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4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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芴恪
马头琴还在轰轰烈烈地响亮,不留余地地迸发着情感、力量和向往,那大草原好像随着琴弓流来淌去。苍老的巴音图老阿爸,难道在他剩下的时间里没有疑虑与忧伤吗?“生命的节奏是爱。”不知道为什么罗曼·罗兰的话突然响在耳畔。谁能躲过人生中的黄昏呢?那么,就去爱,就去奋斗,就去快乐生活,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还活着。
生命的目的是享受生命。
蒙古包后面的额吉湖陷进了黄昏,蓝蓝的,深深的,静静的,绝不是一片忧郁,而像巴音图老阿爸圣洁的心,可容纳辽阔的大草原。
女儿塔娜给巴音图老阿爸披上一件皮袍,温暖中他更加昂奋,马头琴的曲调如欢奔的野马自由而欢快。琴曲漫过我的躯体、灵魂,乃至整个生命。蓦然间,我好像捡拾回来许多失去的什么东西,也释放出压在时间深处的那些灵动和激情。我也是大草原上的一棵草吧。
老阿妈走出蒙古包,望望夕阳,又瞅瞅巴音图老阿爸,抿着笑熬奶茶去了。
大草原的黄昏不顾一切地弥漫着,沉沉的,重重的,凉殷殷的,可巴音图老阿爸的马头琴却越拉越有情绪。他对我说:“黄昏果真包围了我,我就觉得黄昏很美,便用马头琴跟黄昏对话。”不由分说的一种降临,意味着必然失去什么,这是不可置疑的生命方式。而乐于人生的人,不会感到有任何苦恼。此刻,我仿佛看见蒙田站在巴黎的梧桐树下,正与他朋友谈论这方面的道理,心里产生了不可控制的涌动。
琴曲悠悠。
蒙古包、炊烟、羊群、马头琴,一切都在美丽着黄昏。这时,我想写诗了。巴音图老阿爸还在拉琴,他要拉出月亮和星星吗?我忽然明白了:夜的尽头仍然是如一片绿叶的大草原。
责任编辑易山
多情最是油城月
■ 曹建勋
克拉玛依啊,你给了我太多、太多难忘的记忆。
这是因为如同我在《扑向你,克拉玛依》那首诗中所写的:“在你宽厚的怀抱,我度过最佳年纪。”
人在“最佳”年龄段,正如一年四季的春天,是人的一生中最最旺盛的时期,比如精力充沛,记忆力强等等。正因为这样,我在克拉玛依虽然仅仅工作八个年头,但在克拉玛依这里留下的记忆却既多且深。尽管我离开克拉玛依都有三十多年了,但所有记忆一直珍藏在我的脑海里。
这既多且深的记忆之一,应是我常常领略过的克拉玛依那格外姣美、玉洁而又非常多情的月色。
本来普天之下的月色,都是姣美、玉洁的。此处,我在姣美、玉洁四个字的前面再冠上“格外”二字,来形容克拉玛依的月色,这并非溢美,而是写实。因为克拉玛依气候干燥,云雾稀少,夜空十分明净,故月色的姣美与玉洁也就“格外”了。同样,普天之下的月色都是多情的。同样,我用“非常”来形容克拉玛依月色的多情,也不是溢美,同样是写实。只是我为何要用“非常”来形容克拉玛依月色的多情,这就一言难尽,而且只有在那个年代在克拉玛依生活过的人们才能领会、理解、感悟克拉玛依月色多情之“非常”。
我在克拉玛依工作的八个年头,是1963年冬至1970年春,那时,我在克拉玛依局党委宣传部上班,除白天工作八小时外,夜里加班加点,如同家常便饭。我加班,主要内涵有二:一是白天日常业务工作的延续;二是去采油队搞“三定一顶”。“三定一顶”是当年石油系统的干部学大庆经验的一种作法。所谓“三定”,是定工种、定岗位、定时间。所谓“一顶”,是顶替一名工人,独立操作。我当时是顶替采油一厂一个采油队的一名采油工人上夜班。这样一来,我就常常有机会遇到月夜。在机关下夜班时,在从办公室往家里走的路上,每当遇到月明如洗、银光满地,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仿佛是嫦娥下凡,把你指向一个琼楼玉宇般的淋浴房,让你洗了一回极其痛快的淋浴。这时不用说,你加班半宿的疲劳,即顿时化为乌有。到旷野,去顶替采油工人上夜班,若是皓月当空,如同白昼,照得茫茫瀚海森林般的采油树历历在目,照亮了油田的每一个角落,使得野兽或不肖之徒都无处藏身,这就给在夜间在野外工作经验不多的我,骤然壮了几分胆子,减除几许生怕遭遇意外侵害的恐惧。
有那么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这时间,是局党委一位常委给我限定的。他直接授命予我,要求我用一个月时间抓好局文工团的作风整顿与思想整顿,而且,这两个整顿只能在晚上进行,因为白天,我须照常在宣传部处理日常工作,文工团也要照常练功、排练,为进京演出做准备。我花了点功夫去文工团摸了一下底,再仔细琢磨了一番,心里有了点谱儿,简而言之,作风问题主要出在班子有的成员身上,思想问题则主要存在于一部分年轻的文工团员当中。据此摸底、分析,我的办法是,对班子采取大家聚在一起熬油点灯,一起学习文件,一起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对有些思想问题的年轻人,则“春雨润物”,个别谈心。克拉玛依本来就雨水少,也巧,那一段时间,更是天天见晴,所以夜夜见月,当时又正值季夏,入夜后相当凉爽,很适宜于月下交谈。依据这样的思路,我把迫切需要与之交谈的年轻朋友排好名单,逐个邀约到户外,边在月下漫步,边就年轻人特别关注的话题,以朋友聊天的方式,交换看法。这种月下谈心,不只是在当时的思想整顿工作中收效很大,而且激发了我的灵感,孕育出了抒情长诗《月夜话青春》(此诗已收入我的诗集《让岁月铭记》)。
克拉玛依的月色,更见证或者记录下了克拉玛依当时的一种“生活时尚”,当今和今后的年轻人都不可能理喻的一种潮流:自个儿动手,月下造土砖。我和妻子也不例外,联袂加入了这个行列。形成这种时尚或潮流的原因很简单:当时办工业企业强调的是“先生产,后生活”,因而职工住宅的增长适应不了职工家庭人口的激增,满足不了职工生活的基本需求。加上当时克拉玛依职工住宅区房幢与房幢之间的距离甚宽,而且无一例外,这些宽阔的空地,都是裸露的戈壁,这些戈壁也都没有人监管,只要刨去戈壁表面的砂砾,下面的泥土就可以浇水搅拌,放进木质模具里,做成砖坯。这种自发的事儿,当然只能在不加班的夜晚,又有明月照空的时候进行。好像仅仅三个有月光的夜晚,我和妻子就共同造了这种土砖千余块。然后,先用土砖在面积不大的房前砌了一个院子,再在院子的一头盖了一间平时可放什物、冬天可储藏大白菜之类食品的小屋。这小屋,这院子,落成不久,正好迎来中秋佳节。在“皓魄当空宝镜升”的时刻,我搬来一张矮腿小圆桌,放在院子当中,摆上母亲亲自做的月饼,还有切成瓣的哈密瓜。母亲还没有出场,三个孩子就迫不及待围住小圆桌了,伊呀学语的老幺更伸出小手去抓月饼,她妈赶紧上前哄她,乖乖,先别动,等奶奶来了再吃啊。当母亲上座后,一家六口围住小桌时,我不禁忆起北宋李朴那首七律《中秋》当中的千古名句,并在这名句后头增添了十四个字,组合成四句话,当时还对妻子戏称之七绝: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多情最是油城月,普照人寰乐苍生。
可惜,在这小屋、这院子落成仅仅半年以后,我就举家迁走了,远远地迁走了,迁到了南方。但每当我翘首西望时,克拉玛依八个年头的生活所铸成的那句“多情最是油城月”,就在我的脑海里,似浪翻腾。在今天喜庆克拉玛依成功勘探五十周年的日子,更是如此。
责任编辑胡翔
岁岁成长写慈爱(外一篇)
■ 王 橼
我常常回想童年时代的成长岁月,细细思量,更加体会到父母对我的慈爱是多么深重、多么珍贵、多么伟大。
父母的慈爱如甘泉,汩汩浇灌了我的少年人生,使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温暖和幸福。她流浸了我的童年、我的昨天和今天,还将滋润我的明天。
从我生下来,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1—3岁经常住院,最多一次住院的记录是在一年里住4次院。我难以想象每当我生病了,父母是怎样抱着我,焦急地带我去就医,又是怎样的整日陪着我,急切的希望我能够好起来。听母亲说,小时候给我打针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每回一针要打十几次,头上、手上、脚上没有哪一处没有打过,有一次,针都打弯了,身上也打紫了。说着说着母亲眼圈就红了,儿是娘的心头肉,儿疼,娘更疼啊!
3岁时,生命差点离我而去。由于我的一次贪玩,想看看下面的园子里有什么,于是头伸进了阳台的栏杆缝隙里,结果想伸回来的时候发现,坏了,头卡在栏杆里了!我吓坏了,又哭又叫,母亲从厨房里跑过来,也急坏了。帮我弄了一会儿,头还是卡着,母亲也要哭了。邻居们听到声音后也赶紧跑了过来,弄了好一会儿,终于弄出来了,不过头上裂了一条大大的口子,血如泉涌。母亲吓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周围又没有车,于是邻居们就把我抱着跑向附近医院。我边哭边叫着“妈妈,我要妈妈”,妈妈被别人扶着,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对我说:“不要紧,一会就到医院了,一会就好,不要怕啊!”于是我冷静下来,到了医院缝了针,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我很快就康复了。现在回忆起来,在当时的情况下,母亲心中有多么恐惧啊!她怕啊!可是她却镇静地安慰着我,让我不要害怕,像这样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来安慰我,怎是一个“伟大”了得!
6岁,是一个无知年龄。在老家,我犯了一个大错误,在一次和小朋友玩耍中,把一个小朋友的鼻子打破了,回家却对母亲撒了谎。可母亲还是发现了,教育了我一顿,还把我带到那个小朋友家里道了歉。我还写了一篇“反思”——读《花瓶的故事》有感,就是有关列宁的那篇故事。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撒过谎,因为我承诺过:“以后我要像列宁一样,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7—12岁,上小学的年龄,母亲每天早晨送我上学。到了四年级,母亲才让我一个人上学,但她却还是在我后面“跟踪”,直到五年级才作罢。这段时间里,母亲吃饭就给我讲“上学时要快,走路也要专心,不要东张西望”等等。她甚至知道我早餐吃的什么。“我的妈妈最神奇”,我一直这样想,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委,一边感叹自己的笨,一边感叹母亲对我的爱,暖暖的,流入心里;酸酸的,从眼里溢出……
13岁,上了初中,为了提早适应初中学习,就必须对课程进行预习,可借课本又成了难事,因为借迟了,许多朋友的书都借出去了。但父亲和母亲仍然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终于课本有着落了,父亲和母亲为了避免别人再借走,晚上11点多钟,仍骑着车去拿。看着父母亲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15岁,上了高中,年龄增长,知识在增长,可是,还有好多事要父母操心。母亲经常对我说:“为了你,我们什么都舍得,你就是我们的全部啊!”看着父亲和母亲日益变老,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再为我操心,为我担心啊!
一岁又一岁,一天又一天,分分秒秒,点点滴滴,都在父母慈爱阳光雨露下成长,少年岁月虽蒙眬,但我深悟父母慈爱的真谛,深感到父母那真切的、细腻的、生动的、无所不容的、无微不至的伟大的爱。
是的,父母的爱是阳光,是甘泉,是无垠的蓝天,是广袤的大地,她孕育了我一颗慈善仁爱之心,注入了我勤勉学习奋斗人生的动力。
父母的慈爱之真切之伟大,是我用任何语言文字都不能表达叙述的,此生此辈,我对父母只有深深的愧疚。
高中辛苦
教室、宿舍、食堂,整天奔命于三点一线之间,英语试卷未做,几道数学题拖了几个星期,语文“周记”还未动笔;转眼,就到了高二下学期,日子过得飞快,高三已在前面招手,高考已经向我们呼啸而来。时间挤得满满的,大脑挤得满满的。我惊慌、我压抑、我徘徊、我无奈,人太累了,脑太累了,唉,高中真辛苦!
尽管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自从踏入高中课堂,我就兀地感到学习越来越难,时间越来越紧,压力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辛苦。如何才能走出困境?我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我在回学校的路上,看到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看起来,她只有17岁左右的样子,人瘦瘦的。我从她身边走过,看到她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