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6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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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知道廖红梅说的是真的。黑子的媳妇取笑铁牛,有时竟夹杂着他与廖红梅的私房话。这么大的事,她还能不给廖红梅说?廖红梅一时有些替黑子的媳妇抱不平,她凄然道:你说黑子要是不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算了。黑子的媳妇跟村长说话的时候,她的女儿已经醒了。黑子一打,孩子更感觉到自已是多余的人。怪来怪去怪黑子,舍不得媳妇套不住狼,这道理他也不懂?铁牛突然抡起巴掌,“啪”地一声扇到媳妇的脸上,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人活脸树活皮,连一点骨气都不要了?这仇我替黑子报了。话音未落,转身就出了门。媳妇顾不得抹去嘴角的血迹,紧着声喊:你疯了你,你给我回来。
廖红梅是了解铁牛的。她知道一句话阻止不了他,就是扑上身子,也不一定阻止得了,就慌里慌张地穿衣下床。等她爬起来,铁牛已没了踪影。一种要出事的感觉霎时攫住了她的心。她没有多想,边喊着铁牛边撵了上去。
跟到畜牲门前,廖红梅才想起铁牛可能是去找村长的麻烦,自己再跟了去,不是火上浇油?应该喊畜牲去劝解。畜牲舍了命陪铁牛喝酒,一觉睡下去就没有醒转过来,听到门响,磨蹭了半天才起床。廖红梅一把拉住他,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畜牲才警醒过来。他说:村长最怕马五爷,把马五爷也喊上吧。廖红梅和畜牲就去喊马五爷。马五爷说:村长是该揍,只是铁牛喝了酒,怕要吃亏,我们快去。时值半夜,先前落的雪已上了冻,头上的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飘。三人提了心,眯了跟,紧着步子“窟哧窟哧”往前走。
村长的家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三人轻着脚步走到门前,并没有见到他们想象的一片闹腾。屋里有亮,窗户有纸,畜牲趴上窗子,竖起耳朵,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响。三人低着头商量了一下,畜牲便敲了门进去。
村长正把一双脚放在脚盆里划,见了畜牲,刚要挤出笑脸,却见廖红梅跟了进来,又迅速绷紧了脸,仍旧洗他的脚。马五爷进去时,村长没抬头,马五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顾自拍着身上的雪花,弄出很大的声响。如豆的烛光把四人罩住,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然而各自的心里都是风起云涌。村长划算:莫非他们知道了铁牛那小子做了恶事,来赔礼道歉?不管赔礼不赔礼,先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于是恶恨恨地咬了牙。廖红梅心里犹如油煎一般,急于知道铁牛的下落,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马五爷开了口,他直直地问:村长你没见着铁牛?村长心想,说没见着不对,说见着也不对。他就不动声色,一双脚继续在盆里划。廖红梅紧张起来,难道村长已把铁牛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地说:村长,铁牛不识时务,你可别记他的过啊!村长更不答话,畜牲只好说:村长,铁牛不见了,我们是来找他的。村长终于开了口,然声音的沉闷却如地底下挤出来一般:长腿的东西,谁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村长的话又把大家送入尴尬之中,那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寻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突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电灯大放光明。烛光像贼一样躲到一边,四张不同表情的脸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惨白的灯光里。最不适应的还是村长,他觉得肚皮子刹那间撕了个净光,自己的心里被照了个透彻。愿意让别人看透自己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村长匆忙擦了脚,要去关电灯。廖红梅、畜牲、马五爷被村长意外的举动弄懵了,跟着站了起来。倏忽之间,电灯却灭了。廖红梅猛然醒悟过来,喊一声:铁牛是不是去了配电房?畜牲跟着一惊道:快去看看。
这时,“搭飞火”的念头就揪住了女人的心。廖红梅听铁牛说过,电管所停电只是将高压线路到变压器的瓷接头拿掉。要想用电也容易得很,只要弄几根铁丝搭上去,电就通了。但那样非常危险。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触电身亡。
三人也不和村长告辞,慌慌急急地出门就跑。村长害怕铁牛真出了事,不跟着去恐怕担个坐视不理的名,半途中撵了上来。廖红梅喘着气说:村长,劳你神了。村长不答话,只催快走。
凭马五爷丰富的人生阅历,算得上城门洞里的麻雀,见过一些非凡之事了,然而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如廖红梅所料,铁牛搭了“飞火”。铁牛遭到电击以后,被远远地撂到一边,挣扎都没有来得及,只把四肢硬硬地张开。眼睛早失了光泽,翻出一张白膜罩着,嘴巴恐惧地张开,大大地,看上去像一个无底深渊,还有雪粒直直地砸进去。除此,便是白雪,身上的雪,地上的雪,即将融为一体模糊一片。高压线上吊着的几根铁丝随风微微地摆动。甚至还能听见北风和雪粒撞击它发出的金属声响。再往远处,天地间灰暗一片,不可捉摸的样子。几个人的心情亦如自己的肌肤一样,渐渐冷却。廖红梅愣怔片刻之后,便挺了身子直扑到铁牛的身上,呼天抢地般哭起来。
铁牛的死让廖红梅悲痛欲绝,同时也震撼了马五爷。马五爷知道,铁牛尽到了一个电工该尽的责任,也做了一个电工可以不做的事。铁牛揪心的是黑子的女儿,是良知和真情迫使他为她付出了生命。山不会变,水不会变,人的真情亦如山水一样永存于世。看着铁牛长大的马五爷,又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禁不住滴下两行老泪。马五爷凄惨地说:我们给铁牛守夜吧。
配电房里燃起了一堆火,但怎么也烤不热几个人的心。廖红梅哭得瘫到地上直不了身,马五爷、村长、畜牲睁着眼睛盯住火苗,像木桩一样立着。寂静是马五爷打破的。他缓缓地讲起了铁牛买他的果子狸去送情的事。未了,畜牲又补上一句,他说:铁牛的果子狸没有送出去,驮回来我跟他下了酒。马五爷摇了摇头,抖抖索索地从棉袄里边的兜里掏出铁牛写给他的欠条,说:孩子,算我请客了。然后,把纸条扔进了火堆。火苗一舔,七零八落的纸灰飘荡起来,向四下里散去。
雪夜很短,天快亮的时候,准备把铁牛弄回去收敛。廖红梅把铁牛颈脖的扣子扣好,再去给他系皮带的时候,就摸到了一个纸样的东西,她以为是钱,便模了出来。谁知是一张纸条,廖红梅展开一看,是电费收据,写着村长的名字。她便把它递给村长。村长愣了一下,再一看钱数,他就明白了是咋回事。那数字正好是他在畜牲家里打麻将输给铁牛的钱。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像马五爷一样,把纸条扔进了火堆。
玻璃
■ 李 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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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997年春天,穆云对朋友们说我自由了。
经历了两年没有硝烟战火但结局惨烈的恋爱,忽然间和所爱的人分开,感觉怪异,像是手变成了脚,又像是从地球忽然跌到月球,有失重感。下了班习惯地看街对面有没有人在等自己,给朋友打电话每每喊错名字,心变得好像一只放置时间过久的番茄,一碰就会流出汁液。她开始暴饮暴食。
即便是这样,相亲还是拒之千里的,唯一的一次是护士长想为她介绍一位“青年俊杰”,时间地点约好了,一行人在“烧鸡公”酒家苦候了四十九分钟之久,穆云意外失约。其实当时穆云准时到了目的地,—下巴士一看,妈也,前呼后拥的人有七个之多,人家全都有说有笑的,不像陪人相亲倒像是来参加婚礼似的。吓得穆云吸口凉气转身逃了。事后护士长追问失约的原由,穆云不好分说,只推说自己忘记了,但,从此就给人留下了不守约的坏印象。
穆云23岁,护士。在女人堆里也很出位,大眼睛尖下巴,鼻梁上少许雀斑,一笑露出两粒兔牙。穿衣打扮都慎而又慎地选择深色,一是怕显胖,更是不希望人家当她是小孩子。但还是23岁的性格没错,甚至更加孩子气,口无遮拦,还好吃零嘴。她的嘴馋无人匹敌,有一个冬天的晚上忽然灵感大发想吃冰激淋,跑遍武汉街头都没能如愿,竟敢写了信要求外地的亲戚给她邮寄过来。她的嘴巴从来没有空闲过,如果不是在说话就肯定是在吃东西。
既然没有恋爱可谈,大把的时间总得找地方好打发啊,她便去夜校报名自修临床医学。她从前底子薄,天资又平庸无奇,闲了好几年,于是读书倍觉吃力,尤其是英语,简直就是听天书。看着课本,穆云都快愁死了。不过好在她有颗倔强好胜的心,跑到新华书店门口去打听家教,那都是家境较困难的在校学生,利用假期挣学费的。一节课十到十五块钱不等。穆云别的不行,还价颇有一套,瞅准一个面像老实的问他价钱,果然将价钱杀到底线。
可穆云学的是医学英语,词语大多生涩,那孩子的四级英语词汇量根本达不到,教的人吃力,听的人一头雾水。眼看着离考试只有一个月了,穆云成天对着书长嘘短叹。这天傍晚,门外有人问:“请问这里有个叫穆文(云)的吗?”
穆云拖拖拉拉跑出来,厅里站着一个男孩子,一头自然卷发,浓眉,五官相当清秀,态度不亢不卑。
“你找谁?”她生硬地发问时,发现不知何时全家人已经都涌到了小客厅里,哥哥嫂嫂,姐姐姐夫还有白发萧萧的姥姥,一群人无声无息的,不约而同眼睛瞪得溜圆,都想看看谁来找穆云。
“你就是穆文(云)?”来人不慌不忙,拿出一封信说:“我是小黄改(介)绍来给你补习英语的。”穆云想起来了,小黄就是穆云请的那个家教。
穆云看过信,说:“他不教了吗?那么你也是英语四级吗?”
“我吗?”他像水母一样绽放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他说:“我六级。”说着拿出一张泛黄的证书,上面写着:
“丁建群同学通过了CET考试国家英语六级”
“真的假的啊!”穆云脱口说:“我可不会加你一毛钱的。”
“行啊。”他看上去漫不经心,可如果细心听的话他的乡土口音比小黄还要重很多。
妈妈倒茶出来,问:“小丁啊,吃饭没有?”
爸爸点了一支烟若有所思地问:“你是哪里毕业的?”
“哈工大。”
姥姥悄悄问:“哈什么?”
姐姐笑眯眯地解释:“名牌大学……”
“我是学计善(算)机的。”丁建群不问自答。
“计善良好,计善机好!”一家人都高高兴兴地说,穆云看着大家那副嘴脸,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忙说:“小丁,过来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回事。”
小丁走后,姐姐悄然溜进她的房间。二话不说就钻进她的被子。
穆家人多房窄,穆云的房间是生生推倒了承重墙凭空做出的一间房,下面悬空,用钢筋和木板加固,不过这还算不了什么,他们的一个贮物间是用厨房改造的,厨房则是改自阳台。这样的大胆创意精密构思完全可以体现我们市民的创造力和胆识。
现在她们的头顶上吊着夏天废弃不用的藤椅和年代久远的摇篮,晾晒着胸罩内裤的窗外是一片浪漫星光。
姐姐若有所思地说:“妈真是,看到人家就一副巴不得做女婿的姿态,会让人瞧不起你的。”
“他们是觉得我在家闲置太久了,巴不得马上有人把我娶走。”穆云洞若观火。姐姐觑着她的脸,想找点安慰劝解的话,但惟恐伤害她,这种沉默被穆云抢先打破了,她自嘲说:“不过他条件还不错,一米七四,名牌大学,单位好,谈吐得体……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哦。”便是这么随意说着,其实心里已经动了几分,浪漫念头像烟雾一样缠绕住他,可潜意识偏偏硬生生地要推开,像是两个自己在围绕着一个柱子捉迷藏,胡思乱想得人筋疲力尽。
第二天下起雨来,雨下得懒散。穆云认定小丁是不会来了,有点失望,独自背着单词,听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