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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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得我好像不近人情似的。”
“呵,现在你是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你认识我只有多久?”我泼他冷水。
他不以为然:“反正我认识的你比较情绪化,那个才是真正的你吧?”
“哪个我都够你受的。”
“你今天总算是讲了实话。”
我们就这样一路调侃着向招呼我们的导演走过去,但莫尔斯显然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感向我们冲过来:“我爱你们的眼神!感谢上帝,让我们提前收工。我向你们保证,出来的效果会超出你们的想象。”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保证。
那天我真是翘班了,一天没有去公司,下午有客户找我,我也借故推给了丹尼尔处理,看来,我是被带坏了。
那天下午,等摄制组收队,我便与昀森拐进位于Lyon街的亚洲博物馆,40多个不同的国家跨越 6000多年的亚洲历史,想象和感受着布伦戴奇收藏这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时的激情。从“珍宝之墙”开始,我们在底层的中国展区留连了起码两个钟头,因为不是周末,馆内各区的人流很疏散,游客来去匆匆无暇理会周遭,所以,昀森有时会拉我的手走一段,我也没有拒绝,转得累了,我们还肆无忌惮地坐在地板上闲扯几句。
“明天周晴要来找我们。”
“What?周晴?”他笑起来,将手臂搁在膝盖上,“这下可热闹了。是不是派长辈出面的?”昀森倒是了解他家的亲友。
“对,周建霖让我帮忙办这一区的画展。”
“那可真是义不容辞鞠躬尽瘁。”非常不乐观地换个坐姿,半边倚到我身上当椅背。
“我已经让汤米去联络。”
“你的助理可不好当,什么都要管。”
所以我开了高薪,否则,谁愿意为老板卖命。“明天还得亲自把关,一个礼拜内要搞定。”
“什么时候展出?”
“下周三。”
“什么?!”昀森不能置信,“他们可真会奴役晚辈,下周三,哈。”
“看来我们的大盆地公园计划要泡汤。”
“算了,别人的事总比自己的要紧。”他撑起身子站起来,伸出胳膊拉我起来,“走吧,我们出去兜兜风。”
“再这样下去,我会无心工作。”
他摇头:“没看出来,你本来就不贪玩。”
昀森抱着我的脖子走出博物馆,结果在门口撞上一班艺术系的年轻女孩,看起来似乎是在此写生,一见我们出来就有人上来拉住昀森要求我们做一会儿模特,我们不顾形象快速逃窜,相当没有风度。
笑着上车,我从后车前座取出两副GUCCI的新款遮阳眼镜,将其中一副茶色方框镜片的递给他:“感觉这款会比较适合你。”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样,嘴巴张开正想说什么,两秒后又闭上,接过新眼镜,突然得意地笑起来,表情非常诡异。然后,他摸出口袋里原来的那副,咻一下丢出车窗。
“你干嘛!”我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从今以后,我只用你送的东西。”
“疯了。”我边笑边打方向盘,“真是疯了。”
27
虽说对周晴的来访已有所准备,但绝对没想到电话居然会在清晨八点就打过来。由于前一晚过得有点“激烈”,所以难得睡得很沉,直到隐约听见昀森的手机铃响,我才动了动胳膊推了推身边的人。
他也不比我清醒到哪里去,伸出手臂去摸柜子,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强打精神说话:“伊森,哪位?”
一个犹疑悦耳的女声响起,说的却是中文:“嗯?请问……是杜震函吗?”
昀森被对方的问话吓醒了一半,噌地坐起来,按住头微皱起眉,也改说国语:“你是——”
“周晴。”对方自报家门,听得出语气带笑,“是震函吧?我刚才还以为拨错号。”
“我……”自知瞒不过去,看我睁开眼困惑地看着他,于是冲我耸了耸肩,轻叹口气,“小晴,我是阿森。”
“呃?!阿森?”
“震函跟我换错了手机。”这理由可不怎么高明,“你十点左右拨他办公室的电话可以找到他。”然后他熟练地报出一串号码让对方记下,“嗯,好……稍后同你见面。”
待他挂掉电话,我也已经坐起,顶着惺忪睡眼忍俊不禁:“有些逻辑错误,比如——明知道我跟你换错手机,干嘛还接我的私人电话?而且还在最后自曝身份。” 当然,他这样做出发点是好的,如果头一天就给女士留下日上三竿还没离床的不可靠形象可不大好。
昀森又倒下:“她是学美术史的。”
我笑道:“能保证她之前没有加入过少年侦探团?”
“为了使我的逻辑看起来缜密无缺,你最好在十点赶到公司,并且主动告诉她,你换错了手机,还有,我们住在同一幢屋子。”
“甚至睡同一张床?”
他这时惊奇地看着我:“你竟然会开这种玩笑了,有进步。”
我掀开毯子裸身去浴室:“周晴知道我们住一起吗?”
“我想长辈有同她提过,找到你也就是找到我。”
“我们可真是团结。”
他在背后扬声道:“你今天可得好好表现,别让人挑出你的小毛病汇报家长。”
“你是说那位——小晴?”我攀住门故意回头眨眼,取笑他那个亲昵称谓。
“震函,你要知道,我跟她五岁就认识。”
“那她一定比我更了解你。”
“未必。”他显露狭黠的神情,“来,过来,给我一个早安吻。”我毫不犹豫地甩上了浴室门,引得他在外面大笑。
两个忙碌的人并不能获得什么额外的奖励,各自出门行使自己的义务,为他人奔波,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付出多少得多少,虽然付出的往往没有得到的多,但谁会跟自己计较呢?我们有的是时间,如果不是用来浪费的,那就得干些什么分分心。
其实早上那个失误本可以避免,可我忘了昨天昀森把我们的手机铃声换成同一个,所以我以为是他的电话在响。其实越是亲密,细节问题也就越忽略,在外人看来,也许我们漏洞百出,可当事人还自觉新鲜对味。以前告诉我,我会为另一个改变性情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改变根本不易察觉。
一早,丹尼尔就找到我,要我安抚昨天的一位客户,因为前日下阵雨,印刷厂的运输车受阻,成品没有及时送到对方事先指定的仓库,而耽误了他们第一时间将印刷品托运到盐湖城,对方很恼火,要求我们赔偿相关连带损失。丹尼尔觉得事情麻烦,还是希望由我出面调停,我自然身先士卒地前去攻关,虽然效果不很理想。
当周晴一身正红唐装出现在我办公室里时,的确非常抢眼,她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大女人,行事作风果断,电话不打就直奔目的地,看我正被客户轰炸得焦头烂额,冲我微微一笑,我打个手势让莉莉引她先到会客室坐。
十五分钟后,我敲敲会客室的门板,她放下这一期的《风行》抬起头,那打开的一页正好是伊森的T台装,她站起来展开嘴角:“震函,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久,统共也没两个月,但心里互不记挂的人通常都有种时间快速流逝的错觉:“但愿我能帮你解决疑难问题。”
“我真佩服风行的办事效率,昨晚你的助理就打电话让我挑选场地,真是没想到。”周晴表情欣喜。
“小姐,你赶上了好时间,风行正好在上个月提前预订了三个会场举办媒体设计展,我们只是把原来安排在其中一个会场的展览移到室外操场,交涉成功我们感觉意外。”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无所谓地挥挥手开个小玩笑:“让艺术家们发光发热才是我们的职责。”
“震函,你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风扬。”
我笑了:“颓废会影响团队情绪,我应该以身作则。”
“在谈工作之前,我是不是可以邀请你和阿森今天共进晚餐?”她笑容可掬,感觉与头一次见面时的矜持有点不一样了。
“我们……换错了行动电话,因为是同一款,不过,刚刚昀森到公司把电话换回来了。”其实这种错误一般人不会犯,所以,我不知道有没有说服眼前这位客人。
工作上,我有把握与客户达成一致,但通常也都是需要一些耐性才能完成某些不自愿的任务,当然,有原则的慷慨和让步属于感情投资范畴,让对方对公司留下好印象,可能比获利更有益。
晚上是精彩的三人晚宴,我负责与周小姐探讨会场布局和确认人员名单,昀森则负责保持自然和亲切。
在香槟酒没送上来之前,我找正题说:“邀请函的样稿明天你过目后就可以送去制作,展览布置中心成员布鲁斯·怀特会亲自督导,三天后就可以看见你们想要达到的摆设效果。”
周晴非常满意目前的进度:“在旧金山接触到的都是一些能人,办事可靠作风严谨,感觉真是畅快。”
“欧美大多城市都欢迎中国艺术家,但是也要看主办方是不是真的出力。”
“的确,要承办整个巡回展可谓劳心费神。”不过看得出,周晴也是个肯为公益事业奔波的人,“好了,公事留待明天继续,这回说说我们霍小姐的大事件。”
她笑着将压在桌上的两张红色信封分别推到我和昀森面前:“请大哥务必出席,我出发前阿齐千叮咛万嘱咐。”
昀森这时看向我:“还有两周,你抽得出时间吗?”
我想了想:“尽量。”
“阿森,你老妹天天念叨你,我的耳朵起茧她还不肯放过我,这一次,她招你回去参加婚礼必有大阴谋,你要小心。”她笑得很神秘。
“别告诉我她准备把蜜月旅行变成基金会的慈善筹款行程。”
“哈,我终于知道你们两兄妹为什么这样相亲相爱了,阿森,你还真了解她。”周晴意味深长地说,“谁让她知道最近你在国外这么风光,占据几个杂志版面,不利用一下这免费的资源岂不浪费?”
“最多给她两周时间使用和挥霍她的亲兄弟,不过这样一来,结婚礼物就可以省了。”再看我一眼,“十月下旬我还有其他安排,还是要及时回美国。”
“两周!阿齐听了会欣喜若狂的。”没说几句又将话头指向我,“章阿姨极希望震函能出席婚礼,如果长辈知道你们处得那么好,一定会很高兴。”
霍昀齐是某癌病组织基金会的年轻主席,策划和执行了多次捐赠活动,这回要去东南亚华人区募集款项,所以要拖上几位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作后盾,这次利用大婚,拉自家兄弟下水,也是情有可原。
一顿饭之后,我们先送周小姐回酒店,在回程途中,开始了新一轮暗战。
“阿齐还真懂得物尽其用。”
他又把身子倚在车窗上看牢我,漫不经心:“你母亲好像很喜欢小晴。”
“周晴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喜欢?”
“你没看出来她喜欢你?”
“看出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笑出来:“我能怎么做?告诉她,我现在同你一起?”
“是我们没有坦白机会,还是根本不需要坦白?”
我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下:“告诉我昀森,你觉得我们取胜的几率是多少?”
“五成。”
“不,你明知道没这么高。”我轻叹一声,“以兄长的身份共赴小妹的婚礼,呵,这局面可真够糟糕的。”
“你不想章姨知道我们的事吧?”
“知道了也不会过关吧?”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认为你家人会有什么反应?没有人会愿意我们以这种关系现身。”
“你在怪我吗?”
“不,我只是不想让一切事先理想化,其实却不然。”
“震函,我们的感情……”他的眼睛划过一丝痛苦,“不会在所有人面前埋藏一世,这叫什么?一晌贪欢?”
“我们已经开始计较得失了。”
“你是不是能收起你的冷静!”他难得向我暴发。
“我们为将来的事烦燥不安,这其实没有必要。”
“该死!我们不允许分辩,我们什么都不能说!”
我开始沉默不语地踩下油门,一路上都只剩彼此的呼吸。这可能是近来第一场分歧,将来还会有很多场,双方都隐约感到,融入现世是多少困难的事。
当晚在半梦半醒间,感觉背脊一凉,昀森钻进了毯子,从背后紧紧拥住我,一股熟悉的体味钻入我的鼻腔,引来莫明的悸动。
“几点了?”我先问的。
“一点。”
“怎么又来了?”
他没出声,隔了一会儿才说:“冷气为什么打那么低?”
“冻着会比较清醒。”
脖子顿时一热,传来他闷闷的低喃:“我不想将来参加彼此的婚礼……”
他说的是实话,我们都明白不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在暗处享受着没有责任的爱,我们都不是活在真空中,特别是昀森,他的家族背景如果施起压来,我也不一定顶得住,还有章女士,我不晓得她吃不吃得消倾听儿子的“真实恋情”。并非我们中间有谁想退避,只是现实毕竟是现实,不存在一丝一毫的侥幸和幻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