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6年第04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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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好像第一次才认识王兰艳一样,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王兰艳如此深刻地分析过生活,在嫣红的理解中,王兰艳顶多算一个暴发户,只会数数人民币。
嫣红没有说话,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团州主街是灯火通明,星星和月亮在团州的主街上荡然无存,好多个夜晚,嫣红就想在有月亮和星星的大街上漫步,那里没有人造的灯光,没有鸣叫的汽车。嫣红小时候想,城里的夜晚一定很美,月亮,星星,油光闪烁的大道,没有泥泞,没有灰沙,没有乡下的牛粪、猪粪、狗粪等等,那该是多么洁净的浪漫之旅,可是有一天,嫣红真正地成为一个城里人,嫣红才发现,她是那么留恋儿时的乡下,那么留恋山里的月亮和星星。
嫣红不说话,程青青、王兰艳和李琼都不再说话,四个女人陷进了生活的困惑里。
8
嫣红出院那天,李辉去了。嫣红很意外。李宁活着的时候,李辉就很少和她说话,李宁死了以后,李辉干脆一句话都不说。
李辉提着嫣红的用品跨进李家大院时,大嫂像潜水的胖头鱼一样从他们两个身后冒了出来,嘿嘿,你们俩这是从哪儿归来,蛮像那么一回事嘛。嫣红脸一红,从李辉手里接过手提袋,往楼上走去。
大嫂属于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嫣红,站住。想走,没门。嫣红问,大嫂,你没事吧?李辉用眼睛瞪了老婆一眼,老婆没有理李辉,径直走到嫣红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嫣红的脸上顿时出来了一个血红手印,李辉站在楼下,上楼也不是,转身也不是。
大嫂打完嫣红后,恶狠狠地说,嫣红,你给我记住,外面的野男人玩玩就够了,不要连自己的大哥都勾引。这次老娘手下留情,下次再看到你和李辉在一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嫣红摸了摸被大嫂打过的脸,反手在大嫂脸上印了两个巴掌,嫣红说,大嫂,记住,这是你应该承受的教训。
嫣红打开自己的家门,昂首走进了曾经属于她和李宁的家。嫣红放下手提包,从抽屉里选了一张古筝的碟片放进了DVD里,音乐像小溪水一样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流淌着。
嫣红听到了敲门时,嫣红不自觉地用手挡在了被大嫂打过的那半边脸上,门打开的一刹那间,嫣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俊居然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啦?嫣红惊得忘了被大嫂打过的脸。
你的脸怎么啦?刘俊没有回答嫣红的话。
进来说吧。嫣红把刘俊让进了屋里。刘俊,你怎么突然来了?刘俊还是没有回答嫣红的话,而是执意地问嫣红,你的脸怎么啦?谁打的?刘俊有一种很心疼的感觉。多少年过去了,嫣红像一株树苗在他的心里成长着,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长着,直到嫣红的男人死了,刘俊实在忍不住回老家来看嫣红,老婆坚持要跟着,她要看看刘俊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那次从团州回广州后,老婆一直和刘俊吵闹,老婆说刘俊,她凭什么要你面前哭,她又凭什么贴着你弄那团绒线,她是你什么人,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说,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在她家里坐那么久,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你吗?你不知道我在流泪,在心痛吗?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俊一个问题也回答不出来。刘俊只知道嫣红那棵树已经站成了一片树荫,刘俊只想在这片树荫下认真地休息一回,哪怕只有几分钟,刘俊就会觉得不枉此生。当他从程青青那儿知道嫣红生病住院的事后,什么也不顾地从广州坐飞机赶到了团州。
刘俊伸手去摸嫣红那张被大嫂打过的脸,疼吗?刘俊问。
不疼。嫣红苦笑了一下。
很疼的,我知道。疼在你的心里。嫣红,哭吧,要哭就哭出来吧。嫣红,我就是来听你哭的。来吧,嫣红,哭出来。刘俊像个哥哥一样拍着嫣红的手背。
嫣红真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嫣红就那样痛痛快快地哭着,对李宁的怀念,对李宁的愧疚全部涌了上来。以前,嫣红是那样看不起李宁,和李宁吵架时,嫣红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刘俊,想刘俊的声音,想刘俊的好,想刘俊的事业,也想刘俊作为男人的那个地方。嫣红总是问自己,如果和刘俊真正意义地爱一回,又会是怎么样呢?
嫣红哭累了。天也黑了下来。嫣红说,刘俊,我送你回宾馆休息吧。刘俊站了起来说,好的。嫣红和刘俊一前一后地出了嫣红的家门,在过道口,嫣红看到了婆婆,婆婆那双偷窥式的眼睛里堆满了鄙夷。
嫣红没有理婆婆,把头高高地扬了一下,拉着刘俊消失在夜幕里。
嫣红把刘俊送到宾馆后,对刘俊说,你休息一晚,明天回广州去吧。刘俊热烈地望着嫣红问,你跟我一块走,是不是?嫣红说,刘俊,我不能和你一块走。
为什么?刘俊问。这样的日子,你还愿意过下去吗?
嫣红说:刘俊,人的生活是有轨道的,我在这条轨道上生活了快十年,我离不开。你的轨道在广州,那儿有你的家,你的事业,你的根,你的叶,我不是。我只是你的一个梦,刘俊,你明白吗?就像你是我的一个梦一样,梦是美的,只因为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梦,我们才活得有奔头,有希望。刘俊,就让这个梦永远做下去,好吗?我们不要去人为地打破她,不要人为地毁掉她,刘俊,你明白吗?
刘俊把嫣红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嫣红,你怎么就这样傻,你去了广州,有我,有我们的家,有我们共同的梦,而且还会有我们共同的孩子。
嫣红从刘俊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嫣红说,刘俊,我们没有未来,我们错过了最佳的交叉点,我们这辈子有缘无份。我已经怀上了李宁的孩子,而且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人,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守着这个孩子过一生。
刘俊不相信地盯着嫣红。嫣红,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傻,李宁都不在了,你怀上他的孩子有意义吗?你以后的生活怎么过?一个独身女人带着孩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嫣红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了那套价值4000元的内衣,嫣红说,刘俊,这套内衣花了4000元,我只穿了一次,为李宁穿过一次。我一直随身带着,因为,李宁喜欢。而我肚子里的孩子,李宁生前不知道,可我知道是我和他的,我就要用两个人的爱去呵护这条曾经属于我们俩的生命载体。刘俊,你明白吗?
刘俊从嫣红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坚硬的光芒,刘俊不再说话,在嫣红的额头上亲了亲说,嫣红,祝你开心幸福。
嫣红从刘俊那儿出来的时候,团州的夜风从她的头顶吹过,一阵秋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外套。路灯把嫣红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9
半年后,嫣红在团州一医院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儿子的模样像极了李宁,嫣红一阵心酸。为儿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而悲伤。嫣红比儿子强,父亲死的时候,嫣红上初中了,嫣红记得父亲的长相,记得父亲背她上学的情景,记得父亲带她去西山玩的情景,记得父亲带她去赤壁看苏东坡念书写诗的住所。嫣红是那么爱她的父亲,可是父亲却得了一场怪病,从生病到死亡才几天的时间,在嫣红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父亲就那么安静地走了。父亲走后,嫣红和母亲相依为命,可嫣红总会听到关于母亲的流言蜚语,母亲从一个又一个老男人家里走进去,又走出来。嫣红不理解母亲,嫣红恨母亲,嫣红拼命读书,就是想离母亲远一点,嫣红考上大学的那年,母亲静静地死在家里,母亲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直到母亲死后,嫣红才知道母亲一直有病,母亲为了养她和治病,才不得不去一个又一个需要女人的家里干活,当然包括那类活也干。嫣红直到李宁死后,才彻底地理解原谅了母亲。
嫣红抱着儿子看得入迷的时候,程青青带着李辉、李大顺和婆婆来到了医院,婆婆提着保温瓶,嫣红不解地看着他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哪句话合适。
程青青走到嫣红边上对嫣红说,把孩子给他们看看吧,说完不等嫣红说话,抱着孩子送到了李大顺的面前,孩子的眉毛、鼻子、嘴长得简直是李宁的再版,李大顺说,不用做亲子鉴定了,我相信这孩子是我们李家正宗的血脉。
李大顺走到嫣红面前说,嫣红,对不起,我以前误解了你。这孩子是我们李家的,我们李家一定要把他养大成人。嫣红的婆婆也站了起来,把保温瓶的盖子打开递到嫣红手里,嫣红,这是我早晨煨好的乌鸡汤,你趁热喝,嫣红,把手放进被子里去,坐月子见不得风,孩子我会帮你带的,你不要再开伙了,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
程青青推了推嫣红,希望嫣红说几句感激的话,可嫣红却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胃里全是恶心的感觉。
嫣红挥了挥手,对程青青说,你把他们带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程青青带着李大顺一行人离开后,病房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嫣红把儿子紧紧地贴在胸口,泪,没有理由地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儿子幼稚的小脸上,嫣红伸出手柔和地去擦儿子脸上的泪水,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的手指甲上,一丝紫光印在儿子的脸上,一片斑驳图腾。
第二天,李大顺一行人兴冲冲地赶到医院去接嫣红,推开病房的门时,他们都傻了,床上空无一人。
责任编辑 易 山
土妈的土黄瓜
■ 晓 苏
1
油菜坡的土妈,这段时间像是着了魔,天天都往她屋旁边那块黄瓜地里跑。现在,她又跑到黄瓜地边上来了。她坐在地边的一块石头上,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那些黄瓜。土妈看黄瓜的样子,就像一只母鸡蹲在鸡笼上看它刚刚生在鸡窝里的那个蛋。土妈的两个眼睛,本来已经陷进眼窝去了,可这会儿又被扯出来了,好像那些黄瓜上拴了绳子。
土妈这么看黄瓜的时候,她的心里肯定想着一个人。一个人,要是心里不想着另一个人,她怎么会用这种眼神去看一样东西呢?土妈心里想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孙子。孙子远在县城里。土妈有一个儿子,在县城里工作。儿媳是儿子在县城里找上的,所以孙子就理所当然住在县城里了。其实,土妈是希望孙子回到油菜坡住在自己身边的,但她从来没开过这个口。土妈知道,即使她开了这个口,儿子和儿媳也不会答应的。再说,孙子正读着中学,他怎么可能回油菜坡呢?
土妈呆呆看着的那些黄瓜,都是她一个人亲手种的,眼下已经可以吃了。土妈一边看看黄瓜一边想着孙子,眼前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孙子吃黄瓜的情景。她仿佛看见孙子双手捧着奶奶种的黄瓜,大口大口地吃着,没嚼烂就往喉咙里吞,把那个细脖子胀得粗粗的。事实上,土妈的这些黄瓜就是专门为孙子种的。土妈自己的牙齿不好,己掉得差不多了,再好的黄瓜也吃不动了。土妈想,孙子吃着奶奶种的黄瓜,一定会眉开眼笑的,那两个调皮的虎牙肯定特别好看。
土妈刚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说她命中缺土,就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土。还是娃娃时,人们都叫她土丫;当姑娘的年代,人们又叫她土姑;结婚生孩子了,人们就叫她土婶;后来老了,油菜坡人都叫她土妈了。怎么说呢?土妈真是土了一辈子。
土妈现在是一个人住在油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