始元年,日食,又诏公卿举敦朴直言。大鸿胪左咸举玄诣公车对策,复拜议郎,迁中散大夫。四年,选明达政事、能班化风俗者八人。时并举玄,为绣衣使者,持节,与太仆王恽等分行天下,观览风俗,所至专行诛赏。事未及终,而王莽居摄,玄于是纵使者车,变易姓名,间窜归家,因以隐遁。

  后公孙述僭号于蜀,连聘不诣。述乃遣使者备礼征之;若玄不肯起,便赐以毒药。太守乃自赍玺书至玄庐,曰:「君高节已著,朝廷垂意,诚不宜复辞,自招凶祸。」玄仰天叹曰:「唐尧大圣,许由耻仕;周武至德,伯夷守饿。彼独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药。玄子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曰:「方今国家,东有严敌,兵师四出。国用军资,或不常充足。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太守为请,述听许之。玄遂隐藏田野,终述之世。

  时,兵戈累年,莫能修尚学业,玄独训诸子勤习经书。建武十一年卒。明年,天下平定,玄弟庆以状诣阙自陈。光武美之,策诏本郡祠以中牢,敕所在还玄家钱。

  时,亦有犍为费贻,不肯仕述,乃漆身为厉,阳狂以避之,退藏山薮十余年。述破后,仕至合浦太守。

  瑛善说《易》,以授显宗,为北宫卫士令。

  李业字巨游,广汉梓潼人也。少有志操,介特。习《鲁诗》,师博士许晃。元始中,举明经,除为郎。

  会王莽居摄,业以病去官,杜门不应州郡之命。太守刘咸强召之,业乃载病诣门。咸怒,出教曰:「贤者不避害,譬犹彀弩射市,薄命者先死。闻业名称,故欲与之为治,而反托疾乎?」令诣狱养病,欲杀之。客有说咸曰:「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逝。未闻求贤而胁以牢狱者也。」咸乃出之,因举方正。王莽以业为酒士,病不之官,遂隐藏山谷,绝匿名迹,终莽之世。

  及公孙述僭号,素闻业贤,征之,欲以为博士,业固疾不起。数年,述羞不致之,乃使大鸿胪尹融持毒酒、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之以药。融譬旨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区区之身,试于不测之渊乎!朝廷贪慕名德,旷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时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己,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亦优乎!今数年不起,猜疑寇心,凶祸立加,非计之得者也。」业乃叹曰:「危国不入,乱国不居。亲于其身为不善者,义所不从。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高位重饵哉?」融见业辞志不屈,复曰:「宜呼室家计之。」业曰:「丈夫断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为?」遂饮毒而死。述闻业死,大惊,又耻有杀贤之名,乃遣使吊祠,赙赠百匹。业子翚,逃避不受。

  蜀平,光武下诏表其闾,《益部纪》载其高节,图画形象。

  初,平帝时,蜀郡王皓为美阳令,王嘉为郎。王莽篡位,并弃官西归。及公孙述称帝,遣使征皓、嘉,恐不至,遂先系其妻、子。使者谓嘉曰:「速装,妻、子可全。」对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诛皓家属。王嘉闻而叹曰:「后之哉!」乃对使者伏剑而死。

  是时,犍为任永及业同郡冯信,并好爱博古。公孙述连征命,待以高位,皆托青盲,以避世难。永妻淫于前,匿情无言;见子入井,忍而不救。信侍婢亦对信奸通。及闻述诛,皆盥洗更视曰:「世适平,目即清。」淫者自杀。光武闻而征之,并会病卒。

  刘茂字子卫,太原晋阳人也。少孤,独侍母居。家贫,以筋力致养,孝行著于乡里。及长,能习《礼经》,教授常数百人。哀帝时,察孝廉,再迁五原属国候,遭母忧去官。服竟后为沮阳令。会王莽篡位,茂弃官,避世弘农山中教授。

  建武二年归,为郡门下掾。时,赤眉二十余万众攻郡县,杀长吏及府掾史。茂负太守孙福逾墙藏空穴中,得免。其暮,俱奔盂县。昼则逃隐,夜求粮食。积百余日,贼去,乃得归府。明年,诏书求天下义士。福言茂曰:「臣前为赤眉所攻,吏民坏死,奔走趣山。臣为贼所围,命如丝发,赖茂负臣逾城,出保盂县。茂与弟触冒兵刃,缘山负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节义尤高。宜蒙表擢,以厉义士。」诏书即征茂,拜议郎,迁宗正丞。后拜侍中,卒官。

  延平中,鲜卑数百余骑寇渔阳,太守张显率吏士追出塞,遥望虏营烟火,急趣之。兵马掾严授虑有伏兵,苦谏止,不听。显蹙令进,授不获已,前战,伏兵发,授身被十创,殁于阵。显拔刃追散兵,不能制,虏射中显,主簿卫福、功曹徐咸遽赴之,显遂堕马,福以身拥蔽,虏并杀之。朝廷愍授等节,诏书褒叹,厚加赏赐,各除子一人为郎中。

  永初二年,剧贼毕豪等入平原界,县令刘雄将吏士乘船追之。至厌次河,与贼合战。雄败,执雄,以矛刺之。时小吏所辅前叩头求哀,愿以身代雄。豪等纵雄而刺辅,贯心洞背即死。东郡太守捕得豪等,具以状上。诏书追伤之,赐钱二十万,除父奉为郎中。

  温序字次房,太原祁人也。仕州从事。建武二年,骑都尉弓里戍将兵平定北州,到太原,历访英俊大人,问以策谋。戍见序奇之,上疏荐焉。于是征为侍御史,迁武陵都尉,病免官。

  六年,拜谒者,迁护羌校尉。序行部至襄武,为隗嚣别将苟宇所拘劫。宇谓序曰:「子若与我并威同力,天下可图也。」序曰:「受国重任,分当效死,义不贪生、苟背恩德。」宇等复晓譬之。序素有气力,大怒,叱宇等曰:「虏何敢迫胁汉将!」因以节楇杀数人。贼众争欲杀之。宇止之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剑。」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迫杀,无令须污土。」遂伏剑而死。

  序主簿韩遵、从事王忠持尸归敛。光武闻而怜之,命忠送丧到洛阳,赐城傍为冢地,赙谷千斛、缣五百匹,除三子为郎中。长子寿,服竟为邹平侯相。梦序告之曰:「久客思乡里。」寿即弃官,上书乞骸骨归葬。帝许之,乃反旧茔焉。

  彭脩字子阳,会稽毘陵人也。年十五时,父为郡吏,得休,与脩俱归,道为盗所劫。脩困迫,乃拔佩刀前持盗帅曰:「父辱子死,卿不顾死邪?」盗相谓曰:「此童子义士也,不宜逼之。」遂辞谢而去。乡党称其名。

  后仕郡为功曹。时,西部都尉宰祐行太守事,以微过收吴县狱吏,将杀之。主簿钟离意争谏甚切,祐怒,使收缚意,欲案之,掾史莫敢谏。脩排阁直入,拜于庭,曰:「明府发雷霆于主薄,请闻其过。」祐曰:「受教三日,初不奉行,废命不忠,岂非过邪?」脩因拜曰:「昔任座面折文侯,朱云攀毁栏槛,自非贤君,焉得忠臣?今庆明府为贤君,主簿为忠臣。」祐遂原意罚,贳狱吏罪。

  后州辟从事。时,贼张子林等数百人作乱,郡言州,请脩守吴令。脩与太守俱出讨贼,贼望见车马,竞交射之,飞矢雨集。脩障扞太守,而为流矢所中死,太守得全。贼素闻其恩信,即杀弩中脩者,余悉降散。言曰:「自为彭君故降,不为太守服也。」

  索卢放字君阳,东郡人也。以《尚书》教授千余人。初署郡门下掾。更始时,使者督行郡国,太守有事,当就斩刑,放前言曰:「今天下所以苦毒王氏,归心皇汉者,实以圣政宽仁故也。而传车所过,未闻恩泽。太守受诛,诚不敢言,但恐天下惶惧,各生疑变。夫使功者不如使过,愿以身代太守之命。」遂前就斩。使者义而赦之,由是显名。

  建武六年,征为洛阳令,政有能名。以病乞身。徙谏议大夫,数纳忠言,后以疾去。

  建武末,复征不起,光武使人舆之,见于南宫云台,赐谷二千斛,遣归,除子为太子中庶子。卒于家。

  周嘉字惠文,汝南安城人也。高祖父燕,宣帝时为郡决曹掾。太守欲枉杀人,燕谏不听,遂杀囚而黜燕。囚家守阙称冤,诏遣复考。燕见太守曰:「愿谨定文书,皆著燕名,府君但言时病而已。」出谓掾史曰:「诸君被问,悉当以罪推燕。如有一言及于府君,燕手剑相刃。」使者乃收燕系狱。屡被掠楚,辞无屈桡。当下蚕室,乃叹曰:「我平王之后,正公玄孙,岂可以刀锯之余下见先君?」遂不食而死。燕有五子,皆至刺史、太守。

  嘉仕郡为主簿。王莽末,郡贼入汝阳城,嘉从太守何敞讨贼,敞为流矢所中,郡兵奔北,贼围绕数十重,白刃交集,嘉乃拥敞,以身扞之。因呵贼曰:「卿曹皆人隶也。为贼既逆,岂有还害其君者邪?嘉请以死赎君命。」因仰天号泣。群贼于是两两相视,曰:「此义士也!」给其车马,遣送之。

  后太守寇恂举为孝廉,拜尚书侍郎。光武引见,问以遭难之事。嘉对曰:「太守被伤,命悬寇手。臣实弩怯,不能死难。」帝曰:「此长者也。」诏嘉尚公主,嘉称病笃,不肯当。

  稍迁零陵太守,视事七年,卒。零陵颂其遗爱,吏民为立祠焉。

  嘉从弟暢,字伯持,性仁慈,为河南尹。永初二年夏,旱,久祷无应,暢因收葬洛城傍客死骸骨,凡万余人。应时澎雨,岁乃丰稔。位至光禄勋。

  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汜。少游太学,为诸生,与汝南张劭为友。劭字元伯。二人并告归乡里。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还,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乃共克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之。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邪?」对曰:「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曰:「若然,当为尔B372酒。」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

  式仕为郡功曹。后元伯寝疾笃,同郡郅君章、殷子徵晨夜省视之。元伯临尽,叹曰:「恨不见吾死友!」子徵曰:「吾与君章尽心于子,是非死友,复欲谁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阳范巨卿,所谓死友也。」寻而卒。式忽梦见元伯玄冕垂缨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当以尔时葬,永归黄泉。子未我忘,岂能相及?」式B837然觉寤,悲叹泣下,具告太守,请往奔丧。太守虽心不信而重违其情,许之。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驰往赴之。式未及到,而丧已发引,既至圹,将窆,而柩不肯进。其母抚之曰:「元伯,岂有望邪?」遂停柩移时,乃见有素车白马,号哭而来。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丧言曰:「行矣元伯!死生路异,永从此辞。」会葬者千人,咸为挥涕。式因执绋而引柩,于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为修坟树,然后乃去。

  后到京师,受业太学。时诸生长沙陈平子亦同在学,与式未相见,而平子被病将亡,谓其妻曰:「吾闻山阳范巨卿,烈士也,可以托死。吾殁后,但以尸埋巨卿户前。」乃裂素为书,以遗巨卿。既终,妻从其言。时式出行适还,省书见瘗,怆然感之,向坟揖哭,以为死友。乃营护平子妻兒,身自送丧于临湘。未至四五里,乃委素书于柩上,哭别而去。其兄弟闻之,寻求不复见。长沙上计掾史到京师,上书表式行状,三府并辟,不应。

  举州茂才,四迁荆州刺史。友人南阳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名姓,佣为新野县阿里街卒。式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邪?」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昔与子俱曳长裾,游息帝学。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隐身,处于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长守于贱业,晨门肆志于抱关。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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