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目的美好生活(完)作者:洪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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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赏昝谰妥愎涣耍昝懒朔炊腥撕蓿一拱炎约豪圩拧5诙褪且笨檀蠛按蠼校骸癐 am having fun! ”我fun; 你fun; 我们大家都fun; fun; fun! 即给了他们脸,也给自己挣了脸,对付老美其实就这么容易。最后就是要忽悠一个梦出来,然后手拉手地说:“哥们,走,咱们追地平线玩去。”
但是现在这些区别越来越小了。我们的孩子越来越闹,他们的越来越乖。我们开始have fun; 他们倒开始要脸了,我们开始追梦,他们到变得挺现实,不追地平线了,追着“屁股线”(bottom line)满世界乱跑。世界真的平了。
逼娼为良
前些日子,我认识的一个外国电视记者,满脸沮丧地对我说:“中国媒体里面的新闻,80%是假的。”原来哥们被他英国老板逼得在中国到处找“带毛的”八卦新闻,说只有这样才能提高收视率。所谓“带毛的”就是小动物的八卦。哥们狂搜中国报纸,终于发现一条带毛的八卦:四川一个小镇上,一个女人和老公离婚打官司,原因是老公有外遇,“证人”是他们家养的一只鹦鹉,因为这倒霉鸟居然学会了她老公半夜和情人的绵绵细语。哥们想,这种故事百年不遇,真是一箭双雕,既有动物,又有绯闻,纯属于A类八卦,可惜不是明星,要不然就是十全十美的八卦了。于是乎,兴师动众,一个摄制组赶到一个小县城的法院门口,象当年等阿拉法特那样等鹦鹉。两天以后还没动静,哥们急了,毕竟他是放弃了一个正经的贪官污吏的故事来追八卦,要是没结果回去真不好交待,只好把报道这鹦鹉故事的中国报社记者揪出来试问,那记者满脸委屈地告诉他们,那故事是他编的,因为他的主编也追着要带毛的八卦。
窦唯的事情一出,更让我怀疑咱们这儿的新闻媒体有多少是真的,何况我自己也被媒体骗过不知道多少次:“谈谈创意产业吧”,大标题出来又是“前妻”:“说说中国女性吧”,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名门;反正扯来扯去,总归落在八卦上面。本来想写篇文章好好骂一下这八卦媒体,做了点调查,发现这八卦不仅有点历史,而且是越来越火了。
八卦报纸英文叫tabloid; 19世纪就开始有了。第一张这种报纸比正劲报纸的尺寸小一半,正好是《新京报》和《人民日报》的区别。正经报纸讲的都是国家大事,八卦报纸都是家长里短,但是那时候就卖得比正经报纸要火,是正经报纸六分之一的价钱,劳动人民特别喜欢看。美国的八卦大王是赫斯特,就是电影《公民凯恩》里面讲的主人翁。他是第一个把国家大事也当八卦来抄的。为了卖报纸,他曾经忽悠出一场战争。他最有名的一句话是“你给我一张照片,我给你一场战争。”这是赫斯特跟他一个记者说的。他当时在他拥有的《纽约日报》中煽惑美国跟西班牙打仗,大肆宣传西班牙人在古巴的罪恶,等到美国的军舰USS MAINE在哈瓦那港口爆炸以后,他一口咬定是西班牙人干的,结果所谓的美国…西班牙战争就真的打起来了。跟他一比,所有忽悠都变成小忽悠了。
和八卦肩并肩成长的就是娱记和狗仔队,这娱记还可以理解,因为是报纸雇用的。大部分狗仔是自由职业者,那可真是一颗红心为人民,因为有时候他们的开销大于一张照片能挣来的钱。中国的狗仔队还在成长,外国的已经成了系统,而且无恶不作。比如美国法律规定,狗仔队在公众地盘拍下来的照片是属于言论自由,可以随便发表。当明星躲到楼里面去,他们就恶作剧地打恐吓电话,说楼里有炸弹,或者偷偷溜进去,拉响火警,这样把明星赶出来他们就可以拍照了。够缺德,但是也够不容易。
八卦报纸和杂志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任何义务尊重事实、隐私、公正,他们存在的理由就是捕风捉影,煽风点火,弄点隐私出来娱乐大众,这是他们为人民服务的方式。如果我们想要求八卦讲道理这纯属于逼娼为良,和逼良为娼一样使不得。
我现在是彻底糊涂了,倒是想问问大家,你说这八卦该存在吗?
科学幻想
克里斯汀说:“我看过的中国电影都是讲以前的事,I mean;我们美国就喜欢拍科学幻想片,就像《黑超特警组》(Men In Black)和《第五元素》(The Fifth Element)什么的,中国就没有,you know; 科学幻想类的东西。”
“有吧?”我虽然觉得这个黄毛丫头说得挺对的,虽然她从来没去过中国珠江以北的任何地方,但我还是要“扛”一下:“我看过一部香港电影,好象有点像未来的事,有机器人什么的。”
“那不算,”克里斯汀反驳道,“你说的那种电影就像《ET》那类,只是幻想,不是科学幻想。”
“那什么才算是科学幻想?”我问。
“科学幻想必须把未来世界想出来,包括未来的社会﹑政治﹑经济结构,都必须和今天不一样。如果只是一个未来的东西到今天的社会来了,就不算。《ET》就不算,《星球大战》就算。”
我有个毛病,每当说不过人家的时候就换个话题。“你说,也 怪了,就算我们没幻想能力吧,可我们做的事比幻想还幻想,比如中国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快得出乎任何人的幻想能力,我小时候从来想不到中国能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再说,你想一想三峡工程,如果没有想象力怎么可能有这种工程?”
“三峡是什么?”
她真无知。我很得意地花了喝三碗牛奶咖啡的功夫向她介绍了三峡历史之悠久,工程之庞大,未来之光明。
“你们这么缺电啊?”这是她对我一番辛苦口舌的唯一评论。“But”,我最怕她说 but ,“三峡工程是从实际出发的,不能算幻想。”克里斯汀说,“我教你什么叫科学幻想。这么说吧,如果叫你拍一个三峡的电影,你拍什么?”
“故事片?”我问。
“故事片。”她肯定地说。我脑子里只有什么大禹﹑都江堰的故事来回晃悠。这些都不能说,都是历史,说了正中下怀。“你先说吧。“我反问她。
“那太多了,都是科学幻想。三峡里可以出个妖怪,就像苏格兰的尼斯湖怪兽,这是一个题材;三峡移民这么多,可以拍一个中国版的《开路先锋》(Mad Max),或者《水上世界》,这又是一个题材;但是最精彩的是拍一个像《华氏450度》那样的片子。”“你是说杜鲁福(Truffaut)拍的未来世界里消防队烧书的片子?”“没错儿。”克里斯汀开始进入角色了。“试想三峡工程成功了,但有一个问题,供电过多,如果不消耗80%,电站就有爆炸的危险,所以在消防队的监督下,家家户户必须昼夜电灯,永远生活在光明中,这是什么感觉?多棒的一部科学幻想片!”
“异想天开。”我用汉语说。
矮望图死逼克English
离奥运越来越近了,北京人学英文的活动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连胡同里面都有英文班,说是万一有外国人问路,咱不能丢脸或者不友好。但是有时候这外国人就是对咱们有偏见,就说个“不知道”,也能得罪人。
比如几年前,一个寒冷的元旦早上,我陪一老外去门头沟看法海寺。老外眼拙,把车停在一个写着“法海寺左拐”的牌子下,下车问一个站在牌子下面的老大爷,法海寺怎么走。大爷笑嘻嘻地看他半天,什么话也不说。老外又使劲问了几遍,大爷笑呵呵地摇头说:“哈喽,矮东弄(Hello; I don't hnow)。”
这老外懂中文,突然一抬头,发现上面那块牌子,气就上来了。
“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法海寺在那儿?”他冲我很凶地问。我没理他。
老外气冲冲地上了车,横冲直撞地开到法海寺门口,花了两个钟头把法海寺看了个透,还用一个自带的手电筒照了半天壁画,一边看一边说,古代中国人怎么怎么有文化,言外之意,
现在的中国人没文化。我在旁边一言不发,搓火。
回城路上,老外终于开始全面对老头的“矮东弄”直接开始发表言论:
“你说,这个老头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外国人,他排外?”他问我。
“不会吧,”我说,“排外的中国人不说‘矮东弄’,他们都觉得我们可以说‘弄’(No),就完了。”
这是第一个回合。
过了一会儿,他又来了:
“那他就是文盲,看不懂他头上的牌子上面写的字。”老外的脸上堆满了讽刺的笑容道,“我真奇怪,离北京这么近的地方有人不识字,这在美国绝对不可能的,能想象曼哈顿旁边有文盲吗?”
“你说什么呢?”我也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说,“曼哈顿区旁边都是文盲,都不懂中文。”
这就算二比零。
老外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第三次进攻。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法海寺在哪儿?”他狡猾地说,“现在的中国人真不注意自己的传统,这个老头住在法海寺旁边,但从来不去。我保证他去过麦当劳,但是没去过法海寺。”
老头我不敢保证,但我有点怀疑门头沟的中学生们可能是这样的。老外说到我的痛处了,只好用声高压压他的邪气。我大声嚷嚷道:
“就因为这老头不说洋文,所以中国人要不然是排外,要不然是文盲,要不然是没文化?你说这种话纯属于找挨抽吧你。”
老外也不让人,呱呱呱开始用洋文和我吵架,一个好好的元旦就这么给毁了。
老头的“矮东弄”其实说得挺标准的,也是英文。我琢磨那大爷也至少七八十岁了,人家还知道“矮东弄”挺不容易的,只是用心良苦,但是结果不理想。所以为了实用起见,住在名胜古迹周围的大爷、大娘不能再说“矮东弄”了,要学几句能用来给外国人指路的英文,这样才能给外宾留下好印象。
大家都说我英文不错,我就在这儿为法海寺附近的大爷、大娘露一小手了,跟我一起念:
第一句:
“法海寺以自文丝某克啊微富浪木黑二”——法海寺离这儿只有一袋烟的工夫。
第二句:
“法海寺以自啊扑腰啊自”——法海寺就在你屁股后面。
第三句:
“矮东弄,以付矮都,矮屋得发克英太儿优!”——不知道,知道就TM告诉你丫的。
注:第三句中,第三段的“克英”二字要连得很紧的发音。
这样就好了,我们大家都“死克”English啦!不会再丢人啦!
没用的外国人
电影《十面埋伏》和《2046》的摄影师是一个叫CHRIS DOYLE的澳大利亚人。但是连他自己都不以英文名字自称,他更愿意大家用他的中文名字:杜可风。老杜今年五十二岁了,他年轻的时候是悉尼海边的冲浪健儿,后来当了船员,随船飘到台湾,二十多岁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请他帮忙拍个电影,从这以后他就干上了电影这行。
老杜自称是一名中国摄影师,因为他是拍中文电影起家的,他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至少骨子里面是,他经常跟别人这样形容自己:“我是个有皮肤病的中国人。”
前几个星期,老杜在上海为好来乌著名的“MERCHANT IVORY”制片公司当摄影师,这家公司的成名作为《有景观的窗户》一片。而当他被英国《金融时报》的记者采访的时候,他好象充满了对外国人的不满,他和记者的谈话中充满了诸如此类的言语:
“坦白地说,你们需要我们(中国),我们不需要你们。”
“中国人一直明白这个道理,五千年来我们只是在近代跟外国人作了点妥协。”
“为什么西方媒体总是把中国说得如此黑白分明?为什么总是看到阴暗面?”
根据《金融时报》的采访,老杜没完没了的说了半天外国人的坏话,骂他们无知,不懂事。在这个外国记者的眼里;老杜似乎有点毛病; 他公开承认他最愿意和年纪非常小的女孩睡觉;他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些女孩子会问一些很笨的问题; 这能够提醒他从头开始想一些问题。文章里还提到,老杜的一个中国朋友告诉记者,她去Merchant Ivory 剧组探班的时候,老杜指着身边的外国人使劲说:“老土,老土。”
中国人还是比较喜欢“中国化”的外国人,每年春节一群老外唱点中文歌曲,演几个中文小品都是收视率不低的节目; 逗得大家伙前仰后翻,有点象看马戏团似的。我们特别愿意把这种完全同化的外国人隆重推出,促进中外关系,似乎这才是充分表现大中华的魅力。
只是就对外宣传来说,被同化的外国人对我们一点价值都没有。当外国失去了完全把自己当中国人的时候,他老家的人就认为他有点不正常了,他说得话就被打折扣了。
老杜和《金融时报》的采访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的“中国化”并没有感染记者,他们的文章中充满了一种讽刺的语调,似乎老杜已经被中国人洗脑了。这种外国人说了半天中国人的好话似乎没什么用,因为在外国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