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索达吉堪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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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给我家的房子孤零零地座落在一座山上,房后是一片橘子林,房前是一片荷塘。除了几位同样接受改造的叔叔阿姨,没有人敢搭理我们。每天做完作业,只有望着天空发呆,默默地想念家里的老房子,想念院子里的小伙伴们……。
一天,妈妈下班回家,怀里抱着一个黑糊糊、毛茸茸的东西,那是她用五毛钱买回的小狗。我和妹妹喜出望外,赶紧抱过浑身发抖的小家伙,并给它起名叫〃臭臭〃。反正爸爸妈妈叫〃臭老九〃,我和妹妹叫〃狗崽子〃,〃臭臭〃这个名字也算是和我家匹配。
田里的油菜花黄了,〃臭臭〃也一天天长大了,因为不能享受和我们同床睡觉的待遇,它整整叫了三个晚上。当我做作业时,它会爬上我的书桌,抢走作业本,让我在后面大呼小叫;当我偷偷躺在油菜地里睡觉偷懒时,它会用它那粗糙的舌头舔在我脸上,将我从美梦中惊醒;当我和妹妹跳进荷塘里学游泳时,它会在岸边狂吠不已,担心它的小主人会有不测;当家里的任何一个成员从外面回来,它总是第一个感觉到,并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迎接……。
房后的橘子林挂满了青青的小橘子,〃臭臭〃也长成了一条强壮的大狗,黑油油的皮毛,健壮的体魄,看起来帅极了。它时常让我们骑在它背上原地跳跃,每当此时,我们总是高兴得大叫。
一天,我正在做作业,〃臭臭〃突然跑到我身边,一边叫,一边拖着我的衣角往外走。正当我想训斥它时,发现我那穿着小棉袄的妹妹在池塘中不停地挣扎。我赶紧呼来周围的人们,从刺骨的湖水里捞起了瘦弱的妹妹。从此,〃臭臭〃更是成了我们形影不离的好伙伴。有了委屈,我就会抱着它哭诉一番,它也发出低沉的嗷嗷声表示安慰。
冬至快到了,每当这时,人们总喜欢吃狗肉羊肉,据说可以驱走冬日的严寒。肥硕的臭臭自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叔叔阿姨们时常给我们偷来一、两个橘子,然后用饥饿的眼光看着〃臭臭〃,它在他们眼里分明变成了〃红烧狗肉〃、〃清炖狗肉〃……,这对于远离城市,终日见不到油荤的他们是多么大的诱惑啊!然而,我和妹妹的固执总是让他们失望而归。
一天,天快黑了,却找不到〃臭臭〃的踪影。我们四处搜寻,终于在墙角落的草丛里找到了血肉模糊的它,它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们,那么可怜而无助,它的后腿被人打瘸了。我们把它抱会家。从此,只能呆在小小的窝里发出一声声哀鸣的它对外界开始充满了敌意,除了我和妹妹,谁也无法接近它。
游说的人们又鼓起了勇气,这次连村长也参加了,也许实在捱不过情面,也许〃臭臭〃每天的哀叫让父母想起了自己的命运。反正,从实用的角度来讲,它实在成了累赘。在强大的威胁劝诱下,妥协是唯一的出路。
一条黑绳,通过我的手套在了〃臭臭〃的脖子上,它先是一惊,猛然间好象明白了什么,但已无力反抗,一串串泪水从它的眼里流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狗伤心的时候也会象我一样地流泪。它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我,仿佛锋利的刺刀戳穿了我的心,我开始尖叫并大声哭着。妹妹也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哭声。
〃臭臭〃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被挂在了树上,一把尖刀刺向它的脖子,鲜血涌了出来,身体痛苦地抽搐,并伴随着低沉的喘息……。我被带离了现场,但想到〃臭臭〃黑亮亮的毛皮被人一点点剥开,五脏六腑被人掏出的景象,就感到一阵阵寒慄。〃臭臭〃的惨叫在我耳边久久地回荡着。我和妹妹用绝食表示着悔恨和反抗,但我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那天夜里,我多次被噩梦惊醒,每个梦里都有〃臭臭〃哀怨的眼睛,仿佛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失去了最珍贵的伙伴,以后有谁来和我游戏?有谁来驮着我跳跃?有谁用它那粗糙的舌头舔我的脸?有谁在我失落的时候来安慰我?只有风中悬挂的黑色狗皮无言地摇晃着。
三十年过去了,记忆中的童年已开始模糊,〃臭臭〃的身影却难以磨灭。每当我回到儿时生活的小山村,看到橘子林,看到荷塘,一双哀怨的眼睛总会盯着我。那个寒冷的日子,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
听着这个悲哀的故事,我手里拿着筷子一动不动,没吃一口菜。我想,我来到人间就是要帮助那些弱小无助的生灵,让它们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自由自在地生活。
那只蹒跚行走的无头龟……
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与恐怖,无法逃避、无法躲藏,如果有人来杀害我,我将全力以赴去避免它的发生,实际上每一个人与每一个众生都毫无例外。每一次当我听到人被杀或其他众生被戕害时,我心里都感到十分伤心,有人向我陈述有关杀生的故事时,我都抱以同情心仔细地聆听。相信你会与我有同样的感觉。
那是一九九二年的春天,正是万物复苏之时,大地充满着绿意与生机,天地间一片祥和。然而,在如是的环境、如是的季节,嘉玲却在沈阳的一个酒店里目睹了残忍的杀生场面。
当时,店内刚刚购进几只乌龟。中午时分,几个西装革履的食客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一看,是经常到这里推杯换盏的熟人,嘉玲笑脸相迎:〃先生,今天准备吃什么?请吩咐。〃〃给我们来上好的红烧龟和龟汤!〃他们似乎早已商量好了。嘉玲如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转告了厨师。
在这样的环境中,杀生已是司空见惯,被杀的傍生哀叫、挣扎甚至流泪,都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古人常说的〃恻隐之心〃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早已是完全处于一种麻木的休眠状态。然而那只断头的乌龟在地上蹒珊行走的情形却震憾了她的心灵……
厨师戴着手套,持着利刃,从笼里将最大的一只龟抓了出来。那龟似乎已经预感到它将被屠戮的厄运,惊惧地将头缩进躯壳。厨师把龟拿到案板上,一手按着龟的躯体,高举着刀,等待着龟伸出脖子。一会儿,龟见没动静,似乎以为逃脱了厄运,于是把头伸出想探个究竟,这时屠夫迅急地挥下利刃,刹时,龟首与身躯分离,血流如注,鲜血溅满了厨师的上衣,剌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奇异的是,龟并没有死,动了一动,然后蹒跚地向前爬去,酒店其他的人都惊奇地围了过来。其中一人说:〃没头的龟还不死,还能爬,真是活见鬼。〃有的服务员吓得紧闭双眼不敢正视。然而,杀生无数、血债累累的厨师对此却仍然无动于衷。
无头的龟缓慢地爬行着,嘉玲感觉它象一个无助的老人在行走,心中恐惧万分,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起来,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之中,如果有人将她的头砍下,自己会怎样呢?想着想着,她象散了架一样,全身无力,目眩头晕跌倒在地……后来她因不忍目睹饭店里的杀生恶行而辞去了工作。
如今嘉玲已披上袈裟成了一名清净的佛门弟子,促使她走上解脱之路的因素有很多,,但那只龟不寻常地惨死却时常勾起她深深的回忆与思索,也是她舍俗志求解脱的原因之一。
狗王之死
夏季的喇荣沟泉水淙淙、山花烂漫、绿草茵茵,鸟儿在天空自由地飞翔,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在这样的氛围中,我安然地坐在南山静处,清风徐徐地吹拂着……沙沙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佛教徒走近我的身边,他跟我谈了很多有关佛法的问题,之后又向我讲述了一段他童年所目睹的杀生场面与感受……
在我小时候,由于爸爸在外地工作,善良的妈妈喂养了一条众人皆喜爱的大黑狗,以伴我们度过孤寂的时光。奇怪的是这条狗的〃狗格〃与众狗不同,它虽生在兽类之中,但却本性善良,从未伤过人,亦未与任何狗发生过冲突,它的〃狗格〃与威猛可统领狗群,因此博得了乡邻对它的美称狗王。
然而,狗王好景不长,在兴起的打狗狂潮中,与其它狗一样,不幸遭到了残杀。那时尽管我还是不太懂事的孩童,而狗王惨死的悲壮情景却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狗王是我的妈妈耐不过领导的催逼和淫威,被迫无奈而交出去的。当凶手从泣不成声的妈妈手中正要拉狗绳时,狗王好似了知不祥已临头,异常反态地向凶手猛扑过去,撕破了他的衣服,咬破了他的手且趁他翻倒在地之时,回到妈妈的身旁,用前爪扑打着妈妈的衣襟,牙齿轻轻叼着她的衣服,不住地舔着她的手,紧紧地贴着她的双腿不肯离去,依依不舍似求庇护,当发现了凶手从地上爬起来,持铁锤向它走近时,狗王又勇猛地向凶手进行反扑、撕咬,在被凶手恶狠狠地连砸几锤后,狗王的头部已是鲜血淋漓,但它还是顽强地与凶手对峙着,又再一次将凶手撕咬于地……它嘶叫着,流着血又跑到了妈妈身边,四肢趴伏于地,双目哀求似的死死盯着妈妈的脸庞,尾巴不断地摇摆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凶手,丧心病狂地扯着嗓子冲着妈妈大叫〃快快给我抓住狗绳,否则我要与你算总帐!〃被凶手的恐吓吓坏的妈妈,不由自主地将狗绳交给了凶手,凶手接过绳子,气极败坏的猛拉绳子,狗王的头部随之被拉过去,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狗王不停地甩着头,我与在场的人都看到狗王的双目中,淌下了夹杂着血水的泪珠。凶手残酷地将其吊在树枝上。悬空的狗王发出阵阵的嚎叫,四肢乱蹬着,将粗大的树身也摇晃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听得让人感到恐慌,但凶手觉得这样还不够劲,又用锋利的尖刀拔着它摇晃的身躯恶狠狠地说:〃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让你再咬老子。〃说毕用尖刀猛剌狗王的鼻子、嘴巴、双眼等,最后用铁锤击碎了狗王的头颅……这残忍的场面令我惊呆了,妈妈几乎昏厥了过去。可怜的狗,就在屠杀者的蹂躏中呻吟着、挣扎着,于最后的无力抗挣中结束了生命。
狗王悲惨地死了,它是怀着满腔仇恨,于求生不得无奈而死。它的死,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每当回忆起来,仍然让我心悸不已,欲哭无泪。我的妈妈亦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遗憾虽具善良却不知因果的道理,还于流泪中吃过狗王的肉,多么愚痴的妈妈!
已懂得佛法无上的我,不免对愚昧无知尚在造杀生罪业的众生,深深地感到忧虑,更为无故遭杀的有情生起悲悯之心。真想高呼:世间有良知的人们将心比心,根除一切杀生害命之恶行,加入放生护生的行列,投入佛法的怀抱。
颠倒的慈爱
一九九八年夏天,在北京龙潭公园见到一个令我吃惊的场面:在长长的林荫道旁边,有一个铁皮做成的方形水槽,里面养了许多金鱼。几个儿童正由父母陪着在那里钓鱼,他们用竹筷作鱼杆,用大头针做成钓鱼钩,用烤鱼片作诱饵。有的鱼上钩了,被拉出水面,在空中甩动着尾巴,孩子们发出欢快的笑声,大人们也忙着赞叹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做父母的愚痴,也让小孩造作恶业。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钟冬云的故事:
钟冬云小时候,母亲经常抓知了及树上的牛角虫,用细绳拴好后拿给她玩。一两天过后,这些可怜的小动物不是被绳绞死,便是被活活饿死。夏夜将下大雨之前,总有很多飞蚁飞进屋里,在母亲的教说下,她每次都拿一、两盆水放在灯下,飞蚁被水反射的灯光所迷惑,纷纷扑进水中淹死。此外,在父母和外婆的带领下,她在每个夏天的夜晚都习惯于打杀蚊子,直至把所见到的蚊子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为了给小冬云治病,在七十年代初那样困难的日子里,她母亲每天杀一只塘角鱼来给她熬药,还常常让工友们去打小鸟、抓马踪蛇来煮粥给她吃。
钟冬云渐渐长大了,父母却疾病缠身。九二年,父亲患肝癌,听民间医生说要以毒攻毒才能治好。于是她不管寒冬腊月,每晚都拿手电到马路边、大树下、石缝里寻找饿得皮包骨头的蟾蜍。抓到后,回家交给母亲,母亲把它们剥皮、斩头,剁碎后煮给她父亲吃,或者用来外敷肝部。后来她父亲还是因肝癌恶化而死去。九四年她母亲患了晚期乳腺癌,听人说要常吃毒蛇、乌龟和甲鱼,她便经常买蛇,叫人杀好后让母亲煮了吃,甲鱼则是带回家让母亲自己做。有一次她母亲因疼痛起不了床,她按母亲说的方法把甲鱼放在锅里,盖上锅盖,活生生地把鱼烫熟,再给母亲吃。
从世间的观点来看,父母对钟冬云不能说不慈,然而教小冬云做的都是残害生灵之事;钟冬云对父母不能说不孝,然而她却以杀害生命来孝敬父母。世间的慈爱仅限于自己的子女,大者不会超出人类的范围,岂不知从无始劫以来,一切众生皆做过自己的父母和子女。世间的孝道仅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