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1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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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格勒有美丽的老城区,在老城区不能随意拆旧房,也不得随意盖新楼,大概快到2003年建城三百年纪念活动前夕,处处都在粉刷楼房。从1703年修建涅瓦河心兔岛上的彼得—保罗要塞开始,沿涅瓦河两岸一组组风格鲜明的经典古建筑构成了这座世界名城的风景线,数百座大大小小的桥梁,把涅瓦河水系中的彼得堡连为一座“建筑群博物馆”,在这些建筑珍宝中最明亮的一颗,就是冬宫。冬宫是沙皇的故宫,现在是国立埃尔米塔日美术馆的一部分。
陪同我们的奥列格带着他的介绍信,我们从冬宫的工作人员后门进入宫内。冬宫内部有一千多间房屋,最早的设计师是拉斯特里尼,是典型的巴罗克式建筑。宫内收藏着三百万件艺术品,大部分是世界各国最著名艺术家的作品(我们在彼得堡还参观了俄罗斯博物馆,那里收藏的是六百年来俄罗斯艺术家的珍品)。我们无法将三百万件珍宝一一过目,博物馆的导游把我们带到最值得看的艺术品面前,有卢本斯的《酒神》,有拉斐尔的《圣母》,有达·芬奇的《圣母喂奶图》,有提香的《裸女》,伦勃朗的《浪子回头》和那幅著名的《希腊神话中的裸女》,这幅油画在1980年,被一位精神病患者用刀子划破,修复这个疯子的刀口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和最著名的世界名画亲密接近,有时只有十厘米,真让人心旷神怡。不小心鼻尖离得太近,展厅就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守在油画旁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责难,冲我笑一笑,再摇摇头。这些看护工作人员,几乎全是女性,这些娜塔莎们大多上了年纪,沉静地坐在椅子上。我对此感到一种人生的怅惘:啊,画上的裸女依旧丰姿迷人,岁月没能改变这些名画的风采,而守着它们一辈子的娜塔莎们已经老了,她们的岁月是融进了这些画中?还是被观光的人们带走了?
从冬宫出来,身旁一位同是前来观光的中国人问我:“看完了博物馆该看冬宫了吧?”真不能怪他,冬宫完全就像一个艺术殿堂,不像我们中国皇帝的故宫,基本上一个巨型私家宅子。不好说孰优孰劣,但文明的差异显而易见。中国人到彼得堡还有一个必去之处,那就是阿芙乐尔号舰。这艘巨型战舰还停在涅瓦河上供人参观。风雪中走近这艘“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马克思主义”的大功臣,不禁感慨万千。百年沧桑,在这块土地上,阿芙乐尔的炮声给这个世界一个新纪元,也是在这块土地上,阿芙乐尔还没有沉没,在炮声中诞生的苏维埃却成了历史的过去一页了。在军舰的码头旁,也有一排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小摊,卖玩具套娃的小伙子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招揽生意。原来这个旅游点几乎全是中国游客前来观光。是啊,列宁格勒没有了,苏联成了过去的政治名词了,而列宁和十月革命,冬宫和阿芙乐尔,仍然是中国人没有丢弃的教科书。
在彼得堡的活动,除了观光,还有与作家们交往,我们访问了彼得堡大学东语系,在作家俱乐部与诗人见面,谈好把彼得堡诗人最新诗作带回北京在我们《诗刊》发表……忙了一天,吃晚餐已经是十点钟了,就在街边的一家餐馆吃饭。刚上了菜,饭馆的小舞台跳出来两位脱衣女郎,表演起脱衣舞来。这里不是夜总会,脱衣舞脱进了普通餐馆,我们只好匆匆吃了一点东西离去。同行的韦启文认真地向奥列格提出:“下次别上这家饭馆了!”我倒替奥列格说了一句:“列宁同志都没有办法,奥列格问谁去?”到了饭店,我看见一些打扮妖冶的女人在大堂晃动,便提醒同行的韦启文:“明天早上八点半以前,谁敲门也别开。”
当敲门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地消失时,我对自己说:是啊,看了一天,看的是彼得堡,看的不是列宁格勒了……
文学俄罗斯
俄罗斯永远显示着文学的光荣,文学也永远给俄罗斯带来荣耀。在访问俄罗斯的日子,我们深深地感受到这是一个文学巨匠们培养出来的民族。
在彼得堡,我们参观了普希金的纪念馆。纪念馆的告示提醒参观者,今天是皇村中学开学的日子,也许正因为如此,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并没有能减少前来参观的人流。这是彼得堡一条普通大街边上的一幢楼房,是普希金人生最后的驿站。当年普希金从一位公爵夫人那里租到了这套住宅。住宅在二楼,一楼现在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地和博物馆入口。参观的人很多,旧居的面积不大,接待能力有限,来此参观必须事先预约,按照预约好的钟点进入参观。奥列格给我们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我们换上套鞋,和一群中学生一起进入诗人的家。这里留下了诗人最后岁月的痕迹:他决斗的手枪,贴在门口为关心他的市民通报伤情的纸条,他美丽妻子的画像,非洲黑人血统身世的证物,他临终时放在书房里的病榻,年俸五千卢布的普希金最后留下的14万卢布的欠账单……博物馆展示的不仅是一个伟大诗人的成就,让我更多感觉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所具有的魅力。我在彼得堡还参观了俄国诗人勃洛克的故居,那只是杂居着许多居民的旧楼里一套较小的住宅。同样受到良好的保护,有专人管理,也接待着学生和观光客。
普希金纪念馆外,是楼房围起来的空地小花园。在花园中心有一尊普希金像,我们在这里和普希金留影。唉,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我想起普希金的诗句,有了另一种感触,那句子好像是为普希金生命的终点做出的预言。这幢楼房相对的大街另一侧那幢楼房里,有一间小教堂。这是人们心目中的普希金的教堂,普希金下葬前的宗教告别仪式就在这里举行。教堂的走廊里挂着几幅著名画家的油画:有弥留时病榻上的普希金,有教堂送别普希金宗教仪式的场面。我在这里,为普希金上了一支香,点燃了一支蜡烛,我希望普希金能感到一个中国诗人对他的热爱和尊敬。从教堂出来,冒着风雪,我们驱车来到当年普希金决斗的小树林。在普希金最后站立和中弹倒下的地方,冰凉的雪花一点又一点的在我的脸上融化……
在莫斯科,我们也与一些作家见面。我们拜见了《莫斯科杂志》的主编鲍罗金。他是俄罗斯重量级的作家。我们在他的办公室进行了简短的交谈。作家们的交流有一个好处,客套话不多。从他办公室的设施、请我们喝的红茶和发硬的饼干,我以二十年编辑杂志的经验,知道这家名牌杂志面临的问题,也许比我所主持的《诗刊》更为严峻。鲍罗金对我们说,《莫斯科杂志》不接受任何赞助,因为需要保持刊物的独立性。大概这是俄罗斯作家的一种传统独立精神。他的话让我记起在彼得堡街头的一次偶遇。我们正在找午餐饭馆,路上碰到一位当代著名的彼得堡小说家,上海外语学院的郑体武教授一听奥列格的介绍,十分敬仰地上前握手。小说家有六十多岁了,胡须花白,衣着随便,同行的夫人身上的皮大衣肩头露出一个很刺眼的破洞。老作家从书包里掏出一部他新出版的长篇小说,签名送给郑教授,挥手告别而去。看见风雪中在路上相扶而行的这对老人,谁能想到他们是作家夫妇呢?在苏联时期,作家享有崇高的声望和社会地位,苏联解体后,作家享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却丢掉了养尊处优的社会地位。熊掌与鱼不可得兼,在俄罗斯也是个让作家难解的题。但是,我感到俄罗斯作家在动荡之中,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和价值观。在莫斯科作家俱乐部进餐时,我们看到俱乐部的门口贴出一张告示,告示上写着,有两位作家在俱乐部行为不轨,因此决定禁止这两位作家在半年内进入俱乐部。
政府取消了对作家协会的经济支撑,各个博物馆和俱乐部仍然是作家和文学爱好者活动的沙龙。我们参观了高尔基故居。由于高尔基生前在苏联的威望和地位,他的故居是一座十分豪华的宅第。高尔基无疑是苏联主流文学的代表,苏联谢幕退出了历史舞台,高尔基却依旧得到俄罗斯人的敬仰。参观的人流不比普希金纪念馆的少,展品也更丰富。出乎我意料,这位苏联文豪十分喜欢收藏中国瓷器和古玩。他的会客间四周是精美豪华的书橱,他的写作室则如同一间中国瓷器古玩小展馆。参观时,我们被主人告知今晚在这里有个音乐会。大概这是纪念馆经常举办的活动,目的是吸引更多的参观者。于是,我们在高尔基纪念馆一间能坐五十个人的大厅里,心静气定,观看音乐学院老师和学生两个小时的歌唱和演奏。
此时此刻,同样在琴声和歌声中,莫斯科齿轮厂俱乐部,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人质事件!
劫持事件中的莫斯科
昨夜发生了车臣恐怖分子劫持音乐会事件。早上,打开电视,所有的频道都在报导事态发展。上千名和平居民的生命受到威胁,整个世界为之惊愕。
我深切感到这个世界受到的威胁。去年我参加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巴基斯坦,恰好是“9·11事件”的第二天。这是在邻近阿富汗的敏感地区访问。整个活动都是在军警严密保护下进行的,许多访问项目最后由于时局紧张,被迫取消。这次在俄国访问,前两天是边区省的省主席在莫斯科闹市,中午时间被不明身份的枪手打死在街头。昨晚又出现了人质事件。这种危险不像通常的战争,看不见,摸不着,总藏在人们身后,以至让泱泱大国都变成了尖声惊叫的女中学生。
莫斯科的媒体在尖声惊叫,莫斯科的市民在正常生活。从窗子望出去,森林中的莫斯科大学主楼的尖塔还耸立着支撑这多雪的天空。奥列格依然是十点多钟才来安排今天的活动。访问俄国,莫斯科是最后一站。我好像已经很熟悉这个城市了,1997年访问东欧的马其顿,两次经停莫斯科。这次访俄,头一天看了红场,到俄国转了一圈回来后,就是第四次看莫斯科了。在红场就照过三次照片,老熟人了!奥列格一来,就告诉我们,大使馆崔参赞打电话让他一定注意安全。正说着,崔参赞的电话又打到奥列格的手机上。正在开车的奥列格说,你看,叫我注意安全,这开车接电话多不安全啊!这是我们访问团的最后一天,大使馆的担心让人感动,家里人嘛!
为安全考虑,奥列格带我们参观二次大战胜利公园和卫国战争纪念馆。因为这里平常都有军人值勤,相对安全。在劫持人质事件的事态进展广播声中,我们走进了英雄苏联的纪念地。奥列格特别关照了一句:“今天是不能开玩笑的国难日。”我上次路经莫斯科,曾在夜里12点来过这个公园。夜里,公园探照灯的光束射映着高耸入云的巨剑状纪念碑。纪念碑两侧各有一排喷泉。灯光把喷泉涌动的水变成血色,犹如两条血的河流。巨剑如山,血流成河,昭示着这是以两千万苏联公民的生命,换来的卫国战争的胜利。今天我走进了巨碑后的纪念馆。首先我们看到的是主馆。主馆中心是一名苏联士兵的巨型塑像,像下摆着一柄长剑,剑上刻着一句话:谁带剑而来,将死于剑下!十字箴言,惊心动魄。在主馆四周环形的墙壁,刻有一万一千五百个苏联英雄的名字。其中还有六个苏联儿童,也作为英雄把自己的名字留在这面墙上。
广播里还在播送人质事件的状态发展。我们在馆内继续参观。我发现,这是苏联解体后,变化最小和变动最少的一块国土。所有的名字没有变。苏军的番号没有改变,苏联军队的统帅,从斯大林到朱可夫再到赫鲁晓夫,他们的照片依然高悬,他们都在这里得到应有的尊重。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用血写下的历史不能用墨去涂改。在巨大的战史陈列馆中,有六个著名战役的实况展厅,这六个展厅用环形巨画加立体雕塑的方法,再现了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列宁格勒围城、库尔斯克坦克战、第聂伯河战役和攻克柏林这六大战场的场景。一个个的展馆就像舞台,上演着俄罗斯的坚韧和光荣。当我们走出这些展馆的时候,莫斯科的另一个舞台,劫持人质的事件越演越紧张,已经传出有人质死亡的消息。
纪念馆的最后一个大厅是纪念大堂。大堂中央的主题塑像是雪白大理石雕塑:祖国母亲与她战死的儿子。苏联在二战中牺牲了两千七百万人,其中军人有九百万。在纪念大厅,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