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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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妈妈知道了仙女已平安没事时，忙问：“你在哪看见仙女的？”“路上。”
“哪条路上？”
“北石栅子。”
“她怎么跑到北石栅子去了？那多危险哪。”
“他嫂子，娃娃毕竟还小，说明道理就行了，可别为难她呀。”
等仙女看见妈妈走过来时，大叫着：“妈妈，妈妈。”
“你到哪玩去了？”
“妈妈，妈妈，我给你带来好多好多的粒梅，可好吃了，你尝尝。”
“什么，这粒梅是你摘的？”
“是呀，哪里粒梅好多好多了，妈妈，给你吃。”
“你说这粒梅是你自己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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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是你一个人去的？”
“是呀。”看见仙女浑身上下像被颜色染了一样，紫一块，红一快的，就知道这些粒梅是仙女摘的，心里这个后怕啊，心都要揪揪到一起去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不想活，那好，我现在就打死你。”说完，拿起一根树条，就往仙女的小屁屁上打，打得仙女“妈呀，妈呀”地惨叫。爹爹一看，宝贝女儿被打得鬼哭狼叫的，立马将仙女抱起就跑，没跑几步便回过头来：“你再打，再打，我和仙女都走。”
“不打，不打她能长记性吗？”
“这不是已经平安地回来了吗。打她，她也去了，你把她打死了，她不是也摘过粒梅了吗？乖女儿，以后还去不去了？”
仙女一边委屈地抽泣，一边大喘息地说：“不去了，不去了。”
“她已经说不去了，以后就不会去了，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娃都饿了，赶快让她回去吃饭吧。”
妈妈这才将手中的条子放下，威胁仙女说：“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去爬北石栅子那个悬崖，看我不打死你才怪呢。与其从悬崖哪摔死，还不如我生的女子让我打死，一报还一报。”
“跟妈妈说，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去了。”仙女鹦鹉学舌地说了一遍，爹爹赶忙将仙女抱进屋里。
回到屋里，仙女也没感到轻松，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采的粒梅，都被妈妈给扔掉了，别的她都能忍受，唯独将粒梅扔了，仙女心里无法接受，她特感到委屈，眼泪在她的眼框里，来回转了多少个回合，就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难过的劲还没有过去，一场针对仙女的、劈头盖脸地批判会，立即开始了，仙女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人去那里，多危险哪，摔死了，咱们家不就没有仙女了吗？你死了，全家人难受不难受啊？
“那是悬崖绝壁，大人都不敢往上爬，怕摔死，你这么小的嘎巴豆子，又是你一个人，把你摔死了，都没有人来报信，若是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连救你的人都没有，还不是个死。”
“你不是说长大了，给爹妈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吗？你人都没了，死了，还能长大吗？还能吃到你买的好东西吗？”
“你知道山上有大灰狼吗？让大灰狼把你叼走了呢，小娃子肉嫩骨脆，正好让大灰狼嘎巴嘎巴地把你吃了，血糊喇喇的，你怕不怕，你疼不疼？叫也没人听见，擎等着大灰狼一口一口地吃你吧。”
“你要是缺了一只胳膊少了一条腿，那多难看哪。家里人都不要你了，看你怎么办。真要是没有手了，你还能吃饭吗？天天看着别人吃饭，馋死你，饿死你。”
“好娃子，乖娃子，都不去哪个地方，你要不要当好娃子，乖娃子？要当，就得听大人的话，今后，只要你一个人出去，不管到哪，都要告诉大人一声，如果大人不在家，你就在家看家，你也走了，家里没人了，东西让小偷偷去了怎么办，你的王八汤和草碗让别人偷走了，你还有吃的吗？吃饭碗都没了，你拿什么吃饭哪。”
“那我看着家，谁也拿不走咱们家的东西。”
“到外边去玩，要不要告诉大人？”
“我要出去玩，就告诉奶奶。”
“这才是乖仙女呢，以后一定要听大人的话，知道不？”
“我要当乖仙女，我要听大人的话。”
“咱们的仙女，就是懂事，知道错，就是好娃子。”
大家借机又有把仙女夸奖了一番，最后，小姐姐归纳了大家的意见，给仙女总结了五条评语：天真的想法，愚蠢的行动，邪门的闯劲，离谱的选项，荒唐的勇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大棒和胡萝卜先后使用，让华仙破涕为笑，全家人看着这个浑身五彩斑斓、满脸五颜六色、腰上还缠着树条的叫花子样，这么一笑，真跟舞台上的小鬼差不多，仙女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被人一夸，就晕晕乎乎的了。妈妈赶紧把仙女摁进洗澡盆里，把身上的粒梅水洗干净，又给仙女喝了两大碗王八汤，疲倦疲劳的仙女，心满意足地睡她的觉去了。
家里的几个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心里不断地犯嘀咕：说她是人吧，她怎么干出了不是人能干的事呀。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的幺妹，怎么就能爬几丈高的悬崖绝壁，她才四岁呀，有这个胆，也没这个力呀，有这个力，那也是无处可攀哪，她是怎么上去，又是怎么下来的呢，怎么也理解不了她的这种行为。她是起个普通人名叫仙女，还是真正的仙女下凡到我家来了？妈妈说生她时梦到仙女了，所以起名叫仙女，如果她不是仙女，为什么猪让她吃奶，她能兴高采烈地吃王八，旁若无人地爬峭壁？家里人怎么也解不开这个迷，对幺妹的神奇举动，难于用正常思维去理解，对仙女，不能不刮目相看。
王八汤，彻底改变了仙女的生命能力。表面上看来，身体还是那么瘦弱，骨头可能随时随地会散架，谁要是不经意间碰到她那像麻杆似的腿骨，生怕把这根骨头弄折了。看仙女走路，你的心肯定一直纠纠着，因为她走或跑时，一定会被风给吹倒或刮走，一不留神，随时随地会摔倒。这样的骨架，这样的仅能看到皮包骨的身体，只能放在医院的恒温箱里，才有可能保险。让她这样东奔西跑，蹦蹦跳跳的活着，随时可能发生丢了小命的事，或出现伤筋动骨的现象。倘若大家这样表面地去看问题，看待今天的仙女，可就大错特错了。今非昔比，四岁的华仙，可不是吃猪奶之前的那个状况了，那时，人人都为她的小命提心吊胆。如今，吃了半年王八汤的华仙，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成天搭拉着个脑袋，有气无力的华仙了，肉虽然没见长，但骨骼密度，大大地增厚增密了，现在的胳膊腿，特别有力量，特别是她那麻杆似的腿，力量是非常了得，不亚于钢筋铁骨，她的元气，不仅恢复过来了，而且还正向表弱内壮的方向发展着。比如说，这次的攀登悬崖绝壁，如果手脚胳膊腿的力量不够，她能那样像神话般的仙人一样，上下自如吗？当年她爬着走路，既使遭到娃娃们的骂和讥笑，也不敢站起来走路，她看见两条腿走路的娃娃，或牙牙学语的娃子会走路时，能不羡慕吗？因为那时，营养极度的不良和钙质的严重匮乏，每当站起时，腿便发颤，就摔跤，与其摔跤，不如爬行保险。过去她为什么不敢往前面的大路上玩，而只能往后山上爬，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芳自赏，自得其乐？因为，那时她没这个体力，怕娃们讥笑，只好独自玩耍，或以猪为伴，她选择了适应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活动范围，这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华仙的乖巧聪明之处。
仙女懂事了
华七爷回到家以后，总是两眼直直的，呆呆的，就像是发魔症似的，神情恍惚，拿东忘西，问非所答。吓得七奶奶又是摸头，又是摁腿，不知丈夫赶了一趟集，冲撞了哪路鬼怪神仙，弄得五迷三道的，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你到是说话呀，是见着鬼了，还是让鬼把魂给勾走了？”
“到底遇见了什么了，是丢了钱了，还是出了人命了。是出事了，还是真见了鬼了？你到是说话呀，真真把人给急死了。”经过七奶奶的不断唠叨和折腾，足有两盏茶的工夫，七爷总算是醒过神来。他咕噜咕嚕地喝了两大瓢凉水，神志总算是清醒了。
“我没出事，也没见鬼，但我今天看见的一桩奇事，比看见真鬼还邪乎。”
“到底看见什么了，这么神神道道的？”
“这真是百年不遇的奇事，真是太离谱了，你是没有亲眼看见，我说了，打死你也不会相信。”
“你到底说的是个啥事呀。”
“真神了，真邪了门了，真是开了眼了。我这六十岁还真没有白活，这种新鲜事竟让我给碰到了，怪不得一路上我的左眼总是跳个不停呢。原来是让我见识见识天底下想都不敢想的事，真是天大的造化呀。”
“越说越神了不是？不会是神经错乱吧。”
“你才神经错乱了呢。你说，我今天见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
“我那知道你见到了什么呀，别卖关子啦，说吧。”
“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想。”
“那能是什么呀。难到是玉皇大帝下界，仙女下凡不成？”
“你说的还真有点靠譜了。”
“你别是疯了吧，不会是脑震荡吧，是不是半路上遇到邪了。”
“实话告诉你吧，就是遇到仙女了，不过不是仙女飞天，也不是仙女下凡，而是仙女玩了一次蝙蝠侠，你看我这嘴，不是蝙蝠侠，是蜘蛛侠。”
“什么乱七八糟的，嘴也没个把门的，莫不是真的病了？”
七奶奶觉得，老头子从集上一回来神经就有点不正常，五迷三道，说话也不着边际，也真怕有事，就将邻居哥哥、第第、老的少的几个明事理、有主意的人叫来了，看看老头子进城回来以后，为什么一直胡说八道，哪句话都不着调。
按理说，华七爷一直被寨里人认为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走南闯北的到过不少地方，爱说个书，讲个笑话，性格开朗，动作滑稽，语言幽默，笑料百出，每句话，每个动作，一言一语，一招一式，都不免引人发笑，有一点老活宝的意思。所以，人们烦闷无事时，都愿意到七爷家里来，因为排行第七，辈份大的人都叫他老七，老七能叫人开心，慢慢地，人们就将老字去掉了，称他为七开心，叫白了，就成了齐开心了，他的绰号齐开心，就在寨里传开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真名，连他自己有时都叫不清楚了。齐开心的哥几个和小辈的一来，他的精神头就上来了，话匣子也打开了，还没等别人问个究竟，他就把今天的奇遇，娓娓道来：“今天哪，我见了一件开了眼的、邪乎得不能再邪乎的事。我是活了快六十岁的人了，按说我闯荡的地方成集多了，就凭我这爱热闹的劲，我这个活份心性，什么奇事怪事、有趣的事，我不往前凑啊。一次，一头驴倒架了，围了一帮人，我这个爱凑热闹的人，能不去看个究竟吗？我就拨开人往里钻，有几个也爱看热闹的人总是阻拦我，情急之下，我就说里面的是我舅舅，他病了，我得领他看医生去，你说怎么样？原来是一头倒架的叫驴。我一想，认这个舅舅也值，怎么值啊？看了个究竟呗。还有一次在河边，也是一帮人围着看热闹，我问这是咋回事，是不是发生离奇古怪的事情了。有个城里人一看我这个穿戴，知道是土老冒来了，就骗我说‘一个银拐杖掉水里去了，丢拐杖的人说了，谁拣归谁。’”
“你跳下去了？”
“哪还用说。咱是汉江边上出来的人，还能怕水吗？我二话没说，一个猛子就扎进去了。睁开眼睛往水里一看，一个人在水里挣扎着呢。我想这个人可能是落水被淹的人，不像是冒险去检银拐杖的人。此时救人要紧，还管什么金拐杖银拐杖，我顺势游过去，到他身后，冷不丁地抓住他的头发，一提拉就浮到水面上来了。就凭咱这水性，只要抓住他，准保能把落水的人救上来，这可不是吹牛。等我把人救上来，忙着去换衣服去了，也没管救上来的人是男是女。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救上来的人是一个投河自尽的姑娘，无意中让我救了一条人命，总算是在不经意间，做了一见行善积德的好事。”
“这个姑娘没以身相许呀。”
“咱没这个艳福，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个糟糠吗。”
“也没在水里趁机亲热亲热？”
“别乱打岔，听齐开心继续说。”
“他就是这么一个好事的人，干什么都没个正样。”
“我就是一个好事的人，什么新鲜的事我没见过，没摊上过？过去所见的事，都是人间经常发生的事。我今天亲眼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