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12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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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和一本书
■ 赵金禾
这个人,有过许多头衔,小说写得漂亮,官也曾做到省作协副主席、党组副书记。他真实、坦率、丰厚,朋友爱拿他的名字开涮:刘富道么,良善的“妇道人家”。
这本书,应当说不是他的拿手戏,却是他的真功夫。为人写的序与跋、小说评点、读画品书听诗、编辑手记,还有作家之死探秘,好个繁复,好个沉杂,起了个随意的书名:《阅读感悟》。
我们常爱说“随意”,随意里有大讲究。随从率性来,意伴真情出。随意是自然流淌着的那份心意。富道的心意在这本书里原形毕露,这不比做小说,作者可以藏在背后装神弄鬼。
富道在自序里说:“都是我的心血之作,是用我生命中一部分光阴完成的。敝帚自珍,立此存照。”可见这个人也是看重这本书的。他说他在位时的得意之作是散文《本无意做官》,至于其他所得,都已过去,不重要了。如此真情告白,有些不合自吹自擂的新时尚。
新时期湖北文坛,这个人是一座山。他是以他的小说《眼镜》和《南湖月》奠定的辉煌。后来湖北小说家的辉煌,是后来时空的收获。一座山是不能覆盖的,也是打不败的。后来者只能翻越,或者绕过,那山还是山。一句“都已过去,不重要了”,是他骨子里浸润着的大气,我读懂了他。
《本无意做官》不就是一篇散文么?如此宣称为得意之作,是不是积他十四年的为官之痛,才一吐为快的呢?痛快痛快,痛痛快快,显示了一个真理:快是要以痛为代价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一个官位上,持续了十四年多的时间,损失了什么呢?损失的是灵感,情趣和幽默。损失的是创作的激情和生活的自由自在,损失的是少写了几本书。人各有志,我志在写作,好不容易当个作家,人家却让我去做官,岂不大亏了。
这个人会算帐。只是这个帐由不得他算。那时候他走红文坛。走红就被重视,被重用,似不正常。不正常是那时候的正常。少写几本书又怎么样?要算政治帐嘛,要顾全大局嘛。幸与不幸,不是你选择得了的,正如我们的父母由不得我们选择一样。我不能要求他罢官,“就像我不能要求屈子在投江之前洗个澡一样蛮不讲理”(师妹语)。于是他这“妇道人家”的良善派上用场了。于是就有了这个人的这本为他人做嫁衣的《阅读感悟》。
所幸他还在写,仍是直抒胸意地写。要写什么样的文章才够分量,才够级别?这是追求不朽的焦灼。只要不是想着不朽,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他想没想过“不朽”,我不好猜度。不过我敢肯定,他是他后来的解放者。他平和了,宁静了,其境界,有庄子所言“渊”的意味,不然他会是另一个人,而不是这一个。他的《阅读感悟》是在感悟别人,我们便从中感悟了他,感悟了他的立言立人。
书中所写的文字,有关于名家专家的,也有非此非彼的后生,毛丫头,谓之“名不见经传”罢。为名家写,那不是他要写就能写的,他也无须绑名家,他自己所属也是名家队伍。名家看重的不是名家,是一个人所达到的境界。所以他受他队伍的推崇。他为小人物所写的文字,自然是因了他的名气,也是因了他的为人。那些亲切的文字迎面扑来,像一个长者拍着你的肩,抚着你的背,你不能不为之动容。富道这五尺男子汉的“妇道人家”,更像母亲,像姐姐,深情得到家。那都是些性情文字,性情中人所为,不是文字匠人所能达到的直朴、浑圆、关爱、智慧与激情。
接受这本书编辑的建议,富道选了一篇关于评论他的文章附后,这便是王石先生的《刘富道的过去与以后》。这篇文章曾发在《北京文学》2001年第6期“文化观察”栏目里,有编者按:“文革之后,发轫于伤痕文学的中国新时期文学曾制造了文学作品一次又一次的轰动效应,然而随着新世纪的来临,新时期文学那些曾风光一时的作家如今身在何处?都在忙些什么?我刊从今年第1期起的系列报道‘新时期走红作家今何在’,将一一满足您了解的愿望。”王石先生称富道为“湖北新时期小说第一人”,我以为准确,铁定,经得起科学考证。
富道创作势头在连续两次获大奖之后渐趋于沉寂,王先生分析了三点原因:一是他的小说价值没有被人全面认识,包括被他本人一度所忽略,二是他作为专业作家写得太少,第三是他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就到省作协当了领导人。我不认为王先生这三条都准确。价值判断不是以认同为标识的。写得多与少也不能说明创作的势头。至于当了领导人,倒是一个有力的论证。一个事物是这样而不是那样,自然有诸多原因。这里我不是要跟王先生拉倒水纤(王先生不必介意),我是想说明我对这个人的立论:面对自己的现实,由着自己的心使然而不改本色。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底座。
王先生在他的文章里充满对富道的期待:他的以后,“很可能是人生曲折线在经历了一个必然低谷之后的又一个上升。”我们可以充满对他人的期待,他人却永远是一个自己。上升,固然美好,做一个自己,拥有一个自己,也不失美好,也不意味着就是下降。想想多少人活得不是自己啊,即便是那些“上升”着的人,他们的心灵还在自己圈定的地狱中。
如今是王先生三年前说的“以后”。这个“以后”着的今天,这本《阅读感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富道犯糊涂。问他尚能饭否,答曰“还行”,他“还行”的不只是“尚能饭否”,是他精神世界里的“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毁之不加沮”的老庄常驻。
城市印象片断
■ 杨 矿
一
假设我们在一座城市中被石头发现
黄昏的建筑物上,时间被一支猎枪瞄准
我们就怀念一次大山,像森林怀念水泥和 桥梁
以灯光交欢的速度跑步进入事物的广场
而事实上,石头和山都是真实和温暖的
甚至久违的雪,也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
人造的笑容被修剪得比指甲还整洁
婚外的班车总是准点从下方靠边到达
一个六十岁的富婆,从不进站
却娶走了解放碑下的最后一个处男
沙子不是破碎过的石头,水好完整
扣除人和山的偏旁,再扣除准星和灯光
一把砸来的二锤,过渡的时装和春药
请记住餐费里剩余的七根毛发
记住晨练的人从中外合资的石头中归来
苍白的脸色约带几毫尚未标价的煤渣
那我们就留下城市作为发现的标准
留下处男的一条底裤和富婆的一堆纸张
让石头在山上告诉太阳,猎枪里的火药冷了
一次射击的开始更意味着一吨怀念的兴旺
二
如果可能,这座城市将被雕刻在火焰上
男人和女人,被砌筑成燃烧的干柴
他们喜欢雾,喜欢水,喜欢岩石与生铁
喜欢红色的饭食和条形的笑声
喜欢燃烧,喜欢燃烧的过程和燃烧之后的大喜大悲
那些朴素的阳光,是水泥里沸腾的液体
顺着高楼的指间和胯骨不住地狂泻
居高不下的温度和情感,把雨和水彻底分开
滚烫的时间从没有停止过行走与冲动
在重庆,夏天是一切思想和行动的终结者
而欲望和水银,仍然垄起在大江硬化的静 脉里
岁月如同阴干的布匹被夜的喊叫随意地收拢和展开
三千年滔滔不断的炎热,蒸干了所有人的名字
一只小小的容器,盛满水,盛着这座城市
和干燥得只剩下性别的火做的男男女女
打量重庆,必须从很高的温度上往下看
看长江、嘉陵江如何在汇合碰撞时点燃火焰
看群山如何在燃烧时离石头和土地越来越远
看活着的城市如何在男人和女人的怀中熟睡
看炉膛里的火如何熊熊抵达空气的深处
三
需要智慧,就需要雾和雾的朦胧
这些水做的精灵,让一座城市充满暧昧和 遐想
充满由深到浅的神秘、由轻到重的孤独
当时钟又一次撕裂建筑物的早熟
大街上落满充血的音乐和梦游的酒精
良心便聚集在天桥下,向往一条废弃的路
陌生与隔阂,被注射进雾化的笑容和问候
面对玻璃,我们整理着即将被发现的前生和来世
所有的掌纹都在出门后改变走向,甚至蒸发
对于今生,我们只是手持限期护照的普通 游客
举目无亲,言语不通,行色匆匆且不知所措
只有雾,是我们惟一熟悉的依靠和风景
天空赤裸而浑浊,时间苍白而充足
呼吸与脉动,隐藏在远去的肢体和履历中
行走的人,怀揣着异性的病情和体温
与年轻的城市同在一片滩涂上谢顶
当夜晚不再生猛,爱恨不再通透
生命会像水一样,以固态或液状的形式封存
而雾将继续或者延伸,大彻大悟,先知先觉
一路狂奔,舞动每一件细小事物的关节
距胭脂弧形的口音越来越近,高喊淹没
埋葬与埋藏,其实远不止一字之差
不论是成色还是毛重,给一点风和温度
推开大雾,便不知谁在谁的掌握中
四
太多太多的水,使一匹大山学会妩媚和妖娆
学会靠在厚重的历史书和宽大的地理书上 撒野
学会繁荣、繁华,左拥右抱和顺流而下
水太动人,谁也无法回避被它占有的诱惑
即使是一座城,三千万条命甚至全部的天
逃避或躲闪,其实都是徒劳和无助的
顷刻之间,水流过水的部首、偏旁以及笔划和发音
流过完整的水的过程,但并不只流向远方
黑夜淹没水做的城市,淹没了水体内的呐喊
一滴水,便足以游遍所有动物的情感与渴望
而事实上,和我们与生俱来的,除了生命
便是水,活着便是置身其中,干干净净的水
从来不深,就像燃烧的火,未必热气灼人
水成就的水,在这城市里,性格刚烈、为水 正直
一浪接着一浪,始终高过人和人仓促的一生
生肖属水,一座城市就拥有了山的重量
即使是空气,也滋润充盈,沉甸甸的
使人想象,源头的水草丰美,牛羊肥壮
想象栽种在水中的东西总是那么厚重、宽大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地渐渐繁荣和繁华
2003年初冬至2004年初春
石牌纪事(三首)
■ 吴 强
秋到石牌
哗啦啦一川朗色
自峡谷的口腔奔出
溅起秋天的思绪和光芒
并以红叶的意志簇拥石牌
这时硝烟和淋漓的血已褪色
松塔的心像饱满的果实迎接笑靥
巨人歌唱的声音依旧嘹亮
秋到石牌是龙的呐喊
捍卫星辰、尊严以及长城上的每一块砖
冷冷的峡风为许多名字送行
如果这样的惨烈持续不断
整个西陵峡都会成为一种骨骼的象征
滴血的伤口和梦境
蒲公英飞出的最初畅想
幻化成箭镞
让一个叫侏儒的民族
在一个个的浪尖上倾覆
秋到石牌是红叶的景致
一 滴 血
一滴血使世界震撼
一滴血使一个民族傲立
在石牌和鱼鹰之间
一片浮云高不过一寸热土
这时候一位叫陈诚的指挥官
奋力拉满长弓
一支箭,一支愤怒的箭
飞过的地方洒满了血
与弹壳一道飞翔
与草木一道燃烧
谁将西陵峡铸成铜墙
鲜活的身躯变成殷红的云
晚霞不肯退去
覆盖着无数走向纪念碑的英雄
石牌保卫战
那些质地坚硬的草鞋陈列在博物馆
崔嵬的尖峰已变成通途
所有幸存的鸟可以作证
汹汹波涛之上仍有枪炮余音
一群伟岸的身姿执着不灭的信念
以不可瓦全的胸膛呵护着陪都
铁血尘埃的面庞
像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