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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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那他对罗主南甲作了这番嘱托后没几天,就离开了人世,享年六十一岁。多罗那他去世后,由他的弟子衮噶仁钦嘉措继任了觉囊寺的座主。罗主南甲牢记多罗那他对他的嘱托,以衮噶仁嘉钦措为师,认真受学了觉囊派的多种法门。
二十二年后,罗主南甲已四十岁了。这一天,当他打坐入定时,在一片光灿灿的境地中,见到了觉囊派的前辈大师更钦·笃布巴。笃布巴对他说,觉囊派的教法,你已全部掌握了,时轮金刚在这里的因缘,时辰已尽,此地你不可再留,你要马上到东方的朵康去,觉囊的教法将在那里世世不绝地延续下去……
此时,觉囊派在藏地的主寺达丹丹曲林寺已被迫改名为噶丹彭措林寺,虽然寺内大多数僧侣暗中仍坚持觉囊派的修持方法,但对外,它已成为格鲁派的寺院。
罗主南甲既在定中得到更钦·笃布巴前辈的指点,出定后又想起当年多罗那他师父的嘱托,当即打点行装,骑上多罗那他师父送给他的马鞍,离开了达丹丹曲林寺。
一路风餐雨宿,三个月后,他来到了朵藏地区的壤塘。此时,主持壤塘寺(即曲而基寺)的洛卡巴·扎巴鄂色(1619-1670),乃一百年前“佛狮”嘉哇桑格的后世传人,后来曾以“嘉哇桑格·扎巴鄂色”而传名于世,他对罗主南甲由觉囊的主寺来壤塘传法极为欣喜,除率僧众热烈欢迎,还让出自己的活佛院,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居住。
罗主南甲在壤塘等朵康地区居住传法共十二年,他的足迹踏遍了杜科河流域、马可河流域及上中下壤塘的广大地区。十二年间,他把觉囊的教法完整地带到了朵康地区。当他主持凶猛驱魔大法会时,念动咒语,箭咒的尖头上自动燃起火焰,令在场的目睹者都大为惊叹。
完成了多罗那他和笃布巴交给他的历史使命,罗主南甲又回西藏噶丹彭措林寺专事修练。离开壤塘时,他把多罗那他师父送给他的那具马鞍,留了下来,这具马鞍至今仍供奉在壤塘泽布基寺的大经堂里。六十六岁,罗主南甲在噶丹彭措林寺圆寂。
在罗主南甲的众多弟子中间,他的侄子恰隆哇·阿旺程勒(1654-1723)为一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恰隆哇·阿旺程勒出生于后藏谢通门境内的加门美拉村,从小跟他修学觉囊密法,十六岁经他剃度出家,二十岁时在修持中得到觉囊的证悟,因法力精深,年纪不大而名气不小。罗主南甲在世时,他协助罗主南甲处理寺务。罗主南甲去世后,他在恰隆多杰扎建造了一座主修六支加行的禅院,还在很多寺院当过主持。藏历水兔年(1723)正月八日在噶丹彭措林寺去世,享年七十岁。
在恰隆哇·阿旺程勒的弟子中,他的侄子阿旺·丹增南甲(1691-1738),可说是他的最有成就的高足。阿旺·丹增南甲八岁起就跟他修学藏文和佛教经典,并依觉囊的传承认真修持。十六岁出家为僧,二十多岁时已成为恰隆哇·阿旺程勒的主要随从。清康熙五十六年(1717),壤塘寺的伦珠扎巴派人来请恰隆哇·阿旺程勒去那里讲经传法,阿旺程勒因忙于在定浦彭措格佩寺等处讲经,未能成行,就委派阿旺·丹增南甲代他前往。二十六岁的阿旺·丹增南甲欣然领命。他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直至长眠在壤塘那块土地上。二十年间,阿旺·丹增南甲走遍了朵康一带的山山水水,使觉囊的教法在这里扎下了更广泛的根基。
雍正八年(1730),阿旺·丹增南甲曾在壤塘举行了一次持续三个月的大法会,为当地及别处赶来的僧众传授了时轮金刚、六支瑜伽等多种灌顶和修法。当他在壤塘上经堂举行时轮供修时,盛放在铜皿中的供水居然自动沸腾不已,令在场者无不信心倍增。
阿旺·丹增南甲来朵康一带传法十几年,已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威望,这次在壤塘传法三个月,又得到信众布施的大量财物,他就用这笔财物在壤塘建造了一座有十六根大柱的神殿。这座神殿,就是今日藏哇寺的前身。“藏哇”,为藏语音译,其直接的含义,是“来自后藏的人”,因罗主南甲、恰隆哇·阿旺程勒和阿旺·丹增南甲都来自后藏的日喀则等地区,故有此称,罗主南甲且被奉为藏哇寺的第一代传人,阿旺·丹增南甲则为藏哇寺第二代传人。
在阿旺·丹增南甲之后,又相继有克尊达杰、更桑·成勒南甲、伦珠嘉措、晋美南甲等转世活佛主持藏哇寺的寺务。
自晋美南甲(1790-1837)起,为了保证觉囊的教法和传承更完满地传续下去,藏哇寺开始实行分设金刚上师制,也就是以所有僧众中修行最出色、获得证悟最高者为金刚上师(又称金刚阿奢梨),而不问其原来身份、地位如何。晋美南甲根据众弟子的修证情况,让十岁来藏哇寺出家、二十多岁时闭关三年得到证悟的阿旺·群佩嘉措(1788-1865)当了藏哇寺的首任金刚上师。从此金刚上师成为觉囊派修法传承的正宗传人。寺院主持(座主)的位置依然保留,但已带有一定的名誉性质。
藏哇寺的这一改革,显然跟觉囊派的特别注重修行不无关系。在藏地,寺院的寺主多由转世活佛担任。一个小孩在小小年纪一旦被认定为某寺院主持的转世后,不管他今后的命运如何、发展变化怎样,他已“命中注定”将成为这一寺院的主持。一般来说,小活佛因他的前世根基异于常人,大多天生就比较聪明伶俐,被确认活佛身份后又能受到佛法和文化方面的重点培养,因此,日后要胜任寺院的主持之职,通常并不困难。不过,从佛法的修持和证悟程度来说,寺院主持可能是僧众中较好的一个,却未必就是最好的一个。这道理似不难明白。能否得到证悟以及能证悟到什么层次,跟他今世所处的地位没什么大关系,跟前世的因缘(或者说,先天的秉赋)虽确实有关,但它往往更取决于后天的修练,藏地佛教史上的许多大成就者,大都是通过长年苦修才获得殊胜的果实,如藏地人所共知的米勒日巴高僧,一次又一次在山洞里闭关苦修,修证的层次不断提高,当他修得能靠诅咒行雨降雹的功能时,旁人已将他视若神明,而他自己仍不满足,为得到更高层次的风息自在功能,他又隐居山岩九年,身裹白布单衣,以采食荨麻度日,皮肤都呈现出植物的绿色,最后终于证得最胜悉地,可浮于空中并在空中行走自如。米勒日巴亦是觉囊派最崇敬的大德之一。觉囊派以实修实证著称于世,藏哇寺自晋美南甲起分设金刚上师,让修持与证悟最高者担当金刚上师,从“任人唯贤”、“唯才是举”的角度来看,也可视作是对活佛转世制的一个补充吧。
你若来过青藏高原,你会发现,高原的夏季是很美丽的,湛蓝湛蓝的天,雪白雪白的云,广阔平坦的绿草地上,开满了黄色、紫色和蓝色的小花,一派盎然生机。可一到冬季,除了冰天雪地、寒风怒号,再也看不到一点蓝花绿草。不过,冬夏春秋,花落花开,万物皆依一定的因缘发展变化,天气该冷时冷,该暖时暖,花儿该开时开,该落时落,或如一首严无名氏宋词说的那样: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十六世纪中叶,随着达丹丹曲林寺被改名为噶丹彭措林寺,从觉摩山里走出来的曾经红火一时的觉囊派,就此在西藏地区偃旗息鼓风光不再。而在朵康地区,尤其是在壤塘一带,二三百年前就传到这儿来的觉囊教法,经冉那西日、嘉哇桑格、罗主南甲、阿旺·丹增南甲等觉囊大师的精心哺育和大力宏扬,早已扎下深深的根。虽然五世达赖对觉囊派采取了排斥的态度,但由于青藏高原地域广大而又交通不便,从布达拉宫里发出的号令,还没传到千里之外的壤塘,半路上就已化成了越来越稀薄的灰烟。再说,不管是哪个佛教派别的首领,既然以佛的宗旨济世救民,也就不至于对别的教派,哪怕是真的外道异端,非要来个过于极端的一锅揣的,何况觉囊派溯其渊源乃得佛佗之真传,本来就是正道而非外道。觉囊命不该绝。壤塘,成为滔滔洪水中把觉囊的脉系生生不息延续下去的一只佛法的诺亚方舟……
八、黑洞中苦修十几年的年轻人……
来到壤塘藏哇寺没几天,跟当地的接触还不多,印象较深者,是这儿的僧侣对修行的注重,大概这正是觉囊派最显著的一个特点。据介绍,在这儿长住的僧人有一千几百多,可是,除了偶尔见到在一块空旷地的一个大帐篷里有几十个喇嘛在听云登桑布上师讲经外,平时很少看到有什么僧人在外走动。在藏哇寺,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报纸,没有电话,没有饭馆旅社,没有定期班车、没有娱乐设施……几乎可以说,现代社会所有的一切在这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僧人们从早到晚的生活内容,除了一天吃一两顿糌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打坐修行。
听说,这儿还有专门用来闭关的黑屋子,里面漆黑一团,终年不见阳光,你若进去闭关,要过三年才可出关。闭关一次,三年为期,这也是觉囊派的传统,这一传统从后藏传到壤塘,数百年不改,一直延续到今天。
眼下也有一批僧人正在黑洞里闭关。
我很想进黑屋去看看。可是没门!觉囊派的规矩严得很,别说不会让一个汉地来的异乡客参观他们闭关的场所,即便是当地的喇嘛,你不在里面闭关,也不让进。这样的规定,我想自有它的道理,一则,是要保护闭关者不受外界干扰,二则,也是对外保密吧。
前天,我已拜见了藏哇寺的云登桑布上师。上师对我来这儿求法和采访表示欢迎,并答应为我提供一切方便。
我对被指派为我当翻译的多尔吉说:“上师不是说了麽,为我提供方便,你带我去闭关的地方看看吧?”
“那不行!”他一口回绝。“我放下自己的事情,带你参观,为你作翻译,这不是已经给了你方便吗?觉囊派闭关的地方,别说外人不能进,对外面说都不能说!我自己平时也不进去。”
“不能进,那能不能请个闭关的人休息时出来跟我见见面?”
“这个麽,照道理讲也不大方便……不过,让我考虑一下吧,若有机会,我来叫你。”
第二天中午,多尔吉邀我去他那儿吃午饭,也就是吃糌粑。往一只小碗里抓上两把炒熟的青稞粉,扔进一小块酥油,冲上小半碗茶,用手慢慢和、慢慢揉,最后捏成一个小团,就象内地早点摊上供应的那种“糍饭团”,这样,就可拿在手里吃了,碗空出来,正好可以倒茶----那是一种用最便宜的茶砖放在锅里煮成的茶水,通常还放点盐,所以茶水带点咸味。应该说,糌粑的味道跟“南方芝麻糊”差不多,还是不坏的,若放点糖,味道定会更佳。但当地人吃糌粑不放糖,糖在这儿是一种奢侈品。
我吃了一个糌粑团就饱了。多尔吉吃了两大团。他告诉我,前些年他闭关时一天吃一顿,一顿要吃掉一斤多青稞粉。
过了一会儿,来了个藏族小伙子,跟多尔吉咕噜噜噜说了一通藏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多尔吉请他坐下,然后对我说:“刚才我请在闭关房门口值班的人进去对他说了,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他想我大概找他有事,就抽空跑出来了。他不知道是你要找他谈谈,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谈谈也不要紧。”
小伙子中等个,身材精瘦,给人的印象是极有精神,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晶光灿灿,炯炯有神。衣着很单薄,只穿一件棕黄色棉毛衫,外面再披一块红色袈裟布。壤塘海拔3500多米,虽是初夏,气温还是比较低的,我把带去的两件毛衣都穿在身上了。早晚更冷一些,好在我还带了一件羽绒滑雪衣。
多尔吉说,小伙子名叫东青,前些年他参加闭关时,东青是他那个班的班长,所以跟他比较熟悉。这儿的闭关三年一期,东青十三岁在藏哇寺出家(之前已在藏哇寺学了几年藏文),出家后就参加闭关,出关后,相隔未久,又参加下一期闭关,就这么着一期连一期地闭关,到现在已整整闭关十四年了!你能想象麽,这个二十七岁的小伙子,他出生至今的一大半时间是在黑洞洞的闭关房里度过的,而且,这完全是出自本人的自愿,没有任何人强迫他这么做!
我问东青:“你年纪不大,出家的年头倒不短了,能讲讲你对佛法的基本看法么?”
“他说,刚出家的时候,年纪还很小,还不大懂事,但是,他对上师当时一再教导的,也就是说,要进入佛门,必须对世间产生永不退转的厌倦心,产生了这种�