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正文+番外2)-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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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公主是看到鬼了,还是真的谢景芸又活了?”
“死人活不了的。”
“那就是看到鬼了?”
“哪来的鬼?”
“活不了又没有鬼,那就是有人捣鬼呗。”
凤宁的这话让韩笑蹭的一下坐直了,她想了又想,自己安慰自己道:“或许只是一个长得象的人罢了,误会一场。公主心里一直对谢景芸耿耿于怀,又是在自己和亲的路上,难免心中郁结看错了。”可如果当年真是有什么阴谋呢?聂承岩是跟谢景芸离开的路上出事的,如今她又在聂承岩要经过的路上出现……
“凤凤,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吗?我会去看一看查一查,究竟那人是不是。”凤宁看看韩笑:“不过你不是我,你还是老实呆着吧。”
可是韩笑再也呆不住了,她忍了又忍,反复劝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现时战乱,局势不稳,不能乱跑,不能给聂承岩添乱。可她越想越不放心,这谢景芸象无数根小刺,扎得她心里痛苦难当,吃不下睡不着。
她捱了三日,终于提出自己想去夏国寻聂承岩,可凤宁和贺子明全都不同意,韩笑不敢任性偷跑,心中是极难过,躲在屋里偷偷抹泪。凤宁见她蔫萎憔悴,于是带她到街上走走散心,韩笑无心逛街,却是抓紧机会游说凤宁同意她去夏国。
两个人正谈着这事,各持己见僵持不下,却忽见街头围了一圈人,原来是前方将兵伤亡情况严重,军中正在固沙城里招募良医从军,为将兵医伤治病。
韩笑与凤宁站在人群中听了半天,此次招医因着军晌有限,只招三人,而夏军使毒,医者除了要医术好,善疗伤,最好还得懂得解毒辩毒,对各式草药也得精通。好几个人已经上前报名,招募官正在考核他们的医术。
韩笑听得人群中议论夏国军队甚是厉害,穆家军伤了不少人,不由得心头一紧,上前走到招募官的桌前道:“我也是大夫,愿上前线助穆将军一臂之力。”
周围几个人全都愣了,大夫?还有女大夫的?女大夫便罢了,还是这么年轻的女大夫?一个正在等着募考的大夫挥手驱赶韩笑:“小姑娘,从军行医虽有饷银,但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些伤血淋淋的,你在家里看些医书治治头疼脑热便好,别给我们添乱了。”
“就是。”另一人附合:“姑娘家见过什么?到时看着血便晕了,将士们还等着治伤保命呢,不能让她凑热闹。”
韩笑见过太多初看她模样不信任她医术的,于是也不恼,只是回道:“我不怕血。我识得草药,会解毒,能治伤,动刀行针接骨都没问题。”
“你没问题,难道我们有问题?这次只招三个,要比试的,谁不想赚钱子啊,这靠的是真本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旁边又一人呛道,另一人还急了,动手欲推韩笑,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凤宁一把捏住手腕将他推开。
旁边一个守卫一看有人动手,怕是闹事的,长枪一摆便扫过来,可手上一麻,竟不知怎么回事,长枪便到了凤宁手里。凤宁很不高兴,皱眉道:“怎么,这算是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弱女子吗?”
欺负?明明是她比较彪悍。几个人互望一眼,摆开架式正待一战,人群外一人喊道:“住手。”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却是崔安急匆匆的挤了进来。他冲那募官行了一礼道:“李大人,这位是百桥城韩姑娘,医术了得,曾救我一命,我与我家公主愿为她做保。”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一旁那些大夫们讪讪闭了嘴,原来闹半天,这丫头是有靠山的。韩笑冲崔安感激一点头,转头朝人群外望去。一辆高高的马车停在路边,车旁守着好些个护卫,车帘子掀开,露出如意公主的脸,她看了韩笑一眼,又把车帘放下了。
那募官虽有疑虑,但见此情景,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战场刀剑无眼,大夫们虽在后方治伤,可环境比不得医馆,伤症毒症都是极血腥残忍的,姑娘家怕是不合适。我们饷银有限……”
“我不用饷银。”韩笑不待他说完,就表明了态度。
“这个……”募官还不敢决定,要是招个姑娘到军营去,她碍手碍脚误了大事,将军怪罪下来,这崔公公和公主可不会帮他担责。募官想了想,又道:“我只管考核大夫们治伤的本事,这解毒之道,还有另一位大人负责,他一会来了,辩过各位的本事再定吧。”
韩笑听了点点头,又冲崔安谢过,道:“如此我便等等,谢公公做保,他们要考什么,我奉陪便是。”
崔安闻言不再说什么,告辞回到马车旁。韩笑看着那马车前呼后拥的架式,想来公主这日是要启程离开了,她这次回去,该是能嫁个良人了吧?她正神游,忽听得一声大叫:“韩姑娘!”
韩笑转头一看,这飞奔过来的,竟然是多年不见的石耳,她惊喜交加,应了句:“石大哥。”
那募官赶紧与众人介绍:“这位是石大人,他会考考你们解毒的本事。”韩笑在一旁笑道:“石大人……”
石耳挠挠头,嘿嘿一乐:“来做募官,可不得叫个大人嘛,其实就是个干活的。”他不理众人,倒是对韩笑道:“我按将军说的,去客栈找你来着,结果去了没见着你,以为你走了呢。这次夏军使毒,甚是麻烦,将军让我来向你求助,希望你能到军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他这话说的,比方才崔公公的做保更让人吃惊,周遭哇的惊呼声让韩笑有些尴尬,忙点头应了:“我正有此意。”
那李募官听得连将军都要求这姑娘相助,忙拉石耳到一旁:“石大人,这姑娘究竟何人?”
石耳道:“何人?大名鼎鼎啊。鲁大夫天天捧着那解毒典籍的撰书人,正是这韩姑娘。有她一个,可不顶得十个普通大夫嘛。”
凤宁一旁听得,转头认真打量韩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名人?”
韩笑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想着,不能去寻聂承岩,最起码她还能有些正事做,她的一身医术,终于是能派上用场了。那烟魂关,怎么也离得聂承岩近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笑笑要去战场了,笑笑去了,凤宁当然也会去,那穆小将军,白捡了两个强大助力
绿雪再现
卷沙遮天幕,夺命烟魂关。
这句话是当地老百姓描述的烟魂关凶险之貌,韩笑在心里想象着那将是怎样的浩瀚沙烟漫天的场景,可是行了近三日到了烟魂关之后,心里却是有些惊讶。兵城里虽是简陋,比不得普通的居城热闹,可看上去也是普通城池般,并没有漫天黄沙的景象。石耳告诉她,那些夺命烟魂,得到十里开外的前线关卡上才能看到。
不过韩笑其实对卷沙遮天幕的兴趣不大,况且她来这是想给兵将们治伤救命,做些实事的。进了城,马车一路驶到收治伤员的大场院,大夫们的住所就在这场院旁边,方便就近疗伤。
韩笑等人刚跳下车,就看到前方车拉人抬,呼啦啦的赶过来一群人,带着不少伤者往场院里头去。韩笑远远看到几个伤者脸色不对,于是行李也顾不上放,背起医药箱子抬腿便是冲了过去。
“让一让,别挡道,赶着救命的。”两个抬伤者的士兵喊着,火急火燎的撞开韩笑。韩笑顾不得跟他们辩,一路跟着他们奔走,一路看着那伤者的舌头、眼睛。
很快赶到了大院里,那里头已经躺着了一大片的人,石耳和其他人急匆匆的也来了,跟韩笑说:“这里全是中毒的,东边那一排屋子里是受外伤的,南边那排是重症濒死的……”
“给他们服的什么药?”韩笑顺着走过来,一个一个察看着那些中毒的士兵。
石耳报了串药名,指着场子旁架的那口大锅道:“夏军借着风向烧的毒烟,似乎还撒了毒粉,我军中毒者众多,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药换了三昧了,似乎有些好转。起码这两日没再死人了,但一直没见有康复迹象,毒症一直还在。”旁边一位姓方的随军大夫猛点头,显然石耳一回来他就与他报告了。
“你有否有中过此毒?”
石耳点头:“头一次我有跟着去的,但我稍感不适后便没事了,想来是我当初服药太多,这毒性还不够强,克不了我。”
韩笑搭手把他的脉,想了又想。她又察看了那些中毒的,细细问了症状,旁边那方大夫道:“这些毒症,就算不死,兵将们也是虚弱无气力,根本没法再打仗了。”韩笑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穆远急得要派人去寻自己。
“有外伤的,中了此毒后是否伤口不易好?”
“正是。”
“排泄少,没食欲,易渴,恶心,胸闷,晕睡,烦躁……”韩笑似在自言自语,那方大夫心有疑虑,这些刚才不是都跟她说了吗?她念叨半天,怎么也没个说法。
“石大哥,你中毒后,是不是也渴?”
“对,我喝了很多水,不过这毒对我不管用,所以我没事。”石耳再一次说明。一旁方大夫觉得对韩笑难有信心,怎么不问别的中毒者,反而还纠缠在石耳这中不了毒的人身上。
看上去其他三位从固沙城来的大夫就靠谱多了,他们已然在一旁议论开来,这解药方里的甘草、绿豆是否该换一换,不然金银花、芦根这样的加进去试试也可。方大夫想了想,终不再跟着韩笑,转而去与那三位大夫讨论去了。
韩笑自己转了半天,又诊视了几个中毒士兵后,忽然对石耳道:“别再给他们喂药了,烧热水,加盐加糖让他们喝,搭个布棚子,烧水用热气蒸汗。”
石耳惊讶,但他对韩笑信任,于是赶紧吩咐下去照办。方大夫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拉着石耳道:“石大人,这可使不得,没听过哪个方子是中了毒不喝药,喝些盐水糖水便能好的。现在正是战时,前方战事吃紧,兵将们的安危可开不得玩笑。”其他的大夫也纷纷讨伐这荒谬的解毒之法。
一些在屋里给兵将治伤的大夫也跑了出来,听得此法也不同意,那些士兵们一看没一个大夫觉得此法可行,自然也不愿执行。谁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姑娘,居然敢不给中毒者服药,光喝水,那哪行?
石耳一人,也没法强令摆布这么多些人,毕竟人命关天,他只得解释:“这韩姑娘是云雾山的……”云雾山的什么?石耳一时语塞,说神医,她身份只是个奴婢,说是云雾老人徒弟,她也没有拜师。石耳这一犹豫,大家就更猜疑了,左右响起窃窃议论之声,石耳忙道:“韩姑娘在百桥城和云雾山习得一身医术,还撰著了解毒典籍,她的法子可信。这些毒换了三次药方了,还未能解除,情况紧急,不妨让韩姑娘一试吧。”
方大夫道:“解毒典籍确是本好书,鲁大夫和我们议的这三个方子,其解毒之道正是从这书上研得。但只喝水便能解毒,这却是闻所未闻,便是解毒典籍上面,韩姑娘自己也未曾记载。”他话说得客气,但事实上他对解毒典籍是这个小姑娘撰著一事有着很深的怀疑,那样精深的医书,怎么会是一个年轻人写的。
“解毒典籍所载,是韩笑总结前辈们的医理方子基础上,再加上自己诊过、见过的病例编撰而成,因为当初并没有见过此毒症,所以并未记载服水解毒之法。大夫们所开的那三方解毒方都没有错,但毒症一直不好,可见并不对症。解毒方子大多是催排解症,但这些兵大哥们郁堵不排,毒泄不出,自然不好。而且解毒之药自身带毒,他们的脉症,竟是带了解药里的毒,可见战场上中的毒,不但不好,还催化了服下的解药毒性。所以韩笑建议莫再服药,只喝水蒸浴,将毒排出。”
韩笑这话讲得头头是道,理论倒是讲得通,但这说法却是大夫们闻所未闻的,这中的毒喝了药不能解,还把药里的毒性催化了,毒上加毒?这是什么怪事。几个大夫心里琢磨着,细细回想着这中毒者的症状,又去把了把几个人的脉,这次他们不说话了,不反对也不支持,因为他们也没了把握,竟判断不出对错来。
“不如,我们等鲁大夫回来了再定。”一个大夫出言建议。
“鲁大夫去了青山谷,一时半会可回不来。”石耳再次做韩笑做保:“我与韩姑娘是旧识,她行医手段向来大胆,但却是有奇效。当年我被群蛇咬伤,断了气,是韩姑娘以针刺心将我救活。这毒症如此不合常理,便用韩姑娘不合常理的法子一试吧。”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不敢说什么,既无人反对,这事就算定了。石耳赶紧下令张罗,照着韩笑的要求烧水,配了盐和糖,给中毒的兵将们全都灌下了。大布棚子很快也搭好,在里头四角烧上了水,蒸气蒸得旺,韩笑嘱咐着众人把士兵搬了几个进来,如此轮着蒸汗,她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反应,诊了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