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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读者2006合订本-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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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段
  李国文
  一
  隋炀帝对他的大巨杨素夸耀自己说,朕的文才也是满朝第一。
  于是,隋王朝在文学史上是一张白纸。陈子昂登幽州台悲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正是针对这种文学断层而言。
  皇帝爱文学,对文学而言,可能是幸事,但也可能是大不幸事。
  二
  不第秀才一旦掌握了权柄,先杀那些及第秀才出气。
  唐朝未年,朱全忠的一个谋士李振,就把那些出身高门和科第的人,一个个都给扔进黄河里淹死。因为他本人没考上进士,得意时便要发泄这股仇恨了。
  三
  在文学史上,除御用文人外,自古以来,凡具有生命力的作家,都像李白那样,“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尽管有的直露,有的隐晦,有的嬉笑怒骂,有的绵里藏针。究其原因,无非在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矛盾中,良知使他总是要站在多数人的一边罢了。
  四
  崇拜和迷信,只不过隔了一张纸,文化愈低,这张纸愈薄。农民起义的领袖,无不想方设法使自己神化起来,无不想方设法使老百姓愚昧起来。农民起义往往不能推进整个社会的文明进步,根源就在于造神和信神。
  五
  “唯大英雄能好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这副对联是针对那些假模假式的人说的。好色也好,风流也好,是人的一种天性的自然流露。而作家,最可怕的便是为了一定的利益而扭曲自己。
  勿失本我,斯为完人。
  六
  李清照南渡后,丧夫失家,在双溪写了一首描写自己心境的词,其中有一句曰:“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这道理,若用在文学写作上,也是值得记取的。
  文学,也是一条小船,载负不了太多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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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建时间:2006…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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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温馨的家
  季羡林
  我曾经有过一个温馨的家。那时候,老祖和德华都还活着,她们从济南迁来北京,我们住在一起。
  老祖是我的婶母,全家都尊敬她,尊称之为老祖。她出身中医世家,人极聪明,很有心计。从小学会了一套治病的手段。有家传治白喉的秘方,治疗这种十分危险的病,十拿十稳,手到病除。因自幼丧母,没人替她操心,耽误了出嫁的黄金时刻,成了一位山东话称之为“老姑娘”的人。年近四十,才嫁给了我叔父,做续弦的妻子。她心灵中经受的痛苦之剧烈,概可想见。然而她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从来没有对人流露过,实际上,作为一个丧母的孤儿,又能对谁流露呢?
  德华是我的老伴,是奉父母之命,通过媒妁之言同我结婚的。她只有小学水平,认了一些字,也早已还给老师了。她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一生没有跟任何人闹过对立,发过脾气。她也是自幼丧母的,在她那堂姊妹兄弟众多的、生计十分困难的大家庭里,终日愁米愁面,当然也受过不少的苦,没有母亲这一把保护伞,有苦无处诉,她的青年时代是在愁苦中度过的。
  至于我自己,我虽然不是自幼丧母,但是,六岁就离开母亲,没有母爱的滋味,我尝得透而又透。我大学还没有毕业,母亲就永远离开了我,这使我抱恨终天,成为我的“永久的悔”。我的脾气,不能说是暴躁,而是急躁。想到干什么,必须立刻干成,否则就坐卧不安。我还不能说自己是个坏人,因为,除了为自己考虑外,我还能为别人考虑。我坚决反对曹操的“宁要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
  就是这样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庭。
  为什么说是一个温馨的家呢?首先是因为我们家六十年来没有吵过一次架,甚至没有红过一次脸。我想,这即使不能算是绝无仅有,也是极为难能可贵的。把这样一个家庭称之为温馨不正是恰如其分吗?
  我们全家都尊敬老祖,她是我们家的功臣。正当我们家经济濒于破产的时候,从天上掉下一个馅儿饼来:我获得一个到德国去留学的机会。我并没有什么凌云的壮志,只不过是想苦熬两年,镀上一层金,回国来好抢得一只好饭碗,如此而已。焉知两年一变而成了十一年。如果不是老祖苦苦挣扎,摆过小摊,卖过破烂,勉强让一老,我的叔父;二中,老祖和德华;二小,我的女儿和儿子,能够有一口饭吃,才得度过灾难。否则,我们家早已家破人亡了。这样一位大大的功臣,我们焉能不尊敬呢?
  如果真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的话,那就是老祖和德华。她们忙忙叨叨买菜、做饭,等到饭一做好,她俩却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狼吞虎咽,自己只吃残羹剩饭。这逼得我不由不从内心深处尊敬她们。
  我们的家庭成员,除了“万物之灵”的人以外,还有几个并非万物之灵的猫……在白天,我出去散步,两只猫就跟在我后面,我上山,它们也上山;我下来,它们也跟着下来。这成为燕园中一道著名的风景线,名传遐迩。
  然而,光阴如电光石火,转瞬即逝。到了今天,人猫俱亡,我们的家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形单影只,过了一段寂寞凄苦的生活。
  天无绝人之路。隔了不久,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学生,了解到我的情况之后,立刻伸出了爱援之手,使我又萌生了活下去的勇气。其中有一位天天到我家来“打工”,为我操吃操穿,读信念报,招待来宾,处理杂务,不是亲属,胜似亲属。让我深深感觉到,人间毕竟是温暖的,生活毕竟是“美丽的”(我讨厌这个词儿,姑一用之)。如果没有这些友爱和帮助,我恐怕早已登上了八宝山,与人世“拜拜”了。
  那些非万物之灵的家庭成员如今数目也增多了。我现在有四只纯种的、从家乡带来的波斯猫,活泼、顽皮,经常挤入我的怀中,爬上我的脖子……
  眼前,虽然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你难道能说这不是一个温馨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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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德的故事
  李欧梵
  其一
  19世纪末,美国纽约有某大富翁,雇华仆一人,名丁龙。数年后将之辞退,但该翁居室不慎失火,翁幸免于难。丁龙闻讯后即自动返来侍候在侧,翁不胜感动,因问曰:“我早将你辞退,为何自愿重返?”丁龙答曰:“家父早有名训,亲邻有难,必助之。”翁曰:“令尊是否读过孔孟圣贤书,有以教之?”龙答曰:“家父乃草莽农夫,不识字。”翁继问曰:“令祖父必读过书。”龙又道:“吾家世代皆未读过书,非书香子弟。”翁闻后惊叹不止。
  丁龙在富翁处又工作多年,辛劳致病而死,死前对翁曰:“余多年所获薪金未尝多用,悉数积存与此,有一万余元,不如奉还。”翁大恸,遂又捐赠十余万美金,加原数总共约二十万美元,在哥伦比亚大学设立“丁龙汉学讲座”,以此纪念这位目不识丁,但积中国伦理道德于一身的华工。
  该讲座最近由王德威教授担任,德威转赴哈佛任教后,不知为何汉学家所得。然而丁龙精神永在。
  其二
  厦门附近有一个小岛,叫鼓浪屿。一九四九年前乃西人聚居之地,各国在此皆设有领事馆,这可能是因为鸦片战争后,厦门得通商风气之先的结果。内中当然有美国领事馆,在解放前就雇用本地人看门。
  中共建国后,西人都撤馆归国,美国领事馆也只剩下空屋一幢,矗立山头。妙的是该馆有一个看门人,在解放后照旧上班,每天看门,夜晚关门,像一个忠实的守门犬一样。(如果用当年流行的革命话语,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帝走狗」!)
  然而四十年来竟然也相安无事,直到七十年代中美再度建交。(文革时期的红卫兵竟然没有破坏!?)美国人回来收馆,却面临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这个守门人多年来欠奉的薪水,到底应该由谁来付?怎麼付法?据说此事一路报到华府的美国国务院,各部门官僚经多次争论后,竟然没有人愿意受理。最后只好由鼓浪屿的美国领事馆各同仁自愿捐款,凑成一笔钱,算是这位守门人的薪金,就此了结。
  其三
  到西安去玩的游客,必经的景点之一就是碑林。这个碑林倒真是中国文化的宝藏。刘遵义教授早在一九八○年就去过,我终於一九八五年左右亦曾到访。记得那个时候博物馆还没有盖起来,西安这个古都还是一个「废都」,到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是在这种满目疮痍的废墟中误闯入「碑林」的,只见在一块破乱不堪的荒地上胡乱摆著各种大大小小的石碑。我随著导游人在「林」中漫步,附近却围著一堆堆的本地人,个个衣履不整,蓬头垢面,令我不觉生厌。就在这个眾声喧哗的情况下,我竟然碰上一块石碑,原来就是在中学课本上早已读到的「大唐景教碑」!把我看傻了,好像自己在作梦一样,又觉得一千多年前的阴魂依然不散,就在我身边。
  以上的印象,是我个人的,与说故事的刘教授无关。但直到当晚才从刘教授的口述故事中得到一个谜底:原来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就是这些不学无术的西安居民,为了保护这些石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个个埋在地下,大大小小至少也有一千多个!
  而这些群眾之中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碑都是中华文化的无价之宝?我去的时候,可能这些文物刚刚出土,也许我看来生厌的「无知」群眾之中之就有不少人是「埋宝」的英雄。
  这三个小故事带给我们的教训(morals)是什麼?
  刘教授说:中国文化传统的延续,不见得完全由书本得来,而是与生俱来,从生活习惯的最基层滋养出来的。那麼,这一代和下一代又如何?我当然又可以以此为题写一篇长篇大论的文章,但写了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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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秩试啼
  金敬迈
  儿时我问娘:我从哪里来的?娘说:捡的。我又问:从哪里捡的?娘说:是七月初四,那年闰六月,南京城秦淮河鱼都热得肚儿朝天,夫子庙热死了人。你婆婆吃花斋,先吃三六九,后来改吃一四七,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吃斋那天,初四,丑时刚过,天还没亮,我肚子疼,不晓得是发作了。我刚从床上坐起来,你就掉下来了。掉下来好半天没有哭,脸都憋紫了,心想你怕是活不成了。天都快亮了,你才哭出声来。
  从哪里掉下来的?我还问。
  胳肢窝。娘说。
  1930年是庚午年,那年闰六月,七月初四按阳历推算是8月27日。今天也是8月27日,清晨四点来钟,丑时刚过天也没有亮。不过,是2000年了。
  我遥望南天,心里说:
  “娘,您原来以为活不成的老迈,70岁了。”
  今天,我居然胆敢未经请示未经批准竟擅自满了70岁。
  真不好意思,按说,像我这号无关痛痒无足轻重的应该早早地就主动把这份“寿”让给更为关键更为重要的人物,得让他们多为人民造福,好让他们带领人们奔向22世纪才对。可我,唉,不是舍不得让。是不知道该怎么让。罪过。大胆。时光不留情,岁月不饶人。它……它,它煞不住。
  于是,我也只好满七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不过,这是老话。
  世间万物都在变。说得文一点,叫做世间万物都在矛盾中,发展中,运动中,转化中。“古来稀”也变成“今日稠”了。环顾左右,亲朋至友,年逾七十者,不多乎?不,多矣哉。这说明时代进步了,科技进步了,文明进步了,人类进步了,世界变了。进步和改变都是好事。只有老佛爷才不喜欢进步不喜欢变哩。一统天下,不变,她老人家认为是大局,是好事。万一要变,也万变不离其宗:首先是安定,大清的江山不能变,长毛别造反,康梁别维新,老佛爷至高无上的地位是不能变的。不过,这是太上皇和皇上皇太子们的事,与小民无关,不议,不论,只想,不说。
  科技进步,人类发展,毕竟也是70岁了,早已是年过中秋月过半了,老了老了,还有什么奢望吗?
  奢望?从小不敢,从来不敢,今后也不敢。
  那……连个什么想法也没有?
  
  真要我说,想法嘛,多少有一点。
  人过七十,管它是古来稀,还是今日稠,怎么说也算进入老年了吧,七十度春秋,怎么说也算吃过些盐,过了些桥,人生沧桑,70个寒暑,怎么说也算熬过了一道坎了,且是一道至关重要的大坎:挺胸迈步进公园,从此不掏门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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