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12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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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儿子如愿以偿,他以高分被北京大学录取。
儿子离开家,红桃的生活一下子失去重心,好比挑担人,担子里的货物突然被卸去,挑担人一时不能适应,脚下难免趔趄摇晃,远没有挑重担走得稳当。红桃的好友黑桃、梅花、方块看红桃闲寂无聊,整天无所适从的样子,到了下班时间就来拉她,喝茶打牌,去舞厅跳舞。起先红桃不肯去,她总认为喝茶打牌,跳舞娱乐是男人的事,女人就该围着老公孩子转。方块一听就笑了,她说:“你这观念可以当出土文物了,交给姚步顺去卖,很值钱的!”黑桃怕方块的话冲了红桃,她朝方块瞪了一下眼睛,说:“死丫头,不会说话就在那歇着,没人说你是哑巴!”方块不服,她叽咕说:“本来就是嘛!红桃姐为他守身如玉,结果怎么样?现在姚遥上大学了,红桃姐已尽了母亲的责任,如果她还不放松自己,这辈子也太不值了!”黑桃举起手摆出要打的架势,梅花上来挽起红桃就出了门。红桃的行动有些勉强,但思想已经顺从了方块。
说起姚步顺,真像他的名字是步步顺利。十年前,他很前瞻地辞掉令人眼热的人事科长的职务下海做生意,他说男人就应该干一番事业,而不是耗在衣食无忧的机关里养老。递交辞呈那天,老局长不舍他走,说已经把他列为后备干部,提拔在即。就这样姚步顺也不为所动,他感谢老局长的厚爱,后在老局长的摇头叹息中决然离去。姚步顺淘金的地方是深圳。他做的是字画生意。姚步顺不捣腾古人字画,他知道那是文物,捣腾了就犯法。姚步顺先将内地的几位有点名气也上了岁数的书画家组织起来,带到深圳去采风。老艺术家们听到这个消息,个个摇头,把满头华发都摇得飞动起来。姚步顺清楚,老夫子们摇头,他们不是不想去,而是囊中羞涩。果不其然,当听说一切费用都由姚步顺包下时,他们的心脏一刹那都停止了跳动,眼睛也不会眨动。他们盯住姚步顺瞅望,当他脑神经短路,是发烧说胡话,直到姚步顺掏出机票,告诉他们出发的日子,老夫子们才相信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是真的。这真是鸡毛飞上天,天上掉馅饼哇!他们心怀感激地跟姚步顺到机场坐飞机,飞抵深圳后,顾不上休息,也不要求观光,一个个把备好的家伙拿出来,找地方铺展开,拿出看家本领,刷刷刷地动起手来。姚步顺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哈哈大笑:你们这几个迂腐的老夫子呀,我把你们拐卖了你们还心甘情愿地为我数钞票呢,你们连自身的价值都不知,还奢谈什么艺术。姚步顺虽然刚刚下海,但他对自己已有明确的定位,那就是商人。商人是不做亏本买卖的。他把老艺术家带到深圳来,之前已经过缜密的市场调查。这几位老夫子的字画在内地不值几个钱,一条烟两瓶酒可以换回几幅,有时说几句顺耳话他们也慷慨相赠。但在深圳,不说价值连城,只要装裱一下,一幅少说也能卖他个千八百元的。
老夫子们的创作热情真是高啊,姚步顺愈是叫他们休息,保重身体,他们的创作热情愈是高涨,直累得热汗淋淋身子打晃才停手。往下两天是采风,也就是游览。老艺术家们眼看姚步顺哗哗地往外掏钞票,心里不忍,回去之前又铺开家伙创作一次。老艺术家们的两次创作,让姚步顺完成了最初的资本积累。手里有了票子,姚步顺的眼界高了,他像采花的蜜蜂一样,整天飞东飞西,专找书画界的大腕。姚步顺过去的同事都说他发了,红桃也不知他到底发没发,反正他行头是变了,从上到下全是名牌。后来又买了车子,先红旗,后丰田,再后宝马。这几年外界风言风雨,说他在深圳包养情人,情人才二十出头,嫩得像笋白,指甲一掐就冒水儿……
红桃不信传言,虽说姚步顺一年里回不来几次,回来也是蜻蜓点水不思床第,但他们毕竟是二十年的夫妻啊,她对他是信任的。再说家里有姚遥,里里外外一个人,忙起来也不感到有多孤寂。回过头想想,姚遥读高中这三年,红桃真是苦呀,起比姚遥早,睡比姚遥晚,累得两只眼圈像熊猫。红桃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菜场,脑袋里装的全是儿子,与外界几乎断了交往,和黑桃、梅花、方块——最要好的四姐妹,也很少到一起,不过红桃很惦念她们,想急了就打电话。梅花和方块都有男朋友(红桃羞口,不好意思说情人),隔三差五要幽会一回,小日子过得挺滋润,也挺充实。黑桃曾经有过男友,后来分手了。黑桃性格内向,那个人爱张扬,吹起牛来省委书记都不在眼里。黑桃看不惯,快刀斩乱麻,和他断了往来。依红桃看,黑桃的心已经乱了,她是不会甘于寂寞的,不定现在又有了新朋友。好比偷食过禁果的人,是不可能忘掉禁果的美妙滋味的,相反,心里还会多一份深入骨髓的思念。四姐妹中,红桃排行老大,黑桃老二,梅花第三,方块最小。四个人是撒尿和泥的好伙伴,肝胆相照。相互不藏秘密。梅花和方块的男友红桃都见过,很一般,说不出有啥特别的地方。但梅花和方块很喜欢。红桃懂得,感情这事就像穿鞋,好坏只有脚知道。换句话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隔锅饭香;借用古人的话说,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红桃被梅花挽着,来到一家叫“梦醒来”的茶吧。
“梦醒来”茶吧的门面装潢有点西部风情的味道,红桃抬头一看,很有耳目一新之感。方块火眼金睛,她一眼就读懂了红桃的内心世界。方块没有多言,她紧走几步,到总台那里去订了一个小间。
红桃不懂茶道,但她知道唐代茶圣陆羽。红桃思想上有一个误区,她认为喝茶品茗是做学问人的事,女人除了工作,还要考虑家庭、孩子。红桃过去很少喝茶,口干了倒杯白开水,冷却后仰脸一口气喝光。后来从报纸上看到喝茶不但能润肤养颜,而且对身体也大有裨益。再喝水时,她才撮一撮茶叶放到杯子里,然后冲上开水,盖上盖子,闷上几分钟,待茶叶一叶叶沉下去才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红桃认为所谓喝茶也就是这么回事。但今天,自走进“梦醒来”茶吧,她感到喝茶可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们四个人在小厅刚坐下,一个小姐就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小姐先问她们喝什么茶,紧跟着便开始表演茶艺。小姐的一双小手像两只美丽的蝴蝶,在茶具间飞来飘去,娴熟的饮茶工艺让红桃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小姐一边表演,一边讲解。红桃看得出,小姐今天的表演,为的是她红桃一个人。因为她发现,黑桃、梅花、方块对这里很熟,小姐也熟悉她们,张口能叫出她们的名字。红桃内心原本就很细腻,此刻她心里澎湃着一股暖流,她暗暗想,四姐妹中,她是大姐,她们今天投她以桃,明天她将报之以李。她们四姐妹,要永远地好下去。
小姐表演完茶艺离开去,她们四个人手捧小杯细品慢饮。方块闲不住,她开口说:“我们四个人,打牌吧。”
黑桃有点担心,她问红桃:“会打八十分吗?”
方块快人快语:“黑桃姐真是杞人忧天,红桃姐能生出‘北大’,难道还不会打八十分?”
红桃见方块抬举她,红着脸说:“方块你别瞎捧我,我很笨的,什么都不会。”
梅花抓过牌哗哗地洗,她说:“世上无难事。红桃姐,我俩打对门,保管你一学就会。”
真让梅花说着了,她们一边打一边教,刚打两牌,红桃就会了。黑桃、梅花、方块都很高兴。方块拊掌说:“我们四姐妹往后有事干了!”
梅花也说:“是啊,红桃姐何时寂寞了,一个电话,我们一定招之即去。”
方块乘机说:“当好‘三陪’!”
黑桃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块一伸舌头,做个鬼脸,再不多言。
扑克牌是时间的祖师爷,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方块连喊肚子饿。她对黑桃提意见,她说:“黑桃姐,你是想饿死小妹吗?”
黑桃说:“别叫唤。老规矩,就在这吃。”
饭菜很简单,反正是姐妹,没那么多讲究。但吃完饭去总台结账,小姐拿出单子一算,报出价把红桃吓一跳。红桃说:“小姐,你有没有算错?那几个小菜能值一百多?”
黑桃赶紧从包里拿出钱来付了。她拉过红桃,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不仅看了人家的茶艺表演,而且又喝了茶打了牌,这些都是收费的。”
红桃心疼钱,她说:“下次去我家打吧,把钱扔进茶吧,太可惜了。”
黑桃开导说:“花钱买开心,值!再说了,挣钱就是花的,我们可不能做金钱的奴隶。”
红桃细想黑桃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第二天下班她们再来叫她,她怎么也不去。红桃说:“要是打牌就去我家。”
黑桃想了想说:“今天换换花样,我们去跳舞吧。”
红桃说:“说好了,账由我结,否则我不去。”
方块一听笑了,她说:“老外不是?告诉你,女士进舞厅不要钱!”
红桃不信,她问黑桃:“有这好事?”
黑桃点点头。
去了舞厅,红桃才知道女人进舞厅真的不要钱。她由此也看出舞厅老板的精明。女人是爱占便宜的尤物,老板抓住女人的这一弱点,他们将舞厅的大门向女人敝开。女人趋之若鹜地涌向这里。男人是俘获女人的动物,舞厅这种地方就是他们施展身手决胜千里的疆场。门票价钱高点儿不算什么,花钱买快乐,这是很值得的事。男人们走进舞厅时都昂首挺胸,一副一掷千金的大款作派。
虽说进舞厅不要女人破费,这很对红桃的消费观,但来了一次她就不想再进这个门。不会跳还在其次,就像打牌,凭着红桃的聪明,不多会儿就能学会,关键是男人们的那副下流嘴脸叫她难以忍受。自打女人迈进舞厅那一会起,男人们就用野性的目光追踪她们,好像女人来这里都是投怀送抱似的。那天,红桃、黑桃、梅花、方块刚在舞厅里坐下,几个男人就馋涎欲滴围拢来,游魂般地走来走去,以引起她们的注意。红桃虽然第一次涉足这里,但她已明白男人们的心思——他们在这里转悠,是想挑选自己称心的舞伴。红桃感到好笑,跳舞说白了就是娱乐,是逢场作戏,又不是相亲搞对象,那么认真干啥?可见得男人们都是心怀鬼胎的。红桃在他们四姐妹中第一个被男人请进舞场,红桃对请她的男人说她不会跳舞。男人当她谦虚,讨好地说没关系。开始这个男人还有点拘谨,红桃的端庄和大气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当他发现红桃真的是舞盲,色胆陡增,有意夸大自己的舞蹈动作,佯装趔趄的样子,不时地碰一碰红桃的乳房。红桃看出男人的丑陋用心,心里像吃了苍蝇般厌恶,但她强忍着,耳听舞曲,跟着男人一步步挪动,跳完一曲,红桃不肯再跳。这个男人有着十足的耐心,红桃一次不跳,他就二次三次地邀请。红桃心软了,又一次跟着他走进舞场。这个男人真是厚颜无耻,这一次他竟然把红桃当成红颜知己,把红桃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说,还老熟人似的探问起她的家庭。红桃从他暧昧的神情里感觉出,这个男人是不希望她幸福的。红桃忍无可忍,一曲未了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